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走后,听见舍友似乎松了口气。
“喏,这是你原来租的房子,说来也巧,上一个租客刚搬走不久你就回来了。”
“我也懒得折腾,合同条件就跟以前一样吧,这里我都叫人打扫干净,反正你也住过,就不多介绍了。”
符瑎道别房东后,独自一人呆在这间单人公寓内。
他坐在沙发上,摸着记忆里擦拭过许多次扶手。
“你果然也租了这里,是吗?”
符瑎虽仍旧不知道他与原主关系,刚与席温纶分开那几天,他虽然没病得很重,但却躺在床上无法动弹。
除了解决生/理/需/求/外,便整日躺着。,
意识像是与现实隔了层厚厚棉花,他似乎感觉不到躯体存在。
直到临近开学日,被有责任心辅导员提前联系,他才浑浑噩噩地从床上爬起。
现在时光是他一整年耗费心血才得到……应该珍惜。
于是符瑎今天来了,把该打理的都打理清楚,好好享受他大学生活。
如辅导员所说,他宿舍果然是人最少的,只有他和另外一个社恐舍友住。
第二日符瑎回宿舍时,看见自己桌子放了一只用塑料网包好的红苹果,苹果梗位置打了个蝴蝶结,贴着爱心贴纸,上面写了句“谢谢”。
符瑎扬眉。
他舍友人还不错。
接下来几日,舍友像是习惯了符瑎存在,不会每次都在符瑎看过来的时候精神绷紧。
这也得益于符瑎把自己当成宿舍里装饰物,尽量不动作不发出声音,免得打扰到他舍友。
符瑎看着舍友,颇有种在观察别人眼中的自己的错位感。
于是在某日下午,符瑎头一次和舍友打了招呼。
两个人终于互通了姓名,他这位舍友倒是人如其名,叫陈默。
陈默社恐比符瑎严重些,他更像以前的符瑎。
符瑎经过那段日子锻炼,面对陌生人已不胆怯,只是依然喜欢独处,还是一样回避人群聚集的地方。
想到那一年,就有个永远绕不开的人。
不想再想这个人了,说不定别人作为首富香车美女在温柔乡里醉生梦死。
他瞎操什么心。
放任新生们在学校里转悠熟悉环境后,辅导员召开班会,目的是介绍大家互相认识。
符瑎一出现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哇,这就是那个符瑎吗?听说他以前当过爱豆!”
“我去,你还真别说,他真的好好看!”
“怪不得人家能出道,这张脸真的无敌。就是没懂他怎么回来上学。”
“不过有小道新闻说他跟首富关系不清不楚……”
符瑎用力放下保温瓶,发出“咚”一声。
新生们立刻闭嘴。
这手段还是符瑎从席温纶那里学。
不对,他怎么又开始想他。
接下来的自我介绍环节,符瑎态度温和,坐在他周围同学们都想找机会和他搭话。
班会结束后,有些人没着急离开,而是留下来社交。
符瑎本来想走,可他离开的路被另一位同学堵住了,没挪开半步,人群就围拢过来。
符瑎:“……”
他和舍友陈默坐在一块儿,他动不了陈默也走不了。
陈默像个鹌鹑似地缩在他身后,人孩子没见过这种大场面,吓得瑟瑟发抖。
符瑎冲他们摆摆手,有人也想在新同学面前出出风头,话术高超,三两下就把人群都哄过来。
由此符瑎得以脱身,没走几步那人又讲了个笑话破冰,同学们反响热烈,有人笑得狂锤桌。
陈默也捂着嘴笑了一下。
他走到半途撞上了静止状态的符瑎,有些疑惑地戳了戳后者,示意其离开。
符瑎呆滞片刻后回神,“抱歉。”
接下来的一路,两人都没说话。
符瑎垂眸,脸色阴沉。
回到宿舍后,他无言拉上床帘,主动隔绝外界的一切。
方才笑话很好笑,所有人都认为很有趣,符瑎也是如此觉得。
可他发现了非常严重的一点。
自己好像……开心不起来。
第62章
X市多雨,细雨绵绵不绝,天空灰蒙蒙的糊成一团,连续几日都未放晴。
熟悉的教学楼,宿舍,食堂。
符瑎今天出门没有打伞。
或许是认为丝状雨淋也无妨,他把连帽衫帽子扣在头上挡雨。
教学楼到食堂有一段距离,用交通工具很麻烦,走路又嫌长。
雨打湿了些衣服,黏在肌肤上,冰凉的甩不掉,太不舒服。
这种轻微的不适感从符瑎入学后一直持续,他不清楚自己发生了什么。
