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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魇回响(玄幻灵异)——言朝暮

时间:2025-04-30 08:02:55  作者:言朝暮
  “真羡慕你啊,以后考什么大学,读什么专业,找什么工作,你爸全给你安排好了。哪儿像我呀。”
  “大过年的,不许抱怨这些。当初不还是你叫着要自由!要独立!跑去读个汉语言文学,考工作又考不上,找工作又叫你去干直播,高不成低不就的。”
  “你给姨说说,想不想来话剧团当编剧?开了春啊,我正想带个徒弟,免得退休了没人接班,你要想来,我就找人把这事儿定了。”
  热热闹闹,坐在一桌,都在谈工作谈未来谈开春。
  哦,这里就是他的家啊。
  “嗯,实现了。”
  独孤深笑容灿烂,头也不回的转身,再不去看别人的小叔。
  他有自己的亲人。
  独孤深抱着那本书,坐了过去,面对一桌丰盛的团圆宴,耳畔听着唠唠叨叨的闲聊,心里都是暖的。
  然而,这般温暖的春节,敞开的大门,刮进来一阵寒风。
  “谁啊,怎么走了不关门?”
  “小深儿,关一下门!怪冷的。”
  桌上的亲戚一人一句抱怨,指使独孤深去关门。
  独孤深乖巧听话,下了桌走到大门旁。
  刚才冷漠肃杀的周社已经不见了,却站着一位老人。
  他头发花白,穿着陈旧的蓝布外套,皮肤褶皱如树皮般枯槁,脸上皱纹尽是岁月折磨过的痕迹,一双眼睛藏在厚重的镜片背后,也挡不住慈祥的目光。
  “外公!”
  独孤深惊喜的呼唤他,要去请他进来。
  “怎么这么晚才来。春节了,我们一起过年。”
  李铭书握住了独孤深伸出来的手。
  十三四岁的孩子,比他去世时八岁的李司净更年长一些,应当长得高高的,长得壮壮的,偏偏瘦弱得一塌糊涂,他苍老的手掌握着,也像握住易碎婴孩的小手般,令他怜惜。
  李铭书终于走入了这场噩梦。
  他平静的站在外面,远远看着迎渡徒劳的努力。
  在属于孩子的梦魇里,数不清的亲戚,一句一句踏过孩童微不足道的尊严,只为了驯服一只幼兽,让孩子学会恐惧,学会服从。
  这样的梦,迎渡没法反抗。
  但李铭书可以。
  独孤深领他进来,兴高采烈的翻开了手上的书,仿佛是当年依恋外公,要外公给他讲故事的小外孙。
  “外公,我看到这里了,你在学堂读书的时候,老师就夸你聪明,特别喜欢你。我在想,外公你小的时候,是不是读书一点儿也不费劲,什么数学公式、语文课本,看一遍就能记下来!”
  李铭书笑着看他,并没有回答他雀跃的询问。
  而是伸出手,合上了那本书。
  苍老的手指抹过书名,在迎渡什么都没看见的地方,重新出现了“李铭书”三个字。
  “阿深,谢谢你这么喜欢看我的故事,但现在,你该把我的命还给我了。”
  他笑着拿过独孤深宝贝般捧在手里的书。
  无论这孩子怎么争夺,也抢不过属于他的命。
  命书回到了他的手里,独孤深依然要面对属于自己的命运。
  李铭书伸手,轻轻抚摸独孤深的头发,像是曾经无安抚李司净般,温柔说道:
  “这座山能够实现很多人的愿望,也让很多人像你一样,停留在永不会醒来的梦里。”
  “可这不是你的家,也不是你的梦。”
  “你该回去了。”
  “这是我的家!我的爸爸,我的妈妈,我的舅舅……”
  独孤深的挣扎着转身,去数那些他熟悉的亲人,却只见到了空空荡荡的房间,一望无际的孤独。
  他的家人没有了,他没有家了。
  彻骨寒冷使他不知所措,唯独李铭书将他抱在怀里,哄劝孩子般出声。
  “别怕别怕,外公在呢。”
  “外公……”
  独孤深哭得不能自已,“我没什么用,我也没有价值,为什么不能让我留在这儿。”
  李铭书擦去他的泪水,慈祥的为他解释,就像为年幼的李司净解释。
  “因为价值这东西,本来就是不存在的。只有旁人往你身上贴标签,做归类,对你有所图谋的时候,才会谈论到你的价值。”
  “这样的衡量标准,根本没有把你当人,而是当成了商品,换作了货物。”
  “阿深。”李铭书笑着抚摸他的脸颊,为他驱散泪水残留的寒冷。
  “不要把自己放在那么卑微的位置,供人评价。”
  “你就是你,你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追求和自己的梦,你该为自己而活。”
  “可是外公,你比我更适合活着。”
  独孤深的眼泪,根本止不住去流,他仿佛三岁小孩,耍着无赖的扑在外公肩膀。
  “我不走。”
  李铭书哈哈大笑,抬手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瘦弱的背脊。
  “我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追求,就像我们永远不知道你的梦一样,你也不知道我的梦。”
  “阿深,我给你看看我的梦。”
  独孤深悲伤寂寞的脑海,出现了一道声音。
  “你真好笑!”
