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闻铮一把拽住朗月现的胳膊,眼神满是震惊,难以置信的问道:“你干嘛去?你要去救他?”
朗月现挑了挑眉:“关你屁事?松开我。”
周闻铮的目光猛地一颤,突然抓住朗月现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不让人离开,隔着丝绒面料,炽热的心跳几乎要震碎掌骨。
“他程澈算个什么东西?能让你朗月现这么重视?!”
朗秉白在一旁听了个大概,事不关朗月现,他便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直到看到朗月现竟然要走,朗秉白转动扳指的手倏地收紧,此刻也不由得上前一步,眼神紧锁在弟弟身上,脸上透着无比惊异的复杂神色。
一个相处了没多长时间的舍友,竟然能重要到让他弟弟亲自去救?朗秉白几乎掩饰不住波动明显的情绪,站在他面前挡住了离开的路:“小月,遇到了什么麻烦跟哥说,哥去给你解决,你自己不要冲动。”
“两位,”朗月现忽然旋身脱离桎梏,指尖拂过被攥红的腕骨,唇角噙着戏谑笑意,“这么有默契?联姻的事你俩自己去聊,我先走一步。”
朗月现扯开领带,黑色长条丝绸如巴掌一样狠狠扫过周闻铮紧绷的下颌线,他利落的转身向外跑去。而系统面板上程澈的生命值正随着朗月现狂奔的脚步莫名诡异的回升。
“小月!”朗秉白的声音第一次失了从容,周闻铮眉间阴沉一片,他紧紧攥住朗月现的领带,香槟杯摔碎在大理石地面的声响惊动全场,琥珀色酒液顺着台阶漫延,像条璀璨的河。
第三十章 我连当条狗都要被挑拣吗?
体育器材室的铁门撞上墙壁时, 程澈闻到了铁锈混合灰尘的味道。月光从高处的气窗斜斜切进来,像一把银色的刀插在董其铭笑意扭曲的脸上。
刚到器材室门口,喉咙陡然被勒住, 程澈踉跄着被抓住衣领粗暴地拖进器材室。房间内没开灯,全靠着月光照亮, 自从C大新建了体育馆,这间偏远的独立器材室便被弃用了,老旧的体育器材室各处都散发着淡淡的霉腥味。
程澈乍一下进入没什么光亮的室内,几乎什么都看不清,当瞳孔适应黑暗时,随即肩膀上一股大力袭来, 程澈的后背重重撞上体育器材室的铁皮柜,锈腥味和血气在喉间翻涌。
董其铭等人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 程澈的膝盖被篮球狠狠砸中,他双膝一弯跪倒在地,就再也没爬起来。
在充满恶意的讥笑声和拳打脚踢的动静里,程澈勉强用双臂护住脑袋, 有人狠狠踢上他护着头的手,程澈感到一阵剧痛,他咬紧了舌尖不出声,血腥味顿时溢满了他的口腔。
董其铭的鞋碾着他渗血的指节,棒球棍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锐响。他蹲下身,揪住程澈汗湿的额发,逼他抬起头来。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下次再见到你家少爷,要学会跪下舔鞋子。”董其铭用球棍挑起程澈下巴,铁锈在少年唇齿间蔓开腥甜。他的跟班从器材架深处拖出发霉的体操垫, 腐烂海绵的酸臭味随着扬起的灰尘扑面而来。
程澈的领口突然被扯开,董其铭的指甲掐着他突起的喉结,将他狠狠按向发霉的垫子。霉变的纤维钻进鼻腔,程澈强忍住呼吸,肺部开始痉挛,他听见自己像破旧风箱般的喘息声混着董其铭的嗤笑。
“你怎么就是学不会呢,高材生?”
程澈一言不发,在明知道反抗无果的情况下,他选择保存体力,等待能够反抗的机会。
“这么能忍?”董其铭突然抄起跳高用的泡沫护垫,发黄的海绵碎屑随着他的动作簌簌掉落。他将护垫按在程澈脸上,程澈的指甲在垫子上抓出几道白痕,耳膜嗡嗡作响中听见董其铭在说:“朗月现究竟看中你什么?这幅一声不吭的死鱼模样?”
