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秦扫她一眼,唇角带了笑,“殿下的药,给谁去用了?”
“季秦,你的问题有点多。”
“不,我见殿下好相貌,心生喜悦,自然就会多加在意的。”季秦双手抱着肩膀,眉眼疏朗,眼中勾着笑,“殿下,我可是很实诚的。”
循齐腻她一眼,道:“小心我告诉左相,让她打断你的腿。”
“你试了吗?左相。”季秦俯身,靠近小公主。小公主身上隐着一阵清香,沁人心脾,闻起来很舒服。
她嗅了嗅,道:“你这熏香,闻起来不错。”
“这是相府的方子。”循齐不假思索。
她离开相府,一直保持以前的习惯。所以,她身上的熏香还是在相府时配制的。
各府有各府的习惯,大户人家都会用自己配制的熏香。
季秦看向她,道:“你与左相,很是亲近。”
循齐转身走了,这人脑子有病,她和左相亲近,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需要你来置喙。
她走了几步,季秦赶了过来,“小公主,我要走了,你等我回来。”
“等你回来做什么?”
“我做你的情人!”
循齐脚步一顿,立即看向左右,忙捂住季秦的嘴:“休要胡言乱语,陛下知道,要了你的脑袋。”
“哎呦,你怕什么呢。你我皆是女子,搂搂抱抱又如何呢。”季秦不以为然,“您等我,最多两年,我就回来了。”
循齐推开她,道:“我走了,祝你好运。”
“小公主,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季秦停下脚步,好整以暇地看她。
果然,单纯的小公主停下脚步,目光炽热,她立即笑了,“情窦初开呀。”
“季秦,知道太多的秘密,会死的。”
“我知道又何妨,总比右相痴恋自己的长姐为好。”季秦语气轻松,怕什么呢,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
她步步靠近循齐,笑若牡丹,眼神明亮,凑近循齐的刹那,嗅了嗅,低声说:“你心里的那人,不要奢望,若不然,你可以看看原山长。”
原山长爱慕左相多年,数年光阴如一日,从未放弃过,也从未成功过。
循齐屏住呼吸,站在天光下,背在身后的手紧张到出汗,“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我观殿下美貌,令人亲近,故而想要提醒罢了。”季秦好笑道,十六岁的少女情窦初开,恰是爱得最深最纯之时,不知天高地厚。
她说道:“左相美貌,居百官之首,且颜家富可敌国,她想要什么,触手可得,至今一人,你就该知晓,这样的神女,不是寻常人可以触碰的。”
颜执安年少成名,世人截皆知她善探山寻矿,赞其冰清玉洁,奉若神女。
循其回来前,谁家不想娶其,哪家郎君没有觊觎过。
颜执安在朝,威望过高,太子一党,早就想拉其入营。
她说:“小殿下,你要想好了。以你的权势、地位要什么样的美人都有,天下之大,并非只颜执安一人。”
循齐抬首,正视季秦,“你以为你看到了真相吗?”
“我只看到了年少人的一颗真心。”季秦轻轻勾起嘴角,与她对视,“你可以看看我,我如此美丽,比不上我老师吗?”
“你也说了,左相这样的神女,不是寻常人可以触碰的,你拿什么与她比较呢?痴心妄想。”
循齐不喜欢她的高傲,转身离开。
她喜欢左相,是自己的事,凭什么让旁人来指手画脚呢。
她大步离开,一息没有停留。身后的季秦笑意悠悠,秋日的落叶在空中打了个旋儿,悠悠飘落在眼前。
秋日来了,寒冷的冬日就要来了。
夏日好过,冬日难熬。
五日后,送嫁队伍离开京城,京城由深秋转而到冬日。
颜执安依旧住在公主府主院的西厢房,循齐早出晚归,每晚都会过去说话,说上半个时辰,回去睡觉。
她很规矩,就连眼神都摆得规矩,让人看不出漏洞。
颜执安蓦然抬头时就会发现她的眼神,下一息,她就悄然挪开,或看屋外,或看地上。
她的规矩在那一息,像是笑话。
颜执安觉得自己该回去了,母亲处也消停了许多,在府里忙起了铺子里的生意。
“我明日回去了。”颜执安放下手中筷子,“叨扰许久了。”
循齐一怔,旋即急道:“可是住得不舒服?”
