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之间,终有一战。”
第61章
“呜——!”
“呜——呜——!”
万籁俱寂的夜晚, 一阵急促、尖锐的警报声响彻全城。
白榆猝然惊醒,从床上弹坐起来:“怎么回事?”
“别开灯,是空袭警报!”陆征迅速穿好作战服, 拉起白榆冲出门外。
城防所宿舍区都是训练有素的官兵,短短三分钟,过道、楼梯里已经挤满了人。“快点!动作快!”一名军官大声催促道, “一组二组去防御工事、三组四组掩护居民疏散!”
“趴下!”匆匆人流中,一架飞机从头顶低空飞过。陆征一把摁住白榆,将他紧紧护在身下。
紧接着,战斗机群飞行的轰鸣和刺耳的气流声接连划破夜空, 震耳欲聋的压迫感让死亡的阴影霎时间笼罩整座卫城。
“是突袭!”兵士们心神俱震,“我们的战斗机来不及升空, 自动防御系统怎么会失灵!”
“是军部的战斗机!”眼尖的人勃然色变,“是我们军部的飞机!”
“妈的”, 陆征暗骂一声,起身往城防所指挥室飞奔而去, “肯定是周川那边侵入了卫城的防御系统。”
白榆三两步追上去:“不宣而战,他想毁了整座卫城?”
“应该不是”,陆征在剧烈奔跑中飞速思考, “卫城有五六十万人口, 他不敢明目张胆搞大规模屠杀。这么多战斗机从城门方向飞过来,却没有投弹,那里是防御工事最密集的地方, 也是城防所指挥地所在, 说明这不是一次袭击, 而是示威!”
“滴滴滴”, 扣在腰间的通讯器响起, 他刚按下接听,里面就传来魏岚焦急的声音:“陆队,我在城防所负二楼指挥室。”
“两分钟到。”陆征冷静挂断。
地下指挥室内灯火通明,已经围了一圈人。
魏岚披着军衣,眉头紧锁,把一叠纸重重拍在会议桌上,每一张都白纸黑字写着“劝降书”三个大字。
“大家都看看吧”,他用力掐了掐眉心,“这是从飞机洒下来的,不出十分钟,这些东西将会洒满我们每一条街道。”
“不听调令、窝藏逃犯、密谋颠覆政权……”,众人盯着“劝降书”上列举的一条条罪状,脸色越看越黑。
“周川还敢倒打一耙?”一名军官怒斥,把手中劝降书撕得粉碎。
“他是先发制人。”陆征迅速浏览一遍,抬头对魏岚道:“他的动作,比我们想象得更快。”
“可能是察觉到我们的动作了。”魏岚走到陆征跟前,压低声音:“军部眼线太多,不排除是查他资金流向的事情暴露,他要在自己被曝光之前,打我们个猝不及防。”
他看着白花花铺了一桌子的纸页,沉声道:“今晚注定全城无眠,这份劝降书会传到每一家、每个人手上。他要借这城里的民心,逼迫我交出城防指挥权。”
“不可以,魏所!”
会议室里顿时群情激奋,嚷嚷起来:“是啊,指挥权绝不能交给他!”
“想不战而屈人之兵,没这么容易的事。”陆征用指节叩击桌面,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第一,劝降书的内容都是周川一面之词,冰冻灾害之时,主城对卫城并没有给予支援,已经让军部渐失民心。只要我们立刻拟出一份告全城居民书,列举周川罪状,在谣言深入民心之前就还有转机。”
“第二,比起口舌之争,这次他们入侵卫城的防御系统,让战斗机堂而皇之地开进来炫耀武力,更可能导致城中人心不稳,屈服于他的威胁。我的建议是,给他们来个迎头痛击。”
“什么意思?”魏岚暗暗握紧拳头,“你是想击落军部的飞机?”
在场所有人皆是一愣。
无论关系如何恶化,他们都还是军部的人。若今晚是自卫反击倒也罢了,可对方并未开火轰炸,谁也没这个胆量第一个挑起争端。
“魏所”,陆征紧紧盯着屏幕上实时监测成像,五个红点越来越接近城区边缘,“最多还有两分钟,战斗机就会飞出卫城,如果届时防御护罩还没有强制启动,你就永远失去这个机会了。”
“还有一分半钟。”
“一分二十秒……”
在陆征平板的、毫无波澜的声线中,时间疯狂流逝。魏岚一错不错地盯着那几个红点,心如擂鼓般跳动,浑身血液涌上头脑。
在还剩下50秒的时候,他颤抖着按下通讯键。
“1103、1107号控制室注意,准备手动启动防御罩,指令密码是32-49-51,再重复一遍32-49-51。现在开始倒计时……”
“1103收到。”
“1107收到。”
“防御罩启动中,预计5秒后升空,15秒后实现全区域封闭。”
漆黑的苍穹下,数道湛蓝的光束拔地升腾而起,宛若一个巨大的透明气泡把整座城市包裹其中,能量散发的光泽在防御罩上蜿蜒流动,像闪烁的星群。战斗机在即将撞上防护罩的刹那,陡然调转方向。
“继续发布空袭警报,引导居民就近地下避难”,陆征大步流星走出会议室,特战二组的队员们紧跟其后。
“防御罩的能量最多支持二十分钟,抓紧时间,给他们来个关门打狗!”
