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酩酊不醒(近代现代)——林啸也

时间:2025-05-03 20:29:55  作者:林啸也
  “十块的有点小,你够不够吃啊?”大姨认得他的卷毛,笑呵呵地把红薯递过去。
  “够的够的,我吃过饭了。”
  他接过烤红薯,刚从大铁桶里拿出来还很烫,两只手轮番倒腾,烫得斯哈斯哈叫。
  徐家旺看不下去了帮他拿着,他腾出手来拍照发给哥哥。
  -哥哥看!板栗红薯!我真吃到了!
  【转账100】
  -买个大的,别让人以为咱们家破产了。
  陈乐酩幸福得呜呜哭。
  虽然失忆很丧,没有亲人在身边很孤独,但他每天都努力让自己过得快乐。
  踩到枫叶地砖很快乐,吃到烤红薯很快乐,收到哥哥的红包更快乐。
  至于那个臭烘烘的李明亮还是李明暗的,早被他忘姥姥家去了。
  一小个烤红薯还没吃完,就又有好事发生。
  余醉的朋友圈更新了!
  他那天和哥哥聊完就加上了余醉的微信,如饥似渴地把人家朋友圈从头翻到尾,结果只找到几张风景照,每张照片配文都很简短。
  枫叶。
  小鸟。
  山和溪水。
  最新一张拍的是日落雪山,配文:扫墓。
  陈乐酩本来想找他聊天,看到那张照片后就打消了念头。
  在人家祭奠亲人的时候扯些情情爱爱的不礼貌。
  他硬生生憋了一周,终于盼到余醉的最新动态:一张收拾行李的照片,标题是启程。
  立马点进聊天界面:
  -你回来啦!!!
  余醉的头像是一条大脑袋鱼,红白花纹,脑袋尤其大,像一团晶莹剔透的橙子果肉。
  大脑袋鱼后面跟着冷漠的两个字:你谁?
  陈乐酩哇哇大哭。
  “我是乐乐,我们一周前加的微信,你忘记了吗?”
  【流泪猫猫头.jpg】
  余醉回的也是语音:“你也知道一周了,我当我加的是微信传输助手呢。”
  这是怪他一直没有说话吗?
  陈乐酩又支棱起来:“嘿嘿,我很想和你说话,但怕打扰你。”
  “你今天要回来吗?几点啊?我下午没课,我去接你好吗?”
  余醉:“有人接我。”
  “我不可以一起去吗?”
  陈乐酩知道他们现在的关系还没亲密到可以互相接送的地步,但他实在等不及。
  小心翼翼地说:“我想早点见到你。”
  余醉把这条语音连听了三遍。
  “你追人都这么直白吗?”
  “不知道啊,我只追过你一个。”
  陈乐酩虚心求教:“如果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都会改掉!”
  对面发来一张天气预报截图。
  “下午有雪,你好好在寝室呆着。”
  陈乐酩的心脏瞬间变得软乎乎。
  他没再发语音,怕一开口就被听出来,慢吞吞打字:没关系,我不怕冷,我穿得很厚。
  “就急成这样?非来不可?”
  余醉发来一张海景照。
  -我坐船回,码头都是冰,很滑。
  陈乐酩立刻退缩:“啊!那还是算了。”
  他不怕冷,就怕摔,不仅疼还很丢人。
  “我去酒吧等你,你注意安全,不要摔跤!”
  -
  等待让时间过得异常缓慢,一分钟好像变成八十秒。
  为了不让自己太难熬,陈乐酩还跑去参加了滑雪社团的团建活动。
  他不怎么会滑,但是爱玩。
  尤其喜欢听踩雪的声音。
  别人都在场上漂移翻转,做各种高难度的炫酷动作,就他跟个唐老鸭似的伸着两只手,趟着雪面来回走。
  雪被踩得咯吱响一下,他就嘿嘿笑一下。
  终于出雪场时他缩在头盔里的脸都冻白了,只有鼻尖和嘴唇透着薄薄的红,忽闪忽闪的长睫毛上还沾着雪粒子,几撮濡湿的碎发乱糟糟地垂在额前,瞧着跟刚打完滚似的。
  他拍了张wink照发给哥哥。
  -我来玩雪。
  -我超级酷!
  哥哥回了他三个字:小毛熊。
  陈乐酩笑倒在雪地上,觉得他哥好可爱。
  滑完雪吃了顿热乎乎的寿喜烧,他又回家给自己做了个妆造,这才乐颠颠地跑去酒吧。
  这么冷的天酒吧依旧人满为患。
  他一进去就感觉耳朵被震聋了半只。
  伸着脖子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余醉,有些失望地缩回脑袋。
  “找二哥吧?”
