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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魇回响(玄幻灵异)——言朝暮

时间:2025-04-30 08:02:55  作者:言朝暮
  李铭书也不知道在跟谁说,伸手拔出一旁红烛,稍稍一倾,滴了滚烫的红蜡,一点一点仿佛圈字似的,染红竹简。
  暗室的声音清晰了些,更加尖锐,是一道傲慢的女音。
  “当初你就不该去求那个东西,更不该给他取了这个名字,领出山来!”
  李铭书只是温和劝慰:“都二十四年了,你怎么还在说这样的话。他是我们的外孙,更是灿芝和周卫的孩子,无论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都是我们的家人啊。”
  “哼。”
  这声轻哼果断短暂,迎渡骤然顿悟。
  他们一路祭祀扬起的风,听到的笑,感受到的异状,都是这个和李铭书对话的女鬼!
  是李铭书口口声声的妻子,是李司净的外婆。
  这样的女人,根本不是什么温和、慈祥的长辈,不过是挂了一个家人名号的怪物。
  迎渡掐起指诀,要散尽一室污浊。
  “李铭书,你怎么能把这种山鬼当老婆!”
  李铭书神色一变,伸出手似乎想要阻止他的无礼,已经来不及了。
  无形的风,肆掠猛烈,迎渡摔了个透彻,撞在墙边难以动弹。
  李铭书只能在一旁劝:“他只是个孩子,无心之言罢了,何必跟他计较。”
  迎渡觉得呼吸困难,根本没办法和这样的精怪抗衡。
  那不见形状的山鬼,还不忘厉声呵斥:
  “之前的道士就管不住自己一张嘴,这个道士更是目中无人,毫无礼数,杀了算了!”
  李铭书立刻抓过边角红线,缠绕自己的手腕,又狠狠绑住了迎渡的手指,沿着指缝牢牢捆住了迎渡手腕。
  刹那间,扼住迎渡脖颈的力道松了劲。
  女音发出愤怒刺耳的质问:
  “李铭书,你就没有一刻想活的吗?”
  “那是我的外孙,也是你的外孙……”
  李铭书手上动作不断,线缠竹简尾部,又撕下墙上黄符纸,咬破了手指,滴血为墨,落了字。
  “我更希望他能活。”
  迎渡霎时觉得气息窜涌,全顺着绑紧的红线冲撞他的神经血脉。
  “你要干什么!”
  李铭书的笑容近在咫尺,那张属于独孤深的脸庞,露出了平和温柔的笑意。
  苍老的魂魄与年轻的轮廓,隐隐重叠在迎渡眼前,眉眼弯弯的问他:
  “林迎,你有没有无法忘记的梦魇?”
  迎渡被他问得一愣,下意识想起了自己的噩梦。
  李铭书笑得了然,叮嘱道:
  “在梦里,记得别害怕。”
  什么——
  迎渡真的是遇到疯子了。
  说不定这算他们李家的家族遗传,一个比一个不计后果的癫。
  李司净有个气质血腥沾了人命的小叔。
  李铭书有个人形都没有,也要动手杀人的老婆。
  也不知道怎么组成的家庭,怎么养的女儿,怎么被他倒霉的撞上,还要秉承爷爷的嘱托和清泉观惩恶扬善的己任,倒霉的沦落至此!
  迎渡心里痛骂不断,最终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回过神,就发现自己站在一道熟悉的门前,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本能抗拒着打开门。
  他皱着眉,十分清楚打开这扇门的方法。
  无非是拿出口袋里的钥匙,插入锁孔,“咔嚓”一下转动,响声轻得习以为常。
  毕竟这个动作,他已经做了许多年,像呼吸一般容易。
  可是现在,他不想打开。
  因为他比谁都要清楚,在噩梦里推开这扇门,意味着什么。
  忽然,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正如他的噩梦一次又一次重复,无法逃脱这扇门关起来的梦魇。
  “林迎,傻站在门口做什么?”
  妈妈一如曾经无的噩梦般,兴高采烈的抓住他,拖他进去。
  下一秒,尖声细气的冲着屋里坐了满满三四桌的亲戚喊道:
  “林迎回来了!”
  这么一声回来了,仿佛是发起冲锋的号角。
  所有陌生的、不认识的、根本没见过几次的亲戚都七嘴八舌的招呼他。
  “林迎,终于回来了,怎么一声不吭的?还记不记得我?”
  “你小子长大了啊,脾气硬了,不会叫人了吗?”
