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诈我,不讲武德。
“愣着做甚!”
“属下……告退。”
“等等。”
独孤胜折回身:“郡主还有何吩咐。”
“郡马的……”颜知渺咬了下唇,“初恋是谁?”
“属下……不知。”
“罚你茅厕扫一个月,扫完我就找人牙子发卖了你。”
好狠的威胁。
独孤胜有原则,坚决守口如瓶。
颜知渺魔教也不是白管的,擅长软硬兼施:“你真舍得和郡马主仆分离?”
当然舍不得。
独孤胜臣服了,略略回忆道,“属下入苏宅伺候只短短五年,那会儿郡马刚满十七,已是议婚的年纪,老爷迟迟选不定少夫人的人选,又怕郡马在外被不三不四的女人勾。引蛊惑,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在丫鬟中挑了几个漂亮的送于郡马做通房,其中一个……长得特别好看,叫雅儿……”
颜知渺剜了一眼美美睡觉的苏祈安,指间掐入掌心,好你个混蛋,还有通房。
“但郡马洁身自好,从没碰过她们……郡主莫怪——”
“扫你的茅厕去!”
“……”坦白从宽还要扫茅厕?
独孤胜垂首退了出去,合上门扉时,还心心念念着苏祈安,默念:沉痛哀悼。
男子未经主家允许,不许擅入内宅,他不敢久留,却在院门口遇着了药嬷嬷。她是得了苏祈安喝醉的消息,赶来伺候。
药嬷嬷:“独孤护院,你脸色好差。”
独孤胜不掩怅然,把今日所见所闻仔细道来。
“安阳郡主是去繁辰楼逮曹郡马的,不料与咱家郡主碰上了……听说她们一贯不对付……”
颜知渺甫知郡马初恋当是不好受,且还是当着安阳郡主的面。
他眼下还记着安阳郡主得意的表情。
“这口窝囊气,郡主一定会撒在郡马身上的,”独孤胜重重一叹,“郡马今晚难过喽。”
药嬷嬷深以为然,拿出年少时流浪江湖,遭遇仇家追杀后逃命的速度:“我去救郡马!”
。
银浅守在房门外,拦着药嬷嬷:“郡主有令,谁来也不见。”
药嬷嬷急出一身汗,来来回回地踩着步子,思忖几晌,干脆在门外抬高嗓音道:“郡主,郡马娇贵着养大,弱不禁风,伤也没好全,您宰相肚里能撑船。”
“郡马的身份……身份您清楚,她年幼时在苏州本家,的确和刺史大人家的嫡次女茹儿交好,茹儿小姐也送过她荷包,但她婉拒了。”
“刺史大人也曾遣了媒人,来为茹儿议亲,可郡马不为所动,真要论起来,那茹儿小姐也称不上初恋,顶多是儿时玩伴。”
门被哗啦扯开。
颜知渺定定地立在那,胸脯风箱似的起起伏伏。
“她竟然还有个茹儿!”
药嬷嬷睁圆了眼睛,独孤胜嘴里的初恋不是茹儿?
坏了坏了坏了,一时情急,越描越黑了。
“郡主,您误会了……是,是,是那那那啥……”
她那啥不出个一二。
颜知渺烦躁道:“银浅,传我吩咐,即刻让所有管事妈妈来见我。”
生气的郡主不要惹,银浅闷头去办事。
管事妈妈们像是听闻什么风声,来得贼快。
颜知渺:“你们也是苏家的老人了,对郡马在外头的事或多或少也知道些。”
“是。”
“都老实告诉我,郡马平日往来中,都有哪些姑娘。”
管事妈妈们惊了一下,为首的道:“我们岂敢妄议主子的事。”
“是我这个当家的主母不够让你们放在眼里,还是要我使使家法。”
管事妈妈们跪倒下去,迭声高喊饶命。
“我们说,我们全说。”
。
秋枫院,宁如玉怕黑,烛火多点了十几盏,四围明亮。
他抖落着墨色密密麻麻的三页纸,问颜知渺:“这份名单上的人是——”
“想做苏家少夫人的姑娘。”
“嚯!!”
