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么改?”路华清站起来,把剧本握成了一个圆筒。
在路华清对面站着的是出品方来的人,他今天的来意就是要改剧本,所以在刚刚路华清喊卡的时候,他立刻皱起了眉头表示了不满。
“我想要在第二个单元里面加一个女性互助的桥段,可以迎合现在的女性观众市场。”
仔细看了看他带过来的新剧情桥段,路华清牵起嘴角问:“所以你想要的桥段是女警救赎性工作者?”
她刚才大致扫了一遍剧情,看到最后编剧那里落款的是一名说教味很浓的男编剧,她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来意。想塞个编剧来分一杯羹,又想塞人,自己要是答应了,说不定到时候剧本就是万溪和这个男编剧共同创作的心血了。
没兴趣让他坏了自己这一锅粥,路华清直言不讳道:“这种贫乏又单一的女性互助我看的够多了。你指的女性观众市场是现在的观众吗?观众要看的是女性之间有共鸣的困境,精彩的相处和对弈,而不是你这样的单薄悬浮俗套的救风尘。”
路华清虽然算得上新生代导演里的佼佼者了,但她的不留情面让出品方的人有些恼怒,“你一人就说了算吗?剧组还有其他那么多演员,她们看过这一段了吗?”
和出品方起冲突不是什么好事,就在大家犹豫的时候,苏笛出了声:“我看过了,我没有没兴趣。”
路华清没有指令,苏笛也就没有完全退出镜头。
看见出头的人是苏笛,出品方的心底立马涌起一股讥讽之意,这要是换了别人就算了,但苏笛一个当年被推到风口浪尖,现在口碑还不稳定的人……
不过考虑到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苏笛怎么样背会还是有苏家,既然苏家这几年没有完全表示和苏笛撇清关系,只是说苏笛出去疗养身体了,就说明应该还没有完全放弃苏笛吧,于是他克制着话语里的恶意,尽量心平气和地说:“苏小姐,您恐怕”
看他那样子不像能说出什么好话来,小禾正要想办法,却有人先她一步做出了反应:“我也仔细看过了,我同意路导的意见,加这个角色和剧情对于主线的意义不大,而且说实话对于你想要讨论的东西也没有实质性的帮助。”
陈文续从容地开了口,她的态度也带动了候场的徐青麦。没有看助理焦急的脸色,徐青麦附和道:“我也赞同她们的观点。”
认真地看了一眼出声的几人,路华清转头对出平方的人说:“我不同意加这个角色和情节,大不了咱们就中途换个出品方,反正这种事情我又不是没干过。”
路华清的态度很明显了,你不做出品人,有的是为了我的名头和质量来做。十分咽不下这口气,但自己现在也不占上风,于是来人只能咬牙说:“好啊路导,我会把今天您的意见如实汇报给上级的。”
这话听起来就像“你等我回家告状去。”
无所谓将打印的几张纸丢回他怀里,路华清说:“行,我等你们联系我。”
*
出品人风波结束后,剧组都在传可能真的要换个出品公司了。不过这也影响不到演员的军心,毕竟谁会不支持一个严控作品质量的导演呢?
所以当天下戏后,几个玩得好的演员替徐青麦组了一个生日宴的局。几人就在剧组附近的一家bistro店里包场为徐青麦庆生。
苏笛也同意去了,是因为徐青麦自己走过来请她去一起吃个饭,说吃完大家玩一会就散场。
思索片刻后,她还是答应了徐青麦。
只是在回酒店换衣服时,她却在楼下看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还是长久不见光带来的苍白脸色,还是一身宽松的衣服,不同的是,这次一次她的刘海上还压了一顶遮住半张脸的帽子。
看到苏笛后,万溪站在原地朝她小幅度地挥了挥手。
万溪怎么会在这?
还没想出其中缘由来,万溪就走到了自己面前,对苏笛笑了笑,她问:“最近在剧组还顺利吗?心情如何呢?”
万溪应该知道了陈文续和她搭戏的消息。不太想提那些让自己不快的事情,苏笛避重就轻地答道:“还好,演起来没有很吃力。”
“你来这里是来找我的吗?”
按照她对万溪的了解,万溪连门都不会轻易出,那现在来到这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点了点头,万溪有些迟疑地开口:“我能来你这里待几天吗?”