“傻孩子,若是不舒服,怎么会住了那么久。”颜执安抱着手炉,凝神看着紧张的少女。
自中毒后,她的眼睛到了晚上便看得模糊,远处的看不仔细,近处需要细看。
她看向循齐,循齐就会挪开视线,不与她对视。
“也好,我明日送你回去。”循齐不敢挽留,站起身,道:“我买了点心。我给您去拿。”
说完,她匆匆离开。
她没有带点心回来,而是跑回去,拿出情蛊,唤人去准备茶水。
两杯茶水,一份点心,她将人都屏退,将药丸放进去,等着融于水。
看着药丸慢慢融化,她的心也提了起来。
今夜无月无星辰,苍穹漆黑,如同乌云密布一般。
循齐将茶水点心递给婢女,“端过去,给左相。”
说完,她自己先迈出一步。
循齐在前,婢女在后,两人一前一后进入西厢房。
婢女将点心端起来,循齐顺其自然,将准备好的茶水放在左相面前,微笑道:“我的点心忘了拿,先出府里的。”
“都可。”颜执安随意,她晚上不喜吃东西,但循齐盛情邀请,她便吃一块。
循齐紧张地低头,端起茶水,猛地喝一口,深吸一口气,兀自拿起一块点心,道:“再过几月,您就要出孝期了。”
“是啊,一年的时间也快。”颜执安也觉得很快,原本以为一年时间很久,未曾想到,转眼过了大半年。
她望着眼前昳丽的少女,心中浮现暖意,“有你陪着我,我才没有觉得枯燥。”
“我什么都没做。”循齐捧起茶水抿了口,紧张到口干舌燥,“相反,我每日还会麻烦您。”
颜执安看着面前的茶水,轻轻蹙眉,但还是端起来,抿了口。
她喝了茶水。
循齐紧张到知如何是好,兀自站了起来,衣袖拂落了茶杯,瓷器落地的声音吓得她自己后退一步。
她反应比婢女很快,伸手就要去捡,刚碰上,就被人握住手腕。
颜执安将人拉起来,道:“别捡。”
她的手,很热,触碰的那一刹那,如同热水浇灌一般。
循齐怔怔,颜执安拉住她走向内室,“外头交给婢女去收拾。”
两人走向内室,婢女们进来收拾破碎的茶杯,连带桌上未曾喝完的一杯茶水也被收走了。
哪怕是换了地方,循齐依旧是心神不定,坐下来后,颜执安将手炉塞进她的手里,“想什么呢?”
“您不用买?”循齐想要还回去。
颜执安轻轻摇首:“有些热。”
闻言,循齐惊愕地抬首,看着对方,脑海里想起十七娘的反应,大胆地看向她:“您热?”
“有些热,许是炭火太强了。”颜执安在她身侧坐下,神色自然。
她的反应,就像是寻常说话,没有任何不适。
循齐眨了眨眼睛,转头看向她,凝着她的眼睛:“左相?”
“嗯?”颜执安发笑,“这么看着我作甚?”
循齐蹙眉,怎么和十七的反应不对劲,难道药不对吗?她心里起疑,左右看了一眼,这时,左相忽而握住她的手,“你在茶水里放了什么?”
“没、我没放呀。”循齐头皮发麻,后背生汗,骗人的滋味真不好受。
她嬉笑一句,“您怎么会这么说呢”
“你刚刚很紧张,脸色不对。”颜执安说道,神色淡然得可怕:“必然动了手脚。”
她说着话,手却紧紧握着循齐的手,肌肤相贴。
第62章 病得不轻!
