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书喘了一口气,正欲上前查探,眼前一把扫帚却挡去了她的视线。只见扫帚一挥,随着一声“此招叫做‘扫地出门’”,黑线与女仆瞬间灰飞烟灭。
扫地僧转过身来,向李锦书行了一礼:“施主,你无碍吧?”
李锦书整个人都呆住了:“你做什么?”
扫地僧:“佛门重地,岂能容鬼怪放肆。”
李锦书看着空荡荡的地面近乎于暴走,大喊一声:“我要留着她们找线索的啊!”
作者有话说:
李锦书:瓜子什么味的?
薛灿:八卦味吧。
第25章
“线索在这儿。”薛晚跨进院门,手中捏着一根黑色的棉线,其实不止于手中,她的整个头上都落满了断掉的黑线,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李锦书心知是自己的威力太猛,将薛晚炸成了这样,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姐呢?”
“回去换衣服了。”薛晚实话交代,说着就走到了李锦书跟前,往头上一顿乱摸,将缠绕的黑线尽数塞到李锦书手中,“都给你,查吧。”
李锦书双手端着,嘿嘿笑了两声:“你没事吧?”
薛晚正要说话,口中却冒出一口烟,她无奈地转过身,跳上围墙,回到了隔壁院子。
吃瓜也要注意安全啊......李锦书由衷感叹,目光落在手上的棉线上,好一阵高兴,将季卫和扫地僧叫到身边来:“来来来,看看,认识吗?”
季卫拿到手中看了看,又闻了闻,抬头对她说:“这是大宋的龙香御墨啊!”
李锦书目露精光:“龙香剂?”
季卫点点头,对李锦书的学识颇为赞赏:“没想到大人身为武将,竟然也对龙香剂有所了解。”
李锦书嘿嘿一笑:“平日里写写画画,有所耳闻。”
季卫有些激动地说:“这龙香剂是用油烟入龙脑、麝香、金箔制成,是黟州张遇所创,是为顶级墨也。这种独特的香味是能闻出来的。当年下官有幸得到几锭供堂墨,可比之贡墨,还是次了一些。这个用的应当就是贡墨了!”
“贡墨?难不成真有皇家的人跟我杠上了?”李锦书呼出一口气,偏过头瞧见扫地僧对着棉线眉头紧皱,一把扯了出来,“不用看了,你还能瞧出棉线是哪儿产的啊!”
扫地僧讪讪地笑笑:“若是能帮上施主,也算是功德一件。”
李锦书偏头看他:“我倒是想帮帮你,你总是一副白骨,没有血肉,样子怪吓人的!我帮你重塑血肉吧?小火山——”
听得外面一声呼喊,一道金光从屋里飞出来,飞到李锦书的肩上。正是前些日子出去赚了大钱刚回来的小火山。
“你睡好了没?阴间的骨肉能给一副吗?帮帮这位扫地僧。”
小火山伸了个懒腰,斜睨了李锦书一眼,刚恢复元气就要拉着她干活,哼!
她上下打量了一遍扫地僧,抽抽自己的小鼻子:“有点难哦,全身上下就一副白骨。”
李锦书挑了下眉:“工作量很大?”
小火山摊开双手:“摆在这儿呢,一旦开始塑身中途就不能停哦!”
扫地僧急忙说:“贫僧还要扫地的!”
李锦书:“......扫地很重要吗?”
扫地僧点点头:“很重要。”
李锦书摸摸小火山的头:“你回去继续睡吧......”
小火山努努嘴,飞回了房间里。扫地僧刻不容缓地回去扫地了。
......
入了夜,睡得极浅的李锦书被一阵细微的声音敲醒,是玻璃窗传来的敲击声。好不容易有个晚上能睡会儿,这又是来了什么鬼?想想紧迫的时间,她还是叹了声气起了身。
不过她竟然猜错了,来人不是鬼魂,而是薛灿。李锦书穿着睡衣出了门,薛灿朝她走过来。
一向爱开玩笑的李锦书心中一紧,忙问她:“是薛晚遇到什么事了吗?”
“不是,”薛灿穿了身便服,扎着高马尾,神色平淡,“跟我去个地方。”
李锦书松了一口气:“什么地方?”
“去了就知道了。”
“那走吧。”
薛灿上下看了一眼:“你不换身衣服吗?”
