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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青(近代现代)——子鹿

时间:2025-05-03 20:16:05  作者:子鹿
  “太晚了,睡吧。”
  第二天一早,一群人离开营地,去往冰湖。
  虽然是夏天,但山里气温很低,湖对面的冰川和雪山依然未化,湖水澄澈如同青玉。雪化后的瀑布奔腾着。湖边有人堆着玛尼堆,充斥着自然的空灵。
  樊青作为向导,叮嘱来的人:“拍照注意安全,不要下水,垃圾自己带走。”
  景色很迷人,但昨夜刚刚看了更浩瀚的星河,这样的景色对于栾也来说失去了一点震撼。他随意拿相机拍了几张,转头去找樊青在哪儿。
  一群人四散着拍照打卡留念,这条路线挑战的徒步者很多,湖边有前人野餐的痕迹,石头缝隙里散落着矿泉水瓶和食品包装。
  樊青似乎已经习惯了,从包里抽出早上从营地带的垃圾袋,蹲下身把东西一点一点捡干净。
  栾也注视着他的背影,所有人都在感慨造物主的神奇,没有人在意樊青的举动,他也不在意,动作非常熟练利落,好像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直到栾也跟着蹲下来,樊青才开口。
  “你别捡了,脏。”樊青没抬头。
  “这得带下山吗?”
  “下山路上就有垃圾桶。”捡完地上的垃圾,樊青站起身,拿出准备好的纸巾擦了擦手。
  “但是很多人懒得带下去。”
  栾也看了他一会儿,微微笑了笑。
  从冰湖折返,下山的路比起进山并不容易多少,因为太过湿滑,很容易踩到青苔滑倒。新手和老手又逐渐分成两队,老和跟樊青一个在前一个在后,确保没有人摔倒和掉队。
  转过一面山,到了传说中的魔鬼坡。由于体力带来的行进速度的不同,一群人逐渐分成前前后后好几拨。
  栾也和樊青走在前面开路,有时候得停下来等一等后面的人。中途还临时找了个稍微平坦点的地方休息,恢复体力,顺便等后面的人追上来。
  栾也心情不错,在小范围内溜达了几步,用手机拍照。樊青坐在他身后喝水。
  栾也往林子里走了两步,眼看距离樊青喝水的地方有点远了,但他没注意。
  直到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快的,不知道怎么发出的哨声。
  栾也飞快转过头,樊青冲他笑了一下,嘴里不知道含着什么东西。
  “靠。”栾也忍不住笑了,走过去:“什么动静?”
  樊青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又在旁边繁茂的草堆上揪了一下,这次栾也看清了,对方摘的是一种类似豌豆荚迷你版本的植物。
  樊青把豆荚沿着缝剥开,去掉里面的籽,又揪掉一头,放进嘴里。
  有点像鸟叫,又有点像哨子一样的声音从他嘴里传出来,在密林里非常响亮。
  栾也有点震惊:“我靠,什么玩意儿?”
  樊青笑了笑,把嘴里的“哨子”取出来。
  “响响草。”
  栾也听愣了:“……名字还挺直白。”
  “村里田埂上很多,小时候放学路上经常摘了玩,一群小孩比谁吹得响。”
  栾也想象着那个场景,忍不住笑:“童年生活这么丰富。”
  他低头在那堆草里选了一个饱满的响响草摘下来,照着刚才樊青的样子弄好,放进嘴里,试着吹了一下。
  同样的声音跟着他的动作从嘴里传出来。
  “挺厉害的。”樊青笑了,“好多人都吹不响。”
  栾也觉得挺神奇,又跟着吹了好几声。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出去,悠长又嘹亮。
  “这算不算野生的哨子。”栾也休息了一会儿,认真研究手里的小玩意,又转头去看樊青,“感觉声音和普通哨子差不多,万一有什么……”
  话还没说完,樊青突然伸出食指,在栾也嘴唇上飞快碰了一下。
  栾也猝不及防,话卡在嘴边,看见樊青的眉头明显皱了起来。
  “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喊救命。”
  作者有话说:
  [1]出自北岛《结局或开始》[2]出自卡尔·萨根《宇宙》
 
 
第38章 
  四周骤然安静下来,栾也屏住呼吸,和樊青一起侧耳倾听周围的动静。
  两秒钟后,他也听见左侧的密林里,传来一个女孩子微弱的呼救声。
  这声音非常小,如果不认真听,估计没人会注意到。
  “我得进去看看。”樊青反应很迅速,“你在这儿等着,如果——”
  “我和你进去。”栾也打断他。
  樊青看向他,还想说点什么,但栾也没给他机会。
  “能听见呼救代表她离这儿不太远,走不出来说明她可能暂时动不了,可能太虚弱,或者受伤了,”栾也看着樊青,“万一你一个人带不出来怎么办?”