  尖锐的讽刺,带着令人不适腔调,又渐渐贯穿了他的视野,让他见到了外公。
  那是年轻时候的李铭书,仰着头站在一片幽绿的竹林,身旁飞舞着萤火般的光点,戴着眼镜笑得温柔。
  “我这么好笑,那你觉得开心吗?既然开心,就常常来看看我,也不必总是躲着。”
  “谁躲着!”
  那声音娇纵蛮横,绝不是好相与的善茬。
  “我不过是怕你这么一个不要命的东西,吓死了,脏了我的地!”
  “吓死了好啊,死在你这儿更是好……”
  他看到年轻的外公,笑容更加灿烂,发自内心的感慨道。
  “跟你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比活在这世上更轻松。”
  独孤深的眼泪干涸了,他见不到那些幻觉,听不见那些声音。
  等他回过神,感受到外公粗糙的指尖,帮他擦去眼角泪痕。
  他不明白自己看到的黑影,听到尖锐的声音,到底意味着什么。
  可李铭书却说:
  “那是我的妻子,她是我眼里唯一看不清的存在。”
  “这就是我的梦。”
  “阿深,请不要剥夺我的梦,回去吧。”
  李铭书扶起他,仔仔细细的将他牵在手里站好。
  “去找一件自己喜欢的事情,一直做下去。不要问价值,不要问意义,也不要去期待什么回报。”
  “只要这件事让你开心、让你快乐、让你期待第二天一早的阳光,让你愿意忍受所有的苦难折磨,为它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可是我的家人……我的家……”
  独孤深固执的念叨,“我回去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人会爱他。
  “阿深,你有的。”
  李铭书的眼睛在厚重玻璃镜片后面,能够看透一个人的过去和未来。
  “我见过你的父亲和母亲。你有着和父亲无比相似的长相,又带着你母亲的温柔脾气和一番耐心。他们在见到你的时候,为了给你取一个满意的名字,翻遍了字典,问遍了先生。”
  “然后有一天,你的父亲听到一首歌。那首歌唱着‘我深深的爱你’,于是给你取了这个名字。”
  李铭书慈祥的笑容,总能让独孤深相信他每一句谎言。
  他说:“阿深,你是被人深深的爱着,才会有这样的名字。”
  “他们教你唱的歌是真的,教你背的词是真的,期待你能够与他们一起站在感受到快乐的舞台上,也是真的。”
  李铭书牵住他的手,将他领到了门前。
  前方是无边黑暗,独孤深恐惧得不敢迈步,抗拒《箱子》的结局一般,抗拒走出温暖而虚假的家。
  却在李铭书的笑容里,被狠狠推了出去!
  “外公!”
  独孤深的呼唤,淹没在漆黑的梦境。
  仍有李铭书温柔的声音传来,给予这趟无法回头的旅程,坚定前行的力量。
  他说:“阿深,你有这些真实的回忆,你一定能够活下去。”
  “去感受更多的幸福和快乐,哪怕某一天,终于要和他们团聚,你也能笑着奔向他们,告诉他们——”
  “我度过了极好的一生。”
 
 
第58章
  独孤深做了一个漫长而美好的梦。
  然后他醒了。
  即使躺在腥臭狭窄的泥地里, 他也执着的盯着坑坑洼洼贴满了黄符纸的边角,回忆着外公的话。
  难以回神。
  他是被爱着的孩子, 带着父母深深的爱。
  可是……
  他根本配不上这样的爱,更配不上外公给予的期待。
  “李铭书我*你大爷——”
  身旁传来一声谩骂,紧接着一声困惑,“阿深?”
