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里昂,我再说一遍,放手!”
口不择言的威胁让薛锐真的愤怒了。薛里昂是挨打挨得轻了,才敢这样跟自己说话。他已经很久不需要自己动手了,此时握紧了拳头想要把这个翅膀硬了的蠢货揍清醒一点。
眼见薛锐摆出了要打人的架势,薛里昂那点雄性的好斗基因也被激了出来,他们是同一批格斗老师教出来的,没道理在薛锐面前只有挨打的份,眼疾手快抢了先手,仗着体型优势借力翻身,瞬间局势扭转,两人身位对调,薛里昂把薛锐压制在车身。
薛锐手背砸在漆面往车身砸出了一个不明显的轻微凹陷,触发了库里南的碰撞警报,空旷的地下停车场回荡着警报声。
相对而言,薛锐不是力量型的选手,这些年他也没跟谁正面角力过,一时竟然挣脱不开,气得说不出话。
薛里昂肾上腺素飙升,表情里有丝不加掩饰的狠意,他轻轻喘着粗气,俯视着被自己按住的哥哥。
刺耳的警报声里两人对视,谁都没有退让。
“你他妈……给我放开!”薛锐呵斥道。
全靠本能,薛里昂的膝盖抵在薛锐分开的两腿之间,一只手把攥着薛锐手腕,另一只手死死按住薛锐的拳头。身体力量全部用来禁锢薛锐的动作,僵持中也没想好要如何收尾。
那双浅灰色的眼睛像是展示柜里的珠宝一样明亮冰冷,薛里昂控制不住想要抢夺和占有。他只能移开眼神,罪魁祸首的的戒指又进入了视野,
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点,他在薛锐要杀人的目光里,偏头凑近那只带着戒指的手,略一停顿,毫无征兆张开嘴巴把薛锐戴着戒指的无名指含了进去,像是野兽混合着食欲的爱意,想要把猎物吞吃入腹的欲望昭然若揭。
柔软湿润的口腔里,薛锐的手指微凉。
牙齿剐蹭着指根的皮肤,卡住戒指,薛里昂用唇齿将那碍眼的玩意儿蜕了下来。
然后他终于舒坦了,蓝色眼睛微微弯起,张着嘴,舌头托着戒指在薛锐眼前展示了一番。他知道自己这样嚣张且犯贱,但是那股劲儿上来好像不作一下就浑身难受。
薛锐看他这副德行盛怒,瞳孔缩小,抽出手,杨手一个巴掌把薛里昂的脸扇得侧向一边,耳光声响得在空旷的停车场里都有回音。
犹不解气,抬脚当胸把薛里昂一米九的身躯踹倒。
双手撑地勉强直起身子的薛里昂没来得及管自己巴掌下被扇破的嘴角,呼吸间已经带了微微腥气,但是那颗戒指还好好被含在嘴里,他笑着舔了舔自己破开的嘴唇,牙齿咬着沾血的钻戒露出给薛锐看。
“没收。”薛里昂说。
已经理解不了这种傻逼的脑回路了,薛锐胸口起伏,想要不要捅死他算了,握着刀柄的手用力到骨节泛白,看向他的眼神像看垃圾。最后或许是考虑到自己衬衣沾血事后不好清洗,还是没下手,提刀大步离开。
见薛锐走进电梯,薛里昂龇牙咧嘴站起来,扶着车门咳了半天,感觉自己已经挨打出经验了。
不过这回挺值,还捞到个戒指。他对着光仔细看了看这小破圈,没发现有什么名堂,往车上收纳盒里随手一扔。
音响开大,打道回府。
在薛锐身边回满了san值,他觉得自己能回去再干个通宵,要尽快解决掉李渊,不然说不定哪天自己就能开个戒指铺子了。
第62章
三个月后,启辰。
“……重启海缤度假村的项目的提案怎么是谁通过的?”亓飞出差回来,翻动着近期的工作汇报,问自己副手。
“李总。”
亓飞脸上的表情沉了几分,果然有人会趁着自己出差的时候作妖。
那块地是曾经接的债务人抵债的,原先上边有消息说建设规划有把这里划入发展范围,但是班子换了一波之后,老黄历就不做数了,政府搁置了对那附近的开发。得知了政策变动,薛锐立刻喊停了项目,启辰早期投入的十几亿算是打了水漂,但也是及时止损。
如今重启,盈利是不可能的,亏损上面做假账确实方便又快捷。
薛锐没这个需要,但是玩高杠杆的李渊对此却有着必然的需求。这事能够通过,只能说现在启辰所谓的高管层,可能已经只认李总,不认薛总了。
这些年启辰蛋糕越做越大,手里握着资源的高层人员的胃口也越来越大,薛家满足不了他们,当选项在薛锐和汤金凤之间的时候,舞台上只是这两个人之间的对弈,是薛家人的内斗,薛家之外的人只是局外人;而现在李渊接替了汤金凤的位置,那些做选择的人也登上了角斗场,他们从选择者,变成了选项本身,和李渊成为了真正的利益共同体,一起站在薛锐的对立面。
李渊坐在薛锐对面,能够容纳几百人的会议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薛锐手指上依然戴着他送的戒指,这让李渊觉得满意,他姐姐的儿子非常优秀,但还是要听他的话,而且是“不得不”听话。控制一个弱智没有任何成就感,但是如果你控制的是一个又漂亮又强的年轻人,他保持清醒又被迫承受,这种博弈的刺激和成就感还挺让人上瘾的,薛锐几乎是李渊理想中的完美游戏对手。