李锦书抬手,在她的肩上轻轻搭了一下:“走吧,没事。”
于是两人就这么出了门。
深夜的水泥路上没有灯,两旁的杨树叶发出轻微的响动,月光如轻纱一般柔和地落下,这是个相对晴朗的夜。两人并肩朝村口走去。
“你的极限时间是多久?”薛灿问。
“你说闭关吗?”李锦书的声音清澈如水,“那很久了。”
“不能跟我交个底吗?”薛灿的声音很轻。
“这件事不是取决于我的极限时间,而是薛晚的极限时间,她能挺多久。”李锦书说。
“三天,七十二个小时吧。”薛灿轻吐一口气。
“那就三天。”李锦书淡淡地说,声音中却没有半点犹豫,教人听了莫名地安心。
薛灿侧眸看她:“仅仅因为一封信和一个不成立的婚约,你就来了吗?”
李锦书也偏过脸看她,目光柔和,似今晚的月光:“不够吗?”
薛灿与她对视了一眼,收回目光,眼神飘向前方:“不成立啊,你知道我们不可能的。”
李锦书勾勾嘴角,笑容无声:“哪里不可能?”
薛灿轻呼一口气:“我给你的信,对你爱慕的倾诉,都源于你是一个男性。”
李锦书并不在意:“那婚约呢?”
“师父也没搞清楚状况吧。”薛灿叹了一声气,竟有些微不可察的遗憾在里头。
“我们先不谈这些,薛灿,”李锦书说,“我查到了北宋年间,我们的转世的姻缘,我原本是有良配的,可是却被人切断了,切断这条红线的正是石铭,你的师父。而他还做了另外一件事情,就是将你我的姻缘连接了起来。”
薛灿停下脚步,一脸的难以置信,凝望着李锦书。李锦书的平淡中没有半分伪装,清秀的脸上像是交出了自己的一切。
时间很安静,月色很美。
薛灿转过脸,慢慢向前走:“师父从未对我提过此事。”
“亏心事很难说出口的。”李锦书一句话点破了薛灿隐约升起的粉红泡泡。
薛灿斜睨了她一眼,表达出隐隐的不满。
李锦书贱贱地一笑:“别被夜色迷惑了哦!”
薛灿转过脸狠狠剜了她一眼,大步向前走去。李锦书露出个得逞的笑,大步跟了上去。
两人这一走竟然就走了十公里的路。终于在李锦书打不动呵欠的时候,前方见了一个西瓜棚,这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但是反观薛灿的神色,似乎对这并不奇怪。
瓜棚旁边放着一个旧沙发,旧沙发上睡着一个大婶。
“你带我走这么久的路,就是来这儿吃瓜?”
“不想吃吗?”薛灿已经走过去,轻哼一声,把那大婶叫醒了。
“我不爱吃西瓜,从来不吃。”李锦书这么说着,却伸手接过薛灿递上来的西瓜。没办法,如果世界上只有这一种水果,恰巧她有十分口渴,那是一定会吃上几大口的,“这瓜好新鲜啊!这种地方怎么会有新鲜的西瓜?”
大婶笑嘻嘻地冲她点头,没有说话,反反复复都是一个动作。
李锦书微敛双目:“木偶啊?”
“这是个补给站,一会儿我们还要再走十公里。”薛灿已经啃掉了半颗西瓜。
汁水流了出来,李锦书连忙用手摸了一把,疑惑又惊讶地问:“还要走?我半夜拉我出来拉练啊?”
薛灿看了一眼她,没回答,而是问:“吃够了吗?”
李锦书深吸一口气:“等会儿,让我再炫三块儿!”说完就风卷残云般,将那三块都吃到了肚子里,打了个饱嗝,“嗝——走吧!”
两人又继续往前走去。一路走来虽没有交谈许多,但是李锦书已经知道,薛灿的心里已经接受了她的帮助,并决定和她一道努力离开这里。
水泥路修得规整平坦,果真又走了十公里的路,前方出现了灯火,上面写着“寿衣花圈”。薛灿径直走了过去。荒郊野岭的地方,独有的灯火,却是一家寿衣店,这就是薛灿要带自己来的地方?李锦书不禁泛起了疑惑,不过她还是跟着薛灿进去了。
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正在里面扎纸扎,见来了人,便主动起身,看起来和薛灿是认识的:“闺女,来了。”
薛灿的目光落在西北角的香炉上:“老伯,家里没饭吃了。”
李锦书看过去,那是一排木格架子,上面放着各式纸扎,西北角的格子上摆着香炉,香炉中一柱手指粗的香正燃烧着,香雾缭绕。香炉前供着一个白色瓷碗,碗中的米饭已经见了底。
老头缓缓回头,颤巍巍走进里屋,颤巍巍走出来,手上端着一碗米饭,挪到了木架前,缓缓道:“我给你添上。”
薛灿看着他的背影说:“老伯,加三十个馒头和三十碗饭吧。”
老头回过头来,说话慢悠悠的:“加不了那么多,大王村被封锁了,送不进去。起码要减一半的干粮才行。你下次来,老伯下次给你加。”
薛灿轻叹一声:“好吧,老伯,谢谢你。”
老头又慢悠悠挪着脚步,进里屋拿了一个馒头出来,供在了香火前面。薛灿走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元宝,递到老头手里。李锦书看得真切,那是真的金元宝,并不是纸折的元宝。
老头收了金元宝,脸上拘着笑,满脸的皱纹堆起来:“她是你的朋友吧?”
