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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委屈,朕装的(穿越重生)——月识星

时间:2025-05-06 08:39:54  作者:月识星
  吃完后,言霁找到顾弄潮道别。冬日午后的阳光温度适宜,远远看见顾弄潮坐在临湖的亭子里,手边放了一碗鱼食,有一搭没一搭地洒进湖面,小团子踩着美人靠趴在栏上看鱼。看得言霁捏紧了手心,怕他一不留神摔湖里去。
  顾弄潮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阳阳身上,在言霁离亭子还有三十尺远时,就抬眸看了过去。
  湖面的鱼儿追着鱼食跃出水面,湖面荡开一连串涟漪,在日光下波光粼粼。
  阳阳也看到了言霁,正要爬下来跑过去,不过这次被顾弄潮拦住了,顾弄潮垂敛羽睫,将阳阳锢在怀里。
  看到阳阳要朝他跑过来时言霁心里一咯噔,又看阳阳被阻后,咯噔化为了丝丝缕缕的失意,言霁强行压在复杂的心绪,朝顾弄潮拱手作告别的姿态,然后指向院门的方向。
  第一次当哑巴,暂时还不会手语。
  顾弄潮不愧是锦心绣肠,这样都能看懂,颔首道:“我让人送你。”
  这次言霁没再拒绝,再度拱手道谢,将陌生人间的状态扮演得淋漓尽致。
  顾弄潮叫了身边的扈从送他,刚至院门,就见午时没出现的梅无香从外面回来,扫了言霁一眼后,没说什么,错身入内。
  言霁也没做停留。
  不过还没走远时,听见梅无香对顾弄潮道:“属下去看过了,那位孟公子,确实是飞鹤楼的清风......”
  余下的声音因距离渐远而模糊不清。
  离开王家后,言霁立即加快脚步,去集市寻清风,他必须得尽快跟清风通气,避免之后出现幺蛾子。
  但到了集市才知,清风一个时辰前,也被王家的人带去了府中。
  带走清风的并不是王燊身边的人,应该是王老夫人的人。
  言霁不敢回租的那间院子,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晃到日暮,剧烈的心跳每一刻停歇过,甚至思索起,如果被顾弄潮找到,他应该找些什么样的借口,不至于牵连身边庇护自己的这些人。
  特别是常将军,一旦此事暴露,常佩定是首当其冲被问责的那个。
  都督府也会被牵连一大片。
  在天即将彻底黑透时,段书白终于在街尾的角落找到了言霁。
  他今日才知道来邶州巡查的竟然就是摄政王,旷工寻了言霁一整日,都没看到人影,一点消息也没有,差点急疯了。这会儿终于找到人,拉起言霁上下检查,见他没有受伤才稍微松了口气。
  不过眼眶红红的。
  段书白刚松下去的心弦再度绷紧,小声问道:“他知道你了吗?”
  言霁摇了摇头,将被撩起的白纱重新放了下来,只有浑身被遮掩住,才稍微有些安全感。
  “那到底怎么回事?”段书白问。
  “是清风,清风现在还在王家,并且被顾弄潮知道了。”言霁收买了几个人帮他看着出入王家的门,直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段书白道:“先到我那边休息一晚吧。”
  言霁没有推辞,到了段书白在邶州买下的住所,稍微收拾了下,见段书白另外找了套衣服给他,这次是符合言霁尺寸的,言霁没有迟疑换了下来。
  躺在床上,确是一夜无眠。
  翌日依旧没有清风的消息,段书白托王家认识的人打听,回来时脸色不太好,稍加调整后对言霁道:“清风被带到顾弄潮院子里去了。”
 
 
第95章
  看着言霁瞬时煞白的脸, 心跟着揪了下,转言又道:“也不一定会顺着清风查到你。”
  他狠了下心,道:“再不济, 我带你离开邶州。”
  言霁听得懂段书白在宽自己的心, 他有王侯的爵位继承,有偌大的段家, 还在邶州前路光明,这些又岂能足以让段书白轻易抛却,带着自己成为朝廷的逃犯。
  若真如此, 朋友之情未免逾矩了。
  “我是担心清风,顾弄潮表面看着清风霁月, 实则睚眦必报, 性情阴鸷。清风落在他手里,不知道会怎么样。”
  言霁一度想硬着头皮去看看情况, 可是又害怕自己冒然造访反而让清风的处境更加艰难,最后他只能想到一个人——王燊。
  “我去王家一趟。”言霁戴上幂篱就走,段书白急急跟在后面, 道:“要不还是先静观其变。”
  言霁停下来, 定定看着段书白, 冷静无比:“会不会有种可能,我不去找王燊才更可疑?”
  作为同居好友,一夜未归而自己却毫无表态, 才更会被怀疑。
  经过提醒, 段书白才想到这一节,攥着言霁的手稍微松了些, 又不肯真让言霁又入虎xue, 便道:“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了, 不是明晃晃告诉顾弄潮就是我吗?”
