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晓晓就笑弯弯道:“那大冰块,我去打豆浆啦?”
——小块牛排很快煎好、滋滋冒着油散落在新鲜的生菜叶上,一旁是煮鸡蛋和两个肉包,余晓晓打的红豆豆浆,还有去了皮切好的苹果。向舒怀比她少了鸡蛋和一个肉包,空缺的位置被几个小西红柿填满。
“大冰块。”余晓晓扁扁嘴,“你是兔子嘛。”
向舒怀看她一眼,没作声。
“好吧,”余晓晓就切着牛排说,“那你以后就不是猫咪啦,是北极兔。白白小小的,冷冰冰的小兔子——”
一个小番茄扔过来,被她稳稳接住了。
余晓晓抬起头,只得意地向气鼓鼓的向舒怀回以一笑,然后将被充作武器的小西红柿扔进了嘴巴里。
讨伐落空,向舒怀也收回目光,不理她了。
……只是没低着头吃上多久,她便感到一阵异样。
——不知道什么时候,余晓晓夹菜的手已经停了,只是直勾勾的望着她发呆。alpha女孩面容上带着极为入神的笑意,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那古怪的视线几乎快要实质化一般。向舒怀被看得极不自在,拿小勺轻轻敲敲她的手腕:“……余晓晓。”
余晓晓就忽然回过神来,歪了歪头:“诶?”
尽管神色里有些茫然,那一抹出神的笑意却仍然停留在她嘴角,那个表情像是只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而突然自己开心起来、翘起尾巴摇来摇去的狗狗。
因为发质偏硬,尽管刚刚洗漱时梳理过,余晓晓有几缕沾湿的长发却仍保留着初醒的乱翘模样,显得很有些傻兮兮的。
看着她那副笨蛋样子,向舒怀问:“你在想什么?”
余晓晓拉长声音“嗯——”了许久,忽然笑容灿烂地说:“——秘密!”
这么说罢,她飞快地吃完了盘子里剩余的半个煮鸡蛋,叼着包子便站起身来。
“大冰块!”
余晓晓将自己的碗筷送进水槽,随手扯了张纸巾垫着肉包便匆匆冲出了餐厅,背上包、扒在厨房门边望着向舒怀。
“上次你答应我的那个愿望!今天晚上陪我去个地方呀,我五点半来接你——”
“好……”向舒怀有些茫然地坐在原地,“但是,是要做什么……”
“——那就这样啦!”
听到那个“好”字,那颗毛绒绒的脑袋便心满意足地消失在了门边,丝毫没给“但是”和之后的疑问留任何余地。
紧接着便是房门打开的声音,余晓晓迅速地换好鞋子出了门,只留下这么一句:“——向舒怀,我到时候给你发消息哦!”
门在身后合拢。而余晓晓带着一只空空荡荡的大背包、背包里一份完整的告白策划,还有一颗欣喜而忐忑地跳动着的心脏。
——她要准备自己的告白!
一夜之间完成的完美告白,参考了多方经验,其中提议最多的当然是身为恋爱大师的古蔚。
前一晚,余晓晓当时在纸上写满了从八卦、电影小说、身边朋友经历当中搜集起来的方案,不是嫌这个太戏剧化,就是嫌那个太无趣,再要么就是太老土、或者太不正式,根本表达不出的一丝自己的喜欢。看来看去也怎么都不满意,不得不求助朋友。
鱼:古蔚古蔚
鱼:蔚VVVVVVVvvvvv
鱼:救救我
鱼:你到底是怎么告白的?
鱼:【文件截图】
鱼:你看看这些计划,有哪些合适吗?
古蔚敲了个点回来:【。】
在余晓晓能够问更具体的问题时,她干脆拨了个电话过来。
“小鱼,”古蔚那么说,她大概是在四处翻看那张足有十几兆的思维导图截图,声音里带点无奈和意外,“你怎么写了这么多计划?不像你啊。”
她灵光一现,“……啊,难道是你和你的那个人学的?”