“数据不会说谎,你现在担子太重了,人不是神,人是会出错的。”李渊身体前倾,是一种进攻者的姿态,但是却尽量把自己展现得和蔼而中立,好像他真的是出于对薛锐好的立场而说出这些话。
他指的数据是桌上那一沓册子,这是在他的授意下整理出来的启辰近年财报,里面春秋笔法,及其详尽列举了近些年所有出自薛锐决策的、未达到计划盈利指标的项目。
那些项目甚至不算是亏损,只是与预期效果存在差距,也全部算在薛锐的错误里。
数据不会说谎,但是数据可以偷换概念,断章取义,一叶障目。
而现在他要通过这份捏造的“罪行表”,拿走薛锐的决策权。
“整体营收依然处于增长,高出行业平均水准。”薛锐没有让步,他手上的戒指已经按照原来的款式换了个一模一样的,之前被薛里昂拿走的他没去要回来,薛里昂不会给,就算要回来,薛锐也不想戴。
“小锐,我知道你的能力,但是下面的人不懂,”李渊循循善诱,以长辈的身份为薛锐分析利弊,“现在要做的只是转变启辰的决策方式,更加现代、更加民主,你依然可以保持你的表决权。”
如果说曾经的启辰运营是依托于薛锐的独裁统治,李渊想要的结果表面上是将表决的权力分发给高管们,通过投票的方式决定未来办公会议提案的通过与否;然而从可能会导致恶毒实际结果来看,这种所谓的分权一旦成立,就等于直接把山头立在了明面上,李渊有天然的基础能够让自己的想法获得更多人的支持,薛锐将会彻底被架空。
“或者说先试试,我们不能视高管们的意见于不顾,这不符合现代商业运行的理念,”谈判的技巧就是,你不能一开始就把自己的心理底价说出去,要一点一点退让,让对方看到有便宜可占。于是李渊自退一步,“我去担保,试验一个季度,到时候他们发现财报没有之前的好看,就没有理由再拿这个当借口。”
“只一个季度,给股东个交代。”李渊已经看出了薛锐的动摇,这个孩子不是像他姐姐一样的固执,更适合来配合他的野心。时间限制只是为了这个提议看起来更好接受,实际上只要薛锐一松口,李渊就有自信把这“一个季度”的时效无限延长。
失权这种东西一旦开了先河,再想把失去的权力要回来,就难了。
薛锐静静看着报表,李渊看不懂他在想什么,只是安静等着。他有信心也有耐心,薛锐一定会同意。
“好。”最后薛锐点了头。
李渊满意极了。
“他怎么不把门上董事长的牌子抠走贴在自己脑门呢?”亓飞听到这个消息没忍住把文件夹摔在桌子上,又狗腿得瞅着薛锐的脸色把文件夹捡起来,“薛总,您是有什么顾及,所以同意投票决议的提案么?”
“你觉得我在顾及什么?”薛锐反问。
亓飞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薛锐这是被气得开始阴阳怪气了,还是要考考她。
“……因为,因为李渊把控了一些管理层,走人海战术?”亓飞想了一下,继续说:“因为他手里可观的存量资源?因为他……人脉?”
这说的不是一个东西么……亓飞心里吐槽了一下自己。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李渊步步为营,已经是名副其实的摄政王了。
“或者,咱还是去请示一下老薛总吧?”
从前考虑薛家权力结构的复杂性,这种话题太过敏感,她尽量避过,可如今事已至此,作为薛锐亲信,她不得不提。
外面已经传得很难听了。薛锐订婚、薛源入狱、汤金凤自杀,每一件对薛家都可能造成巨大性影响,这样的大事当前,薛家的主心骨薛伯坤却一次也没有公开露面过,即使他年老体衰,也不至于连一段视频录像都放不出来吧。而事实就是,连拿着他认可的手信代他表态的人都没有。
启辰内外都有人在传老薛总已经不在了。
光是亓飞听到的,说他老年痴呆失能失智都算口下积德,最猎奇恶意的观点说,薛锐为了夺权,已经把自己的亲生父亲杀了,只不过根基不稳,所以秘不发丧。
亓飞虽然对八卦感兴趣,但这不仅仅是豪门八卦那么简单,目前启辰的法人代表依然是薛伯坤,他还是公示信息里启辰最高决策人和最终负责人。
集团行为如果违反了法律,最后归责要坐牢的是薛伯坤。
如果最终在公众面前落实了启辰当前的责任人是个不知道死了多久的死人,那么无疑是极大的商业地震,这是对股东及投资者的根本性欺骗,启辰的信誉会直接归零。到时候不仅薛锐会锒铛入狱,启辰上上下下都将按责任大小被定罪量刑,违约金都够赔到启辰破产。
薛锐没有说话,轻轻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就在亓飞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的时候,薛锐开口了:
“还不到时候。”
不到什么时候?是说,现在的情况还不到需要打扰老薛总的地步吗?亓飞不解,启辰都已经要姓李了还不到时候,要等李渊坐进40层办公室的时候再通知老薛总来帮忙收拾东西回家吗?