他只是觉得,一切的一切,都很没意思。
符瑎机械性地进食,饭菜味道说不上难吃,自然称不上好吃。
旁人看来,他现在是位生机勃勃的年轻大学生。
没有生存的压力,尚未被社会荼毒,拥有自由,在象牙塔里无限纯真。
或许说,本该如此。
专业是符瑎自己选感兴趣领域,拥有绝佳外貌优势的他无论去哪儿都被人温柔以待。
他此时已办了外宿,但和舍友陈默关系仍旧不错,经常一块儿组队做实验。
如果是和其他同学呆在一个空间,难免会被热情地缠着说话。
同学们主观上没有什么恶意,只是符瑎本人接受无能。
倘若拉陈默这个别人搭话就宕机主,两个人一起无言,大家便会自动查找其他乐意发言的人交谈。
可以说如今他能与新班级相处融洽,陈默帮了很大的忙。
只是陈默在社交方面慢半拍,完全察觉不到符瑎执意要拉他一起的原因。
但他同时很开心能与符瑎同行,一是符瑎不会强行和他社交,二是他俩在班里最为熟悉。
陈默从一开始蹦不出几句话,逐渐对符瑎敞开心扉,逐渐能流畅表达,有时还会和他开玩笑,正儿八经地把符瑎当成了朋友。
有老师喜欢在平时课上画考试重点,如果符瑎神游摸鱼,陈默还会提醒他回神记重点。
总而言之,新大学生活符瑎适应得不错。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变好。
符瑎回到租屋里,他把从前在席家别墅那里购置的所有游戏设备都买了回来。
游戏账号未被席温纶收回,他可以接着云端数据继续玩。
也算是提前享受生活了……吗?
符瑎打了一整晚游戏,直到凌晨才放下手柄。
显示屏定格在成就获取的页面,金黄色的奖杯不断闪烁。
这是他在席温纶那里时就想拥有的白金成就,需要一定的时间条件。
好不容易达成了,他却高兴不起来。
进行游戏时分泌的多巴胺能帮助他不再想过去那一年,符瑎借此麻痹自己。
这样的情况,从那天与席温纶吵架后一直持续到现在。
符瑎尽量不去想他,但他却如附骨之疽执念,无孔不入。
逛街时会路过席氏旗下的品牌,这是符瑎从席温纶书桌上看见的。
那时他并不清楚这家连锁店与席氏关系,只知道这是他出门时常遇见的品牌。
那时席温纶正在电话会议,其他董事见不到他的面,符瑎便藉机抱着人不撒手。
席温纶被他闹得没办法,又舍不得把人推开,只好把出新品塞给他。
符瑎接过来拆开包装,看到熟悉的图案后感到兴奋。
他扒着席温纶肩膀,贴在耳旁用气音问:“这个也是席氏的吗?”
带着暖意的气流呼在席温纶侧面,符瑎满意地看着他的耳朵连着脖颈浮起淡淡的粉。
人白就是有那么些不好,血气上涌时容易反应在皮肤处。
席温纶颔首,旋即轻描淡写地撇了他一眼。
符瑎被席温纶眸中暗藏的意味盯得浑身发毛,挣扎着要从他腿上下去。
却被后者锁在两臂中央,无论怎么挥舞四肢都动摇不了分毫。
符瑎眼中的光随着显示屏熄灭归于黯淡。
现在回想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命运如此,和他这样的小配角不同,主角强相关人员命运无法改变。
就像即便符瑎没继续在厉俊远的公司,林郁彬还是沿着原文轨迹爱上渣攻。
就如同席温纶治好隐疾后继续对林郁彬追求。
手机铃声响起,符瑎习惯性接起,反应过来后才想起应该摁掉。
“嗯,那个,符瑎,你睡了吗?”
是陈默声音。
“没,有事吗?”
“对不起,这个时间打给你可能有点晚了,我回宿舍纠结一段下就到这个点,真的很抱歉。”
“没事。”
“我本来想打字和你说,但是我觉得这样有点……不太好?我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所以还是打了电话。”
“那个,谢谢你开学来一直都很照顾我,之前每次换新班级,我都很难受,现在因为你在,我感觉好了很多。”
“不客气。”
符瑎思索片刻,他只是为自己打造社恐舒适环境的时候,顺便拉这位舍友一把,算不上什么大事。
“所以我,我每天早上都给你带了点早饭,可是你好像都没有发现,是不是我拿过来的东西不合口味?”