那天接到那个“快递”电话后,打烊回到小院的向安流又告诉她,那天她也接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先是问她要不要去镇上接转租的铺子,又问她租住的小院有没有空出来人,能不能给个房东电话联系一下。
向安流也不是傻的,苏笛已经离开了,她立马意识到是有人在找面前的人。
于是万溪拖着简单的行李搬出了小院。她一时想不到去哪里会安全,兜兜转转间,就来到了苏笛面前。
她其实有出国的打算,所以这一次也算是来和苏笛告别的。
看了看万溪简单的行李,苏笛没有多问,只是走到前台用自己的身份证替万溪开了一间房,房间号就在自己那间旁边。
感激地看了一眼苏笛,在苏笛离开前,万溪握着房卡和苏笛说:“谢谢你。”
“等你回来,我再告诉你。”
第39章 苏笛走进餐厅的时候,才发现陈文续也在。她和徐青麦之间还隔了两个人,……
苏笛走进餐厅的时候,才发现陈文续也在。她和徐青麦之间还隔了两个人,苏笛进来的时候她刚放好包,显然也刚到没多久。
以前徐青麦不是很喜欢黏着陈文续吗,可自从进组以来,苏笛几乎没看过两个人说什么话。
这么想着,苏笛就看了陈文续一眼,这一眼很快被陈文续察觉到,只是等她看过去的时候,苏笛已经挪开了眼睛看向了空位。
眼前有两个空位,一个在陈文续旁边,一个在方棠旁边,苏笛没有犹豫,迈步直接在受宠若惊的方棠旁边坐下。
苏笛自然地坐下,接过方棠递过来的碗碟,坐在对面的陈文续只是看了一眼,没有开口说什么话。
吃过饭后切完蛋糕以后,就是有人提议的游戏时间了。苏笛本来想走了,但游戏的卡片已经被递到了她的手里,再加上约定的让小禾来接自己的时间还没到,于是她干脆就同意玩一局再走。
她们要玩的是“不要做挑战”,每个人头上都有一张牌,牌上写着自己不能做的事情,如果在她人的引导下做出了这件事,那就算输了。
苏笛不知道自己头上的是什么,但一眼就看到了方棠头上的字。苏笛低头看了一眼时间,状似不经意地说:“开始吧,早一点开始我们可以早一点结束,明早大家还有早六。”
闻言包括方棠在内的人都点头附和,苏笛轻轻弯起了嘴角,伸手把方棠头上的卡片摘了下来。方棠还没反应过来,懵懵地朝卡面看去,上面写着“表示同意”。
没想到苏笛会是最先发力的人,大家一时都乐出了声,“苏笛你欺负小孩呢。”
苏笛只是将手机默默地放到口袋里,没有说话。
徐青麦暗暗笑了笑,帮身旁的人撤掉了还摆着桌上的盘子,对方自然地接了一句:“谢谢。”,没想到这就又下场了一个。
至此大家都动了真格,一时间场上战况激烈,瞬间就只剩下了苏笛,徐青麦和陈文续还有摄影师四人。
苏笛刚才轻轻地瞥了一眼陈文续头上的牌,她没有立刻动作,而是一直在等一个时机,等摄影师被徐青麦挑下场后,她一边旁观着战况,一边伸手准备去拿水壶。
苏笛头上的卡面是“回答问题”,刚才她已经通过徐青麦的话猜出来了。徐青麦刚刚问她“一会儿怎么走”的时候,苏笛反应了过来,她笑了笑没有回答。
而由于徐青麦是今天的寿星,所以得了一个把卡面翻过去的特权,大家都不知道徐青麦头上的是什么,只是会得到三个提示,一是两个字,二是这通常会是个动作,三是和搭把手有关。
徐青麦的没有那么容易下手,那苏笛现在出手,最大的可能就是冲着陈文续去的,在场的人都是这样想的,包括陈文续也是。
苏笛瞥向自己的时候,陈文续的心中不免有些许的雀跃。那天的聊天结束后,苏笛对自己的态度就非常冷漠,所以现在就连游戏里对自己偶尔的关注也可以让她开心。
如果是目标是自己的话,那即使输了她也欣然接受。
水壶在自己和徐青麦的中间,苏笛伸手有些难以够到,于是陈文续和徐青麦同时伸出手去,不过不同的是,徐青麦还顺嘴说了一句“我来”。
徐青麦搭到水壶把手的瞬间,苏笛出声提醒她:“把卡片拿下来看看吧。”徐青麦这才意识到接水只是苏笛计谋里的一环,她伸手拿下卡片,果然,卡片上写着说“我来”这一行字。
没想到苏笛是冲寿星来的,大家既诧异又激动地鼓起掌来,气氛一时很是热烈。
最后赢了的人只有陈文续,但她却没有丝毫赢了游戏的喜悦。她把额头上的卡片拿下来,上面写着的是“对视三秒”。
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
*
从生日宴的餐厅出来的时候,苏笛顺路带上了没车坐的方棠,等把她送到离自己住处不远的酒店后,才带着给万溪点的晚餐下了车。
她刚给万溪发了消息,问她吃晚饭没,看到万溪回复了一个肚子饿扁的比格犬表情,苏笛赶紧在离开前给她打包了一份意面。
她也注意到游戏结束时陈文续的眼神了。那样的眼神让自己心里很烦。苏笛并不想报复或者伤害陈文续,她觉得那没有任何意义。
伤害只能转嫁而没办法弥补,可她也想不清楚到底该和陈文续如何相处了。
忽视她,她会露出受伤的神情,直面她,自己心里却又不能平静。
