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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青(近代现代)——子鹿

时间:2025-05-03 20:16:05  作者:子鹿
  “也不在法国。”栾也接着说,“在意大利。”
  樊青死死抿住嘴不让自己乐出声。
  说书哥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啊?不在法国吗,在吧,我记得是在法国啊,你没记错吧。”
  “应该没有。”栾也转头冲他笑了一下,“因为我真的去过。”
  一群人开始不约而同扭过头看天看地看树,樊青立刻抬起头,假装看着前方,对着山一通傻乐。
  乐了一分多钟,他终于整理好表情,假装不经意地回头去看栾也。
  栾也也正抬着头,对上目光,栾也冲他挑了个眉,用口型问:爽吧?
  樊青的笑意还没退却,心跟着他的动作剧烈跳动了两下,喉结微微滚动,忘了要做什么反应。等回过神,栾也已经转头了。
  接下来这一路就安静多了。走了大半天,新手和老手逐渐拉开了一点距离,但因为有两个向导,也不用担心会出事。
  历经千帆的说书哥不知道是尴尬还是体力跟不上,渐渐融入了后面的队伍。栾也反而一直能跟上节奏,每次樊青转头,对方都在不远处。
  到了中途的休息点,前面的人停下来休整,顺便等待后面的队伍。
  栾也拿雨披当坐垫坐在草甸上,正在仰头喝水。樊青走过去坐到他旁边,两人对视了一眼,还没说话,先把刚才没好意思乐的乐了一通。
  “怎么想的你。”樊青想起来刚才的事还是忍不住乐,“睡了一觉攻击性变这么强。”
  “强吗?”栾也放下水,“我还没点评他昨天尼泊尔传奇之旅里那些狗屁不通的路线呢。”
  樊青又笑了:“别了,太尴尬了。就这么几句话就把他说到新手队伍里了,我怕你点评完他当场下山。”
  “会吗?”
  “会吧。”樊青把包里带的饼干递给栾也,“你这不鸣则已,一鸣……吓人的。”
  栾也咬了口饼干,笑着问:“吓人吧?”
  樊青看了他一会儿,头转了个方向,冲着远处的山野笑了笑。
  吓人。
  但是可爱的。
  冷不丁会呛人的栾也,会流露出和生病时不一样的短暂的活人气,可爱到樊青有时候会心跳忽然漏了一拍,有点不敢看对方。
  一路跋涉,一群人终于在下午四点到了冰湖下的营地。
  营地已经开了好几年了,是专门为徒步爱好者准备的,设施很完善,还提供晚饭。走了一天一群人累得够呛,连休整洗漱都顾不上,扔下包爬进帐篷东倒西歪,只等着吃饭。
  栾也没那么狼狈,躺在营地的椅子上,用衣服盖住了头,遮住整张脸。
  樊青整理完东西,在栾也旁边停了几秒,不确定对方是不是睡着了,在他旁边放了瓶水。
  这种半死不活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一群人吃完饭才稍微活络了点。除了他们还有两三支队伍,人不少,说话间就热闹起来。有人开始相互拍照留念,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聊天,还有人徒步,还千辛万苦背了一副狼人杀的牌上来,开始热火朝天的玩游戏。
  栾也没有参与,一个人在营地附近溜达消食。
  这时候景色很好,远山带着最后一点余晖,整个山林变得寂静幽深。樊青找到他的时候,栾也看着远处的密林,不知道在看什么,手里的水喝了一小半。
  樊青站过去,栾也看他一眼,指了指远处的林子。
  “能进去走走吗向导?”
  “不休息会吗?”
  “还行,没那么累。”栾也说。“昨晚休息得挺好的。”
  樊青看着他:“我和你进去。”
  虽然挨着营地很安全,但两人没进去多远。这是一片松针林,树木高且茂密,脚下的落叶潮湿绵软,听起来没什么响动。林子里的树长得很高,也有一些已经倒下的,树干粗壮,上面长满了青苔和植被。
  两个人都很安静,栾也似乎也只是想随便看看,偶尔会指着一些树或者花问樊青名字。
  转了两圈,眼前出现一条安静流淌的溪流,一路蜿蜒曲折穿过林地,应该是从雪山上流下来的。
  栾也蹲下去洗了个手,水很冰。
  溪流旁边有一棵突兀的树桩,从半人高的位置断掉。在高耸入云的密林里显得格格不入。
  栾也拍了拍树干,转头问:“这是死了吗?”
