“果然还是看在银子的面子上啊。”
郝凌挤眉弄眼一下,语调也变得有趣些,“哎呀,也有一点点感情再吧。”
金落:“那我们现在去哪?”
郝凌:“去我家拿绳子去,我们两个腰上系同一根绳子,我跑步比你快,到时候我就能拽着你跑。”
听起来有些荒唐,还有点傻,但总比坐以待毙强,金落果断认同。
然而,另一边没按常理出牌,最先定下约定的沈悠先反悔。明明约好了晚上动身,但等郝凌走后没多久就蠢蠢欲动。
两个人行走在融化了一半的雪地中,遇到深的积雪,就得运用轻功飞跃在路边的树杈子上。
走路也是个体力活。
芷光手执长剑跟在手里晃着用十几根锋利且坚硬的铁片制作而成的千机扇的掌门,心里直打鼓。
沈悠微微侧身,“你的喘息声太重,实在是怕,就回去吧,还未开战就已经打退堂鼓,属实是不应该。”
芷光乖巧低头听着被骂,委屈地说:“掌门,这是我第一次遇到顶尖的高手,我担心会有埋伏。”
“他不会用的,我们每次相约都是光明正大切磋,就算他再恨我,也不会在路上就给我使绊子。”
沈悠不信任师弟这个人,却格外信任师弟的品格。
等走了一段路,一幢门前打扫得很干净得草屋映入眼帘。
沈悠在距离门口五步远的地方停下来,谨慎地环顾四周,“就是这里了。”
芷光在身后悄悄道,“那一会我们是一起上还是您先单独上阵?”
沈悠犹豫一阵,也偏过脸挨着芷光的头低声说,“我先来吧,一对一公平些。等我处于下风时,你再出手帮我。”
“明白。”芷光心领神会笑了笑。
趴在窗户边看热闹的沈玉热情减去,转身悠哉地坐在椅子上,“来都来了,还不进来?还有心情聊天。”他举起水壶喝了几口,自己的心也不像想象中那么平静。
等了这一天太久了,原先设想的报仇情景,似乎也没那么有必要复现。
没有一见面就杀红眼,也没有急切的想要沈悠那条命。就好像是多年老友未见,重逢后变成局促的陌生人般让人沉默。
他抬手绕一圈,再弯腰把裤腿整理整齐,最后拿起桌上的佩剑。
沈玉等不到门外的两个人主动进门,步履坚定的走出去。
“算了,他们也是客人,那我作为主人先出去吧。”
他推开门,门外窃窃私语的两个人瞬间安静下来。
沈悠看到眼前的他,视线不自觉聚焦到沈玉的墨色眼眸中。
当初他可是能够在这对冷漠的眼眸中看到敬仰,崇拜。
现在只有:冷漠。
沈玉舌尖抵过后槽牙,冲他们勾了勾修长的手指,目光充满不屑,“我不介意你们两个一起上,别到时候输得太难看怨我没给机会。”
“师弟还是那么直爽,不过我这次敢只带一个弟子过来肯定是有底气的,不如先担心你自己吧。”
沈玉不厌烦地抬起眼,“打吧,废话少说。”
沈悠抬手隔开芷光,芷光往后退一步,“芷光,退后。”
“嗯?芷光?我的宝剑也叫止光剑。”沈玉条件反射想到自己佩剑的名字,“你该不会惦记我这把剑吧?”
止光剑,是稚童时期街头流浪的沈悠从一间破庙里捡来的。那把剑被煤灰包裹,别的小孩以为是生锈了的铁棍,围观一会后就甩开了一边。只有沈玉用稚嫩的小手将它从柴草堆掏出来,拿到干净的河边冲洗干净。
说来也奇怪,他也只是揉搓了一会,剑身上的泥泞全都掉下来,剑身还在日光下泛着银色光芒。
等成为门派的弟子后,每个人都会被掌门赠送一柄长剑,掌门经过他时。
“沈玉啊,你把剑用的可是当今世上最好的青铜剑,剑柄里面还镶嵌了蚌和鱼骨,摸起来冰凉顺滑。你有它这一把剑就足够了,不需要第二把。所以,我就不给你另外佩剑了,我给你这把宝剑取个好名字吧。”
少年沈玉看着佩剑的眼中充斥无尽宠爱,把怀里的长剑勒紧,“好啊,请掌门赐名。”
“我想想啊。”掌门先打量一眼身前这个身板笔直的小弟子,恰好一束日光从沈玉头顶照耀下来,被肩膀阻隔的光芒洒在长剑上。
慈眉善目的掌门欣慰一笑,语重心长道:“就叫止光剑吧,有它在手,无人能伤得了你。”
少年沈玉乐开了花,更是对怀里的剑有了依赖的感情,“这名字真好听,还很有意义。”
沈悠没有立即回答,感情复杂的看向沈玉手里的剑,“不是同一个芷字,他是白芷的芷,只是凑巧而已。”
沈玉抬手打住,“好了,我们两个也不必说车轱辘话了,我都觉得有点拖沓了。”
第23章