董其铭俯下身凑近他,在他耳边轻声低语:“你教教我,你是用什么方法吸引到他的,好不好?”
“你让他正眼看看我,我保你们全家荣华富贵。”
这种近乎乞求的卑微话语,董其铭却是用一种可怖的偏执语气说出来。
程澈忽然笑起来。额上蹭破的血珠顺着眉骨滑进眼睫,在那双看似乖顺的眼眸里淬成两簇暗火:“你配吗?”
窗外射进来的明亮月光像破碎的银箔洒在生锈的铁架上,程澈被董其铭扯了起来,后背重重撞上跳马箱,腐朽的海绵爆出呛人的灰尘。董其铭随手捡起地上断裂的链球铁链,手中的链条哗啦作响,在月光下泛着蛇类般的冷光。
“人穷,骨头倒硬的让人烦躁。”
“学不会摇尾巴的野狗。”董其铭向程澈走过去,猛地动作,链条勒进脖颈时,程澈听见自己喉骨发出的悲鸣。
程澈用指头在脖颈与链条中奋力撑起缝隙,手指被勒的血红一片。董其铭被怒火逼红了眼,那一副下了死力气的架势好像真的准备将人活活勒死一般。旁边看热闹的几人互相对视一眼,他们也都是有名有姓的富家子弟,过来玩玩而已,谁也不想将事情闹大。
一人叼着烟,走上前拍了拍董其铭的肩:“老董,差不多得了,别真给人弄死了。”
董其铭满脑子都是那个在他看来毫无长处的垃圾货色对他的羞辱,他紧咬着牙,刚想张嘴让其滚蛋,器材室的大门突然被一脚踢开了。
门板重重的撞在墙壁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月光忽然暴涨,一道修长身影逆光立在门框碎裂的烟尘里。
空气骤然凝固。董其铭瞳孔收缩的瞬间,程澈猛地撞向他肋下挣脱开来。混乱中有人扯住程澈的头发往地面掼去,他听见自己膝盖传来细碎的断裂声。
骤然而至的强光劈开黑暗。
铁门吱呀摇晃,朗月现倚在门框上的剪影被月光拉长,银质打火机在他指间开合,火星明灭间映出蹙着的眉骨下不悦的浓重阴影。
朗月现随手将外套抛向停在门口的机车上,抬脚缓步上前,皮鞋底与水泥地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一边走一边动作优雅的撸起袖口:“挺热闹。”
董其铭整个人都愣在原地,瞳孔巨颤,喉咙滚动着吞咽下腥涩的惊悸。
他之前就得到消息,朗周两家今天要进行重大项目签约,周家主场举办晚宴,首都内各个行业有头有脸的人物和各大媒体基本都会悉数到场。
三个小时前,朗周两家掌权人碰杯,身后铺满正面墙的签约屏,滚动播放着“xx百亿生态城项目启动”,他还在财经频道的直播镜头里,到处寻找着朗月现的身影。此刻便亲眼看着朗月现一身正装,带着未散的香槟冷气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董其铭听见自己喉管里挤出的气音,紧握的双拳不受控的发抖。那些被他提前屏蔽的监控,收买的保安,此刻都像一个讥讽的巴掌狠狠抽在了他的脸上。内心被疑虑震惊填满的同时,巨大的痛苦和嫉妒灭顶一般席卷了他的所有情绪。
朗氏继承人放着满堂的政商名流不管,丢下那么重要的场合,只是为了来救这个连给他擦鞋都不配的家伙。
他竟然能被那个人重视到这种地步?