隆隆炮火在夜空中炸响,火屑和碎片倾泻而来,发出怖人的巨响和尖锐的悲鸣。
被击落的战机残垣碎屑被集中拉到城门前,破铜烂铁堆成一座小山。
清晨7点,魏岚在城门前发表了慷慨激昂的《告全程市民书》,列举周川私通外敌、残杀异己等数条罪状。
虫族袭击事件中,驱散仪被毁的背后与12区激进的实验体组织脱不了干系。揭开周川是他们背后金主的这层关系,不啻于如投下一枚深水炸弹,把全城民心轰然点燃。
若说军部的权力争斗和普通民众关系不大,可虫族一战卫城人员伤亡惨重,满城鲜血还历历在目,如何能叫人不恨!
担惊受怕一夜的忧愁、恐惧通通化作悲愤的力量,要求与周川抗击到底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魏岚抬手示意,身后的飞机残骸被火把点燃,烈焰滚滚直冲云霄。
“即刻起,全城进入一级战斗戒备。”
城防所内,紧急部署会议一直开到中午,散会后魏岚示意陆征单独留下。
“主城特战组能给予支持吗?”
“他们必须来。”陆征指指卫城兵力分布图,“城防所人手不够,不少地方防御都很薄弱。”
魏岚低叹口气,“已经在扩招了,但来不及训练,只能勉强凑数。”
“魏所”,陆征严肃道:“昨晚整个防御系统被黑的事,不能再有下一次。卫城很多系统都脱胎于主城母系统,要想入侵太容易了。”
“我已经部署全面排查了,能手动启动的一律改为手动,断开与主城连接。但我更担心,入侵的不仅是系统,我怀疑这里还潜伏着周川的人。”
“这是肯定的。”陆征深深看了魏岚一眼,“就算自动防御系统失灵,也应该有人工侦查体系。五架战斗机毫无障碍飞进领空,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魏岚,你的处境很危险。”
“我知道。”魏岚疲倦地闭上眼睛,嘴角浮起一丝苦笑,“可眼下若是去查,牵扯面太广,容易动摇军心。”
陆征沉默片刻,开口道:“我让特战组的人贴身跟着你,以防万一。”
“陆队当真舍得?”魏岚调侃着从椅背上起身。
“眼下这卫城里,你的安危最重要,不容丝毫闪失。”陆征拿出通讯器,拨给乔扬:“有个任务,你和嘉南立刻来魏所办公室,我就在这儿等。”
十分钟后,“咚咚”两声叩门。
乔扬一身崭新的作战服,身姿笔挺地站在门口向陆征行了个标准的军礼,看上去恢复得不错。
陆征略一点头,目光越过他投向身后过道里的人,面无表情道:“他怎么来了?”
乔扬赶紧解释:“嘉南、嘉言一早就被城防所兄弟们喊去帮他们训练士兵,在城北那边离得远。我听这事儿挺急,本想自己赶过来,但沈医生说他有空,想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就一起来了。”
“这位就是跟陆队一道来的沈医生吧。”魏岚端详道。这个人的真实身份来历,陆征已经告知他。
“——呼。”陆征拧紧眉头。
周川派来卫城的间谍肯定实力不俗,甚至不排除是实验体,保护魏岚是项危险性极高也极其重要的任务。沈长翊的反应速度、战斗力和急救技能的确是上佳人员,但陆征无法像信任白榆一样信任他。
陆征正想着拒绝的措辞,不料魏岚已经越过自己大步上前,与乔扬和沈长翊一一握手。
他毫无长官的架子,温和笑道:“实不相瞒,请你们过来是有个棘手的请求。如今局势混乱,我前些日子刚遭遇过一场刺杀,未达目的,想必背后之人也不会善罢甘休。我这条命,眼下尚且有用,还得拖上一拖。”
“那么,这件事就麻烦二位了。”
第62章
战前部署任务繁重, 陆征通宵未眠,在城防所一直忙到第二天天黑才得空回去。宿舍区的路灯昏暗而闪烁,勉强照亮陈旧斑驳的楼道。
他打开门, 屋内有一丝微弱的光亮,却不见人。
“睡了?”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隐约瞧见床上有一团隆起的影子。
白榆低应了声, 依然蜷缩着没有转过脸来。
“怎么了?”现在才8点出头,陆征下意识察觉有些不对,伸手去掰白榆的肩膀,想把人转过来, 可对方却拗着劲一动不动。
“啪”地一下,白炽灯光骤然打开。被子捂住的大半张脸上, 柔软的棕发已经被汗湿透,凌乱地贴在额头上, 白榆紧紧闭着眼睛,扭身把自己裹得更紧。
陆征用力把人翻过来。瞬间, 一股浓郁的葡萄柚信息素气息扑面而来。
白榆的信息素向来清新甜润,蜂蜜和柠檬的淡香交织在一起,在多少个日夜给陆征以抚慰。但此时此刻, 这股气息却浓郁异常, 像无形的磁场穿透皮肤、深入骨髓,直直勾起内心深处的躁动。
眼下情景,谁还能不明白。
“白榆”, 陆征屏住呼吸, 在极度煎熬中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你发热期到了, 需要抑制剂吗?”
