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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魇回响(玄幻灵异)——言朝暮

时间:2025-04-30 08:02:55  作者:言朝暮
  你看山像什么?
  像利刃、像高墙、像囚笼。
  纪怜珊做了那样一个梦,见到了一个看不清楚的女人。
  却肯定的认为:那是小玉。
  是剧本里冷漠无情,嘲笑众生的小玉,也是心存怜悯,可怜女孩子纷纷死在山里的小玉。
  所以她决定接下这个剧本。
  后来,听李司净说了《守山玉》的故事,她更肯定了。
  难怪小玉如此铁石心肠,她就是山里的石头啊。
  像石头一样坚硬,又偏偏为了女孩子们相似的苦难,变得像山泉一般清冽。
  是她一直渴望饰演的自己。
  “珊珊。”
  纪怜珊听到有人亲昵喊她,霎时转头。
  剧组里待了快半年,大家都会喊她“珊珊姐”以示尊重。
  但那道呼声,像是她的熟人。
  紧接着,那道呼声变成了许多话语,纠缠吵闹。
  “珊珊,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珊珊,之前我看网上说你跟那个老板约会,是不是谈恋爱了?”
  “珊珊,你好辛苦啊,一部电影接一部的,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你爸妈都盼着你早点结婚抱外孙呢。”
  纪怜珊脸色苍白,眼前是夜风吹拂的风声,成为了她最为厌恶的话语。
  这是什么幻觉,怎么会真实得令她浑身发寒。
  纪怜珊裹紧了羽绒服,逃避那些声响似的,迈开了步伐。
  可是耳畔突然传来一句——
  “你看吧,我就说了不会有好下场,都是你自讨苦吃!”
  尖锐的埋怨,带着妈妈的忧愁,迫使纪怜珊停下了脚步。
  她都快忘记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偏偏妈妈的声音清晰又哀怨。
  “不听我们的话,就是这种结果!我早跟你说了,你早就该知道。”
  “妈妈……
  纪怜珊浑身发抖,她记得自己的回答。
  “你是心疼我吃了苦,受了委屈,还是在高兴我终于因为不听你的话,遭了报应,得了惩罚?”
  妈妈说:“心疼你呀。可你得听话啊。”
  “妈,我不要听话。”
  纪怜珊像是回到了那一天、那个凌晨。
  她痛苦委屈的打电话给妈妈,最终落得大吵一架。
  “你和那些幸灾乐祸的人,又有什么两样。”
  “你真的爱过我吗?像爱林迎那样真正的关心我、在乎我。你有过吗?”
  妈妈的声音也格外尖锐:“我怎么会不爱你?我拦着你、阻止你,还骂过你,我都是为了你好。”
  “你看,你不听劝,非要去演那些丢人的角色,别人那么想你、那么对你,都是你自找的。”
  “谁家的好女孩子去演那种角色,你自己做了表子还要立牌坊吗?都是你因为你,我在外面都抬不起头。现在打电话哭成这个样子,难道不是证明,我当初骂你都是对的吗?”
  她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正确。
  她是建立自己的权威。
  她希望她的女儿像是一条做错事的落水狗一样,回去摇尾乞怜,唯命是从,变成听话的奴隶。
  纪怜珊冷得唇齿发寒。
  她只是演过一部电影的舞女,敬业的做了一个演员,她的妈妈却觉得她自甘堕落,去做了供人取乐的妓。
  活该落得这种下场。
  她说:“很抱歉这么晚打电话给你,以后不会了。”
  她的妈妈,并不爱她。
  可她受了伤的时候,依旧在期望妈妈的爱。
  纪怜珊从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没有家了。
  纪怜珊从来不是贤妻良母、大家闺秀偏爱的脾气,她在弟弟出生的时候就清楚意识到:爸妈根本不爱她。
  那是纪怜珊的噩梦。
  她忍不住在这样的幻觉里,在空旷的树林里,癫狂骂出声。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是一个演员,我只是演了一个舞女,就要被那些男人叫去陪酒!”
  “怎么没人骂他们下贱,怎么没人骂他们恶心!”
  “好像他们做什么,都能用一句男人都这样轻描淡写的原谅!偏偏只会尖声厉气的指责我!”
  她没有靠山,没有后盾,没有家。
  只有一腔凶猛奔涌的不甘和悲愤。
  纪怜珊在枝叶簌簌,漆黑陌生的树林,见到的却只是自己的噩梦。
  她需要很努力、很拼命,才能获得一个角色。
  然后很努力、很拼命的拿下值得炫耀的奖项,获得广受认可的赞誉。
  最终,她成为亲戚在饭桌上的谈资,在至亲父母的口中,什么都好,什么都不错,只可惜:
  “珊珊的年纪,眼看着就大了,也该早点结婚生个孩子,那才幸福啊。演那么多戏,赚那么多钱,又有什么用?”