指节捏的咔嚓作响,后槽牙咬破了口腔黏膜,满口的铁锈味,董其铭死死盯着朗月现,脸上突然露出一种扭曲的神经质的表情。
程澈蜷在阴影里剧烈喘息,他支撑着自己起身,裤子布料摩擦着渗血的膝盖引发的阵阵麻痒的刺痛。被铁链勒住窒息好久,他有点神智不清,缺氧造成的耳鸣幻化成了董其铭的笑声,还在脑海里嗡嗡回响。
程澈的视线被额头上滴落的血模糊成斑驳的暗红色块,他盯着不远处背着月光站立的朗月现,太阳穴的青筋跳动的比刚刚差点被活活勒死时还要剧烈。
朗月现的白衬衫被门外吹进来的夜风鼓起,他踏着满地细碎的月影走来时,腕表折射的冷光晃过程澈涨红的双目。
“打狗也要看主人,不是吗?”
朗月现在离他们三步远的地方站住脚,将手腕上的腕表拆下,慢慢的卷起衬衫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朗月现此时嘴角带着一丝莫名的笑,看上去并不愉悦,倒是透着一股难言的压迫感:“我的狗,轮得到你动手动脚?”
董其铭的球棍随着朗月现的话哐当落地。朗月现的皮鞋尖挑起那根金属棍,忽然轻笑一声,反手抽在对方颧骨上,骨裂声伴随着惨叫在室内炸开。
当一颗带血的牙齿滚到程澈脚边时,朗月现屈膝蹲了下来,与跪在地上的程澈平视。带着棒球棍上冷硬铁腥味的拇指抚过他开裂的唇角,疼痛突然有了具体的形状。
朗月现叹了口气,一下烫到了程澈的心底,灼的他浑身发疼。
“你能不能别老给我惹事。”
程澈盯着眼前自己的月亮,肩膀不停抽搐颤抖着,一种说不出的滚烫情绪从他心底猛烈翻涌,汹涌的冲到了他的喉咙里,堵的他发不出声来,舌尖抵住上颚把呜咽咬碎在齿间。
他这时才终于有了实感,原来这个人真的因为他而出现在这里了,并不是他濒死时产生过分妄想的幻觉。
朗月现突然俯身扯过程澈颈间的铁链,断裂处迸溅的火星落在董其铭发抖的手背上。
朗月现旋身利落漂亮的一个回旋踢,飞起一脚将董其铭踹倒在地,另一只脚踩住他的后颈,皮鞋底部纹路碾过对方涨红的脸。
朗月现动作又快又利落,几人反应过来便扑过去想救,朗月现踩住董其铭的脚未动,另一条腿微抬,直接踢中最近那人的膝窝,骨骼错位的脆响听的在场的人浑身战栗。手中的长链泛着冷冽的锡光,带着金属相撞的清响,朗月现的手腕轻轻转动,惨叫便和金属没入肉/体的闷响同时响起。
还有人想趁机从另一边握住朗月现的手臂将他拖开,可是手还没碰到他的衣角,就被突然爆起的程澈猛地撞到了一边。
“你他妈的...”那人被撞到在地磕到了后脑勺,顿时眼冒金星,却看见刚刚任打任骂像只死鱼的男人,此刻眼里冰冷暴涨的戾气在他眼中凝成寒霜,下一秒偷袭者的手腕就被反拧到一个诡异的角度。
凄厉的惨叫打断了剩下人的前进脚步,他们本来也没准备对那个突然闯进来的美人做些什么,只想把董其铭从他脚底下救出来,此刻看着突然疯了一般不要命的到处撕咬的程澈,谁都不敢再靠近朗月现一步。
朗月现听着系统在脑内对着生命值面板发出的尖锐爆鸣,皱着眉看了看喘着粗气在他身边站都站不稳的程澈,冲一边的软垫上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过去坐着:“别乱动,小心越伤越重。”
程澈警惕了看了看四周的人,头一次不听话的摇了摇头,紧紧攥着拳头试图支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
而此时被朗月现以一种屈辱的方式踩在脚下时便如同掐住脖子的鸡一样一声不吭的董其铭突然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卡在喉间,无比的沙哑难听:“为什么?”
“……你能不能告诉我,他到底哪里值得你这么看重?”