这回是她主动的。
循齐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不敢呼吸,不敢言语,唯恐惊扰了左相。
“您怎么了?”循齐畏惧又激动,声音轻到了极致。
颜执安凝眸,眼中只有对面的少女,头有些晕眩,忍不住低下头。
她没回答循齐的问题。
循齐见她低头,做了两个深呼吸,眼光从她的额头看下去,猝不及防,左相抬起头,“循齐。”
一声循齐,让循齐浑身颤抖。
“您、看到了谁?”循齐问了,不由贴近对方,慢慢地,“左相。”
“循齐。”颜执安又喊了一声,循齐的呼吸彻底乱了,深情凝视她,道:“我在。”
她看到的人,我是。循齐开始雀跃,激动不已,忍不住反握住对方的手,连连回答:“我在、我在。”
她的眼睛,再也不敢想挪开,她主动坐近,伸手去抱住左相。
颜执安罕见地没有拒绝,头晕的她,开始闭上眼睛,一股热意从心底升起。
循齐侧首,凝着她白玉般的耳垂,自己慢慢靠近,一个念头窜入自己的大脑里。
她想亲她。
这是她的机会。
她紧张到手足无措,紧张到脑海里天人交战。她们靠得这么近了,只要再近一步,就可以了。
“左相。”循齐轻轻地呼唤她。
天大的诱惑摆在自己的面前,循齐的内心在极力挣扎,她没有毅力去拒绝,她想顺从自己的心。
去亲她。
左相不会拒绝的。但明日,左相一定会拒绝。
她想着,反握住左相的手,一手抬起她的脸颊。
左相也掀开眼皮,眼中带着迷惑,不可否认的是眼中的水色,将循齐拉入旋涡中。
她的美丽,像是一张网,网住了循齐。
循齐伸手,指腹擦过她的唇角,对方没有拒绝,相反,朝她笑了笑。
这一刻,循齐彻底沉沦在她的眼神中。
她的身子靠过去,吻上梦寐以求的唇角。
唇角相贴的唇角,她浑身发麻,却又忍不住雀跃。
颜执安顺从地接受了,甚至给予回应,温柔的力道让循齐为之发狂。
可不过两息,愧疚心作祟,循齐主动松开她,大口大口地呼吸,心中疯狂的念头冲上来。
你可以拥有她了。
只要你想要,她都会答应。
循齐,颜执安喜欢你。
她几乎要疯了,想要去占有她,却又害怕她知道会生气。
她被两种念头疯狂拉扯着,只要此刻收手,左相永远不会知晓。
收手罢,循齐。
循齐无奈低下头,终于被愧疚心占据上风,她那么守规矩,那么守礼,怎么会与自己在一起呢。
循齐,你会毁了她!
她大口呼吸,终于放弃了。她抬起头,颜执安正看着她,这一眼,又将她好不容易积攒的勇气击得粉碎。
“循齐。”颜执安轻笑一声,温柔如水,伸手轻抚她的脸颊,“你不高兴吗”
“我……”循齐的声音戛然而止……左相的指尖轻抚到她的唇角。
指腹压着唇角,接着,轻轻摩挲,刚压下来的欲。望又被挑了出来。
“左相、我……”循齐的尾音带了轻颤,“您、别……”
“别什么?”颜执安歪头浅笑,乌发秀丽,灯下肌肤如美玉,她微微倾身,额头抵着循齐的额头,“你的手心生汗了。”
循齐望着她,她望着循齐,不言不语,但眼中只有循齐。
烛火噼啪作响,惊得循齐坐立难安,她欲站起来,左相倾靠而来,吻上她的眉眼。
灯火笼罩两人,循齐惊得不敢动弹,任由她的唇角贴过自己的眉眼、鼻梁、唇角。
她的温柔裹挟着妩媚,情欲撩人,让循齐沉浸其中。
直至唇角相贴,舌尖轻触时,循齐愕然回神,忍不住推开她。
“不。你不能这样。”循齐慌了,您应该是高高在上,应该是矜持端庄的。
颜执安被推得身子轻晃,不免扶着额头,低声喊了一句:“循齐?”
清冷冷的声音,代表着颜执安恢复正常,循齐吓得惊魂不定,“左相?”
“我有些头晕。”颜执安呢喃一句,指尖在太阳穴上轻抚,极力稳定自己的情绪,待好受些才开口:“循齐,你怎么还没走?”
“您说头晕,我便留下的。”循齐紧张地注视她,“我扶您回榻休息?”
“不用,你回去罢。”颜执安拒绝,振作起来,努力地装作若无其事吗,“我好多了,你先回去。”
循齐痴痴地望着她,“左相,您心中可有喜欢的人?”
“你问这个做什么呢?”颜执安莞尔,脸色略显苍白。
循齐不甘,她方才明明在喊自己,说明她喜欢的人就是自己。为何清醒后,她就不认账了。
“我、我想问问。”
“没有。”颜执安平静地抬眸,朝循齐笑了笑,“快回去休息。”
循齐咬咬牙,眼中一片湿热,但死死咬着牙,“左相,您骗人骗习惯了,连自己也会欺骗。”
“我骗自己?”颜执安疑惑,“我骗自己做什么?你这是怎么了,说话奇奇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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