简直是一笔翻不出谁对谁错,只能持续量子纠缠的烂账。
小禾先去停车了,苏笛自己一个人先提着打包盒迈上了楼梯。
没走几步,她就看到了收到消息以后下来大堂等她的万溪。原来是下午她给房卡的时候给错了,给成了自己的房卡,万溪担心她刷不上电梯也*回不了房间,就干脆提前下楼等她,就像两人还在螺石村时那样。苏笛偶尔会去镇上买东西,她等在院门口接东西。
两人刷卡上了电梯,没有注意到大堂外一道紧盯在后背的视线。
万溪拿了自己的房卡回去后,才想起来要给苏笛转住宿和晚餐的钱,怕在线上问苏笛不会同意,她特地又跑去敲门。
“住宿和这份意面是多少钱?”万溪认真地问。
苏笛收拾着东西,随口答:“没必要转。”
“这算是对当时那份泡虾还有写出《枯叶蝶》的回礼吗。”
苏笛想了想,同意了万溪的说法,“算是吧。”
但万溪却不愿意,“一码归一码。”
万溪正要给苏笛转账,房间又响起了敲门声。以为是小禾,苏笛自然而然地开了门,结果门外站着的却是另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陈文续。
苏笛一楞,她只是打开了一半的门,陈文续也没有往里张望,只是白着一张脸问:“有人和你一起住,对吗?”
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让陈文续太过在意,在意到心里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横冲直撞,仿佛迫不及待地要找到个出口喷薄而出。
苏笛不爱吃意面,离开前却特地去打包了一份,那这份意面是要带给谁?
看到苏笛把意面交给万溪,再和她一起走进电梯时陈文续终于知道快要从胸口钻出的东西是什么了,是嫉妒。
她嫉妒苏笛今晚玩游戏时对其他人的关注,嫉妒苏笛一个不爱管闲事的人却特地送了方棠,而让她的嫉妒到达顶峰的,是这间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邀请了另一个人住进来的房间。
晚上自己出发前就在车窗里看到了万溪,当时万溪正在背风处接电话,神情似乎有些不安。陈文续还在思考为什么她会突然来到剧组附近,是因为路华清的邀请,还是别的原因,没想到晚上就以这样的方式得到了答案。
小禾和自己说过,陈文续的酒店就在马路对面,意识到陈文续可能刚才在楼下看到万溪了,苏笛不悦地拧起眉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不觉得陈文续有资格跑来自己房间外质问自己。
苏笛顶她的这一句,陈文续一时无法反驳。刚才她上来的时候,她嫉妒得快要疯掉了,可是现在她又因为苏笛这一句泄了气。
对,她现在没资格质问苏笛。
可她难道就要这样看苏笛关上在界面可以看到的灯,然后陷入另一个人的怀抱里吗?
陈文续的唇紧抿着,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直到连眼眶都憋出了一层红意,才哑声问:“是因为她,所以你才觉得和我的相处让你很抵触吗?”
陈文续越想越觉得自己好像厘清了苏笛和万溪之间的关系,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已经再平稳,“你们……在一起了吗?所以在螺石村的时候她才说了假话骗我,就是因为不想让我见到你。”
“……”
螺石村的事情万溪后来提醒过自己。但没想到陈文续竟然误以为自己和万溪是情侣关系,苏笛皱眉,有些无奈地说:“你想象力太丰富了。”
只要陈文续的理智还在线,那她应该不难听出这其实是一句约等于否认关系的话了,可惜陈文续的关注点是,这句话和万溪当时在螺石村与自己说的话一模一样。
陈文续一下像是被钉在原地一样,她费劲地吞下一口气,试图将眼眶里的酸意一并盖下去,可那滚烫的液体还是不听话地涌出,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滑落。
“你别说这个话……”
她看着苏笛,顾不得自己现在的情态,只是低头近乎祈求地说。
陈文续……哭了?
这是一件完全超出苏笛认知的事情。
就在苏笛因为陈文续的眼泪而愣住的时候,一道略显刻意的脚步声却出现在了两人身后,“怎么了,苏笛?是谁在外面?”
万溪从衣帽间走廊一路走来,甚至脚上还穿着酒店的拖鞋,她就这样走到了陈文续的眼皮底下,一看就是验证了陈文续猜想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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