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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级群的新消息提示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张佳慧机械地摸出手机，是班主任发的期中考试范围通知，最后特别标注：“本次成绩将作为初三分班重点班选拔参考依据”。
“从今天起，”她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每天加做两套真题，初二可是很关键的。。”
杨筱彤那沾满草莓酱的手，犹如被惊扰的蜂群，猛地拍在冰箱门上。“哐”的一声巨响，仿佛是一道惊雷，惊得顶灯都像风中残烛般摇晃起来。少女那通红如熟透苹果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母亲，胸口剧烈起伏，犹如汹涌的海浪：“您是不是非要我跳楼才满意？”
这句话犹如一把利剑，劈开了漆黑的夜空。张佳慧眼睁睁地看着女儿抓起书包，如离弦之箭般冲向玄关，那防盗门被摔上的回声，在楼道里层层回荡，仿佛是女儿心碎的声音。她身体向前踉跄了两步，踢到的玻璃碎片，如锋利的獠牙，无情地划破了拖鞋，然而她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杨凯追出去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楼道的尽头。张佳慧缓缓地滑坐在地上，那草莓酱仿佛是她破碎的心，沾满了她的睡裤。手机还在不停地震动，那一声声的震动，如同催命的符咒。锁屏上最新的消息，是学习委员家长发的：“分享某思教育中考冲刺班报名链接，名额有限先到先得”，这消息就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突然忆起上周深夜，起身喝水时，瞥见女儿房间的灯仍亮着。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景象如一把利剑，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杨筱彤像一只疲倦的小绵羊，趴在作业本上，沉沉地睡着了，脸颊下压着尚未干涸的泪痕，台灯光芒中，那睫毛宛如蜘蛛网般，在眼下投下一片片阴影。
指尖触及那冰凉的碎片，张佳慧这才惊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泪水如决堤的洪水，砸在猩红的果酱上，溅起一朵朵透明的泪花，晕开一个个深深的小坑。
第4章 糟糕的期末考试
张佳慧的手指如同灵动的蝴蝶一般，在手机屏幕上翩翩起舞。她的心跳却如同脱缰的野马，随着每一次点击而愈发剧烈。班级家长群里的未读消息如同一座小山，堆积得令人咋舌，已经达到了惊人的99＋。
她的目光如同雷达一般，急切地在这茫茫信息海洋中搜寻着那个至关重要的文件——八年级上学期期末考试成绩单。然而，无论她如何快速地滑动屏幕，那个文件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始终与她捉迷藏，不肯露面。
“怎么还没找到……”她的眉头紧紧皱起，嘴里喃喃自语，仿佛这样能让文件更快地出现在眼前。她的拇指因为频繁地刷新屏幕而开始发酸，可她浑然不觉，心中只有那份尚未见到的成绩单。
厨房里传来阵阵诱人的红烧排骨的香味，那是她特意为今晚准备的。她原本想着，无论女儿的成绩如何，至少要用一顿丰盛的晚餐来安抚她。可此刻，这满屋子的香气似乎都无法吸引她的注意力，她的全部心思都被那份神秘的成绩单所占据。
“叮”的一声，仿佛是一个信号，预示着班主任老师终于发布了正式文件。张佳慧的手指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比她的大脑反应还要快，瞬间就点开了那个Excel表格。
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紧张地盯着屏幕，迅速滑动鼠标滚轮，寻找着女儿的名字——“杨筱彤”。终于，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一行上，然后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向右滑动，查看各科成绩。
语文82分，这个成绩还算不错，张佳慧心中稍感安慰。物理78分，也在她的预期范围内。生物75分，虽然不是特别突出，但也还过得去。
然而，当她看到数学65分和英语60分时，张佳慧的心情一下子跌入了谷底。她觉得眼前的世界都在旋转，一阵眩晕袭来，手机差点从她颤抖的手中滑落。
“这不可能...”她声音颤抖，又仔细看了一遍，希望是自己看错了行或者数字显示不全。但白底黑字的表格无情地宣告着事实——她每天花费最多精力辅导的两门课，居然考得最差。