薛灿微微躬身,给他行了一礼:“拜托您了。”
老头向李锦书的这边看了一眼,目光慈祥:“好啊。”
薛灿再无多言,转身带着李锦书走出了这家店。
第26章
“你之前不是很好奇我的补给从哪儿来吗?就是这家店,店里的东西可以直通阴阳二界,货品不是很全,但是可以管温饱。”薛灿在回来的路上,给李锦书解释,“这个老伯有一双阴阳眼,虽然不在地府当差,但是还是有些关系的,各地鬼魂都会给几分面子。”
李锦书的关注点却不在这儿,拧着眉头说:“可是十五个馒头,十五碗饭,就要一个金元宝啊!”
薛灿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然饿死吗?你也试过了,你的东西根本带不进来,我猜你刚进来的时候带了不少东西,可是没办法通过大王村的阴间门楼,想必都扔到水里了吧?”
李锦书的脑海里浮现出泡在臭水潭里的茶叶,不禁叹了一口气。
薛灿继续说:“从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薛晚是被他们生生拉进来的。他们想要做的,是把我们两个引进来,抽魂削骨,永不复生。而且看起来,我们是以少敌多。”
李锦书转过身,面对着薛灿,倒着走:“你怕吗?”
薛灿想了想,勾了下嘴角说:“有一点。你呢?”
李锦书轻笑,回过身来,与薛灿并肩走在一起:“我也有一点。”
但是眼里的坚定,两人心照不宣。
李锦书望着朗月,有点犯愁地说:“那季卫啊,完全不知道南歌和赵氏,现在赵氏被困住了,我招不来她的魂,真是犯愁啊!目前能肯定的是,刘治一定有问题!对了,你认识刘轩吗?”
“刘轩......”薛灿回忆了下,“是岸上那个警察吗?”
“你知道吗?刘治的本家哥哥也叫刘轩,是雄州的知州。会不会有些巧?”
薛灿对上李锦书的双眸:“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谁都值得怀疑。你不是说过季卫可以招魂吗?让他试试?即便招来的不是赵氏,也会有其他的线索吧。”
李锦书点点头:“我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让他多哭一会儿!”
薛灿说:“我还觉得也应该去查查季卫的事情,他这光环有点子厉害,竟然能抵抗恶鬼的纠缠,还能数次从黑白无常手里逃掉,不简单呢!”
“回去我就问他!”李锦书说着加快了脚步。
“我也去!”薛灿风也似的跟上去。
此时正在院子里和扫地僧唠嗑的季卫,竟然意外地得知了薛灿和李锦书想要知道的秘辛。扫地僧要给他算算的时候,他不过是当个玩笑来着,没想到对方说的很多事情都是真实发生在他身上的,这让他不得不信这鬼僧肚子里有点东西,虽然目前这肚子变成了空空的骨架......
“你说就是因为我救了那么多的女子,所以福报深厚?”季卫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扫地僧还是顶着他那具白骨,僧袍下传出声音:“没错,在阎王殿的功德簿上,你共救了三百一十七个女子,记事的小鬼给你画了足足六十四个‘正’字,贫僧还看到那小鬼有些强迫症,他觉得最后一个正字差一笔,很难受,于是他给你把这个‘正’字添足了笔画。”
季卫甚为惊讶,瞪大了双眼道:“还可以如此作为?那一笔老夫不是就虚领了吗?”
扫地僧十分认真地说:“写在功德簿上的都不虚。”
季卫听扫地僧这么说,心中愈发地惭愧,思来想去觉得不妥当,想要问问扫地僧这位小鬼的姓名时,抬头忽见李锦书和薛灿二人从门外走进来。季卫还没见过薛灿,不过看那陌生的神色,对薛灿这张脸毫无印象。李锦书的心中不禁又叹了口气,这季卫真是不识三百美妾,痴心只求一君啊!
李锦书心中已经盘算好了如何让季卫多哭一会儿,只是没等她说,季卫就对扫地僧啧啧称赞,并怂恿李锦书也让扫地僧给观观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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