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脚边滚来一个接一个的劣质酒瓶,他的眉头才轻轻皱了一下说, “你又喝酒?”
“关你屁事!”沙发上的男人喝得满脸通红,扯着喉咙“嗤”了一声眼神愤恨又不屑地说, “翅膀都还没长利索就他妈管到老子头上了?”
“我呸!”男人狠狠啐了一口说,“小兔崽子, 你给老子记住, 只要老子还在这家一天,”
“你就休想冲老子指手画脚!”
祁砚知似乎是见惯了这种场面,淡漠地垂下眼睫,静静转身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等等!”男人突然大吼。
祁砚知没理, 攥紧书包加快脚步。
“操你妈听不懂人话是不是!”男人气得青筋暴起,随手从桌上操起一个半只手掌大的开瓶器朝祁砚知头上扔。
所幸瞄得不准, 开瓶器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凌厉的弧线,却偏偏与祁砚知的后脑勺堪堪擦过。
可就算是这样,它还是重重地砸到了祁砚知的背上, 祁砚知后背一疼,咬着牙跌了下去。
“嘶—”祁砚知皱着眉低头扫了一眼落在地上的开瓶器,心中火气几乎烧到了顶点, 但他还是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 松开拳头冷冷地回头觑了男人一眼。
“你瞪我干什么?是不是还想挨打啊?!”
男人“噌”地起身指着祁砚知的眼睛怒骂道, “别给老子当哑巴,说话!”
“你他妈又去哪儿鬼混了,为什么到现在才回来?”
祁砚知的后背开始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眼前男人的骂声还在继续,祁砚知只当是狗叫地冷声回了两个字,
“写歌。”
“写—歌?”男人恶意地拖长了这两个字,勾起嘴角嗤笑着说,“就你这种货色能写出个什么东西?”
“整天不想着赚钱,就爱跑出去瞎玩儿。”
“浪费时间,不思进取!”
“老子怎么就养了你这种废物!”
“是!”祁砚知攥紧拳头缓缓起身,仰头盯着面前满脸戾气的男人,掀了掀眼皮嘲讽道,“是,你说得对。”
“我是废物,那你是什么呢?”
“把废物生出来的—”
“人—渣?”
“嘭”的一下,空气中传来一阵急促的撞击声,祁砚知的下巴冷不丁挨了一拳。
“妈的,敢骂老子?!”
男人气得浑身发抖,抓着祁砚知的衣领就是猛地一脚,一点儿不收力地横踹在少年腰上,愣是给祁砚知疼得倒在了地上。
“你算什么东西敢跟老子叫板?”
“你吃的穿的哪样花的不是老子的钱!”
祁砚知疼得起不了身,指尖紧紧扒着地板竭力地喘息着,但显然,男人不仅没有一点动容,甚至还悠哉悠哉地走过来,冷哼着一脚踩在了祁砚知的手背上。
“怎么?”
“不服气?”
男人慢慢蹲下来,脚下的动作越来越重,几乎完全是把少年的手当拖布,戏弄似的碾来碾去。
祁砚知开始有点受不了,额头疼得直冒汗,嘴里低声呜咽着,“疼。”
“疼?”男人闻言心情很好,随手捡起先前砸过去的易拉罐,轻蔑地在祁砚知脸上拍了几下。
祁砚知觉得耻辱,咬紧牙关把脸侧到一边,男人见状当然不满,一把攥住祁砚知的下巴按到地上,手里的易拉罐被悬空举在头顶。
紧接着下一秒,易拉罐被瞬间捏爆,里面残留的劣酒“哗哗”地散开,再“簌簌”地洒满祁砚知的整张脸。
“咳咳。”
“咳咳咳咳……”
难闻的酒气灌入鼻腔,从下颌到发丝,几乎每处角落都沾满了这种恶心的味道。
然而这都还没结束,男人“啪”地松开手里爆开的易拉罐,任这玩意儿重重地磕在祁砚知白皙的额头上。
“疼吗?”
男人眯起眼睛哈哈大笑,拽起祁砚知的头发狠戾地警告,“疼就对了。”
“只有疼才能长记性。”
“啧。”男人瞥了眼祁砚知的模样嫌弃地说,“真不知道你妈怎么会给你养成这样?”
