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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饿。”女儿的声音冷得像块冰。
“多少吃一点，你正在长身体...”
“我说了不饿！”杨筱彤猛地抬头，眼睛里燃烧着怒火，“你能不能别管我？”
张佳慧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震住了。她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平静：“好，那你饿了再吃。我给你留菜。”
关门时，她仿佛听见什么东西砸在门上，发出沉闷的巨响，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她的心上。
晚餐桌上，夫妻俩沉默得如同雕塑一般，只是机械地吃着饭。杨凯几次欲言又止，看到妻子那如寒霜般的表情，又生生地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最后，他像是鼓足了勇气，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今晚的作业，我来辅导吧，你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张佳慧微微颔首，眼神空洞，有气无力地扒拉着碗里的米饭，那模样，仿佛碗里的不是米饭，而是一颗颗难以下咽的苦药。
次日晨曦微露，杨筱彤果不其然地对张佳慧避而不见。她风卷残云般迅速吃完早餐，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拎起书包便夺门而出。
在接下来的数日里，家中的氛围仿佛被一股寒冽的冰霜所笼罩，降至冰点。杨筱彤除了迫不得已的应答，几乎对张佳慧缄口不言。每天放学后，她便如一只鸵鸟般钻进自己的房间，甚至连最爱的电视节目都弃之不顾。饭桌上，她始终低头闷声吃饭，对母亲的任何话题都置若罔闻，仿佛那是一阵无关紧要的轻风。
周四的夜晚，万籁俱寂，张佳慧值夜班归来时，时针已悄然指向凌晨一点。当她经过女儿房间时，惊讶地发现门缝下竟透出一丝微弱的光芒，宛如夜空中的一颗孤星。她踌躇片刻，然后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杨筱彤已然趴在书桌上酣然入梦，面前摊开的数学作业，犹如一座难以翻越的高山，而她那粉嫩的脸颊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恰似清晨荷叶上晶莹的露珠。
张佳慧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了。她踮起脚尖，如同一只轻盈的猫咪，缓缓地走过去，本想轻声呼唤女儿上床睡觉，却惊异地注意到作业本上那密密麻麻的红叉，犹如一张张狰狞的鬼脸，而最上方那用红笔写着的大大的“58分”，更是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刺进了她的心脏。
原来如此！她恍然大悟，这才明白女儿这几天的反常，不单单是因为手机的缘故。她轻轻地擦拭着女儿脸上那如断线珍珠般的泪水，仿佛在呵护一件珍贵的宝物，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女孩抱到床上，如同包裹一件稀世珍宝般为她盖好被子。关灯时，她隐约听见睡梦中的女儿含混不清地咕哝了一句：“...都不懂...”
回到自己房间，张佳慧发现杨凯竟然还醒着，像一尊雕塑般靠在床头，眼睛紧紧盯着手机屏幕，仿佛那里面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筱彤数学只考了58分。”她直接说。
杨凯放下手机：“难怪这几天怪怪的。她跟你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张佳慧苦笑，“她现在什么都不跟我说。”
“要不要请个家教？”
“我先找她班主任聊聊吧。”张佳慧脱下白大褂，“这孩子最近压力太大了。”
第二天午休时间，张佳慧特意去了趟学校。班主任李老师是个和蔼的中年女性，听完她的担忧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杨筱彤最近确实状态不好，上课经常走神。”李老师翻着成绩单，“不过她语文和英语还是保持得很好，只是数学突然下滑。我正想联系您呢。”
张佳慧和老师沟通完，如释重负地离开学校时，她的心情却犹如一团乱麻，更加复杂了。
晚上回到家，奶奶特意做了杨筱彤最爱吃的糖醋排骨，那香味仿佛能勾走人的魂魄。可杨筱彤只是机械地吃了两块，便如同被抽走了灵魂一般，放下碗筷，眼神空洞。
“我吃饱了。”她低声说，眼睛始终盯着桌面。
“再吃点青菜。”张佳慧夹了一筷子到她碗里。
杨筱彤没动，沉默了几秒后突然说：“明天班级秋游，要交150元活动费。”
张佳慧一愣：“秋游？怎么现在才说？通知单呢？”
“在班级群里发的。”女儿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讽刺，“可惜我没手机，看不到及时通知。老师说最迟明天早上交，不然不能参加。”
餐桌上鸦雀无声，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杨凯像离弦的箭一样迅速起身去拿钱包，张佳慧却如被重锤击中般，心中一阵刺痛——女儿是故意的，她在用这种方式抗议，如一把锋利的剑，直刺张佳慧的心脏。
“给，两百元，多出来的买点零食。”杨凯把钱递给女儿，仿佛那是一把能打开女儿心门的钥匙，试图缓和这紧张的气氛。
杨筱彤接过钱，宛如一只受惊的小鹿，小声说了句“谢谢爸爸”，依然倔强地不看母亲一眼，仿佛母亲是那令人恐惧的洪水猛兽。
临睡前，张佳慧在女儿房门口徘徊许久，终于敲响了门。
“什么事？”门内传来冷淡的声音。
