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替他出头?
明明这么做捞不到任何好处,这次是, 上次在青岩镇也是。
娄危眼中罕见地闪过一丝茫然,理不清的思绪在心底悄然扎根。
祝闻祈眨了眨眼,假装自己没听见, 转头看向林沐同:“林长老,既然比试已经结束,还请你帮我把徒弟带下去。我还有几句话想和这位葛弟子说。”
既然祝闻祈这么说了,林沐同也不能当着一众人的面让他下不来台,小心翼翼带着娄危下去时, 眼神警告祝闻祈让他不要乱来。
祝闻祈笑了笑, 不甚在意。
等台上只剩下祝闻祈和葛安两人时,葛安冷哼一声,:“演武场上从来都是两个人的比试, 从门派建立之初, 就没人会插手演武场上的比试。”
“祝长老,你越界了吧?”
祝闻祈瞪大眼睛,颇为无辜道:“这是什么规矩?我在门派这么久,竟是还没有葛弟子了解的多。真是惭愧。”
葛安所言不假。可也没人说不能插手。
底下有人噗嗤笑出声来, 然后迅速捂住了自己的嘴。
葛安肉眼可见地红温,双手垂在身侧紧紧握成拳:“祝长老,你站到这儿就是来胡搅蛮缠的吗?”
不论葛安怎么说,祝闻祈始终笑容温润:“自然不是。我站在这里,是为了给葛弟子赔礼道歉的。”
赔礼道歉?
娄危刚坐到祝闻祈原先的椅子上,听到这话皱起了眉。
葛安同样不相信他说的话,眼神狐疑:“祝长老准备怎么道歉?”
“首先,我替娄危向你道歉。”
祝闻祈突然郑重其事起来,对着葛安行了个礼:“他没能尽兴陪你比试一场,是他的过错。”
娄危眉头紧锁,望着远处深深弯下腰的身影,心底忽地一跳。
“对不起,葛宁!”
葛安终于爆发:“我叫葛安!!”
“噗……”
人群中传来低低的笑声,先是只有一个人在笑,而后是几个人,最后整个人群中传来快活的气息。
娄危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扶手,忍不住哑然而笑。
他早该知道。祝闻祈憋着一肚子的坏水,就等着别人撞他枪口上。
祝闻祈直起身,眼神真诚:“嗯?真是不好意思,我记性不太好。”
葛安自然不会信他这套说辞,若是眼里的怒火能化为实质,恐怕祝闻祈早就被他轰成一堆骨灰了。
祝闻祈假装看不见,自顾自地推进程:“除了口头上的道歉,还有一些实质性的补偿,还请葛弟子不要嫌弃。”
现在无论祝闻祈说什么,眼神多真诚,葛安一个字都不会信了,他冷冷道:“我担不起祝长老的补偿。”
“别这么说嘛,”祝闻祈眨了眨眼,“这也是我展示诚意的一部分。”
什么狗屁诚意!
到底哪里体现出来了!
还没等葛安反驳,台下就有人先他开口:“葛师兄就收下吧,祝长老又不会害你。”
“是啊,葛师兄先等祝长老说完呢?”
之前和弟子们插科打诨建立下的良好基础,成功让祝闻祈站在了道德高地上。他笑眯眯地看着葛安,只等葛安自己开口。
众人的目光全聚集在葛安身上,没过片刻,葛安额角就出了汗。
来玄霜派之前,他爹确实说过有什么事情都能替他担着。只有一点,不可毁坏日月谷的名声。
如今这种情况下,他若是不应,难免会有人在背后说日月谷的人不够大气。
葛安咬牙挺了半晌,最后还是顶不住压力,率先开口:“祝长老请说。”
话音落下,祝闻祈收起散漫的笑意,目光对上葛安:“既然葛弟子没打够,那就由我陪你打一场,如何?”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娄危嘴角的笑意还没来得及落下,再次蹙眉。
他又想做什么?
葛安几乎是瞬间笑出声来:“祝长老,欺负人也不是这样的吧?”
“你一介长老,打我一个没入内门的弟子,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葛弟子哪里都好,就是性子太急,”祝闻祈语气悠悠,“为什么不听我说完?”
“我不用灵力,也不用剑。”
“一炷香内,只要你能近我身,就算你赢。如何?”