  认识清风同时又认识段书白的人,顾弄潮一联想就能想到他身上。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言霁等段书白松手后,停下转头定定看着段书白,多说了一句,“一切见机行事。”
  如果见势不妙,以自保为主。
  言霁深换了口气,不紧不慢来到王家府门。在他还没对门役道明来因,门役便先一步唤了他,走在了前面领路,似乎很怕他多问的模样,走几步还回头看一眼言霁有没有跟上。
  直到从门役这里得不到消息,言霁没再试图探听。
  在去内院的路上,言霁提前撞见了王燊,王燊比昨日的状态还差,由仆役搀扶着站在假山边,当看见言霁时,原本灰暗的双眼霎时明亮,迈腿朝言霁快步走过来,动作太快拉扯到伤口,疼得他的脸皱成一团。
  哪怕走得局天蹐地,脚下也没停丝毫。
  门役似乎有些慌张,想去拽言霁的衣袍带他离开,被言霁不动声色避开了。
  “清风......六爷昨日请了清风去院里,直到现在也没见人出来,听闻你昨日跟六爷说过话,能不能替我去求求情。”
  言霁自幂篱后打量王燊,没有作出回应,王燊急道:“此后王某必会报答霁弟今日之恩。”
  “我会将他带出来的。”言霁转身跟上门役,没再回头看王燊。
  顾弄潮暂居的那处院子依然跟昨日一样安静,只有两三个仆役往来,门役停在院门弯腰作了个请,言霁颔首致谢,跨过门坎进到里面。
  冬至花朵陆续凋落,院里不知名的花树落英纷飞,从正厅穿至□□,轻纱被穿堂寒风吹得摇曳鼓飞。
  酒香暗盈,言霁一看就看到弯腰站在屋廊下的青衣人,青衣人恰好回过头看到了言霁,心脏顿时悬了起来,扶着酒瓶的手微微握紧,酒水溢出酒盏,溅落一桌水渍。
  “满了。”旁边一道不闻喜怒的声音提醒。
  清风立刻回神,收回酒瓶,用袖子将桌上溢出来的酒水擦干,随后低头候在一旁。
  当言霁从他面前走过时,清风小心翼翼抬头看他一看,手指探出轻轻攥住拂过的衣角,在言霁看向他时,借着角度的遮挡,朝言霁摇了摇头。
  还未思索明白清风冒险朝自己摇头的含义,就听前方一声轻笑,伴随着清冷如冰的声音:“昨日才来过,公子怎么又来了?可是昨日又什么落下。”
  言霁压下心底的疑惑,行到顾弄潮面前,斟酌道:“只是听闻舍友夜半未归,冒然至府中询问,被人带到六爷院里。”
  “哦。”顾弄潮淡淡回了声,将手中的酒饮完,玩着空空的酒盏,许久才续道:“不过是我想寻个酒友作伴,恰好见他又几分眼熟,便叫过来了,倒是不是原来是你舍友。”
  “早知的话,就派人去向你带句话,也免得阁下忧心。”
  言霁才不认为顾弄潮口中的早知是真的不知道,但看这意思,若要清风脱险,只能他留下来替清风。
  没再想太多,言霁跪坐在顾弄潮对面的软垫上,提起酒壶给两人续上,情绪淡漠道:“清风想必累了,我来陪六爷饮酒。”
  顾弄潮眸底染上笑意,像是酿了一汪酒,酒气与色香气并存,他往后一靠,手臂懒懒地搭在栏上,指尖捏着酒盏将落未落。
  “公子会喝酒么?”
  “会。”
  “看不出来。”
  “酒量如何岂是从外表就能看清的。”
  顾弄潮闻言又是一笑:“是。”
  一瓶酒见底,这一瓶全是顾弄潮看着言霁喝完的,他始终盯着言霁的动作,每当言霁将白纱撩至鼻尖饮酒时,他的眸底便会暗沉一分,等一瓶酒壶喝完,才移开视线,意味不明道:“阁下果真海量,再去拿酒来。”
  屋廊下没有旁人,但过了没多久,就有仆从取了酒壶来。
  当言霁的视线再度落在清风身上时,顾弄潮头也没抬道:“既然有阁下相陪,孟公子就下去歇着吧。”
  清风不放心言霁,但见言霁同样暗示他离开,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转身走了。
  这次,换顾弄潮为两人斟酒,酒未斟满,只作半,就已止手。桌侧放着掐丝珐琅香炉,冉冉冒着一缕弯弯折折的白烟,被风一吹,散了几分,淡了几许。
  不过当酒水止声时,烟雾又随着风过慢慢凝实。
  不似来时,此时言霁的心境平静得过分。
  “尝尝,这次送上来的是柔然那边进贡的青梅酒。”顾弄潮嘴角微弯,似要透过这层碍事的白纱,看到里面言霁露出的表情。
  言霁依旧不动声色:“前段时间听闻柔然投降,莫非是那时进贡的?”