“一头长发跟个娘们儿似的,看着就心烦。”
“五官也是,长得跟老子一点儿也不像。”
男人阴毒的目光沿着祁砚知干净的面孔一点点梭巡,嘴里还恨恨地咒骂道,“说不定那女人还真背着老子在外面偷男人,才生出了你这么个狗|杂|种。”
“不……不许……!”祁砚知艰难地开口。
“你说什么?”男人剜了祁砚知一眼,态度不耐烦地说。
“你……不准这么说我妈!”
“不准我说?”男人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眼神轻蔑道,“不准我说,那我就偏要说。”
“你就跟你那早死的妈一样,都是倒霉的赔钱货!”
“一天天就知道花老子的钱,老子那些家当全他妈被霍霍干净了!”
话音落下的刹那,“咚”的一声,男人的脑袋不受控地歪了一下。
拼尽全力揍出一拳的祁砚知喘着气,眼神凶狠地盯着男人怒吼道,“我不允许你这么说我妈!”
“你这个人渣!人渣!人……”
脑中一片刺痛,祁砚知忽然倒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祁砚知发现自己似乎来到了“那一天”。
“太贵了,少点儿呗。”
木板的隔音效果很差,祁砚知静坐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门外的对话。
“开什么玩笑呢?”男人应该是又喝多了酒,哪怕没见到他人,单凭声音也能听出来醉得很厉害。
“你也不看看那孩子长什么样,才刚满十五,就已经比女人还漂亮了!”
“而且啊—”男人边说边“嘿嘿”地在对方的耳边小声淫|笑开来,“这孩子还是个雏儿,长这么大都没被人碰过呢。”
对面满脸肥肉的男人显然明白这意思,不禁也跟着小声嘿笑起来,但笑过了他还是觉得有点贵,忍不住皱了皱眉佯装为难地说,“哎呀,那孩子虽然漂亮,但怎么说也是个男孩儿。”
“以我的经验来看,这男孩儿就是……就是没那么得劲儿。”
醉醺醺的男人闻言忍不住在心里翻了好几个白眼儿,心想这人没钱还来嫖,穿金戴银的充什么大款呢。
要不是这两天债主追得紧,自己急需用钱,不然也不会卖得这么便宜。
唯一就是有点可惜,那小孩儿长那么漂亮,第一次应该抬个高价才对。
不过也没关系,男人心想,
反正日子还长,
他会慢慢把花在那娘俩身上的钱,统统给拿回来。
于是冷笑一声后,男人又恢复了起初那副浑不在意的模样,摆摆手大笑道,
“我看你也是个爽快人,这样吧。”
“一口价,八百!”
“成交!”男人笑得肥肉横飞,说罢就从兜里掏出一只边角有点发黄的钱包,在里面左翻翻右数数,扯出几张皱巴巴的红钞票塞进对方手里。
“够了吧。”男人收回钱包挑着眉说。
“够了够了,嘿嘿。”尽管醉得已经有些厉害了,但只要看到红钞票就眼睛发直、发亮。
身形肥硕的男人见到这模样不禁嫌弃地撇了撇嘴,但他给了钱,还有要紧事儿没做,于是只得理了理衣袖,视线紧紧盯着面前那道紧闭的房门,不耐烦地说,“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吧?”
“可以,当然可以!”
拿到钱的男人美滋滋地把钞票折好放进自己贴身的衣服兜里,一边狗腿似的开门,一边又旁敲侧击地“提醒”道,
“你这给的只是这回的钱啊,看着点儿情况。”
“别给我玩儿坏了,我还得指着他赚钱呢。”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男人面上烦意更甚,双手插着兜大步进门。
随着木板做的房门“吱呀”几声重重关上,一身肥肉的男人装模作样地踱到祁砚知身前几米,邪笑着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祁砚知听见动静,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俩人的对话既猥琐又下流,给祁砚知听得好一阵恶心。
眼见面前这人敢不怕死地过来,祁砚知不禁讽刺地笑了笑,接着敛起表情,眸子跟冰一样地看向男人,凛声道,
“给你一分钟,立马滚出去!”
“叫我滚?”衣服脱到一半的男人斜了斜眼睛盯着祁砚知,一脸不屑地说,“你会不会有点太天真了?”
“我可跟你爸说好了的,一次八百,刚刚才交的钱。”
祁砚知闻言冷漠地觑了他一眼,无所谓地说,“然后呢?”
“我答应了吗?”