  樊青犹豫的几秒钟里,栾也已经把自己的包解下来,放在了路中央。
  为了方便找人,出发前他们的包上统一系了一条橙色的弹力带。
  “后面的人估计十分钟就过来了,看见了会在这儿等。”
  说几句话的功夫,那道呼救的声音又没了。樊青最后还是没劝阻,只是把响响草放回嘴里,用力吹了一下。
  几秒钟后,呼救的回应重新响起。
  两人顺着声音的来源一路走过去,中途又吹了两次响响草,直到呼救声越来越清晰,是从一处山崖底下传来的。
  距离崖边还有一两米,樊青示意栾也别动了,自己慢慢踏到崖边,低头往下看。
  山崖估计有四五米高,四周杂草丛生。从上到下都是石面,没有受力的地方。底下是一道狭小的沟渠,一个穿着绿色卫衣的姑娘趴在灌木丛里,不仔细看很容易被忽略。
  她估计也知道,看到樊青时挣扎着挥了挥手:“你好,我徒步不小心迷路了……”
  “别动。”樊青没等她说完:“身体有事吗?”
  对方反应了好一会儿,开口声音很虚弱:“右边腿动不了了,手也疼,使不上劲。”
  樊青俯下身,尽量看清楚一点。
  “摔了多久了?”
  “两天……今天第三天。”
  “吃过东西吗?”
  “一瓶水……还有一个面包。”对方答。
  樊青皱了皱眉:“有没有严重的伤口或者大量出血,头、颈椎、胸口和腹部有没有受伤?”
  底下安静了一会儿,估计确认了一下,才慢慢回答:“没有。”
  樊青松了口气,转身从包里拿出绳子系在自己腰间,又拿上系带。
  “她手使不上劲。我得下去把绳子系她身上。”樊青把另一头选了棵树系牢,中间挺长一截余量交到栾也手上。
  “我系好让你拉,你就把她拉上来。”
  栾也攥着绳子:“那你呢?”
  “等她上来,你再把绳子扔给我。”樊青语气很笃定,“这么点高度我能上来。”
  樊青拽着绳子顺着岩壁飞快到了底,确认对方没什么紧急情况,才把绳子给她系牢固,让栾也把她拉上去。
  等人上去,樊青检查了一下四周,旁边扔了一个腰包,他捡起来掂了两下,很轻,好像是空的。
  绳子又扔了下来,樊青拽着飞快爬了上去,又把包里的急救袋拿出来。
  对方身上擦伤看起来很严重,有点血肉模糊,但伤口都不深,樊青用碘酒处理了一遍,爆伤纱布,又去检查对方的手和腿。
  一动就疼,应该是骨折了,樊青没再动,用束带固定了一下,下山让医院去处理。
  他做这些的时候栾也在旁边帮忙递东西,樊青面无表情,动作非常专业,看起来很熟练。
  处理完伤口,樊青收拾好东西,把人背到背上。
  栾也把樊青的包背上:“走吧。”
  两人原路返回,走到密林边缘,栾也放包的地方已经或坐或站围满了人,有人扭脸看到他们俩,立刻喊起来:“这呢!出来了!”
  一群人呼啦啦全围了上来,接人的接人,拿东西的拿东西,嘴上还不停:“怎么了怎么了?”