“妈妈能进来吗？”
短暂的沉默后，门开了一条缝。杨筱彤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二妞……”张佳慧欲言又止，千言万语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哽在了喉咙，让她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发出一声轻叹，“我们可以谈谈吗？”
“我要睡了，明天要早起。”女儿的声音冷冰冰的，仿佛没有一丝温度，她的动作也十分干脆利落，就像一阵风，瞬间便将房门关上。
周六早晨，阳光如碎金般洒在大地上，杨凯开着车，缓缓驶向学校。张佳慧静静地站在窗前，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紧紧地追随着女儿的身影。她看着女儿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车里，那一刻，她的胸口仿佛被压上了一块千斤重的大石头，沉重得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第3章 焦虑的爱
窗外的阳光如同一股金色的细流，仿佛是被融化的蜂蜜一般，缓缓地流淌在杨筱彤的作业本上。那温暖的光芒，像是给纸张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使得原本白色的纸张显得格外明亮。
杨筱彤的手腕因为长时间的书写而有些发酸，她轻轻地转动着它，试图缓解一下这种不适感。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桌上的计时器上，上面的数字清晰地显示着她已经连续写了一个小时的物理作业。
八年级的物理习题确实比七年级难了不少，那些复杂的电路图和各种公式让杨筱彤感到有些吃力。不过，好在她在秋游回来后，对这些知识的理解似乎有了一些进步，那些原本让人头疼的电路图现在看起来也没那么困难了。
杨筱彤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她的脊椎发出了轻微的响声，仿佛是在抗议她长时间的坐姿。透过半开的房门，她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主卧里的妈妈身上。妈妈正斜靠在床边，专注地看着手机，一缕阳光正好洒在她的肩膀上，给她平日严肃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软的金边，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温柔。
自从上周班级组织去郊外秋游后，杨筱彤感觉自己心里某个拧紧的螺丝似乎松动了一些。那一天的种种细节，都像电影画面一样在她的脑海里不断放映着。
她记得那天山林里潮湿的泥土气息，那是一种混合着青草、树叶和泥土的独特味道，让人感到清新而舒适。她还记得和闺蜜轩轩一起躺在厚厚的落叶堆里，尽情地大笑，笑声在山林间回荡。当时，一阵凉风吹过，灌进了她们的领口，带来一丝凉意，但这丝凉意并没有影响她们的好心情，反而让她们笑得更加开怀。
还有一件让杨筱彤特别开心的事情，就是她把自己在秋游时吃的烤红薯照片分享给了妈妈。原本她并没有期待妈妈会回复什么，毕竟妈妈平时总是很忙，很少有时间关注她的生活。但让她惊喜的是，妈妈竟然回复了一个笑脸！这个小小的笑脸，让杨筱彤的心里充满了温暖。
“妈妈。”杨筱彤轻轻地推开主卧的门，声音里带着一种久违的轻快。
张佳慧正坐在床上，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班级群里刚发的期中考试复习资料。她听到女儿的声音，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心想女儿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情需要她帮忙了。然而，当她抬起头，看到女儿站在光影交界处的样子时，她的眉头又舒展开来。
“作业写完了吗？”张佳慧温柔地问道。
“还差一点。”杨筱彤已经蹭到床边，像只寻找温暖的小动物，“想休息会儿。”
还没等妈妈来得及回答，她像一只敏捷的小鹿一样，迅速地钻进了那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里。尽管十四岁的她已经长得修长，但她蜷缩起来的姿势却依然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
杨筱彤将自己的小脸深埋进妈妈那散发着淡淡洗衣液香气的睡衣里，贪婪地嗅着这股熟悉的味道。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她突然察觉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这个怀抱似乎没有她记忆中那么宽大了。
“妈妈，你知道吗？”杨筱彤的声音因为埋着脸而显得有些闷闷的，仿佛被一层柔软的屏障包裹着。她轻轻地说道，“周浩然昨天在生物课上闹了个大笑话呢。”
张佳慧的手臂机械地环住女儿的肩膀，指尖触到女儿新长出来的碎发。她的目光却忍不住越过女儿头顶，飘向书桌上那本摊开的物理练习册。计时器显示已经过去一小时七分钟了，按照她制定的学习计划，现在应该开始化学预习才对。
“他居然把洋葱表皮细胞画成了表情包！”杨筱彤笑着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老师举着他的作业本在全班展示，连最严肃的学习委员都笑趴了。”
“嗯。”张佳慧的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女儿的肩膀，节奏像秒针走动，“你们生物课讲到细胞结构了？这章很重要，中考......”