  因为她没有结婚,没有生孩子,所以她没有用。
  被人强加的任务,永远是一个女人活着无法摆脱的痛苦。
  不断回荡在噩梦之中,惊吓得纪怜珊匆忙的逃跑,不愿再听,不愿再想。
  纪怜珊几乎回顾了自己疲惫又忙碌的一生。
  在自己的噩梦里眼泪盈眶。
  死了算了。
  这样的念头浮现出来,纪怜珊忽然停下了脚步。
  泪水划过她铁青的脸,寒风一吹,冻得她一个寒颤。
  可她心生困惑。
  等一下,她为什么要死?
  纪怜珊不逃了,她满腔愤怒,冲着那些在她耳畔叫嚣的声音痛骂:
  “什么玩意儿,这么一点小事,都敢叫我去死?”
  她的怒火回荡在空旷的树林。
  这要是给她一把刀、一柄剑,她能砍得孤魂野鬼抱头鼠窜。
  那些幢幢黑影,似乎在夜色汇聚,一张口又是烦人的话语。
  “听说了吗?她把自己名字都改掉了,也不是跟妈姓,家里往上数八辈子都没亲戚姓纪,她这算什么意思?”
  “她妈脸色多难看啊,还好生了林迎,我就说当妈的得有儿子才靠得住。不然珊珊做这种事,她妈以后出门都抬不起头咯,太不孝了。”
  “闭嘴!”
  纪怜珊站在树林,泪水仍在流,声音却凶恶坚定。
  “反正我也没求她生我,反正我生下来之后根本没有得到爱。我不过是他们想生儿子的副产物,他们现在有儿子了,林家有耀祖了,我才不想叫林东方的孙女儿,林迎的姐姐,更不想叫林家那个嫁不出去的女的,谁的老婆,谁的妈!”
  她在鬼影幢幢的树林,厉声呵斥那些规矩和那些传统。
  在电影圈里,她全靠自己,养成了一身火爆的脾气。吃了很多苦,可是她也一年一年的走过来了。
  “我的前途也用不着你们担心,等我老了死了,街头巷尾都会知道——”
  “我有自己的名字,我叫纪怜珊!”
  一通痛骂,更像是宣泄她心里的苦楚。
  山里影子招摇的鬼魅,终于在她凶狠尖锐的叫骂里,露出了一点晃动的破绽。
  纪怜珊胆大包天,伸手就去抓!
  “啊!”
  柔弱的痛呼,伴随着哭泣的挣扎。
  纪怜珊抓出一个小女孩。
  她很瘦,长头发纠结得没有好好打理,被纪怜珊拽在掌心的手臂,细得脆弱得会断掉。
  她像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可怕的女人。
  哭得害怕,一直在流泪。
  “呜呜……呜呜呜……”
  纪怜珊赶紧松了手,收起她虚张声势的凶恶,柔声细语的问:
  “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在山里啊?”
  陈菲娅不作声,默默的流着泪。
  她没有办法实现这个可怕女人的愿望,因为她见到的愿望,光芒万丈、血海翻腾,比她实现过的所有愿望都要困难。
  她做不到。
  陈菲娅一句话不答,可纪怜珊依然对她温柔。
  “这地方邪门透了!又走丢小孩,又走丢我们导演的……别待在这儿了,走,跟我走……”
  她差点拽不动陈菲娅,毕竟是十五岁的人了,固执的蹲在地上一动不动也挺沉的。
  “起来!”
  纪怜珊凶神恶煞,拉扯不动,立刻怒气上头的吼她。
  陈菲娅怕得要死,赶紧顺从的站了起来,踉跄的追上她的步伐,被她拖拽前行。
  纪怜珊一边擦眼泪,一边牵着陈菲娅的手往外走。
  陈菲娅依旧害怕她,却低声问道:“你哭是因为害怕吗?”
  “嗯?”
  纪怜珊擦干泪水,沉浸在噩梦的记忆里,根本克制不住流泪。
  但她说:“我不害怕,你也别害怕。这风太冷了,你冷吗?”