张佳慧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绵绵地跌坐在沙发上，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在一瞬间被抽走了。她的胸口像被压了一块千斤重的大石头，沉甸甸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三个月来的点点滴滴，如同电影一般在她的脑海中不断闪回。每天下班后，她总是匆匆忙忙地赶回家，放弃了和同事们一起聚会的机会，也推掉了老同学的聚会邀请，只为了能多一点时间陪伴筱彤做数学题。周末的时候，原本是她去美容院放松身心的时间，但她却把这些时间都用在了给筱彤听写英语单词上。不仅如此，她还下载了各种各样的学习APP，夜深人静时，一个人在房间里研究教学方法，希望能找到更好的方式帮助筱彤提高成绩。
就在张佳慧沉浸在回忆中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妈，我回来了。”杨筱彤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紧接着，门被推开，筱彤背着那个看起来有些沉重的书包走了进来。她的校服外套敞开着，露出里面有些皱巴巴的衬衫，脸上虽然带着一丝疲惫，但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表情——期末考试终于结束了。
张佳慧猛地站起身，手机屏幕直对着女儿：“二妞，这是怎么回事？”
杨筱彤的笑容像被施了魔法一般，突然就僵在了脸上。她缓缓地放下书包，仿佛那书包有千斤重似的，然后脚步沉重而缓慢地向张佳慧走去。
当她终于走到张佳慧面前，看清手机屏幕上的内容时，她的脸色像被抽走了所有血色一样，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我……我也不知道……”杨筱彤的声音轻得像蚊子叫，几乎让人听不见。她的手指也像失去了控制一样，无意识地紧紧绞着衣角，似乎这样能让她稍微好受一点。
“不知道？”张佳慧的声音突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愤怒，“我每天晚上陪你学习到十一点，周末还专门请老师给你补课，你就给我考个及格线？英语居然只有60分？”
厨房里的计时器突然响起，那尖锐的“滴滴”声仿佛一根细针，无情地刺破了紧张的气氛。奶奶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脚步有些踉跄地朝着厨房走去，关上火，揭开盖，一股香味儿飘出，奶奶满意的笑了，扭头看向儿媳妇张佳慧，却发现她满脸怒火，但也没去问，奶奶知道肯定又是孙女学习的事情。
“妈，对不起……”筱彤的声音从卧室门口门口传来，带着些许的哽咽和愧疚。张佳慧缓缓转过身，看到女儿正站在门口，眼眶发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对不起有什么用？”张佳慧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她瞪大眼睛看着女儿，满脸的怒容，“你知道李阿姨的女儿考了多少分吗？数学92，英语89！人家妈妈根本不管她学习！我呢？我花了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在你身上，结果呢？你就给我考这么点分数？”
筱彤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但她倔强地用手背擦去：“我尽力了...”
“尽力？”张佳慧冷笑一声，“你每天晚上说困了要睡觉的时候，怎么不说尽力了？我让你多背单词的时候，你偷偷看漫画，这叫尽力？”
筱彤的嘴唇微微颤动着，像是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却在最后一刻如鲠在喉，难以启齿。她的眼神充满了哀伤和无助，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
张佳慧凝视着女儿，心中的怒火原本如熊熊燃烧的烈焰，然而，当她看到筱彤那低垂的头和不断滴落的泪水时，这股怒火却像是被一盆冰水骤然浇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张佳慧缓缓地靠在料理台上，身体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显得异常疲惫。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内心深处发出的叹息：“回你房间去吧，我现在不想说话。”
筱彤如蒙大赦一般，她不敢再多停留一刻，生怕母亲会改变主意。她脚步匆匆，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在关上门的瞬间，那一声轻微的“咔嗒”，如同重锤一般敲在张佳慧的心上，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心也随着那扇门一同被关闭，被遗弃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里。
她拿出手机，犹豫片刻，还是拨通了丈夫杨凯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是嘈杂的会议室声音。
“喂，佳慧？我在开会...”