远处的人影气定神闲,娄危定定地注视着,眼中情绪不明。
台下又开始讨论起来:“这又是什么打法,以前从来没听说过。”
“葛安也不算吃亏吧?祝长老既不用灵力,也不用剑过招,要是一刻钟都近不了身,那也只能判他输了。”
“有道理……”
葛安冷笑一声:“这可是祝长老自己说的。刀剑无眼,若是不小心伤到您,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祝闻祈笑意散漫,颔首示意可以开始计时了。他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对着系统哀嚎:“统!快点出来!!”
“103号为您服务。宿主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快快快,有什么能透支的数值点,全加到灵敏度上!”
“……系统内部并未开启借贷相关模式,宿主,提前消费不可取……”
“都到这会儿了还跟我聊这个,”祝闻祈不可置信,“看见了吗,对面这玩意儿是冲着把我剁成肉泥来的。”
系统沉默。
良久后,再次开口时系统显得有点卡:“经检测,宿主当初新手大礼包中的追踪符还未使用。可以为您更换为同等效应的明镜符,让您的五感更加敏锐,同时提升速度。”
祝闻祈毫不犹豫地摁下使用键,下一刻,葛安便直直朝着他冲过来!
远处的香被点燃,一点微弱火星忽明忽灭。
面前的一切都像是摁下了0.5倍速,五感变得敏锐,祝闻祈甚至能看到葛安眼中猩红的血丝。
葛安的动作在他眼中无限放慢,他背手转身后撤,拉出三尺远的距离。
而落在别人眼中,则是根本没看清祝闻祈是怎么瞬移到另一个位置的。
几次过招后,葛安连祝闻祈的衣角都没沾到。
台下的弟子目瞪口呆。
“我就说,娄危的身法那么快,肯定是祝长老教出来的。”
“祝长老这个速度,”一人艰难开口,“掌门来比试也碰不到他吧?”
“天呐,之前听说玄霜派中有人的身法堪称天下第一,居然是祝长老!?”
“祝长老简直太全能了!”
台下的声音越来越大,传到了台上两人的耳朵里。
葛安喘着粗气,牙都要咬碎了:“祝长老真是好手段。”
祝闻祈神态自若地摊开双手:“外界虚名而已。葛弟子不是很了解门派吗?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他怎么会知道!天下第一这种名号谁都爱蹭,整个仙界不知道分出多少个天下第一了,哪儿能想到这个是真的!
他不能输!
想到此处,趁着祝闻祈挡住了台下弟子的视线,葛安一只手藏在袖管里,偷偷捏碎了手心中的丹药。
祝闻祈目光一凝,没放过葛安鬼鬼祟祟的小动作。
他抬眼,发觉葛安眼中的血丝变得更多了。
葛安周身气质瞬间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他阴笑一声,提起手中的剑横扫而来!
远处坐在椅子上的娄危屏息凝神,半瞬不眨地盯着场上的局势。
剑内再次射出细细密密的银针,祝闻祈借力蹬地,在空中后翻一圈,躲过了所有银针。还没等他落地,葛安已经冲到他面前,举剑朝着空中一划,竟是想要拦腰斩断他!
刹那间,祝闻祈的身体折叠成了不可思议的角度,脚尖在剑刃上轻轻一点,将葛安和他的剑一起推了出去!
葛安狼狈地倒退了好几步,再次拉远了和祝闻祈的距离。
等他缓过来时,祝闻祈已经稳稳落在原地,毫发无伤。
灰白色香灰下忽明忽暗的火星终于熄灭,宣告着一切已经结束。
娄危靠回椅背上,自己也没发觉额角沁出了汗。
不知何时,那把泼墨扇已经重新回到祝闻祈手中,修长手指搭在檀木扇骨上,更衬得白皙如玉。
“葛弟子,可认这个结果?”祝闻祈嘴角笑容不变,看着他。
良久之后,葛安才开口,声音嘶哑:“……我认输。”
台下欢呼雀跃起来,林沐同也松了口气,准备在簿子上写下比试结果。
“可我不认。”
林沐同手一抖,墨汁便落在了纸面上,晕开了一大片。
他抬起头,震惊地看向祝闻祈。
又搞什么幺蛾子!