  樊青没说话,直到把人放下,才转头看着老和:“骨折了,右手和右腿都动不了。”
  老和也挺着急:“那得赶紧下山。”
  “我,栾也,再来两个男生。”樊青指了指两个速度还行,是徒步老手的年轻人,“先轮流把人背下去,剩下的人跟着你下来。”
  “行。”老和立刻答应。“有事及时联系。”
  魔鬼坡离雨崩村还有挺长一段距离,但四个人轮流背人,一路到了雨崩村开车,把人送进医院。
  一路上女孩子都很安静,没说过话。
  两个男生送完人就马不停蹄回酒店了,他们今晚的高铁,还得去高铁站。栾也和樊青帮忙办了入院,小姑娘的身份证在腰包里,办入院的时候栾也看了一眼,小姑娘叫周苓,川渝人,18岁,应该也就是高中毕业的年纪。
  周姑娘手轻微骨裂,右腿骨折比较严重.,但生命体征还算平稳,没什么生命危险。
  “要手术啊。”医生看了眼片子,通知两人:“联系一下家属,得签字。”
  “我手机……掉下去的时候弄丢了。”周姑娘躺在病床上,闭着眼,语气很虚弱。
  “号码记得吗?”樊青问。
  片刻后,小姑娘缓缓道:“我能自己签吗?或者你们帮我……”
  “帮不了,手术单不是成绩单。”樊青回答得很干脆。“打电话,或者我们报警。”
  过了很久,对方才开口:“我出门之前和我妈吵架了,大学没考上……她肯定不会来,还得要骂我。”
  樊青顿了顿,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转头看着栾也。
  栾也从刚才开始一直没说过话,这时候终于开口了。
  “你先试试。”栾也示意樊青把手机递过去。“先和你妈打个招呼,要是她骂你,你就把电话挂了,再拉黑。”
  樊青火速扭头看了他一眼。
  心理挣扎了十多分钟,小姑娘犹犹豫豫地按下号码,打了过去。
  电话被接通的时候她明显紧张地深呼吸了几次,开口时声音宛如气声。
  “妈妈,是我。”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随即传来了女人嚎啕的哭声。
  哭声大得病床前的栾也和樊青都能听见,还夹杂着语气激动的询问,问她在哪,出什么事情了。
  病床上的人也哭了。
  栾也拍拍樊青,两人出了病房。
  这通电话打了快一个小时,电话那头的父母决定连夜订机票飞过来,凌晨能到医院。
  或许是太虚弱,又因为父母即将赶到,栾也出门和护士交代了几句的功夫,病床上的人就已经睡着了。
  栾也和樊青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这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两人还没吃晚饭。
  老和发来消息,说已经带着剩下的人回了,让他放心。
  “吃点东西吗?”樊青问。
  “点外卖吧。”栾也看了眼时间,九点多。“她父母一点多就能到,咱们在这儿守一会儿。”
  “你是不是担心……会出事?”樊青问。
  栾也看了他一眼。
  “她不是迷路了。”樊青说。
  片刻后,栾也笑了一下:“看出来了?”
  “一个人过来的,走的路线也不是容易迷路的线,距离正确的路不远。像是专门从路线上钻林子里的。”
  栾也看着他没说话。樊青接着往下说。
  “没带任何登山装备,没穿登山服。一个小包里只装着身份证。她说手机弄丢了,但是我找过,周围没有手机。”
  “她是……”樊青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说那两个字。
  “未遂。不管她为什么走进去,但她选择了求救,说明她放弃了。”栾也说。
  “一般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求生的本能会让她发出求救信号。”
  樊青抿了抿嘴,盯着眼前光洁的地板。
  “我妈掉下去的那天,没有人听到。”樊青突然说。
  栾也愣住了。
  “我有时候……会猜,可能是因为太突然,船上风太大,或者……只是没人听见。“
  只是没人听见。
  而不是在那一秒里,她做出了选择。
  医院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走廊偶尔路过一个护士或者病人。栾也看着樊青,半晌之后,终于开口。
  “樊青,看着我。”
  樊青抬起头,对上栾也的眼睛。
  “不要脑子里的假设,怀疑已经存在的东西。”
  樊青下意识反问:“什么?”
  “爱。”栾也说。
  樊青的握着手机的手下意识攥紧了。
  “你不知道她离开那一秒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个根本不重要。”
  你不敢和任何人说的,从记事起就困扰你的这件事,其实不重要。
  “重要的是,把你生下来的那一秒,每次照顾你的那一秒,为了争取离开村子去往金船的每一秒……她爱你,这件事是确定的。”
  三岁失去父母,只能从描述里去感知父母的过去,记忆模糊得像是虚无。
  但出生时稚嫩的,脆弱的生命,橡父母取下的樊青的名字一样,如同树木年复一年成长着,构建成现在十八岁的骨骼。
  每一点重量,都是爱的衍生。
  “我——”樊青刚开了个口就哽咽了,他有点狼狈,吸吸鼻子飞快低下头不想让对方看见,想要在自己兜里翻点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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