“妈妈！”杨筱彤撅起嘴，“我在讲笑话诶。”
张佳慧这才回过神来，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哦，是挺有趣的。”她的手掌贴在女儿后背，能感受到说话时传来的细微震动，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杨筱彤似乎没有察觉到妈妈的心不在焉，她继续说道：“还有啊，轩轩说她表哥在学校里可厉害了呢，每次考试都是年级前几名，而且他还会弹钢琴，听说弹得特别好……”
杨筱彤说得眉飞色舞，而张佳慧的注意力却完全被手机吸引住了。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屏幕上，那上面显示着陈昊妈妈发来的消息——“八年级必刷题清单”。
张佳慧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上周的家长会。班主任在会上特别强调，这次期中考试的难度将会大幅提升，尤其是物理和数学这两门科目。想到这里，张佳慧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重，她开始担心杨筱彤的学习成绩是否能够应对这样的挑战。
“妈妈你在听吗？”杨筱彤的声音低了下来。
“在听。”张佳慧条件反射地回答，手指卷着女儿的一缕头发绕圈又松开，“你刚才说......”
“我说轩轩的表哥在实验中学，他们每天作业都要写到十一点。”杨筱彤盯着妈妈不断瞟向手机的眼神，胸口像被塞了团湿棉花，“她说他们班已经有三个人去看心理医生了。”
这句话终于抓住了张佳慧的注意力：“心理医生？”她的手臂突然收紧，“你们班也有人......”
“没有啦。”杨筱彤挣脱出妈妈的怀抱，光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我就是随便说说。“阳光如往常一样，轻柔地洒落在床铺之上，仿佛给整个房间都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然而，与这温暖的阳光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房间里那渐渐冷却的氛围。
杨筱彤静静地站在光影的交界处，她的目光紧盯着妈妈迅速拿起手机的动作，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感。就在刚才，母女之间还弥漫着一种暖融融的气氛，可此刻，这一切都如同被一阵寒风吹散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佳慧点开了班主任刚刚发来的消息，屏幕上显示的是下周月考的具体时间安排。她抬起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当她的视线与女儿交汇时，却突然止住了话语。
杨筱彤正咬着下唇，眼神有些迷茫地望向窗外。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脸上，将她的睫毛投影在脸颊上，宛如一排细小的栅栏，给她原本就有些苍白的面容更增添了几分脆弱。
“二妞，”张佳慧放下手机，声音不自觉地带上催促的语调，“要不要先把作业写完再......”
“我去写作业了。”杨筱彤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张佳慧的思绪。她转过身，睡衣的下摆如同一只轻盈的蝴蝶，轻轻地扫过床头柜，却不小心碰倒了张佳慧放在上面的水杯。
水杯像一个失去平衡的舞者，在空中优雅地旋转了几圈后，最终重重地摔落在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水像被惊扰的精灵，从破碎的杯子里奔涌而出，迅速在地板上蔓延开来，形成了一片小小的湖泊。
杨筱彤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惊恐和自责。“对不起，妈妈，我不是故意的……”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一边说着，一边急忙蹲下身去，试图用袖子擦掉地上的水渍。
她的动作又快又急，仿佛想要尽快抹去自己犯下的错误。然而，水渍却像是故意和她作对一般，越擦越多，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在地板上留下了一道道水渍的痕迹。
张佳慧默默地看着女儿，没有说话。她的目光落在了杨筱彤低垂的后颈上，那里有一小块晒伤的痕迹，微微发红，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明显。张佳慧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心疼，这块晒伤的痕迹，是杨筱彤秋游时不小心留下的。
她想起那天女儿回家时，脸蛋红扑扑的，像个熟透的苹果，兴奋地向她讲述着秋游的点点滴滴。然后，杨筱彤从书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片金黄的银杏叶，递给了她，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当时，张佳慧接过那片银杏叶，感受着女儿的温暖，心中充满了幸福。她把叶子夹在了教案本里，打算以后找个时间好好珍藏起来。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忘记了这件事，那片银杏叶也被遗忘在了教案本的某一页。
“没关系，妈妈来......”
“不用！”杨筱彤已经站起来，后退两步到了门口，“我回去写作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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