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如果现在跑过去还来得及么?
她不能走电梯,因为会遇到苏家的人。
她听到了沈静洲凄厉的嚎叫,即使隔着十层楼,也叫人战栗不止。
她从没有跑这么快过,
她撞到了许多路人,却没有说“抱歉”的时间。
来不及了,距离她收到这条信息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可就算陈文续已经落座,她也要拼命把她拽出来。
很近了她记得,她离饭店的拐角只差一个红灯口了。
苏家的人近在咫尺,苏笛没有犹豫,闯过了红灯口!
可是出现在她眼前的,却是警车、救护车和两三个围聚在一旁的人。
她先是看见了一个被搀扶着出来的男子,他似乎伤到了头部,简单包扎下由医护人员送上了救护车。
苏笛认出了他,他是陈文续的经纪人,紧接着出现在苏笛眼中的,就是在警察身边的陈文续。
苏家的人终于追上了苏笛,他们用同样的姿势牢牢箍住了面色苍白的苏笛,即使她没有再挣扎,也像是扭送犯人一样秘密将她押上了去见沈静洲和苏严学的车。
高架桥窗外的风和那时天台的风有异曲同工之妙,但这一次苏笛没有加速。
她想,那天不管她跑的有多快,结局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陈文续不会爱上她,苏明嘉的预言也在今天一个又一个地应验了。
第29章 “另一份原件陈小姐自己带回去保管吧,祝陈小姐今后顺风顺水,事事遂愿。”
“走错了何师傅,我们不去那里。
银翼奖颁奖会结束后一周,陈文续回到了申城。司机还是以前的司机,接上陈文续和舟舟以后下意识就往山温路开。
看着窗外的路越来越熟悉,舟舟突然意识到司机在往哪儿走。陈文续和苏笛断联也有一周了,按理来说不会再去山温路了,除非她要去那里搬走所有的东西。
陈文续这几天从没有提起过和苏笛有关的事情,舟舟觉得这样的态度已经不需要再揣摩了。
“陈老师,去之前住过的酒店吗?”
“嗯。”陈文续低头看着手机,答了一声。
转头时,舟舟看到陈文续在看苏笛的回应视频。
苏笛发布了回应视频以后,没有任何一家媒体可以再联系上她。
微博上都在传,苏笛彻底退出娱乐圈了。
舟舟也看过那个回应视频了,她试图在苏笛脸上找到一丝赌气之类的成分,但她越看心就越沉。
苏笛的每一个字都像是认真的。
陈文续的脸色没什么变化,直到听到苏笛说“再见“的时候,她动了动手指,似乎想要拖动进度条来确认这句话的意味。
那天把手机交给陈文续后,舟舟没有说苏笛打来电话的事情,但陈文续应该看见了那几通未接来电。
陈文续没有任何表示,只是舟舟心里始终有些愧疚。
也许那是一通很重要的电话。
*
这几天她都住在酒店,期间和周岸见了一面,周岸和她谈的都是接下来的工作事宜,只是在离开的时候转身问了一句,“苏笛没有再联系过你么?”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她没有再接到苏笛的电话或者抑或是收到苏笛的信息,与其说苏笛是接受了分手的事实消停了,不如说苏笛这个人和她的消息彻底消失在了陈文续的周围。
有关苏笛的热搜被撤下了,那个视频之后苏笛对外界再也没有任何回应。困扰陈文续的人和事都清静了,但陈文续既没有觉得解脱,也恨不起苏笛,*反而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上不下地梗在胸腔里。
她不想搞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也不想在彻底被事业占据全部时间之前再回到山温路。所以等她再想起和苏笛有关的事情时,是她收到解约书的第二天。
解约书是以韩龄的名义寄给她的,但她没办法联系上韩龄。想到之前韩龄重病的传闻,陈文续又换了几个方式联系,但都没有回音。
她并没有无故解约,韩龄也并不是喜欢恶心人的老板,所以解约书里不涉及任何财务纠纷。韩龄该签的字也都签好了,只差自己的签名了。仔细看过解约书内容后,陈文续打算直接去公司问一问。
可等她到达公司以后,见到的只有韩龄的助理。
公司的氛围很奇怪,看到她进来以后,大家的眼神也很复杂。不欲探究眼神背后的意思,陈文续放下了解约书,问起了韩龄:“韩龄姐不在公司么?”