“嗯?什么早饭?”
这个符瑎还真没印象,明明他俩经常坐在一起。
他努力回想一下了,好像最近几天抽屉都放了些东西,只是他以为是上一个在这里上课班级留下,没有去管。
“呀?你真的没发现啊?”陈默声音变得沮丧,“都怪我放得太里面了,你没发现也很正常,我下次放得更显眼一点。”
“不不不,你不用说是自己的错。”
符瑎记得在助学贷款的公示名单中,见过陈默名字。
他能知道这个还是在还贷款和退出受资助名额时,多看了旁边的告示板一眼。
“你好像是贫困生吧,就不用帮我买早饭了,你自己能吃饱就行。”
符瑎现在缺什么也不缺钱。
陈默声音变得激动:“不行!你对我这么好,我不能这样平白无故接受,总要为你做点什么才行!”
两人来来回回又说了几句。
符瑎被他执拗劲儿打动,叹了口气。
“好好好,那你得用我的饭卡去刷,顺便把你自己早饭也刷了。”
"这怎么可以?!"
“你不用顾忌我,我有在勤工俭学,给你付早饭钱完全可以……”
“别和我争了,要是不用我的饭卡,我也不知道买什么,卡里钱全都会浪费掉,就当是帮我一个忙。”
电话那头似乎偃旗息鼓,过了许久才回答出一句。
“好吧。”
自此以后,符瑎每天都有一份早点吃,风雨无阻。
他闲暇时开始有意无意地观察陈默,发现他总是衣衫单薄,身材瘦小,吃也不多。
符瑎想着自己要不找机会给陈默一些钱,谁知他一提这事儿,陈默就像受到了很大侮辱似的。
他自然没对符瑎发脾气或者说任何一句重话,只是他用一双黑漆漆的双眸,红着眼眶,无声凝视符瑎。
符瑎明白了陈默意思,他选择尊重他。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和骄傲,他不能擅自认为什么对别人好就强加给对方。
符瑎又说了几句有意思事儿缓和气氛。
陈默还是个刚从高中毕业不久的青少年,三两句便被安抚了情绪。
他笑着问符瑎:“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么有意思的东西?我还以为所有人都和我一样高中三年都埋头苦读呢。”
“你一定是那种家庭很好,见过很多大世面富二代吧!真羡慕你,不过我不仇富,希望你能多和我讲讲。”
符瑎微微上扬嘴角瞬间放平。
他很想告诉陈默,其实他们是一样的。
只是他遇到了一个不属于自己人,上流社会的生活纸醉金迷,符瑎初入时也只是个第一次看世界大小孩。
他更像是做了一场美妙的梦。
梦醒了,晶莹剔透球体在抵达夏日烈光顶点时炸开,全都化为泡影。
水沫蒸腾消逝,一切照旧。
“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让你不开心了?”陈默看着倏然无言的符瑎,有些忐忑。
符瑎习惯性扬起唇,“没有,单纯就是想到一些事情而已。”
陈默注视他许久,道:“感觉你好像没怎么开心过,如果不开心可以不用对我笑,我没关系的。”
“啊,我打工时间到了,先走了,拜拜!”
符瑎站在原地与陈默挥手告别。
他将头上帽沿压低了些,遮住眉目。
原来连陈默都发现了,情况是否在慢慢变得严重。
尽管如此,符瑎依旧按部就班地在上学。
好在大学学习不需要像高中那样过于紧绷,他尚有时间喘息。
只是心情不好而已,该上课,该写的作业,该学习符瑎一点没落下。
唯独一个人与符瑎情况相反,他舍友陈默。
学期开始时,陈默还能在班里名列前茅,与符瑎齐头并进。
符瑎从交谈得知,陈默上是自己的心仪专业,即便是每天枯燥的学习,他也能感受到快乐。
某次放假回家以后,陈默就变得更加胆小,畏光,其他人和他说话大声些他都要抖三抖。
成绩更是一落千丈,一连挂了好几科。
竟然是在陈默坚持全勤不逃课情况下。
为此辅导员专门和他谈话,问不出结果只好委派给符瑎这位他班级里最好的朋友。
符瑎虽然人际交往有进步,但问话从来都不是他的长项,结果便是被陈默含糊着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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