“筱彤成绩出来了。”张佳慧直截了当，“数学65，英语60。”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椅子挪动的声音和杨凯压低的声音：“你等一下，我出来说。”
片刻后，背景音安静下来，杨凯的声音清晰传来：“怎么会这么低？上次月考不是还有70多分吗？”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张佳慧声音哽咽，“我每天陪她学习，结果越陪越差！”
“别急，等我回去再说。”杨凯的声音透着疲惫，“我尽量早点结束会议。”
挂断电话后，张佳慧缓缓地站起身来，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她脚步有些踉跄地走到阳台上，双手撑在栏杆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冬日的寒风如同一把利剑，直刺她的肺部，带来一阵刺痛。然而，这刺骨的寒冷却让她那沸腾的情绪稍微冷却了一些。
她凝视着楼下，几个小学生正欢快地追逐打闹着回家。他们的笑声像银铃一般清脆，在空气中回荡，却在张佳慧的耳中显得格外刺耳。
她不禁想起了三个月前的那次家长会。班主任忧心忡忡地告诉她，筱彤的数学和英语基础比较薄弱，需要加强辅导。当时，张佳慧毫不犹豫地接下了这个任务，她对自己充满了信心，坚信自己作为母亲，一定能更好地帮助女儿提高成绩。
甚至，当杨凯提出请家教时，她也坚决地拒绝了。她觉得自己才是最了解筱彤的人，只有她才能给予女儿最贴心的指导和关怀。
“我真是个失败的妈妈...”她喃喃自语，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两个小时过去了，杨凯终于回到了家。他身着一套精致的西装，系着一条略显凌乱的领带，脸上透露出深深的疲惫。
当他推开家门时，一股寂静的氛围扑面而来。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电视机发出的微弱蓝光，映照在张佳慧那张木然的脸上。
“二妞呢？”杨凯轻声问道，同时缓缓放下手中的公文包。
张佳慧坐在沙发上，双眼红肿，声音沙哑地回答：“在房间里，一直没出来。”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担忧。
杨凯眉头微皱，走进女儿的房间，轻轻敲了敲门。然而，房间里没有任何回应。他推开门，发现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
杨凯打开灯，看到女儿正躺在床上，背对着他，一动不动。他走到床边，轻声唤道：“二妞，怎么了？”
杨凯叹了口气，脱下外套走向女儿的房间。他轻轻敲门：“二妞，爸爸回来了，出来吃饭吧。”
没有回应。
他又敲了敲：“有什么事我们边吃边说，好吗？”
门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是筱彤带着浓重鼻音的回答：“我不饿...”
杨凯和张佳慧对视一眼，后者摇了摇头。杨凯走回沙发坐下，揉了揉太阳穴：“到底怎么回事？二妞最近学习状态怎么样？”
“我怎么知道？”张佳慧声音突然提高，“我每天看着她学习到深夜，作业都检查，错题都讲解，她表现得很认真啊！”
“嘘，小声点。”杨凯示意妻子冷静，“会不会是我们的方法有问题？”
“方法？”张佳慧冷笑，“你是说我教得不对？那你来教啊！整天忙工作，孩子学习一点都不管，现在倒来指责我了？”
杨凯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也许我们该找找原因，而不是一味责怪孩子。”
“原因就是她不努力！”张佳慧的声音略微有些哽咽，似乎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委屈和无奈，“我为她付出了这么多，可她却一点都不领情……”
就在张佳慧话音未落之际，卧室的门突然“嘎吱”一声被推开了。筱彤静静地站在门口，她的眼睛肿得像两颗熟透了的桃子，显然刚刚哭过一场。她的手中紧紧攥着一张纸，那纸已经被揉得有些皱巴巴的了。
筱彤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她用一种近乎绝望的声音说道：“我怎么不努力了？”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其中蕴含的情感却如汹涌的波涛一般，让人无法忽视，“我每天都学习到头疼，那些数学题我做不出来的时候急得直哭，英语单词我背了一遍又一遍，可还是会忘……我比谁都着急啊！”
张佳慧愣住了，没想到女儿会突然爆发。杨凯赶紧站起来走到筱彤身边：“没人说你不努力，妈妈只是太着急了...”
“她就是觉得我笨！”筱彤的眼泪又涌出来，“每次我做错题，她那种眼神...就像看一个白痴！我越紧张越做不出来，考试时手都在抖，然后干脆就乱做一通，反正已经这样了...”
张佳慧如遭雷击，女儿的话像刀子一样扎进心里。她想起自己辅导时的急躁，做错题时脱口而出的“这么简单都不会”，还有那些隐藏不住的失望表情。
“我...”她想辩解，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筱彤把手中的纸塞给杨凯：“这是我写的...你们自己看吧。”说完转身回房，再次关上了门。
杨凯展开那张皱巴巴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有些地方被泪水晕染开了。他轻声读出来：
“爸爸妈妈，我知道你们对我失望。我也对自己失望。每次数学考试，我都会想起妈妈叹气的声音，脑子就一片空白。英语听力时，我总担心又听错了要被说，结果真的什么都听不清了...”
张佳慧捂住嘴，眼泪无声地流下。杨凯继续读：
“我知道妈妈是为我好，但我真的好累。我也想考好，想让你们骄傲，可是越这样想越害怕考试。对不起，我是个没用的女儿...”
读到这里，杨凯的声音也哽咽了。他看向妻子，发现她已泣不成声。
“我们是不是...逼她太紧了？”杨凯轻声问。
张佳慧没有回答，只是起身走向女儿的房间，轻轻敲门：“筱彤，妈妈能进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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