床上的人只穿着单衣, 白皙到透明的皮肤上透着一层薄红,白榆紧紧攥着被单,半晌才哑声道:“普通抑制剂对我没用,之前陈晓意在黑市买的管制药剂效力过期了。”
白榆浑身高热,信息素的气息抑制不住地外溢开来。他和陆征的契合度很高,Alpha身上散发出的雪松与海洋信息素燎过他每一寸肌肤,他红着眼睛,几乎快要失去理智。
陆征也好不到哪去,冲进盥洗室把冷水兜头泼下,翻出外套往白榆身上一裹,咬牙道:“我送你去医院。”
“不要。”白榆蓦然出声。
他眼尾潮红,带着难堪的神色一把拽住陆征的手腕,“我不去。”
抓住他的手心滚烫,触碰瞬间的电流像灼烧一般攀骨而上,陆征后颈腺体肿胀充血,汹涌的信息素控制不住地释放出来,在不大的一方空间内,两股顶级信息素疯狂吸引、纠缠,又相互较量。
理智告诉陆征,他必须立刻离开现场,可白榆这幅样子让他定在原地,无法挪动一步。
“听话,我们去医院,好不好?”陆征搜肠刮肚地挤出最后一丝理智,抚上白榆的头发。
掌心下的人很轻地摇了摇头,白榆的声音甚至压上了哭腔:“没用的。”
“在研究所的时候,秦臻为了让我屈服并孕育后代,用了很多办法强制我进入发热期。我的腺体本身经过实验改造,反复刺激之后越发紊乱。一旦进入发热期,普通抑制剂对我无效。”
“陆征”,琥珀色的眼睛湿漉漉的,像下着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白榆吸了吸鼻子,声音发颤:“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给我点时间,我自己能处理。”
“……”
砰咚,砰咚。心跳的声音被无限放大,在耳膜疯狂鼓动,意识、感知都如潮水般褪去,徒留一双雾气蒙蒙的琥珀色眼睛。
陆征僵立半晌,终于妥协地深吸一口气,面向白榆单膝跪地。
骨节分明的手指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露出流畅蜿蜒的脖颈线,他声线低沉而克制,对白榆道:“咬吧。”
白榆浑身一抖。
Alpha说,咬吧。这两个字轰然撞进心底,让每一只细胞都战栗起来,激起最浓烈炽热的渴望。
陆征一定是疯了。白榆在一片混乱中低喃着,垂眸吻上他的额头。
冷白的灯光下,眼前的Alpha宛若造物最精心的雕刻,连冷冽的眉眼和削薄的唇线都让人沉迷,像露出水面的冰山,又像深埋海底的熔岩,让人捉摸不透,又溺毙其中。
白榆双手捧起陆征的脸仔细吻着,从深灰色的眼睛到高挺的鼻梁,再到紧抿的唇线……他抚过陆征下颌处的抓痕,那细微的凸起让白榆指腹一顿,心疼、渴望、占有……数不清的强烈欲望终于喷薄而出。
倏然间,他一改温柔,揪住陆征后脑的头发,迫使对方仰起头来,凶狠地咬了上去。
锐化的犬齿瞬间刺破腺体,他用力箍住陆征不由自主地挣扎,把炽热的信息素全然注入进去。
沉寂海底的岩石骤然崩裂,一道道像蜘蛛网般蔓延开来,在陆征的四肢百骸中游走。他浑身发烫、血液加速流动,仿佛有无数气泡在海水中翻腾,带着崩裂的碎片,随着岩浆的冲击力一同向海面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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