男人听罢却是“嘿嘿”一笑,猥琐地慢慢靠近道,“这事儿可不需要你答应……”
“好啊—”
祁砚知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接着眼神一凌,顺手操起地上的酒瓶“啪”的一声砸在床头柜上,四分五裂的碎片迸溅开来,祁砚知没躲,任由锋利的瓶渣刺穿自己的手腕,让那滚烫的鲜血淋漓地落满整个手臂。
“你有本事就过来试试!”
祁砚知的眸子像蓄满了滔天的海浪,蓝得彻底,也黑得彻底,就好像暴风雨来临前,天空总是乌云密布。
而大海,总是深不见底。
“你你你你……你要干什么?!”男人显然有点被这场面吓到了,声音都不禁开始哆嗦起来。
“我干什么?”祁砚知握着还剩半截的瓶身泠然笑道,他说,
“如你所见,我没成年,也不怕死。”
“不过你怕不怕死,我就不知道了。”
说罢祁砚知跟一点儿也不疼似的转了转酒瓶,没什么表情地走近男人,沾满血的瓶口指着他,平静地说,
“如果把瓶尖捅进去,我不一定坐牢,但你一定死。”
“这买卖,我不亏。”
“你觉得呢?”
第113章
男人后背开始止不住地冒冷汗, 脊柱也开始因为恐惧而发颤,他看得出来,面前这人没跟他开玩笑。
要是一个弄不好, 是真有可能把他捅死!
“妈的,遇上疯子了!”男人狠狠瞪了祁砚知一眼, 弯腰从床上捞起衣服塞进怀里,“哐当”一下摔门而出。
“骗子, 给老子还钱!”对方暴怒的吼声几乎要穿破门板,将爬满脏灰的破窗摇得噼啪响。
“诶诶诶, 我骗你什么了?”喝醉的男人被一把攥起按在墙上惊慌地说, “你给钱,我办事,这不是说好的吗?!”
“说好个屁啊!”男人气得肥肉乱飞,拎着对方的衣领就是“嘭嘭”几拳。
“你说他会乖乖听话, 随便老子怎么玩儿都行。”
“结果呢?他妈的要跟老子拼命!”
“什……什么?”醉鬼挨了几拳意识也算清醒起来了,身子哆哆嗦嗦地说, “他不是喝了药吗?”
“怎么……怎么这么快就醒了呢?”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肥硕的男人显然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他,嘴上一边喊着“还钱”, 一边动手往对方的衣服跟裤子兜里翻来翻去。
“喂不行,我的钱,我的钱!”醉鬼看着对方从自己兜里翻出了十几张红红绿绿的钞票, 不禁顿时剧烈挣扎起来。
下一秒, “啪”的一下, 醉鬼的脸上多出了一只清晰的手掌印。
“老实点儿!”男人皱起凶戾的肉脸,飞速数完钱,指着醉鬼的鼻子恶狠狠地说,
“那八百我拿了。”
“剩下的,赔我的精神损失!”
说罢男人就跟扔脏东西似的随手把醉鬼甩到地上,醉鬼吃痛朝墙边爬,男人拿了钱塞进兜里还回头朝醉鬼啐了两口,“呸!”
“坏老子兴致,晦气!”
随后拿上衣服大步开门再重重关上。
前门一声重响后,身旁紧闭的房门缓缓走出一个面容冷漠又清俊的少年,少年的整条右臂被数根绷带紧紧缠绕,伤得最重的手腕还在不断往外渗血。
“你……你……?!”醉鬼几乎已经气若游丝,却还是怒视着少年的眼睛。
“怎么?”祁砚知一步一步地走近,垂眼居高临下地睨着他说,“很意外?”
“你没喝药。”醉鬼笑了笑,笃定地说。
“当然没喝。”祁砚知蹲下来,神色嘲讽又轻蔑地说,“就你那破演技,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你!”醉鬼气得瞳孔乱颤,身子却止不住地发抖,掩不住恐惧地问,“你到底想怎样?”
“杀……杀了我吗?!”
“杀了你?”祁砚知盯着醉鬼的面庞极其戏谑地说,“未免也太轻松了吧。”
刹那后,一个紧攥的拳头毫不留情地狠狠砸在醉鬼的下巴上。
“咚”的一下,醉鬼没有一点防备,瞬间被打趴在了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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