  平时不着腔调的迎渡,翻身起来,一抬手就牵动着独孤深。
  不知怎么的,他们两个的手指、手腕死死的被红线绑在一起,连迎渡扶起独孤深,确认他的安全都显得费劲。
  然而,迎渡仍是固执的抱住他。
  停不了絮絮叨叨。
  “阿深?真的是阿深?你回来了?太可怕了, 你怎么会愿意留在那种地方, 太可怕了!”
  这样的人, 拥有他最羡慕的温馨亲情, 却又恐惧得视若洪水猛兽。
  他从七岁起,家里一年接一年的病故、已故, 再也没有过好一个年。
  现在,他好不容易能过个年了, 这样的人,为什么要来破坏他的美梦。
  “外公……”
  独孤深止不住抽噎, 委屈得脆弱, 重复着呼喊。
  “外公!”
  李铭书站在黑暗中, 能够听到山里的哭声。
  但他相信独孤深,也相信老林的孙子。
  人活着总是苦的,可是走下去,总有值得等待的好事发生, 完成一场不负光阴的旅程。
  而他已经下车了。
  要去做他能做的事情。
  黑暗里流淌的泥泞,点亮了绿色的幽影,只要这些生机盎然的蓬勃绿色,愿意为他指明一条道路,就能见到他的外孙。
  “带我去见见司净吧。”
  李铭书的语气依然温柔,永远不会对任性的山鬼发脾气,只会笑着哄劝。
  “哪一个司净都好。”
  -
  李司净觉得自己脖子快断了。
  他被人拖拽在粗砺冰凉的地面,毫无反抗的能力,仿佛四肢都会在这场酷刑里碎裂,痛到了极致就麻木得没了痛感。
  他竟然没由来的想起外公的日记。
  那些濒临死亡,清楚体会到身体变冷,血液流到凝固的感觉,真实的出现在他身上。
  如果他还剩几分力气,还能握住周社的刀,他一定会以为自己在做一场属于外公的噩梦。
  但是,这应当是他的噩梦。
  拖拽终于停了下来,李司净仿佛是一头献祭的牲畜,狠狠的砸在冷硬石台之上,难以顺畅呼吸。
  偏偏他能听到声音。
  “司净,这里就是祭坛。”
  许制片,他从小认识的许叔。
  经历了ICU消失了数月的许制片,重新出现在他面前,依旧是印象中干练精明的模样。
  他穿着单薄的黑色衬衣,仿佛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初秋,不见隆冬时刻的寒冷,坦然的站在一旁。
  许制片环视周围,没等到李司净回答,径自抓住他的头发,迫使他抬头。
  他感受到头皮抓挠的痛,听到许制片亲切的笑。
  “你来过好多次了,还没想起来吗?”
  李司净根本看不清周围,视野里一片昏黑。
  他隐隐约约能见到一座蜿蜒向上的石阶,刚才许制片拽着他一路颠簸磕碰,正从那边下来。
  视线再往上,又是漆黑一片。
  光亮弧形照出的轮廓,似乎来自一支蜡烛,跳跃摇曳,模糊不清。
  他确实来过这里,在他的梦里。
  他甚至在剧本讨论会上,讲述过这样的梦境——
  林荫走下长长台阶,进入了祭坛,会在那里,打开箱子。
  那样的情节,被许制片果断否定。
  最终改为了林荫走入寒潭,打开了箱子。
  李司净嗤笑一声,恨自己的记性如此之好。
  “我想起来了,所以你要做什么?”
  没有崩溃,无法挣扎,只是悄然握紧了手上的刀。
  比起一刀捅死久违的许叔,他更想知道这人到底要做什么。
  “让我活过来。”
  许制片似乎发现李司净什么都不知道,神色都冷了下来。
  “让死在这座山里的许叶活过来。”
  “许叔,你不是活得挺好的。”
  李司净冷笑一声,“出了ICU还关心林荫的选角,《箱子》拍摄,我怎么不知道你死在这座山里了?”
  他松开手,蹲了身,皱着眉仔细凝视李司净,亲切柔和的声音,顿时变得阴沉可怖。
  “我本可以不用死的,如果你能安安心心让这家伙成为林荫,拍完《箱子》实现所有人的愿望,我会没事,你也会没事。”
  “这样难道不好吗?”
  许制片的语气有着李司净听过多年的腔调,圆滑儒雅,依旧是极好的商人,懂得权衡利弊。
  “《箱子》是一个好故事、好电影,谁来演都不会抹消它即将创造的奇迹,观众会心满意足的记住它,谁还会在乎男主角原本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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