但是上司的想法她不便反驳,抿了抿嘴唇,换了个问题请示薛锐:“……那李总的事,就这样同意他么?”
“当然不行。”这次薛锐回答得很干脆。
“既然我担心失去他手中的资源,就应该开源引流,寻找新的合作对象。”李渊从不轻信,要让他上钩,就得把戏演全,轻易能吃到的饵他一定担心有诈,是不会张嘴的。
薛锐了解他的舅舅,这样谨慎多疑的人,只有在其吃饱喝足的时候才会放下警惕。太过简单的游戏不能让高级玩家获得游戏体验,奖励的取得越是艰难,饕足之后才有飘飘然的快感。
对于薛锐来说,只有不断挣扎、挣扎到最后一刻,才是最合格可口的猎物,才能让李渊食指大动。
“留意近期的商业峰会,帮我接下他们的邀请函。”薛锐吩咐道。
“要接哪个?”
“全部。”
“全部?”亓飞惊讶,这样的场合从前薛锐很少会亲自参加,一来实权人物过多曝光在社交场合有些自降身价,二来太浪费时间,如果每个都去的话薛锐一天到晚不用干别的,全球巡回参会就够他忙的了。
商业峰会不仅能有利于同行业内部之间互通有无,也是向合作商们展示自己的成果以期获得青睐场合。像是启辰这种横跨多个领域的庞然大物,收到的邀请数不胜数,一般来说,行政会挑选出来相对值得一去的邀请函拿到总助办公室,再由亓飞挑选出有价值的峰会,汇报过薛锐之后派人参加,算是个能够招揽合作伙伴的渠道。
现在薛锐要亲自出马且密集刷脸,难道是为了积攒自己的盟友,降低李渊的威胁程度?
亓飞没有失礼到要求薛锐解释自己的行为,和薛锐共事多年,她越来越信任薛锐。即使心存疑虑,也会按照薛锐的要求尽可能做好工作。
“会给您安排时间表的。”
说完,她带着文件夹离开薛锐办公室。这么多年,薛锐把自己紧绷成一张弓,他的靶心在哪儿她猜不到,但是亓飞突然有种直觉,似乎他的目的快要达成了。
希望他到时候能够真正放松下来。亓飞想。
第63章
薛里昂又一次带着猫粮出现的时候,附近救助流浪猫的一家四口互相对视了一会儿,最终推举出家里最擅长沟通的父亲上前。
被授予重任的男人和他短暂握手后艰难开口:“先生,那个,那个猫粮下次不用带了,家里快放不下了。”
见薛里昂仍然不解,家里的顶梁柱尴尬搓了搓手,对这个莫名其妙对中国流浪猫有着非同一般责任心的金发年轻人解释道:“这附近一共五只猫,都做了绝育,这个猫,短时间吃不完二十袋25磅的猫粮……”
原来,已经这么久没有见到薛锐了。
薛里昂内心充满感触,最近忙得太过,散步的时候总会开车往薛锐家的方向,不知不觉,已经来了这么多次。
细算,距离那次摘下薛锐戒指,足足过去了七天。
两个小豆丁仰着头皱眉,不知道这个用猫粮占据他们家的大个子突然发什么呆。薛里昂低下头和他们对视,也觉得自己给别人添了麻烦,他想了一下,打电话给房产经纪人,委托他帮自己在同一栋楼上买一间房子,用来放猫粮。
薛锐最近都在哪儿,怎么都不回这边住了。
薛里昂想来想去,越发觉得不安,最后还是没忍住,叫人调取薛锐的手机信号定位。
并且给自己定了一张去往同个城市的机票。
江景会展厅,整层楼几乎未做间隔,放眼望去,地标建筑以及城市霓虹都匍匐在脚下,即使是普通人也有一刻会相信自己天命所归。
薛锐随指引人员进入峰会展厅,与会人员纷纷侧目。
有些人天生适合做目光中心,深灰色英式西装,肩宽腿长,腰身收束,两侧骑马衩让下摆与肩部均衡,倒梯型的同时兼顾X外轮廓,很符合薛锐的矜贵气质。
比较后排的人坐直了身子想多看几眼这位深入简出的年轻的传奇人物,有些人专门为他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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