  “听说你去了清泉观做道士?你爷爷要求的?这老头子真是老糊涂了,进了道观还怎么娶老婆生孩子,也不给老林家留点香火,不想抱重孙啦?”
  迎渡站在熟悉的梦魇,面对所有追问他“记不记得?”“我叫什么?”“之前我们见过的,都忘了吗?”表情麻木至极。
  这就是他的噩梦。
  从小到大,轮番上演,无论是睡着了还是醒着,永远没法逃脱。
  上演的猜题谜语,一道一道的拷问他。
  答不上来就要遭受所有人的谴责。
  说他六亲不认。
  说他目无尊长。
  说他心里根本没有这些从小看着他长大、关心他、爱护他的亲戚。
  迎渡从未跟任何人讲述的梦魇,清晰浮现在眼前,手脚冰冷,满身抗拒。
  而他的妈妈,永远只会催促:“怎么不叫人?忘记了吗?快叫人啊。”
  人?
  什么人?
  都是一群又一群没有姓名提示牌的鬼魅,他毫无印象。
  却逼着他重温小时候恐惧逢年过节、面对亲戚的噩梦。
  迎渡克制不住情绪起伏,在梦里恨不得杀人。
  杀了李铭书!
  杀了李司净!
  李家人都是什么混蛋玩意儿,让他好端端的做这种噩梦!
  他焦急的视线,试图在看不清的面庞,找到李铭书或者李司净,随便哪一个罪魁祸首都行,他一定要叫他们赶紧结束这场噩梦。
  然而,他在亲戚们七嘴八舌的埋怨里,见到了一个陌生的孩子。
  那个孩子穿着长袖衬衫,套了一件米色针织背心,乖巧的坐在角落里,安静的看书。
  他大概十三四岁,比噩梦里的迎渡小了许多。
  短发柔顺垂落,微微遮掩眉眼,瘦弱的身影,在吵闹的鬼魅之间,如同唯一存在的活人。
  迎渡的亲戚里,没有这样的孩子。
  他家同辈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都是一群山里的野猴子,争抢打闹,尖叫狰狞,每次过年都恨不得把他们全都叉出去!
  偏偏这陌生的孩子静得离谱,在亲戚们尖声厉气的责问里,缓缓翻过纸页,专注阅读着手里的书。
  “阿深?”
  这是迎渡在噩梦里,能够确定喊出的名字。
  看书的孩子循声抬起头,容貌俊秀乖巧,却没有回答他。
  周围尖声细气叫嚣着的鬼魅,霎时发出哈哈大笑,揶揄道:
  “他不认得我们,但是认得阿深呢。”
  真的是阿深!
  迎渡心跳如雷,赶紧推开挡道的亲戚,走了过去。
  年幼的独孤深并不看他,执着的去看书。
  迎渡知道这是梦,梦里的一切都不能以常识推断,只能顺着去问:
  “你在看什么书?”
  独孤深合上翻看的书,书没有封面,也没有字迹,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命书。”他说得平静,声音带着十三四岁男孩子的沙哑。
  “我在看一个人的命。”
  迎渡心脏收紧,那种手脚冰凉的惶恐再度涌上心头。
  他记得李铭书说过,独孤深没有家人了,七岁起一个接一个的目睹亲人逝世,最终孤零零的只剩自己。
  没有比这更苦的命了。
  独孤深在梦里,竟然还要仔细读一遍自己的苦命吗?
  迎渡伸手抓住他的肩膀,焦急万分。
  “阿深!你不能留在这里。你醒过来,你得走,你要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
  “我不走。”
  独孤深抗拒的打掉他的手,戒备仇敌一般退了半身。
  “这里是我的家,我要和爸妈、舅舅们一起过年。”
  “这算什么家!”
  迎渡自小在这样的家里长大,爸妈絮絮叨叨指责他、埋怨他,没一句好话。
  亲戚更是自私自利,拐弯抹角的打着关心的名义,摆出老资格的谱,倚老卖老,想着法子打压他一个孩子,从他身上找到优越感。
  迎渡锁紧了眉,不管独孤深的抗拒,也要抓住他的手臂。
  “阿深,你跟我走……”
  独孤深抗拒的躲开,声音带着怒火,“你不记得他们,可是我记得!”