沈玉欲拔剑出鞘时,皱了皱眉,沈悠的气息忽然散发出一股凛冽的寒意,比刚开始看到他时浓烈。
他能感受到沈悠的功力有了质的飞跃,果真是吃了灵丹妙药来的。
再看看自己,走几步就晕倒在床上的人,啧,差距有点大。
他也想好了:打得过就回金落家吃晚饭,打不过就在这躺着等金落来收尸。沈玉心态好,对待任何事始终都是波澜不惊,面对来者不善的沈悠,气势出奇得高。
原本抱有信心的师兄有点招架不住,担忧地眨了眨眼睛,心里暗想——师弟这心态是真的稳啊。
两人相互对视,准备展开较量。师出同门,两个人的拔剑速度是一致的。
沈玉迅速挥动手中的剑,缓缓迈出一步,身法如风,带起一阵旋风般的气势。沈悠眼中闪过一丝警惕,毫不示弱地跟随而上。
他们的剑法交织在空中,一股无形的剑气弥漫开来。沈玉凭借着从师父那里学得的剑术,能够应对沈悠的种种攻势。
使出来的招式虽简单但根基深厚,沈悠轻松化解后纳闷他为何使出从小就反复修习的招式,这类简单的招式放在两个高手的切磋中有些违和。
后来,沈悠想明白了。
沈悠投过犀利的目光,“你是不是想用师父的招式羞辱我?”
沈玉勾唇一笑,说话间也能够灵活躲避杀过来的长剑,“看来你没忘记。就当是我好心帮你温习了。”
沈悠被气得怒哼一声,“看来我得给你展示点你没见过的花样。”
刹那间,沈悠一个灵巧的半空翻身,反手施展出一招自创的传意剑法,使得剑招变幻莫测。
这一剑法,讲究的是直来直去,每一次执剑,都聚集全部内力,丝毫不给对方躲闪的机会。
沈玉开始感到有些吃力,但内心却急需迸发出更强大的实力。他深吸一口气,立刻调整自己的状态,全力将已经修炼到第五境界的净寒波剑法发挥到极致。
剑光璀璨,寒意弥漫,每挥剑一次,锋利的剑影像是一条行动灵敏的巨龙盘旋。同时配上轻盈的剑法,做到了一两拨千金的巧妙。
就在沈玉以净寒波剑法占据上风的时候,一道身影突然闪现,站在沈悠的身边。
芷光举剑而立,见到沈悠被沈玉步步紧逼,立刻出手拽走他,“掌门,我来帮你。”他目光凌厉地盯着沈玉。“看来他的实力超过了我们的预期。”
被芷光扶起来的沈悠不甘心的抿了抿嘴,“是我的问题,身体没能完美结合那枚丹药。”又叹了口气,“我出的招式笨重许多,让他破了。”
芷光心疼地望着掌门嘴角溢出来的鲜血,心一横,连忙用胳膊推到一边,“那您退到一边,接下来就看我们的了。”
附近的隐蔽处,三个神秘的高手也纷纷现身,这三个人之前来找过沈玉切磋,结果不出意外的是均败给了春风得意的沈玉。
他们看似不起眼,但实力绝不容小觑,还是可以与沈玉过上几招。
沈玉心中一寒,知道师兄有作弊的习惯,没想到现在是脸都不要了。
一对一的切磋成了围殴。
忽然,那股熟悉的眩晕感席卷而来,他意识到自己正陷入一个困境之中。要不就是死在这个病症上,要不就是死在这几个厚脸皮的人的凌辱下。
他迅速回头,芷光这小子出其不意的窜过来,白色裙摆像是被风吹过般飞扬起来。
沈玉感到体力不支,已经负伤的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摆脱困境。他面对几名神秘高手的围攻,决定殊死一搏。
他舍弃了防守,全力攻击。他的剑舞如狂,剑气纵横。但他的身体已经快到极限,身上的伤势也不断加重。
“啧啧,没想到叱咤风云的侠客之首也能被咱们哥三个打败啊。”
“是啊,这钱还挺好挣啊,我还以为得做好半死的准备呢。”
“两位老大哥,等会咱们咋收拾他啊,先把他的筋骨切断?”
沈玉耳畔的声音越来越嘈杂,就像是此刻剧烈的心跳,重重回想在脑海里。
不能,就这么死了,那也死得太没骨气了。
他抬手抹去嘴角的血块,忽而黑发散落下来黏在衣襟上,伸手捂住鲜红一片的胸口,“继续啊。”就在沈玉准备放手一搏时。
突然间一把药末撒在空中。这些药末瞬间在空气中散开,形成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霎时间,沈玉的大脑清醒过来,立刻捂住双眼,紧闭嘴巴。
沈悠吃痛捂住眼睛,厉声道:“谁扔的?”