此话一出,朗月现微微皱起了眉,被踩在脚下还只想问这些无关痛痒的话,朗月现只觉得同书里这些NPC打交道简直是无聊透顶。
还能因为什么,总不能告诉你因为他是书中主角,所以我需要保证他不被你玩死吗。
可一旁的程澈听到问话后,那双无害的下垂眼中突然爆发出异常明亮的光,一眨不眨的看着朗月现的侧脸,喉结慢慢的滚动着,像是在等待着什么,紧张的汗珠混着血水从额角不断滑落。
朗月现慢慢启唇,刚想回他“关你屁事”四字箴言,一动不动的董其铭突然疯狂地挣扎起来,朗月现差点没踩住他,又是一脚重重踩中他的后背,才将人重新压制住。
未被禁锢住的双手死死的扣着地板,董其铭梗着颈拼命地仰起头,想看见头顶的朗月现,颧骨在地板上反复碾磨。细密的血珠混着汗水侵入眼角,表情悲愤又不甘,口腔里全是刚刚朗月现打出的血沫,他挤出带着血的质问:“我差在哪?!你告诉我,凭什么我就不行,那个穷酸货色连你的一颗纽扣都配不上,到底哪里入了你的眼?!”
暴怒的诘问忽然卡在喉间,他哽住呼吸几秒,转而用气声呜咽嘶吼:“我是那么仰慕你,我只求你能多看我一眼,为什么宋煜可以,程澈可以,偏偏我不可以……”
“我连当条狗都要被挑拣吗……”
朗月现居高临下,以不屑俯视的眼神轻轻地瞥了他一眼。
说实在的,朗月现倒不是因为董其铭霸凌过程澈或者其他的一些人,而对他产生类似于反感嫌恶的厌烦心理,因为朗月现根本不在乎。
朗月现对周围的一切都非常漠然,骨子里就带着一股厌世的戾气,说白了,就是天生带着一种冷漠的恶。
这位被顶级财阀供奉在云端的继承人,连嫌恶都是克制的,并非* 出于教养,而是彻骨的无趣。
如果不是因为程澈是主角,可以直接关系到他未来的最终生死结局,朗月现即使是路过他们,连睫毛都不会颤动分毫。
他没有多强的道德观,也不想定义什么好坏,而生在顶级世家偏偏又让朗月现差不多有定义好坏的权力,所以才更加麻烦。
对于朗月现来说,董其铭和程澈这些事情没有对错可言,他厌恶董其铭纯粹是因为,他做了,但是他又没有摆平这些事的能力,惹出事端却要旁人来收场。
董其铭仗着祖荫张牙舞爪,跋扈了这么多年,早就忘了自己几斤几两,有没有与他的这些嚣张做派相称的能力。而这次,他恰恰踢到了一块名为“主角”的铁板。
董其铭自己处理不好这个事情带来的后果,结果就是逼得朗月现不得不出面来摆平这一切。
太麻烦了,这让朗月现感到非常烦躁。
“废物。”
轻飘飘两个字让还在不满嘶喊的董其铭瞬间安静下来。
董其铭的脊椎突然窜上寒意,惊颤着抬头望过去,看见的是一双冰冷毫无情绪的眼睛,如同一块尖锐的玻璃,轻而易举就将他割的血肉淋漓。
“只会给人添麻烦的东西,看一眼我都嫌脏。”
话音刚落,大敞开的门外突然有纷乱的脚步声传来,朗月现转头望去,夜幕下不远处又出现了一伙人。
第三十一章 世子之争,向来如此
破碎的香槟杯在周闻铮眼底折射出细碎的寒光。他攥着朗月现丢下的领带, 用力到指节泛白。看着朗月现头也不回地冲出宴会厅,银灰色西装下摆扫过宴会厅的门,干脆利落地像一尾挣脱渔网的孔雀鱼。
杜卡迪改装过的引擎轰鸣声刺破夜色时, 周闻铮指尖的领带应声而断,正甩在侍应生端着的香槟拖盘上, 玻璃碎裂声与引擎声混成尖锐的和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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