他一路细看,从雅儿茹儿,一直看到最末的洛儿南儿漪儿,“这么多!苏祈安艳福不浅呐。”
“没错。”颜知渺闭目点头。
这些名字里名头响亮的人也是不少。
舒州刺史之独女……
江北第一美人……
江南琴圣……
宁如玉:“你给我这份名单做甚?”
颜知渺:“其中一个是我家郡马的‘初恋’”
宁如玉被刚喝进嘴的热茶烫了嘴,双唇撅着老高,不停的吸凉气,缓和痛苦。
“你家郡马还有个初恋?”
“她今夜还为其买醉。”
哇哦~
越听越劲爆,宁如玉无情的嘲笑颜知渺,心头爽快够了,方才换上一本正经的样子,琢磨办法:“对于她来说,得不到的才最美,你成天在她眼前晃悠她自然是不会在意你。为今之计冷着她已经不够用了,你要彻底冷落她,记住,冷到极致就是赢——”
颜知渺疑惑不解。
宁如玉敛声细语:“彻、底、无、视、她。”
颜知渺听罢:“靠谱吗?”
“不信你逝世。”
“?”
宁如玉:“不信你试试。”
舌头烫得太狠,有点捋不直,不好意思哈。
。
“喝药了,”药嬷嬷一进灼灼院就见苏祈安趴在窗户前,正张望着什么。
衣裳还是昨日那件衣裳,睡得皱皱巴巴,臭烘烘的酒味熏得人鼻酸。
“郡主呢?”
“许是出门了,先喝药。”药嬷嬷在窗台搁好托盘,端起当中的药碗,冷不防地瞥着房内空荡了许多,颜知渺的一应物品全没了。
仿佛这里从没有过人气儿。
“这,这是……怎么了?”
“我一醒来就这副景象。”苏祈安耸耸肩,略有惆怅。
药嬷嬷连忙将药碗塞进苏祈安手中:“我去问问。”
苏祈安四体不全,想要跟着去也不实际,伸长脖子,眼巴巴望着她的背影。
望累了,垂头喝口药。
好苦!
还凉了。
她将药泼进盆栽中一棵棵低低矮矮的发财树裹上一层棕黑的湿意,惨兮兮的。
药嬷嬷回来了,打量一眼空药碗略略满意,递了封信过来。
“刚去前院就遇上曹郡马身边的长随来带话,说你拜托曹郡马办的事办妥了。”
该是寻些暗娼赎身的事。
苏祈安了然于心,信被她胡乱塞进袖中,当下她只关心颜知渺:“郡主搬哪去了?”
“搬回东跨院了。”
“东跨院?”苏祈安一惊,“好端端的搬那去做甚?”
还不是你自己闹出来的麻烦。药嬷嬷委婉告知昨夜发生的种种。
苏祈安呆了。
“我哪冒出的初恋?”
“郡主搬了,说明这道坎她心里过不去,你呀,成亲三月,一天不消停。”药嬷嬷转念又惑然,郡马有初恋,郡主何必过不去,她不是知晓郡马是女儿身吗?
该不会……
药嬷嬷也是混过江湖的,疑难杂症她治过,稀奇古怪的事也有所领教。
隐隐有了答案。
该不会郡主喜欢郡马吧。
药嬷嬷情绪一时纷乱。
“郡马,你……最好去跟郡主认个错。”
“无中生有的事,我为何要认错。”冷酷家主口是心非,假装有点生闷气。
“否则……后宅不宁。”
“我马上去。”
药嬷嬷目送她一瘸一拐的身影,大犟种何时这般听话了。
嘶……
该不会郡马也喜欢郡主吧!
。
手杖用了两三日,苏祈安已然熟练,自信飞扬地朝东跨院进发。
清晨的鸟儿在枝桠间跳跃,精神抖擞地鸣唱。
路过垂花门时,远远发现有三三两两的仆役从门外跑过,个个举着家伙什,似要去干架的阵仗。
出了何事?
