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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猜到了金落会找他，不紧不慢披上衣服坐起来。
沈玉没有拐弯抹角的否认和解释，直接坦诚告诉金落。
“这栋房子于我而言只是暂时歇脚的地方，我的寿命可能不会太长，死了也带不走房产。所以我希望留下一些东西给你，毕竟你岁数还小，以后——或许还能把这栋房产留给后人。”
他显得太冷静了，反衬金落像是要发疯。
金落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走出来，恍惚的坐在椅子上喘着气。
沈玉问金落，“你是否考虑好了？是否愿意成为与我真正的朋友？”
金落陷入了沉思和迟疑之中。
当晚，窗外的风雪愈发猛烈，吹得窗户发出沙沙的声响。金落心中矛盾重重，他感到迷茫和不安。
沉默良久，金落默默逝去眼角的泪，声音有些沙哑，冷静的语气说着发疯的话，“你不会死那么早的，如果你要死了，我就把这个房子烧给你。”
第32章
沈玉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沉吟一阵才说，“没想到你这么老实的人，说吃的话挺令人吃惊的。”
金落傻乎乎的抬手挠了一把头发，嘴角带着羞涩，“这就是沈大哥对我了解少了，其实，我也不是那种特别逆来顺受的人，也不是柔弱好欺负的人，我心里也会憋着一团火。当有人试图挑战我的底线时，我也会拿命相抵。”他垂下眼眸，声音变得低沉，“你方才说走后房子留给我，实在是……”
觉察出气氛不对劲，沈玉像是犯错的猫咪立马伸出挂接分明的“小爪子”发誓，“我努力活得长寿健康。”
为了证明身强体壮，他特意右手握拳锤了自己胸口一下。
咔擦！
“嘶——啊——”
沈玉刹那间双眼一黑，赶紧半跪下来缓冲，胸口被拳头震得生疼，还有些麻。
“大哥！”金落连忙蹲在面前查看情况，沈玉的长发搭在肩膀上，脸色惨白，即使没疼在自己身上，可还是跟着皱了皱眉。“别逞强。”庆幸自己没有故障的金落倒吸一口凉气，“我还是先去给你熬药吧，你要按时喝，不能停。”
沈玉的脸憋得发红，不愿让窘迫的一面被旁人看到。
沈玉尴尬的咳嗽一声，视线移到另一面墙壁。“那你快去，不用管我。”
肆虐多日的雪停了，一直被困在家中的沈玉终于是可以提剑离开屋内，走到一片白茫茫的院子里。
自从沈玉前几日身子骨变差，金落就把床褥和衣物搬来这栋新房子中，一方面可以照顾沈玉，一方面也是因为外面天寒地冻，那间多年维修的老房子四处漏风，晚上睡觉都要盖上三四层被子。
“天气难得这么好，我也该活动活动了，天天喝那些药太苦了，等明日上街再去买些糖来吃。”
暖阳照耀下来，他展开双臂，身上的长袍也被染上一层阳光特有的舒适味道。
长剑出鞘，一开始稍显生疏，想玩一些特殊招式，中途大意，差点被剑柄打到手背。
他下意识回头看，眼神中还带着一丝警觉，确认无人后才放心继续练，嘴里念叨着，“金落不在就行，要是让他看到未来的师父这么惨，我就丢脸丢大了。
心中开始碎碎念————
【不行，继续练。】
【啊，这个姿势太难看了，还容易暴露弱点。】
【啧，沈玉，注意力集中！】
【哎，不行了啊，沈玉，没有当初的一丁点风采了。】
又接着练了一阵，还是达不到预期。
折腾了许久，现在是精疲力竭了。他只好带着不甘的情绪停下来休息休息，悠哉的坐在石凳子上，瞥了眼跟了自己十多年的长剑，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多岁，力不从心叹了口气，“哎呦，可真是一日不练习都不行啊。果然，习武没有捷径，那些天赋高手，都是日夜苦练来的。”
在他眼中漏洞百出，甚至是没有一招一式令自己满意的练习，在不远处的人眼中。
【简直是完美无瑕！！】
金落看得入迷，目不转睛盯着看，嘴上也不闲着开始猛夸。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剑法犹如流水般流畅。每一招每一式都展现出他对剑术的精深理解和超凡的天赋。而且，不光是剑术快如雷鸣，就连背影和发丝都配合他变幻莫测的招数，即使剑光交错，也能看出其中之美。”
金落静静的坐另一边的亭子内，眼前只有一束梅花遮挡。他没有拨开这束挡住视线的花，而利用它让沈玉发觉不到自己偷看。“可不能让他发现我在看他，不然就影响他发挥了。”