  “没死。”樊青也蹲下洗手,起身时看了两眼,言简意赅。“等明年春天来了,会长出来的。”
  栾也看了一眼那棵半死不活的树,又看了一眼搞得跟植物医生似的樊青,持怀疑态度:“真的假的樊大夫。”
  樊青瞥他一眼,摸了一下树干截面。
  “还是潮的,没彻底干死。估计是树冠生病了,这一片的护林人干脆把它都锯掉了,保住树根让它重新生长。”
  “有水分说明根还活着,明年会开始冒芽,抽枝。”
  樊青说话的时候语气总是淡淡的,但有股莫名其妙让人信服的能力。
  “你知道那个成语吗,枯木——”
  “逢春。”栾也接上。“说过了,我在国外也学成语。”
  樊青没忍住笑了,栾也跟着笑,转头又去看那棵树……树干。
  原来这样也能活着。
  真神奇啊,自然的生命力,好像比自己的生命力强多了,至少不用躺着十天半月不想起床。
  “真好。”栾也笑了笑。“下辈子要不当一棵树算了。”
  樊青闻言看了他片刻,忽然开口:“你也是……一棵树。”
  栾也愣了一下,抬眼:“什么?”
  “你也是一棵树。”樊青又重复了一遍。
  他迟疑了一下,把栾也放在树干上的的手拉过来,在对方手心里写了个“栾”字。
  他写得很慢,端端正正的,指间划过皮肤,带着刚刚残留着的,溪水的冰凉。
  “有一种树叫栾树。春夏是绿色的,开黄色的花。秋天结果的时候,整棵树就会变成红色,很漂亮。”
  栾也看着他。喉结动了一下,没能说出话。
  “很多地方都有,云南也有。耐寒耐旱,有时候可能会生虫,但是不怕生病。生长速度不够快,但也会慢慢长大,一直一直活着,枝繁叶茂。”
  字写完了,但樊青捏着栾也的指尖没有放开,只是抬头去望他。
  他背后是广袤的,无尽的绿,风吹过来的时候树叶翻腾得像是海。
  他的话也像风一样传进栾也耳朵里。
  “你应该是这种树。”
 
 
第37章 
  林子里很安静,营地的声音传不过来。只有风吹过的时候,树木高耸的枝叶会被风拨动,微微摇晃着,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你也是一棵树,栾也。
  活了27年,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自己。
  他垂眼看了几秒自己被樊青握住的指尖,刚才对方在上面写字的触感好像还停留着,痒痒的,透过皮肤沿着神经传到心脏。
  他抬眼看向樊青:“你——”
  他清清嗓子:“真没谈过恋爱啊?”
  “……没有。”樊青屏息凝神等来这么一句话,有点无奈。
  “不应该啊。”
  “哪里不应该?”
  “从长相到性格到说话。”栾也弯起嘴角,“至少应该有人暗恋你吧,收过情书小零食之类的。”
  樊青没说话。
  “真有啊。”栾也挑眉。“没接受?”
  “……没有。”
  “为什么?”
  “不为什么。”樊青回答,“就是没想过。”
  “没有喜欢的女生?”栾也问。
  樊青看他一眼:“没有。”
  “哦。”栾也点头笑道:“还没开窍。”
  还没开窍吗?
  可能吧。至少在之前收到表白或者礼物的时候,樊青没想过要和谁谈个恋爱。
  那现在呢?
  栾也的手指温度比自己低一些,骨骼和其他人不同,非常软,握在手里很舒服。
  “你呢,当初你谈恋爱……”樊青没松开手,只是开口。
  “就……发现自己喜欢男的?”
  栾也沉默了几秒:“嗯。天生的。”
  樊青不知道该说什么,“嗯”了一声。
  栾也是天生的,那他男朋友应该也是。
  那自己呢?至少前十多年,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他都没有想过要去喜欢谁——他觉得挺没意思的。
  但这段时间对于栾也,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矛盾、迟疑,以及……冲动。
  冲动到酒后亲了人家一口……
  “但不是每个人都一样。”栾也突然开口。
  “青春期荷尔蒙旺盛,对于感情还在探索阶段,有些人叛逆期,觉得喜欢同性比较酷,有些人单纯为了炫耀,还有人……只是好奇。”
  樊青看着他,抿了抿嘴。
  栾也笑了一下:“每一种都很正常。”
  “如果不是呢?”