这种工作方式的确是从向舒怀那个学来的,余晓晓自己从来都不是计划型的人格,她做事情永远更随性、更随心所欲,听凭自己的想象与幻想,想到什么就会做什么。
……但是,只一想到自己将要与向舒怀告白,她就想把自己这场告白仪式设计得再完美一点、再完美一点,美好到让那个总是会不安难过的大冰块也能够感觉到幸福。
一想到这些,余晓晓就忐忑得不行,恨不得将计划做得更精细一些。
“我想做得更好一点……现在这些都不行。”余晓晓说着,声音里带点懊悔和沮丧,“而且,我还把告白礼物提前送出去了、现在不知道该送她什么……”
“你提前送它干嘛啊。”古蔚声音里带着无奈。
“我就是在手里拿不住……当时我们又刚好在一起。”alpha女孩小声说,“我想把好的东西都给她。”
古蔚嫌弃地“噫啊”了一声。
“那,小鱼,”她说,“告白礼物都送了,你当时怎么没告白呢。”
“那、那肯定不行啊!”余晓晓说,“怎么能那样呢,又不是在告白的场合,太随意了,那么不正式——我想给她最好最完美的告白……”
“……告白哪有什么正式不正式啊。”古蔚无奈,“气氛合适就可以啊。有时候都不需要事前计划,发展到那个时候,自然而然就会说出来了。”
“我倒是有经验,小鱼,但大概率不会适合你。”她这么说,“我和现任告白的时候在酒吧,小喝几杯之后接吻了就在一起了;之前还有先睡再告白的,还有干脆一夜……嗯,你们两个嘛,谈得那么纯情,和小学生也差不多了,小鱼,这种你确定能行?”
……都用不着她问,光是听着这些话、想象着它们发生在自己与向舒怀身上,就让余晓晓脸红红、耳朵冒烟地快要说不出话了。
“所以你看嘛,小鱼,”古蔚道,“根本没有什么正式不正式的说法,也永远都不会有完美的告白,只有适合你们的告白。”
“要我说,你根本不用写这么多种,就写你最喜欢、觉得最适合她的那一种就足够了。”
……最适合向舒怀的告白?
那会是什么呢?
于是余晓晓涂掉了之前所有的计划,抱着平板写写画画弄了半宿,终于画出自己想象中的那个场景。
望着自己绘出的最终样图时,余晓晓眼睛亮晶晶的,忍不住也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意来。
她现在早早出了门,就是为了将那个情景从绘画变为现实。毕竟许多事都可以叫人来帮忙,但鲜花还是要自己选的。
余晓晓与人打好招呼、挂断通话,在花市里穿行着,视线在一簇簇鲜活花朵艳丽而缤纷的色彩当中流连。
——她觉得,向舒怀大概会喜欢的。
*
下午五点钟,余晓晓开车到达自家楼下,十七点二十五,向舒怀照例按照约定时间提前五分钟,出现在车子一旁。
——在等待她的二十五分钟里,余晓晓已经深呼吸了无数次、让自己一定一定放松下来,不要紧张。
可是,明明紧张的呼吸都已经逐渐能够放平了,在向舒怀拉开车门钻进来时,看到那小半个神情放松的苍白侧脸,她的心脏还是一下子又不再受控制,开始拼命地加速跳动了起来。
扑通、扑通、扑通。
而向舒怀对此毫无察觉,只是有些困惑地嗅了嗅她车内与身上的气味,问:“……你去哪了?”
“……我、我哪都没去!”余晓晓下意识飞快地回答,“……啊、那个,怎么了?”
她实在是不擅长撒这种谎,话一脱口,分明就是“我去了一个地方但是我不告诉你而且我很心虚”的意思。余晓晓自己都愣了,懊恼得想要抬起手捶捶自己的脑壳,好在向舒怀倒并没有追究的意思,只是随口说:“你身上有花的味道。鲜花。”
“诶?”余晓晓愣了愣,“……是吗?”
向舒怀于是点点头。
她倚靠在柔软的副驾驶位里,怀里随手揉搓着原本放在后座的抱枕,手感软绵绵的。
……好像不及余晓晓小河豚一样圆鼓鼓的脸颊。这样的念头在心头一闪而过。
向舒怀轻声问:“我们要去哪?”
而余晓晓只是得意洋洋地扬起嘴角,启动汽车:“秘密。”
……好可疑。
鉴于上一次让余晓晓开车、还是她们本要去游泳,结果却去了余晓晓家里见她的家长,向舒怀实在很难不对此抱有怀疑。她充满怀疑地在座位上扭了扭,还是任由余晓晓启动汽车,随她去了。
余晓晓的车开得恰到好处,行驶在高速公路之中,平稳而迅速,几乎让人感觉不到晕眩。景物在暗色的车窗外飞速流过,而车内又安静,向舒怀倚在柔软的靠垫之中,闻着车内浅淡的甜香气味,逐渐也感到有些困倦。
“困啦?”见状,余晓晓小声说,“那就睡一觉吧。等醒了就到了。”
……更可疑了。向舒怀眯了眯眼睛。
她轻声嘟囔:“……你不是要把我卖了吧,余晓晓。”
“你呀。”余晓晓就故意说,“论斤称根本卖不了几斤耶。大冰块,卖你多不划算。”
向舒怀就怄气地望她一眼,不说话了。
……结果,她软在座位里,还就真的这么睡着了。
一觉醒过来,车子也已经停下了,而余晓晓坐在旁边、略略侧着身,只垂着脸、抱着平板,不知在写写画画些什么,神情专注。
她画了几笔,忽然一抬头,便直直地撞进向舒怀初醒而显得有些许朦胧的黑眼睛。
“啊……”
余晓晓愣了两秒,笔下还在动着。
然后,她仿佛忽然回过了神似的,一下子扔开了数位笔、暗灭平板,脸“唰”地红了。
见状,向舒怀有些茫然地皱了皱眉:“……嗯?”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余晓晓飞快地说,“大冰块,你醒啦——咱们走吗?”