没有抬头看她,助理顿了顿,答道:“龄姐不在了。”
她说的是不在了,而不是不在。
陈文续反应了一下,然后确认了一遍自己的耳朵没有听错:“是离职了还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助理没有出声,但陈文续读懂了她的意思。
呼吸一滞,陈文续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陈文续和韩龄之间的氛围一直都很微妙,但在韩龄的死讯得到确定的此刻,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感觉到了一阵不真实的恍惚。
陈文续对韩龄有感激,她也知道韩龄只是欣赏自己的价值,但并不喜欢自己的性格。她理解,站在苏笛好友的角度上,她肯定会替苏笛提防自己。
助理看向陈文续的目光没有温度,但又难以掩饰其中的反感,在她看来陈文续无异于一个怯懦的利己主义者,因为狠狠地跌倒过,所以自然而然地把拉她一把的人全部当成了一块块跳板。
“颁奖晚会那天。”
陈文续的嗓子像是塞进了一块棉花,又干又涩,她张了张嘴,好半天才问出声:“是因为生病么?”
助理没给陈文续留情面,但又并不想将韩龄的死因全盘托出。韩龄是无论如何都该挺直腰板的人,无论是辗转在他人的口述中,还是在旁人听到的只言片语里。
“她是胰腺癌,但去世的原因不是生病,”
“是因为病重的事情不想被别人发现。”
颁奖典礼距今已经过了一周有余,可是媒体那边没有一丁点消息。
“……没有办葬礼吗?“陈文续问。
“没有,她的遗书在苏小姐那里,后事也都是由苏小姐处理的。”
由苏笛处理的……
所以在回应视频里看起来才像是被抽空了一样平静。
韩龄的死和自己并无直接关系,可是愧疚和不知所谓的自责还是在无声中沸腾,“抱歉,我不知道。”
她如果知道韩龄重病的话,也许会晚一点再考虑工作室的事,说不定也会迟些再和苏笛结束。
在陈文续自己的视角里,她应该只是做了为自己考虑的事情,所以助理不明白陈文续到底在抱歉什么。
收起了她签好的解约书,助理将令一份推回到陈文续手边。
“另一份原件陈小姐自己带回去保管吧,祝陈小姐今后顺风顺水,事事遂愿。”
*
陈文续和导演一起去了银翼奖现场,所以等两人回国后,剧组才举办了庆功宴。
在庆功宴上,大家兴致很高。酒酣饭饱,大家笑着录了庆祝的营业视频,关系很好的演员也在包间里录了些手势舞和cha舞视频。
陈文续因为上次的感冒至今还有些咳嗽,今天也就没有沾酒,只是和向她道喜的同事喝了几杯茶。
生日将近,同事们都恭喜她说,28岁最好的礼物是一份大奖。
拒绝了几个合录邀请后,陈文续借着去洗手间的由头出去透了一口气。重回银翼奖,工作室建立步入正轨,她现在应该是别人眼里最得意的时候。
应该是这样的,她所为之努力的事情终于实现,她是满足的。只是在满足的同时她也清楚,她有一些自己在回避的情绪。
庆功宴选在一家滨江酒店里,餐厅在33楼。走出餐厅后,她坐进了电梯,按下了观景露台所在的52层。
穿过暗调的高空酒吧,陈文续对帮忙开门的侍应生点了点头,接过他递来的水杯,披着披肩走到了露台的栏杆边。
冷风吹着,说不上舒服也说不上冷。只是高跟鞋让她有些脚疼,于是她转身在绿植背后的沙发上坐下。
申城的夜景她看的不少,摩天大楼的霓虹灯和高空酒吧的灯光映在一面玻璃上,这是申城最典型的夜景。
但她更熟悉的是另一幅景象。客厅暖调的灯打在落地窗上,窗外是晚归的车碾过雨水的声音,耳边是伴着音乐的洗澡水声。
山温路地势稍高,在落地窗边就可以看到申城更为清静的夜景。
不过山温路现在大概也没有亮灯。
“真的假的?”
突然,露台的门再次打开,两个女士交谈的声音就这样传进了陈文续耳中。
“卓永的位子要是真换那个私生女坐,那你们家老文。”
“无所谓,他就不比以前少苦点么?反正亏待不着我就行了。”
陈文续听到了火机的声音,两人靠在栏杆边就这样聊起了天。
见她们没有要走过来的意思,陈文续也就不打算起来早早回到饭局上。只是她在余光里看见了其中一个更为高挑的女士,是卓永的文董的夫人。
卓永最近不太平,原因是要继任的人不是文董或者草包太子之流,而是董事长之女,虽然是空降,但手段了得,一上来就揽下了文董拿不下的项目,也撤了一批人,让卓永的人都不敢轻易嚼“私生女”这个舌根。
饭局上她听说了卓永几位高层今天也在这里聚餐,想来文董夫人也是来这里躲清静的。
高层决策话题没什么好聊的,横竖不由她做决定,于是那位高层夫人问起了一个更感兴趣的话题。
“我是好奇……苏笛当年是你们家老文一手扶上去的,那你们知道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真杀了她姐?”