  “不是叛逆不是炫耀……”樊青握着栾也的手稍微紧了紧,开口有点艰难。“也不是好奇。”
  栾也愣了一下,抬眼去看他。
  “可能只是喜欢这个人……本身。”
  他们待得有点久了,密林里光线变得有些昏暗。潮湿的苔藓气味里,樊青的眼里藏着树的倒影。
  栾也静静望着樊青,对方眼神太澄澈了,以至于让他突然有点心跳加快。
  真奇怪,除去生病时没办法控制的心悸反应,他已经好多年没有因为一个人这样过了。
  栾也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人打断了。
  “嘿!在这呢!”
  有人冲他们喊了一声,往他们这边走了两步。
  樊青条件反射般立刻把栾也的手松开,往后退了一步,转头看向来人。
  栾也笑了笑,把手揣回兜里。
  “还以为你们去哪了。”来的人是老和,走了两步就没往前,没看见他们的动作。
  “他们开始烧烤了,回去吧。太阳落了林子里不安全。”
  “知道了。”樊青应了一声,转头看栾也。
  “回吧。”栾也说。
  从森林静谧的环境出来,投身于营地的热闹之中,樊青有一点轻微的不适应,也能是因为思绪还短暂的停留在刚才栾也和自己的谈话上。
  栾也看起来挺正常,和众人一起围坐在火塘旁,火光映照在他脸上,把他整个人染成了暖色。
  热闹到了深夜,一群人里三三两两回到帐篷休息或聊天,还有一些不想睡的人自动聚拢,留在火塘旁打牌和闲谈。
  樊青问旁边的栾也:“休息了吗?”
  栾也点点头。
  营地的帐篷挺多,大的能睡三四人,小的就是栾也选的一人。老和已经睡着了,鼾声震天,樊青先把栾也的睡袋拿了出去,想递给栾也。
  出了帐篷,樊青看了一眼刚才的火塘,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他愣了一下,才发现不远处的缓坡上,栾也一个人躺在那儿,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
  樊青松了口气,走到对方身边。
  “你——”
  他想问栾也是不是困了,还没说完,栾也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又指了指上方。
  樊青抬起头,看到了栾也所指的,满目星空。
  群山广袤将他们围绕其中,但头顶的天空没有边际。今夜无月,整片星空熠熠生辉,连缀着远处的雪山,像是一个梦境。
  樊青看了一会儿,重新低下头:“要帮你去拿相机吗?”
  “不用。”栾也愣了一下,紧接着笑笑,“就这么看会儿。”
  片刻之后,樊青在他身旁躺了下去。
  头顶是浩瀚无垠的银河,像是铺天盖地的网。绚烂却寂静,遥远但明亮。不远处火塘的笑声会隐约传过来,被风模糊着四散。
  肩上是风,风上是闪烁的群星[1]。他们在苍穹之下,石滩之上,渺小的像是两棵草木。
  樊青听见栾也很轻的说了一句英文。
  “The cosmos is within us. We are made of star stuff.”[2]
  宇宙在我们心中,我们由星辰组成。
  栾也在异国他乡拍过很多星空,极光,流星。很多次他一个人孤独地守在镜头前,在冷风中去看跨越虚无宇宙和光年传递过来的光线,会忍不住想,自己哪天要是死在这样的星空下,其实也挺浪漫的。
  但是此刻,身下是草甸和碎石,远处燃着火塘。数万年前的星光落下,身边陪他一起躺下的是樊青。
  他终于在这样无尽的黑夜和宇宙的虚无里,感受到除了死亡之外的,一点活着的平静。
  “樊青。”栾也突然出声。
  樊青转头看向他,栾也依旧看着星空,没有和他对视。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虽然我刚来这里的时候挺烦的,但是这一个多月……”栾也笑了笑,“挺开心的。”
  “认识了村里的人,做了些以前肯定不会做的事,拍了很多照片,还有——”
  他转过头,看着樊青,声音有点低。
  “遇见了你。”
  樊青看着栾也,觉得自己有点完蛋了。
  今夜没有喝酒,但在无尽星夜,樊青依然想吻他。
  但栾也说完就起身了,拿过旁边的睡袋,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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