话音落下,葛安面色瞬间变了。祝闻祈神色不变,一步步朝着葛安走去。
葛安下意识想把剑藏在身后,却更加显眼起来。
祝闻祈站定,抬眼一字一句:“我总要为自己的徒弟讨个公道。”
娄危盯着祝闻祈的侧脸,手指不自觉蜷缩了一下。
第31章
葛安剑中的银针被抖落出来时, 全场哗然。他面色难看地盯着祝闻祈,恨不得将其生啖骨肉,吞拆入腹。
最后林沐同的簿子上还是给娄危画了个圈。葛安禁足思过一月, 且禁止参加这届的比武大会。
剩余没比试完的弟子也没了心思, 只想赶紧离开此地。祝闻祈依旧留在后面断后, 演武场的大门缓缓在身后合上,趁着无人注意, 他悄悄凑到娄危身边。
“还能撑得住吗?要不要现在帮你把银针拔掉?”祝闻祈声音很小, 为了防止别人听到,只能贴在娄危耳朵边上说。
清浅气息喷在耳廓上, 娄危悄无声息地拉开点距离,垂眼避开祝闻祈关心的目光:“不必。”
祝闻祈:“?”
他被娄危突如其来的冷淡搞懵了,抬头看了眼毫无变化的好感度, 更是摸不着头脑。
这什么情况,好感度显示还有延迟?
祝闻祈一路上都在想这个问题,就连林沐同告知他过几天需要来学堂给弟子们做示范都没听见,嗯嗯敷衍两声就抛之脑后了。
弟子们都已经走散,林沐同总算不用端着长老的架子, 朝着祝闻祈的背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而后, 他一把揪住路过的娄危,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让娄危回去记得转告祝闻祈。
不知为何, 听到这话的娄危脸色有点古怪, 最后还是点头应下。林沐同只当他是身体不舒服,嘱咐完后就离开了。
……
刚走到宫殿阶下,小吉听到脚步声,“噔噔噔”跑出来迎接祝闻祈。他摸了摸小吉的头, 一转身,却发现娄危没在后面。
又跑到哪里了!
顶着一身的银针,是准备到后山修炼成刺猬精吗!
祝闻祈怒从中起,恨不得现场打一套太极拳以泄心中怒火。而对着小吉懵懂的眼神,又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
表情变幻几次,最后祝闻祈咬着牙道:“这个混账东西……”
小吉听觉敏锐,抬起头望向祝闻祈:“仙尊说什么?”
他皮笑肉不笑地对着小吉道:“没事,我只是在想娄危去哪儿了。”
甫一听到娄危二字,小吉的脸就垮了下来,撇撇嘴道:“刚才还看见在后面,好像自己回偏殿去了。”
偏殿?
得到方向后,祝闻祈又摸了摸小吉的头,直把小吉刚洗的头发摸得像被牛舔舐过一样光溜:“好小吉,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等会儿就过来。”
也没等听小吉说什么,祝闻祈便转身朝着偏殿走去。
偏殿大门紧闭,祝闻祈将耳朵贴了上去,隐约听到娄危走动的声音。
他抬手,敲了敲门。
偏殿内的声响停了下来,过了片刻,传出娄危的声音:“谁?”
祝闻祈相当耐心地回答:“我。”
听到回答后,里面反而没声音了。
祝闻祈又等了半天,娄危还是没有要回应的意思。
他再次抬手敲门,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娄危?你还在吗?”
半晌,里面传来闷闷的声音。
“在。”
不知为何,祝闻祈敏锐察觉到娄危现在的心情不太好。
“那让我进去?”祝闻祈试探着,“你一个人没办法把那些银针全去掉。”
又是良久的沉默过后,门才从里面被打开。
娄危已经脱了上衣,部分银针仍然停留在他的皮肤上,渗出不明显的血珠。
这种银针因为太细,刚扎进身体里时没什么感觉,但若是没全部清理掉,会逐渐刺入人的经脉,令人痛不欲生,甚至从此经络全废都有可能。
祝闻祈扫了一眼后,当机立断就要将娄危推回去,二话不说试图上手除掉这些银针。
然而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娄危头顶的好感值突然往下掉了一格。
祝闻祈:“?”
他收回手,狐疑地盯着娄危的表情。
娄危神色丝毫不变,只是依旧垂着眼,不肯对上他的目光。
祝闻祈手半悬在空中,苦思冥想了半天,试探着退回门槛处。
然后果真看见好感度涨了回去。
原来是不想让他帮忙。祝闻祈松了口气,将手肘处堆积的衣袖抖了下去,准备带上门离开,扭头叮嘱道:“你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和小吉说,金疮药和绷带不够了让他拿……”
话还没说完,好感度又掉了下去。
他张着嘴,一时间大脑空白,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半晌没听见后文,娄危总算抬眼:“师尊要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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