文董和苏家关系匪浅,他看过苏笛的戏,也留意过苏笛,知道苏笛和资本二代最不同的点就是,苏家的光环从来没多少落在她身上,这样的矛盾体对于影坛来说既有吸引力,又方便他掌控。于是在苏明嘉出事后,他出面签下了苏笛,保了苏笛一命,也给卓永注入了一个一飞冲天的新鲜血液。
吐出一口烟,文董夫人说:“连害死都算不上,还说什么杀人啊。”
“是她姐想要她的命,她反抗的时候她姐掉了下去。”
她和丈夫一起见过苏笛,在医院门口接她回苏家的车旁。
“都是苏家干的造孽事。”
“新闻上说她为了上位杀了苏明嘉是吧。可实际上我见到她第一面的时候她瘦的像张纸,那会儿才十四岁,就被苏家拿走了个肾。”
她们没有看到背后的陈文续,也就没注意到身后传来细微的,杯中的冰块轻碰在一起的声音。
第30章 “她不可能跟你解释的吧。她怎么解释,她那天刚杀了她姐姐,然后巴巴地跑过来要救你。”
“那后来……”
那位高层夫人记得后来苏明嘉还是死了,只是原因好像不是病死。
“后来那颗肾又不行了,苏明嘉她妈疯了,想要再拿一颗肾救女儿。”
饶是见识过诸多手段的人,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仍是倒抽了一口气,“两颗肾都摘了还能活么?”
看着指间的红星,文董夫人淡淡地说:“沈静洲也没想过要她活吧。”
“你没去过苏明嘉的葬礼,没见过沈静洲拎着她往棺材上磕头的样子。”
“咚”的一声,她记得那个孩子额头上马上就冒了血,最后是苏严学去拉,才把沈静洲拉开的。
但苏严学要是有心,完全可以在见血前就阻止沈静洲的。
“不过苏明嘉掉下去那天,是你们家老文出面保的她吗?要是的话,是不是有点知恩不图报了?”
这是有些刻意顺着文董这边说的话。
将烟灰弹到手上的烟灰缸里,文董夫人也没对苏笛的所作所为表什么态,说到底她对这孩子也没多了解,只是提起来的时候有些唏嘘:“是老文出面保了她,但不是那天。老文听说那孩子被抓回去不给吃也不给喝的,这才赶着苏明嘉葬礼的场子去保人。”
“直接从医院楼顶抓回家的吗?”
摇了摇头,文董夫人说:“不是,那天在医院楼顶苏家没找到人,苏家满城找她,最后不知道怎么的在个饭店抓到的人。”
“饭店?她去那儿做什么?”
“谁知道……”
除了当事人以外,又有谁知道答案。
不待两人再多聊什么,文董夫人的手机就亮了起来,知道是丈夫在找自己,她皱了皱眉,暗骂了一声“扫兴”。
那声扫兴的嘟囔随着脚步声渐渐远去。黑暗中,陈文续的身影一动不动,像是被夜风吹得僵住了,又好似喉咙里哽了什么东西,连呼吸都发不出个声响。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突兀地站起,脚步声失了序,连带着水杯也被遗忘在角落。
*
赵丛并没有如陈文续当时预料中的那样被苏笛带走了,他的消失只是因为他最近的生活大起大落。认识的叠码仔给他弄了个借钱的路子,他勉强填上了之前的窟窿后,又起了再赚点的心思。
于是他费尽千心万苦找了身份造假的路子去了维城的赌场,刚开始几天赢了不少,后面开始接连输,输到他大骂有人出千,被安保丢到主管的办公室。
进这办公室时还有个人样,出来的时候一般就没几块好皮肉了。但今天主管却只是拍了拍他的脸告诉他:“有个贵人可能会救你。”
也不一定让你活,这句话主管没有说。
眼镜重新被架回自己耳朵上,安保拖着他打开了另一个已有人在的房间。
呲牙咧嘴地用手肘怼开保安,赵从推了推眼镜,抬头看向屋子里的人。
脸色在灯下是蒙了一层冷光的白,眼下不知是阴影还是乌青,手上捏着个有些眼熟的旧手机,总之看起来不是新晋视后该有的风光。
距离陈文续的生日还有三天时,她在维城的赌场里找上了赵丛。
赵丛原本嘴里还在咒骂着什么,等看到陈文续时他却停止了挣扎,就像是知道陈文续是为什么来找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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