  陈菲娅没有回答。
  纪怜珊这才发现她,这小姑娘穿着一身漆黑的运动衫和运动裤,薄薄的一层,风都能吹出她瘦弱的轮廓。
  这身穿着,恐怕在秋天都会冻个哆嗦。
  也不知道她怎么熬过来的。
  “你们这些小妹妹真是的。”
  纪怜珊终于松开手,脱下了自己厚厚的羽绒服,裹在陈菲娅身上。
  自己里面有毛绒马甲,有厚实羽绒裤,怎么也比运动衫要抗寒。
  “年纪轻轻追求骨感,不注意身体,以后老了小心得老寒腿。”
  她絮絮叨叨,跟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似的,搂着陈菲娅继续往前。
  敬神山的树林她不熟悉,但她知道,只要循着方向一直走,总会有路的。
  可她走着,身旁传来细细的声音。
  “你的愿望里,难道没有最简单的选择吗?”
  陈菲娅依旧陷入属于自己的困惑,她帮宋曦、帮万年、帮严城都做过这样的选择。
  她不理解纪怜珊过得那么苦,为什么完全没有这样的选择。
  “如果死掉的话,一切都要轻松很多……”
  “我为什么要死?”
  纪怜珊破口大骂,“谁让我难过,谁就去死!谁让我害怕,谁就去死!”
  “那些男人肆无忌惮,都拿刀上街杀人了,也没听谁说他们去死,我凭什么要死!”
  “我要拍电影,我要当演员,我要拿下我想要的奖,过我想要的生活。谁敢拦我,管她是我妈,是我爸,是我弟弟是我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通通去死好了!”
  生活把她逼成了癫狂发疯的模样,那她就能毫不避讳的做一个疯子。
  “这些鬼东西鬼打墙的玩意儿,把我导演给搞丢了,还想搞丢我。你大爷的,敢耽误我电影,等我出去,全给我完蛋!”
  纪怜珊骂声回荡,她边骂边哭,攥紧了陈菲娅的手。
  陈菲娅也哭了起来。
  这个世界令她那么痛苦,死亡是最简单的选择。
  却有人边哭边骂,凶神恶煞,告诉她最简单的选择不一定要自己去做。
  世界让她感到痛苦,世界去死好了。
  而她应该活着,去过想要的生活。
 
 
第60章
  纪怜珊流着泪, 一路叫骂走出来的路,泛着清晰的光。
  李司净看见那种黑影烂泥退避三舍, 也见到陈菲娅根本执拗不过的倔强。
  难怪迎渡那么怕纪怜珊。
  她真的好凶一女的。
  凶得李司净笑出声,再次庆幸自己为《箱子》选角的时候,笃定的选择了风评并不怎么好但演技出众的纪怜珊。
  纪怜珊的角色,总是荧幕上妖娆的陪衬。
  女人嫉妒这样的女人。
  男人垂涎这样的女人。
  可她根本不是这样的女人。
  李司净在电脑前见过她领奖,穿着西装长裤,丝毫没有获奖角色的妖娆姿态,也懒得穿出几分裸露,去赢得一声“美艳”。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
  她比任何演员都清晰的知道自己要走的路。
  即使是发表获奖感言,也是字字铿锵, 不卑不亢。
  “感谢导演给了我这个机会, 也感谢这个角色让我坚定自我。角色永远活在荧幕上供人评价, 供人欣赏, 但我活着走在我的路上,在努力的做下一个我。”
  她的眼神很漂亮, 她的语气很坚定。
  荧幕上凶恶的世界,衬得她软弱, 可是领奖的真实世界,她的凶恶, 让世界显得软弱。
  李司净那时候就觉得, 她会是很好的小玉。
  收敛客气的笑意, 冷漠旁观他人命运,坚定做自己的事,杀死一个又一个软弱的自我,变为坚硬如铁、无情无义的石头。
  能够信念坚定的告诉林荫——
  你软弱, 世界就凶恶,你凶恶,世界就软弱。
  李司净心中坚定,勾起笑意,理解了外公。
  比起那些执迷不悟的命,这样的命更值得一看。
  “……这李铭书!”
  尖锐女音一声痛斥,仿佛外婆见陈菲娅被纪怜珊带走了,转头去找外公算账。
  那股能够让李司净神魂出窍的力量,霎时脱离,再度回到了烛火摇曳的室内。
  那些被他胡乱翻开命书,仍是散落在桌上。
  而“许叶”的命,字字清晰,刻痕深邃,并没有变化。
  李司净觉得那句“献女四十四”尤为刺眼,他本能的摸到口袋,拿出了周社给他的那把刀。
  刀尖锋利,刃光闪烁,正是恰好适合凿刻竹简的好刀。
  李司净不管,上手就去刮破“献女四十四”,恰如外公改写那些残酷不堪的献女祭祀。
  他下手的每一刀,都会泛起难忍的幻觉。
  仿佛曾经梦魇重现在眼前,见到了许叶献给这座的每一个女人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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