他手中熟练的捏着新买的毛笔，桌上摆满了笔墨纸砚，刚劲有力的毛笔在纸上舞动，将沈玉的剑法巧妙化为生动直达心灵的水墨画。宣纸上的画作栩栩如生，仿佛画中人可以动起来，剑光闪烁，剑气横扫。
黑白交汇中，沈玉的锋利下颌也被用心勾勒出。矫健的步法，宽肩窄腰的迷人身姿，还有那飘逸的白衣发带……
日头下落，天色渐晚，也该到了快吃晚饭的时候。
沈玉自打习武之后，能让他从修习中立刻抽身的事情，只有——吃饭。
他负剑起身，边走边想，“今天，小落会做什么好吃的呢？”
“屋里有人吗？”
“咚咚咚！”
先是陌生男子的声音，又是一阵急切的敲门声。
沈玉提着长剑，步履如风，眨眼睛就走到了门口，手搭在门闩上，“来了。”
开门的刹那间，一个身影悄然出现在庭院门口。
沈玉记性好，一眼就看出了这人身上独有的纨绔气质，眼睛微眯，“庞昱？”
他今天没有带着随从，一个人来到这里。
庞昱见到沈玉莫名感到压迫，小眼神瞟了眼沈玉手上的剑，下意识喉咙滚动了一下，“嗯……原来他们没说错，你们两个还真搬进来住了啊，不过也好，金落那个破房子也早就没法住人了，谢了啊，你能给他住的地方。”
“应该的。进来说吧。”
庞昱说他的父亲近期催婚催得紧，他只是来这里避一避纷扰。
金落听到门口的声响，临走前小心收好画作放在脚边的长箱子里。
他走过来，像是做了亏心事不敢去看沈玉的眼睛，只能紧张兮兮的正视庞昱，“庞昱你也来了，正好锅里蹲着的牛腩也煮得差不多了，可以一起来吃。”
“真的？那我——”庞昱很懂事，立刻去看沈玉的表情。
沈玉笑了，可以吃。
沈玉生气，不能吃。
庞昱的眼神太过炽热，沈玉没抗住，差点被逗笑，抬手遮住嘴，“一起吃吧。”
金落：“我再去厨房看一看，你们两个暂且等一会啊。”
来者皆是客，金落的好友也算是自己的好友，沈玉主动指了指正房，“要进去先喝杯热茶吗？”
庞昱进门前听到沈玉舞剑的声音，心生好奇，想要与他切磋一番。
“刚才我站在墙根听到你砍树，也不是砍树的声音，就是突然爆发的声音，是在习武吗？”
“趴墙根？难不成你在墙外等候很长时间？”沈玉疑惑的瞄了眼墙头，“你可以直接敲门的啊。”
庞昱的双腿开始发颤，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难堪地摇头，“嗯……我习惯了，我怕金落还是不让我来见他。”突然，话锋一转，眼神中流转着崇拜，“如果是习武练剑的话，我可不可以和你过上两招？听说你之前可是绝世高手！请你出山都要好多钱，我能免费与你切磋几招，我是赚的！”
可惜没有实打实的技术，只有堪比登天的胆量。
沈玉上下打量一下，心里掂量：身板还算是厚实，应该不是一拳就倒地的人。
还是轻一些吧，简简单单过两招。
沈玉下定决心要防水，但是不能说，怕伤了对方自尊。
他走近了，微笑着向沈玉发出挑战。
沈玉摆好姿势紧盯对方的手臂，“出手吧。”
谁知道，沈玉只是随意挥剑，完全就是直来直去，只要细心留意，庞昱完全可以见招拆招。
事实上，庞昱被打得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由剑气逼近。
三招过后——
“咣当”一声，庞昱笔直的杵在地上，幸好是栽在了雪地里，脸没被碎石子刮破。
保住了“颜面”。
“啊？？怎么就倒了？”
“这么脆弱的？”沈玉还没尽兴，眼前人“啪”一下消失在视线里。
沈玉见状连忙放下剑，走到庞昱身边。他的脸上满是关切之色，轻轻地将庞昱扶起，“撑住。”
沈玉手臂一台，架起昏迷的庞昱就往供给客人住的卧房。
他轻轻将人放在床上，无奈地笑了笑，“他是被我的剑气震晕了，一会就能醒过来。哎，他真的很脆弱，我算是信了小落的话，以后还是得多注意他。”
沈玉以为自己能圆他的梦，意料之外让庞昱睡上了新家的床。
庞昱在沈玉的照顾下渐渐苏醒过来，迷迷糊糊掀开被角。
视线变得清楚，陌生的环境是他快速清醒。
“这是哪？”他惊讶地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精致的客房中，床边有一盏柔和的灯光。他试图坐起身，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你醒啦？”沈玉的声音从床边传来，他看起来有些疲倦，心累得不行。他时不时回头看床上的倒霉蛋，看一眼就叹口气。
苦不堪言。