苏祈安跟上去。
来到了前院。
就见十数人面目通红的压着一人。
独孤胜在旁喊用力,管家老善在旁喊加油。
被压的那人满嘴污秽之语。
“苏祈安给老子滚出来,你把我家嫣嫣藏哪去了。”
“你不出来,老子天天来堵你,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你个狗娘养的。”
声音很熟悉。
苏祈安靠近了些,弯腰歪头去端详,陡然和其来了个对视。
“猪头?”
“是朱班头。”
苏祈安直起腰:“不是朱都头了?”
“拜你所赐,府尹大人要讨好你家媳妇,拿我开刀表忠心,老子被降了职。”朱班头一声暴喝,跳了起来,将压着他的十数人全部弹开,还让他们摔了个狗吃屎。
。
朱班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但苏祈安念在他是自个儿曾经的牢友,以贵客的待遇招待他。
请他入正堂。
茶船新运来的一批敬亭春雪,他一口闷掉,广客斋的荷花酥他一口吃下。
粗鲁。
暴殄天物。
“朱班头来得急,没吃早食吧,不够还有。”苏祈安彬彬有礼道。
“确实不够,再来两份。”
“……”
苏祈安特别慷慨,嘱咐人来四份,两份朱班头现在吃,两份带回去送给他嘴上念叨着的嫣嫣。
“我家嫣嫣就在你这!”茶杯喝空了,朱班头干脆咬着茶壶嘴,猛灌下两口茶水,咽下噎人的荷花酥。
“嫣嫣?”
“没错。”
苏祈安浅浅回忆了几息,确认不认识叫这名字的姑娘。
“嫣菱!昨晚有人亲眼看到你从她房里出来。”
独孤胜老善所有仆役浑身一震,再一偏头,发现郡主殿下不知何时来了此处,且眉眼阴沉,浑身又是一震。
朱班头如得救星,跳起来道:“郡主,你要为我做主了,郡马她强抢我心上人。”
颜知渺敛着裙摆,莲步款款于高位端坐,由始至终,没对苏祈安抬一下眼皮。
“朱班头,你说郡马进了嫣菱的房间?”
“正是。”
“哪位郡马?”
朱都头指住苏祈安,言之凿凿道:“您家这位。”
颜知渺:“我家有郡马?”
朱班头:“?”
苏祈安:“……”
“我不记得了我有郡马。”颜知渺不带任何感情。
正堂全体人员:“???”
第42章 摸摸头上愈发油亮的绿帽子
冷酷家主被媳妇当众无视,不恼,只闹心,弄不明白媳妇儿是要闹哪出。
但闹哪出也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苏祈安打发走所有人,唯独朱班头抱着桌腿不肯走,不依不饶地放出狠话道:“我要带嫣菱一起走。”
遂讲述起嫣菱的坎坷人生。
幼年丧母,随父长大,其父还是个穷酸秀才,勉强靠学堂束脩维持生计。
一年前其父染病,药钱掏空了家底,嫣菱不得已卖身入了繁辰楼,靠着琵琶技艺讨活路。
男儿有泪不轻弹。
朱班头泪如雨下,足显他对嫣菱的一片赤诚情意。
苏祈安却是无奈:“我昨夜是去繁辰楼吃了酒,却记不得做了什么去了哪里。”
朱班头:“你们富家子弟没一个好东西,你是不是轻薄了嫣菱,害她想不开,去寻短见了!”
苏祈安:“……”
你就不能盼你心上人一点好吗?
再说了,即便喝醉了酒,我也只轻。薄我媳妇儿。
苏祈安不由地瞄向颜知渺,她昨夜会不会也像以前一样,借着酒疯,将颜知渺这样那样了。
她收回眸,应该不会吧。
真耍了流氓,郡主会窝在她怀中,怪她又咬疼了胸。脯那处。
哎。
想念那个在软榻上娇娇滴滴、媚眼如丝的郡主殿下。
朱班头跳脚道:“瞧啊,快瞧啊,你一脸发。春,还否定没干腌臜事!”
苏祈安立马扯着宽大衣袖遮掩脸庞的娇羞:“来人啊,把他拱出去,拱得远远的。”
待人被独孤胜和十数名仆役拱远了后,苏祈安扭身对颜知渺道:“郡主,你听我解释。”
颜知渺仰头望着房梁:“咦?好像有人在说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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