  汪阳像条没骨头的蛇似的扒在调酒师身上,长发红唇朝他笑得特别色情。
  陈乐酩点头也不是摇头更不是,总觉得自己在找什么会所的头牌一样。
  “嗯……我就来看看。”
  “那你去二楼看看?”汪阳不逗他了,“快去吧,等你半天了。”
  “真的吗?”陈乐酩扭头一溜小跑上楼。
  还是余醉那间休息室,门虚掩着,他敲了敲没人应,就推开门走进去。
  屋里没开灯,漆黑一片。
  洗手间的玻璃门透出暖光,隐约传出水声。
  陈乐酩耳尖有些烧。
  余醉好像在洗澡。
  进去听人家洗澡好像不太礼貌?
  可是站在门口听又像变态……
  既然怎么听都落不下好名声,那不如听得清晰点!
  他大步流星走进去,站在浴室门口,和人报备:“余老板,我来啦。”
  花洒的声音太大,里面没人应。
  “余老板?能听到吗?我来了!”
  还是没人应,但磨砂玻璃门隐隐透出个全裸的人形。
  陈乐酩脸颊绯红,脚指头不自觉蜷缩起来,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抬手敲敲门。
  铛铛铛。
  触感怎么软绵绵?
  抬头一看,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余醉上身光着,只围了条浴巾站在门口,而他的手正好敲在对方水迹未干的胸膛上。
  陈乐酩恨不得当场爆炸。
  “对不起对不起!!”
  他吓得原地立正,双眼都不知道该往哪看,慌不择路地瞄向前方,视线猛地被吸住。
  面前这具身体……冲击力实在太强。
  偏向欧美男人的身材,胸肌过分饱满,腹肌又结实硬挺,几滴水珠顺着胸沟滑到小腹,浴巾松松垮垮地围在胯上,下方是遮盖不住的隆起弧度。
  陈乐酩哈喇子流出三千丈。
  “还没看够?”
  没有,他色眯眯地想,看一晚上大概能够。
  “我不是故意的,刚叫半天你都不理我。”
  他往旁边挪想给余醉让路,可他走哪边余醉就走哪边,他往后退余醉就往前进。
  将近二十厘米的身高差,以余醉的视角只能看到他的发顶,因为四处乱窜每根卷毛都噗噜噗噜地摇晃,跟个慌里慌张的小手办一样。
  故意伸脚绊他一下。
  “哎——”陈乐酩惊叫着往前扑去。
  眼看就要撞到门上,肩膀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紧紧扣住。
  余醉把他拽进怀里,潮湿的胸膛贴住他单薄的后背。
  陈乐酩只感觉浑身过电似的一麻,红着耳朵扭过头去,在哥哥灰绿色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他想,即便和这个人在茫茫人海中相遇过一百万次,他也会第一百万零一次一见钟情。
  余醉胸膛上的水渍透过毛衣沾在他背上,两人以这样一个别扭的姿势在浴室门口昏黄的灯光中对视,谁都没有说话,但心跳共享。
  直到余醉把他扶起来,指尖顺着他的手臂下滑,在他手背上一扫而过:“外面冷吗?”
  “你摸摸。”陈乐酩立刻追上那只离开的手,潮热的掌心握住他冰凉的指尖。
  余醉反握了他一下:“还好。”
  就这么一个小动作,把陈乐酩搞得手心全是汗,一抬腿就左脚绊右脚。
  余醉再一次扶住他,都无奈了。
  “这么大人了怎么总是跌跌撞撞的?”
  “因为紧张啊。”他一本正经地嘟囔:“书上说,在喜欢的人面前就是会有些莽撞。”
  余醉忽然冷下脸。
  “张嘴闭嘴书上说,怎么,你是书教大的?”
  陈乐酩不明所以,茫然地挠挠脸蛋:“我是哥哥教大的啊。”
  “……”余醉一噎,嘴角勾起个小弯儿。
  “路上摔了吗?”
  “没有,我走得可小心!”
  “晚上几点回?”
  “十一点可以吗?我想和你多玩一会儿。”
  “玩什么?”
  余醉拿过床头的杯子喝水,狭长的眼睛微眯着,透过玻璃杯锁定在他脸上。
  只一个眼神就把他看得腿软。
  “就、就玩呗,有什么玩什么呗。”
  他低头摸摸通红的脖颈,本来岔着腿坐,忽然就并紧了,还欲盖弥彰地拿抱枕遮掩。
  “随你。”余醉拿了身衣服堂而皇之地就要换。
  陈乐酩赶紧扭头回避:“我听同学说你是混血,混的哪国啊?”