走去哪里?
向舒怀还有点没回过神来,只是下意识扭了扭睡得僵硬的脖颈。而车窗外繁华而庞大的的西式建筑已经解答了她的疑惑。
仿佛童话里所写的、连绵的彩色城堡,各式各样的游乐设施,一架巨大的摩天轮高耸入微暗的天幕中。
……游乐园?
“当当当当——”
余晓晓唱起来,神采飞扬地冲她笑。
“游乐园!怎么样,大冰块,很不错吧?刚好我们两个是夜场,现在人不多,可以先去吃点东西!走嘛,大冰块。”
向舒怀有些怔怔地点了点头,便被余晓晓牵着下了车、奔向游乐园的方向。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到真正的游乐园。
她不知道余晓晓买的是什么票、又走的是什么样的流程,只知道自己怔忡地踩着余晓晓的脚步,在腕上那道莽撞而温暖的牵引之下,畅通无阻地进入了这个本只在儿时最幼稚的梦境中才出现的、属于无忧孩童的乐园。
大概因为是夜场的原因,游玩的客人果然不算多,不拥挤,却也不格外冷清,像是一座清幽而闲适的公园。
一群朋友们、成双成对的恋人、或是一家人,人们三三两两地走在一起,小孩子与大孩子们奔跑笑闹着,在这座被逐渐昏暗下来的、泛着幽蓝的天幕所笼罩的童话之城里,笼罩着温馨而鲜活的雾气。
……真好。
向舒怀想着,忍不住逐渐放慢了脚步。
她不喜欢人,也从来讨厌人多的地方,有时嘈杂喧哗的人群会让她感到恐慌。
可是,她却意外地不讨厌这里。
站在这样的、铺满了彩色鹅卵石的童话似的街道里,她好像突然变回了那个幻想着能来一次游乐园、与朋友像普通的小孩们那样欢笑和打闹的稚童。
一年四季穿着的邻居家姐姐赠予的不合身的衣服,自己在学校只有冷水的盥洗池旁边洗掉衣襟上崭新的鼻血和酒渍,然后让衣料冰冷而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心底里沉沉积压着自己不切实际的梦想。
向舒怀站在那里,望着远处城堡的彩灯与天空的交界处,怔怔地回不过神来。直到有个细小的力道忽然从手腕上传来——是一根细细的塑料彩绳。
她抬眸望去,只见到余晓晓牵着一个巨大的彩色氢气球站在那里。
卡通的气球浮在空中,被风吹得一摇一晃,而余晓晓眼睛亮晶晶的,面容上是与平日一样大大的灿烂笑容。
“大冰块,”她说,“这个你牵着,好不好?怕丢的话,要不要系在你的手腕上?”
“……不要。”向舒怀小声说。只是她却伸出手,接过了气球的牵引绳,牢牢地抓住了,“不会丢的。”
“好啊。”余晓晓就笑,“对了,我们要吃点什么?我记得这边的西餐不怎么样,但是汉堡还挺好吃的,啊,还有热狗!来游乐园怎么能不吃热狗呢!刚好,现在时间应该来得及,还没有收摊——”
她的行动力实在太过一流,而且精力又旺盛无比,向舒怀甚至还没能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余晓晓牵着手腕、飞快地向热狗车的方向赶去。她跟得踉踉跄跄,只记得用力握紧了手中的气球绳,不让它随着风而飞走。
最终跑到热狗车旁边时,向舒怀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一下子瘫倒在旁边的长椅上,脸颊热得厉害,呼哧呼哧直喘气。而余晓晓却像没事人一样,仍然精力十足,跳去只有一人正在点单的热狗车旁边觅食,有很快带着两个热狗、两份薯条、半只炸鸡和两杯可乐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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