芷光茫然摇头,手紧张的哆嗦起来,“我,我没注意,打着打着突然就看不见了。”
请来的三个高手纷纷愤恨地扔掉手里的武器,其中一人更是大喊一声,“你们两个可真是窝囊啊,肯定是有人把他带走了!!”
趁着身前人乱成一团,沈玉牵动全身肌肉,忍住痛彻心扉的伤痛运用轻功飞到草屋上。
下一秒,意识全无,手中紧握的止光剑渐渐滑落。
“咣当!”是一声闷响。
整个人毫无征兆的从房顶上掉下来。
但是,他没感到疼,身下反倒是软绵绵的,有点像棉被一样柔软。
是去阎王爷了吧,怎么可能一点也不疼呢?
我暂时看不清,也没力气去抬沉重的眼皮,耳朵边传来两个人的声音。
沈玉分辨出来声音的主人,第一次有了依靠别人的踏实的感受。
不是黑白无常,是金落和郝凌救了自己。
郝凌呼哧带喘地扶住墙根,朝满头大汗的金落摆手,“先歇一下吧,咱们两个折腾这些被子太累了。”
“不行,我担心药效时间太短,我们必须得先撤离。我先背上,你稍后跟着就行。”金落只是深呼吸一口气,来不及休息,抬起负伤的沈玉的右胳膊,提起一口气,将沈玉整个人背在身后。
眼看金落要走,郝凌立刻跟上,“哎,你别一个人扛啊,等会换我来背。”
金落没力气说太多话,笑着点了点头,“好。”
郝凌推着金落走,“你家不安全了,带着他去我家吧。”
第24章
然而,郝凌硬是望着眼前沈玉宽阔的肩膀,无助地抱着双手走回了家。
金落是一点机会也没让给他,他是一点忙也帮不上。金落一声不吭地往前走,脚下似乎踩了哪吒的风火轮,速度丝毫不减弱,不像是跑了好几个来回的人。
“这就是你雇人新盖的院子吧?”金落在一处富有诗情画意的宅院前停下来,门前的两颗高耸的垂柳,其分散的干瘪柳枝耷拉在两座石狮子前。
他突然走到前面给金落领路,“对,很少人知道这是我新家,我们快进去吧!”一边看着沈玉的长腿有没有拖在地上,一边还提醒金落注意脚下的台阶。
今晚的风虽不说彻骨得冷,但是沈玉的双颊却发了红,大概是金落身上出了汗,热气扑在了背上人的身上。
来到厢房,金落赶紧把沈玉放在床上,望着他身上的血迹,因恐惧本能的颤栗一下,稍后稳定心神,转过身看向背对自己站着的郝凌,“这里有纱布吗?或者是布条都行,再来一把剪刀,他身上有暗器的碎片。”
郝凌光是听描述就已经感受到痛了,“啧,我刚才就是因为怕看到这些才没转过身的。”刚要往外走拿东西,心里还是犹豫,“你说得这些物件我都有,但是咱们两个确定能安全的把这些碎片拿出来,手要是太笨,沈大侠可能还要再受一遍罪。”
金落垂眸,心里也是一团糟,“那这个时候去请郎中会不会让我们的地址暴露?”
“不必了,我还能扛得住,你们……歇一歇吧。”沈玉双手撑在床上勉强让身子挺起来,金落欲要伸手搀扶,他抬手拦下,“我这身上都是伤,你要是把我碰疼了,我可就要讹上你了。”
金落会心一笑,“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们照顾你,才这么说的吧?沈大哥,你真的要相信我们,你可以告诉我们怎么拿刀子划开伤口取出来啊。”
郝凌:“是啊,而且你后背很多伤的,就像你搓澡一样,胳膊再长也摸不到后背啊。”
沈玉还想反驳,奈何郝凌的比喻太过形象,心里倒是绷不住了。
他败下阵来,轻声道:“那好,你们两个下手果断一些,有那些小碎片,就用刀尖轻轻划开肉皮,千万别怕我疼就留下细小的碎片,如果这些残留下来裹在肉里更疼。你们放心,我能忍住的。”
两个人像是学生一样乖乖点头。
沈玉赶忙侧身打了个喷嚏,声音很沙哑,“屋里还有白酒吗?拿给我喝点吧,暖暖身子。”
郝凌不假思索说:“有呢!”
两个好学生耐心听老师的课堂后,认真实操起来。效果高于沈玉的预期,没有预料中疼,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优柔寡断。
他们两个还挺有默契,一个主刀,一个辅助,两个人配合默契,一定程度上减轻些沈玉的痛楚。
约莫一个时辰后,那些大大小小的暗器碎片摆放在床沿的小盘子里,旁边放置着一盆清洗伤口留下的布条中的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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