  “俄罗斯。”
  “哇!”斯拉夫尤物!
  “哇什么?”
  “没什么,之前还以为是欧美那边。”
  陈乐酩听到他朝自己走过来,应该是换完了,就转回头,看到他顶着一头潮湿凌乱的黑发。
  “不吹头发吗?还在下雪呢,别感冒了。”
  “不吹了,不爱吹。”
  他讨厌吹风机的噪音。
  那声音一旦响起来就会把耳朵罩住,除了嗡嗡响之外什么都听不到。
  对周围环境失去听觉上的掌控,对守船人来说随时都会送命。
  以前都是弟弟追着给他吹,弟弟不在后他就拿毛巾随便抹两把。
  “我来给你吹吧!”陈乐酩踊跃举手,“我很爱吹!”
  余醉笑了,心想,你何止爱吹头发。
  “茶几上有个喇叭。”他说。
  “嗯?什么?”
  “去找。”
  “哦。”陈乐酩转身去看茶几,果然找到个立麦,轻轻一按,就听汪阳问:“怎么了二哥?”
  余醉说:“拿个吹风机上来。”
  陈乐酩搔掻耳朵,觉得心里麻麻的。
  吹风机很快送到。
  门一响,他迫不及待地跑去拿,回来看到余醉已经坐好等着自己。
  白色V领毛衣,灰色家居裤,懒洋洋地陷进沙发里,闭着眼假寐的样子莫名有些乖巧。
  陈乐酩感觉自己要给一只温驯的大野兽吹毛。
  “你往外坐一点啊。”
  他坐得太靠里,沙发又宽,陈乐酩伸长手臂都够不到他的脑袋。
  余醉就不动,说肩膀疼。
  陈乐酩听不出真假,想了想,抬起一边膝盖,跪在他岔开的双褪间的空隙里,另一边膝盖跨过去,跪在他褪边的沙发上。
  这样半悬空骑着对方一条大褪的姿势,让他浑身一僵,脑海里飞速闪过许多画面。
  “怎么了?”
  余醉撩起眼皮,看着他。
  陈乐酩恍惚地眨眨眼睛,像找不到巢穴的鸟一般:“没怎么,就是觉得,这个姿势好熟悉……”
  吹风机响起来,嗡嗡的噪音将两人包进一只密不透风的茧里。
  楼下传来几声狗叫,有喝醉酒的客人在后巷呛声,拖拉机的轰鸣震亮了几盏路灯。
  余醉的脸陷在灰蓝色的光晕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死死盯着身上的弟弟。
  他想:你当然熟悉,这是你最喜欢的姿势之一。
  -
  过去两年里,他们亲密的次数屈指可数。
  陈乐酩渴望水乳交融,和哥哥肌肤相贴的感觉会让他无比安心和满足。
  但余醉对这种事并不热衷,甚至厌恶。
  可他又是一个正常男人,因为混血基因,需求还比普通人旺盛一些。
  看似冻结的冰面之下是熊熊燃烧的火山,常年压抑的结果就是一个火星丢进去,喷发的岩浆轻易就能将冰面之上每一道缺爱的口子都灌满。
  陈乐酩下进牛奶里的十粒小药丸,让他失控了整整三天。
  囚禁别人的坏蛋,比被囚禁的人还想逃跑。
  但余醉怎么可能让他逃掉。
  他从小就教育陈乐酩,做人要有担当。
  自己犯下的错自己扛,自己下的药就自己解,自己点的火自己浇。
  废弃郊区的二层小楼,没日没夜地传来哭叫,场面一度混乱到淫靡的地步。
  陈乐酩就像个闯进疯子家里盗窃的小贼,反被疯子捉住教训。
  被哥哥养育成熟的身体,任由哥哥浇灌。
  逃不出去就躲。
  床下、浴室、阳台的窗帘里,能供他藏身的地方不多。
  可他藏得有多辛苦,余醉就有多想笑。
  “kitty,你从小到大玩捉迷藏都只会躲在这些地方。”
  陈乐酩崩溃了。
  他用后背抵着浴室门,抓着自己破破烂烂的裤子差点哭抽过去。
  “哥,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让我休息一下好不好?真的不能再来了……”
  “自己出来,我踹门会伤到你。”
  “不要踹,哥哥……我去、我去罚站好不好?我自己罚站,求求你……”
  余醉开始倒数:“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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