  “小舅在团里做导演,他安排的舞台调度从来不会出错,哪怕发生了意外,他也能镇定的解决。我一直很崇拜他。”
  “舅妈是团里的编剧,不仅能把传统的本子改好,自己写出来的故事,我也特别喜欢。”
  “大爸一手改良了团里乐队的曲子,大妈更能根据这些曲,找到合适的音乐和乐师,每场演出都没出过问题。”
  还有二爸、二妈,宋叔、周姨,独孤深一个一个数出来,愤怒稚嫩的小脸尽是崇拜和崇敬。
  独孤深说:“他们都是我的家人,如果你一个都不认识,说明你不是我们家的人。”
  而迎渡脸色苍白。
  他清楚独孤深数出来的不是在场的鬼魅,而是独孤深自己的家人。
  忽然意识到,他所憎恶痛恨的亲戚,吵闹不休的身影,在独孤深的眼里,都是久别重逢的故人。
  他又怎么赢得了故人故梦?
  “阿深!”
  但是迎渡怎么可能走,他抓住独孤深的手,掌心的手臂瘦弱得几乎能捏碎。
  “就算我不认识他们,我也可以做你的家人。他们都是死的,是假的,是梦!可我是活的,是真的,是人!”
  独孤深神色诧异,挣脱的力道几乎僵住。
  忽然,厨房传来了一声招呼:
  “来——刚出锅的鱼。”
  独孤深迟疑的神色,似乎被这一声唤醒,伸手推他,“我不要。”
  迎渡不是他的家人,全是虚情假意的安慰和另有所图的同情。
  他不要。
  但迎渡不肯放手。
  他比独孤深年长许多,抓住这么一个瘦弱文静的小崽子,轻而易举。
  不管了,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先强行把独孤深带离噩梦再说。
  迎渡从小手劲就大,强硬的抓着十三岁的独孤深往门外去。
  “放开我!你松手!”
  独孤深还要分心去抱着那本命书,根本无力反抗。
  周围的亲戚顿时变得张狂疯癫。
  “你放开他,不许欺负弟弟!”
  “林迎你是哥哥,哥哥得让着弟弟,松手,快松手!”
  “你再不松手,我就叫你爸来收拾你——”
  吵闹的声音戛然而止,阻拦的手臂也僵在原地。
  一时间,所有人都停止了说话,看向了门外。
  又有人来了。
  来人穿着一身灰色长风衣,里面白色衬衫染着血迹,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屠杀,湿透了外套。
  一双眼睛冷漠如冰,看得迎渡浑身发寒。
  那是李司净的小叔,周社。
  迎渡见过他无,无论在片场还是在李家村,无论这人是假装温柔的微笑,还是秉承肃杀的冷漠。
  他每一次都像现在似的,本能察觉到危险。
  那双眼睛不是善茬!
  手上短刀滴落着鲜血!
  迎渡想将独孤深护在身后,谁知独孤深趁他分神,挣脱了他的钳制。
  “阿深!”
  独孤深没有跑,他只是挡在迎渡面前,隔绝了迎渡与周社。
  “你走吧。”
  独孤深甚至劝说迎渡,似乎在给迎渡逃命的机会。
  “你走了,他就不会杀你。”
  迎渡心下一沉。
  他早该知道李司净的小叔,不是什么好人!
  但李司净偏不说!
  “你不走我也不走。”
  迎渡嘴硬脾气硬,怎么也是在清泉观长大,就算赤手空拳也能亮上几手。
  他掐了五雷指,要引雷入梦,荡涤这般邪祟,再把他的整个梦魇烧焦炸碎,让这群妖魔鬼怪再扰他心神。
  然而,迎渡指诀刚起,尚未引雷。
  “铮!”
  利刃破风簌响,扎入他胸口,径自穿透了心脏。
  在梦里死亡的滋味,并不好受。
  迎渡纵然有千万句骂人的话,想怒斥李司净,问候李铭书,再把面前不是人的周社拆个痛快,最终思绪翻腾,只顾得上抓紧了独孤深的手臂。
  “阿深,我真的可以做你的家人,我可以给你一个家,所以……”
  他的声音渐渐微弱,身躯碎得干干净净。
  连一场梦烧透的余烬都没剩下。
  独孤深沉默的低头,盯着空空荡荡的地板,只觉得困惑。
  他又不是街边的小猫小狗,给一碗饭吃,给一个窝住就算是有家。
  这样傲慢自负的家伙,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做出一个穷尽一生也无法实现的承诺?
  根本不值的相信。
  “你实现你的愿望了吗?”
  身后传来冷漠的询问。
  独孤深转过身,见到浑身染血的冷漠男人,居高临下的看他。
  他认得的。
  这是李司净的小叔。
  是李司净的家人。
  那么他的家人……他的家……
  “小深儿,傻站着干什么?你爸难得下厨做的脆皮鱼,快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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