该如何跟金落解释？
就说，他自己晕倒的？
哎！ 得亏是没受伤，受伤的话更不好解释了。
庞昱揉了揉额头，笑着说道：“多谢你的照顾，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晕倒。”
沈玉摇了摇头，略微心虚的干笑一声，微笑着说：“或许是你的身体状况不太好吧，我刚才只是随意挥剑，并没有出全力。”
庞昱苦笑着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的确身体虚弱。他看着沈玉，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之色。“沈玉，我真的很佩服你的剑术，我想向你学习。”庞昱郑重地说道。
沈玉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了惊恐的神态，万万使不得啊，绝不能让他跟别人真刀真枪比试。
沈玉认真的想了想，礼貌的回应：“你还是先保重身体吧，你这样的身体跟别人切磋，很容易——出事的。”
第33章
庞昱的语气软下来，眉目委屈的拧巴起来，“所以……我是一点也没有习武的天赋吗？”
岂止是没天赋，是一点也不能碰武术，没那个机会。连剑气都抵挡不住的人，怎么敢跟旁人真刀真枪的比试？
这些话说出去有点伤人，沈玉掂量一阵，为了不伤害对方仅存的自尊心，只能委婉说：“这条路走不通，你还可以试试别的路子啊。”
安慰的话吹进庞昱的耳朵里，刹那间表情凝固，低头看了眼一事无成的自己，整个人更蔫了。“读圣贤书，我试过了，不行。”
沈玉继续引导，“其他的呢？”
“行万里路，我身娇体弱。”
“那做一些小生意？”
“算不清楚账目。”
沈玉啧了一声。
两个人陷入沉默。
庞昱像是新婚之夜独坐在床头的小夫郎，委屈得缩在床边，似乎再吼他一声就能听到放声大哭的声音。
憋了几秒钟，沈玉坐不住了，端着茶盏靠在床框旁，“那你不如多去外面走走，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终归有你擅长的领域的。”
庞昱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最后一点的信心也被沈玉无意间搞没了，已经对未来没有一丝期望。“我尽量吧，但是我现在还有一个心愿未了。”
沈玉立刻来了兴趣，兴许这是让他重振旗鼓的救命稻草，眼里闪过光，“说说看？”
见沈玉很认真，庞昱也正襟危坐，抖抖衣衫严肃道：“迎娶小落，两个人走出弘一村，去外面找生计。但如果小落不喜欢奔波，那就继承我父母的客栈，继续扎根弘一村，过上滋润的小两口生活。”
“如果有缘分的话，就生个可爱的孩子，我们一起教他识字……”
话题越说越不对劲，沈玉再不打断说话，他估计还能说到抱上孙辈的那天。
沈玉撩开散落的鬓发，上半身往他身板靠，“打住了啊，你的意思我大概懂了。就是说，如果你能娶到金落，这辈子就算圆梦了？”
庞昱的脸逐渐红温，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嘶……”他皱了皱了眉头。
庞昱：“沈大哥，你这表情什么意思，难道这个心愿也没有一点机会吗？”
沈玉也不是月老，更不懂普通男子和小夫郎之间的情感，这个时候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
他半天吐出几个字——“姻缘看造化吧。”
庞昱环顾四周，金落一时半会不进来，越发大胆起来，像是扒手般悄悄走到圆桌旁坐下来，赶紧倒了杯水解渴。清凉的水灌进喉咙里，紧盯沈玉，“那你觉得我能追到他吗？”
嗯？？
他在问我吗？沈玉下意识回头，身后也没人啊。
这种事情，他一个从小只在山上修习的男子，对此事还真是不甚了解。就连男女之事也没有放在心上，整颗心都是围着师父转。
沈玉拘谨地抬手挠了挠脸蛋，不太自信的说，“看，运，气？”
“沈大哥，以后你就多帮我在小落面前美言几句，或者帮我们两个创造一些独处机会，你那个——不介意这种特殊的感情吧？”
“啊？”沈玉懵了，“你是让我给你们两个牵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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