  “是。”顾弄潮知无不答,很随意地就将国家大事侃侃而谈,仿佛这些风云变幻还不及他手中棋局有趣,“不过最近他们又不规矩了些,但也跳不了太久了。”
  说话间,言霁端着酒盏浅饮一口,比寻常的酒水清冽许多,带着点涩涩的果酸味。
  顾弄潮目光悠然看着庭下的落花:“原是要留给另一人尝尝的,估摸着他会稀奇柔然送来的贡品......”
  话语未完,止在一声哼笑中。
  顾弄潮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并不再多言。
  直到这会儿,言霁才能沉下心绪仔细打量顾弄潮,昨日他因心虚,每次看顾弄潮都只是匆匆一睹,害怕目光对上,明明有层白纱阻挡,就算自己看得再肆意,也不会被发现才对。
  所以这次,言霁仔细端详了顾弄潮的变化。
  他的面色似乎比记忆中更苍白了些,垂在身侧的乌发显得格外醒目,且身姿显出以前没有过的羸弱。眉宇间的邪意也不见了,藏在骨子里的冷淡变得更加鲜明。
  总体看来,因一身病意好似琉璃般易碎,任谁看了,都知道这人已病入膏肓。
  他却还在不停地饮酒。
  言霁皱了皱眉,骨节分明的手指握在酒盏上,紧了些。
  “你喝了多久了?”目光扫过角落或立或滚落的空酒壶,言霁怀疑这人从昨日喝到了现在。
  本又饮完一盏的顾弄潮闻言抬眸,弯起双眼,眼中却毫无笑意:“昨日你走后,就突发兴致喝到现在。”
  言霁顿了下。
  想问,你是想喝死吗?
  但最终他没有问,言霁陪着顾弄潮又喝完两瓶酒,这已经是言霁的极限了,过去父皇给他测量过酒量。
  不知是不是巧合,顾弄潮也停了手,没再继续吩咐人送酒过来,他往后靠在凭栏上,墨黑浓密的长睫阖落在白皙无暇的皮肤上,呼吸清浅,看着像是睡着了。
  言霁没敢打扰,静静看着袅袅的香雾。
  风又将烟吹散了。
  顾弄潮突然出声:“你叫什么名字?”
  虽说觉得顾弄潮定派了梅无香调查,但言霁还是回了:“齐雨。”这是他在邶州留给外人的名字。
  之后又是漫长的静默,言霁忍不住去看顾弄潮,这一看就出了神,直到耳边响起调侃:“我好看么?”
  言霁敛回目光:“六爷人中龙凤,自是好看。”
  顾弄潮一如既往弯着眸子,眼里没有笑意。
  “我一直有个问题想不明白。”
  言霁只看他。
  顾弄潮把玩着手指间的酒盏,接着道:“有人贪慕色相,有人贪念权势,为何我两样都有,却次次都挽不住想留的。”
  言霁垂目,看着桌面的纹路:“不知道。”
  顾弄潮似乎也没想等言霁的回答:“齐公子,如果给你两个选择,死在心爱之人的拥抱中,亦或是去到爱人已死的世界,封王立业,你会选择哪个?”
  这次,言霁有仔细思考,才回道:“死在心爱之人拥抱中。”
  “没有喜爱那人存在,就算爬上至高之位,身边也无分享喜悦之人,未免太寂寞了些。”
  顾弄潮笑道:“齐公子也害怕寂寞?”
  “不怕暂时的寂寞,只怕永远无望的寂寞。”言霁想,顾弄潮这样的人,大概永远也不会明白什么叫无望,他的人生永远都在奔程上。
  “我也是这样选的。”顾弄潮眨了眨眼,一朵花轻旋至他指尖,顾弄潮略一抬手,将它接在手掌心,动作前所未有的温柔。
  “所以我,愿意包容他的任何选择。”
  只求他平平安安。
  “天都黑了。”顾弄潮转眸望向外面,脸上挂着浅淡的笑,“一不留神,留了阁下这般久,是我唐突,阁下请回吧。”
  言霁站起身,衣袍拂落。
  走前他停了下,转头看向依然倚坐在凭栏下的摄政王,意识恍惚,恍若今夕非今夕,而是隔了重重翻山越岭的时光相会。
  眼中传来熟悉的酸涩,将他从恍惚中拉回神。
  言霁转回头走了。
  因醉意脚下有些轻浮,言霁并没在意,倒是在出去时遇到了梅无香,梅无香怀里抱着阳阳,像是站在这里等了许久,看到言霁出来,却什么也不说,只目送他行至院门。
  阳阳在梅无香怀里睡着了,天色昏暗,看不太清阳阳此时的模样,但嘴角有一抹可疑的亮色,或许是涎水。
  看来睡得很香。
  言霁放了心,跨过院子的门坎。
  王家外,清风和段书白都在等他,就连王燊也在,一切都感觉格外静谧安好。
 
 
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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