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便是之前在城门口第一个说出县令家消息的少年乞丐。
他口齿伶俐道:“一家四口挺寻常的,女主人不爱说话,只有买菜才会出远门,其他时间都在家里呆着。”
“男主人有时会在大街闲逛,偶尔还去李家酒肆买壶酒。”
“他家的两个孩子无所事事,和以王虎地痞流氓一起混日子。”
秦家人在县城没正经生意靠什么生活?难不成是因为秦明烨给的钱足够多,才有底气坐吃山空。
这份银子他们可不配拿。
沈新继续问:“那他家人现在都在哪?”
“今日女主人和男主人都在家,他们的儿子进了赌坊一直没出来。”
今日就收拾了他们,让两人多活了这么些日子,便宜他们了。
沈新摩擦着下巴,“辛苦了,这是你的酬劳。”
二十枚铜钱碰到缺了好几个角的碗,发出叮叮咚咚的脆响。
小乞丐眼疾手快地把铜钱放进怀里,见四周没人才松了一口气,他咧开嘴角,“多谢老爷,祝老爷财源广进,福禄寿全。”
这标准的话术他听了好几次了,沈新嘴角一抽,问:“有没有兴趣来我家做工呢?”
小乞丐立马后退半步,眼神警惕又凶狠,“我不卖身做奴才。”
沈新解释道:“我说的是雇佣关系不是买卖关系。”
“你给我干活,我给你银子。”
他可不是被忽悠大的,小乞丐没放松警惕,“为什么选我?”
当然是怕等秦家两人被杀,县衙调查时你会为了赏钱把我吐出来,沈新想了想才说:
“也许过两日你就知道了。”
“你消息这么灵通,也知道我家在哪,做的什么生意,你可以好好考虑,你有五日时间想明白。”
“五日后,我会再来县城,你若愿意做帮工,在我们离开县城时来找我。”
小乞丐一直在观察沈新的神色,等他说完,低头看着斑驳的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家帮工的待遇怎么样?”
鱼上钩了,沈新嘴角勾起,“吃住和我们一样,会根据你干的活给你发银子。”
小乞丐眸色认真,脏乱的脸隐约可见的稚嫩:“我会认真考虑的,谢谢老爷。”
沈新走出小巷,向后摆了摆手。
趁着天时地利人和,他得去把垃圾解决掉。
第55章
在沈新眼里, 秦生根和云秀莲是一定要死的,至于他们的孩子,秦浩和秦泽, 由他们自生自灭。
天空万里无云, 正是杀人的好天气。
不知是为节省银子还是舍不得, 秦家在县城的租住的房子是县里最便宜一档的, 周围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沈新走到十二坊最北边的巷子里,巷子偏僻,空无一人, 墙后面就是秦家的房子。
房子布局简单, 一左一右两间正房, 院子不大, 一截大蒜松松垮垮地挂在墙上。
沈新规划好撤离路线后,便聚精会神仔细感受周围百米的动静。
秦家里面有两道明显的呼吸声, 对面的房子里有三个人,斜对面的房子里有一个人。
得小心一点, 尽量不发出声响,周围人多,引来人就不好撤退了。
此时的云秀莲正坐在院子里缝衣服,秦生根在左边的房间。
确定好两人位置, 沈新翻墙落地, 在云秀莲抬头的瞬间,他手里打磨圆润的石子弹射出去。
刚好卡在云秀莲喉咙处, 她连呻吟声都发不出便倒在地上,鲜血涓涓的往下淌。
听到动静,秦生根从屋子里走出, 迎接他的是另一枚圆润的石子,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瞳孔逐渐涣散。
用同样的方法解决秦生根后,沈新快速翻动屋子的物品,他营造出一副入室抢劫的假象,顺便顺走一些不义之财。
他的视线在主屋墙角明显翻动过的地面上停留一瞬,走过去把土挖开,一个灰漆漆的铁匣子映入眼帘。
里面有十张面额百两的银票,一块羊脂玉,还有一些碎银子。
沈新把银票和羊脂玉卷起来放进袖口,铁匣子放在原位埋好。
翻墙后,沈新按照计划的路线遁走,越往主街走,喧嚣声越大。
沈新打算去码头打听打听南江府的消息,不知道那块写着十二月份有雪灾的石头有没有被人发现。
十多个帮工在码头和商船间来来往往,岸边都是湿淋淋的。
有不少商贩聚在一起,等待接收货物,沈新慢悠悠地踱步,支着耳朵听人讲话。
一商人苦着脸说:“最近棉布又涨价了,早知道就该早点进货,也不至于日日赔钱。”
一旁的人嗤笑一声:“刘老爷谦虚了不是,你那布庄日日客满,小二忙的脚不沾地,还能不赚钱?”
...
有人感叹:“快到冷时候了,多进点木炭卖估计还能有点赚头。”
沈新皱了皱眉,他听了好一会儿,没听见一个人说雪灾的事,难道那块石头没被发现?
若在望江县再做一次,风险太高,他不能再出手了,沈新眼里闪过一抹遗憾,也只能多做点木炭了。
一条渔船刚好靠岸,渔夫上了岸,沈新走过去问:“您十二月份出船吗?”
渔夫黑红的脸上都是褶皱,他摇头,“不出,那个时候河面结冰了,只有大船有可能出航。”
又少了一条运输线,沈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行,谢谢老伯。”
县城住宅区分东西两侧,西面住宅有十二坊,数字越靠前,房价越贵。
东边住宅不超过六坊,价格至少比西边的贵一倍。
沈新去了诚信牙行,是专门做中介服务,为买卖双方撮合交易,赚取差价的生意,涉及领域颇为广泛。
刚一进门,就有牙人迎了上来,牙人脸上带着亲切的笑意,“客官,您有什么需求?”
左侧靠墙位置立着一块公告板,上面张贴着各式各样的信息。
沈新扫了一圈牙行陈设,说:“我想买一处宅院,至少要有三间房舍以上,周边环境幽静为上,你这里有这样的房子吗?都什么价位介绍介绍。”
牙人脸上的笑更亲切了,略带弧度的眉毛也展开成圆,“有,当然有,您请这边走,这里有简要的标注图经。”
“客官您看,圈红的住宅是行里目前在售的十几处住宅。”
他手在图纸上方比划,
“东边现有的住宅大概要三百两以上,大都符合您的条件,西边在售的住宅有八处,五处大致符合您的条件。”
“这两处三十两到五十两,另外三处五十两到百两不等。”
“您看您有没有想具体了解的,我可以给您介绍房屋及周边的情况。”
三百两以上的房子先不想了,毕竟他家明面上没那么多钱。
图经上面简单画了住宅样式和位置,沈新瞧了一会儿,才说:“西边这几处都给我介绍介绍吧。”
“十二号宅院一进四舍,长二十丈...”赵二依次介绍完房子,又殷切地问:“您觉得如何?要去实地看看吗?”
沈新点头,“走吧,先看西二坊玉兰巷五号吧。”
这处住宅他最中意。
“好嘞。”赵二和行内其他牙人交谈一阵,才引着沈新出牙行。
看了五处宅院后,沈新心里有了定论,和赵二说:“玉兰巷五号这处宅院多少钱?”
玉兰巷五号布局类似四合院,三间正瓦房,青石小院有四丈长宽,院前有棵枝繁叶茂的槐树。
赵二:“玉兰巷的住宅稍贵一些,加上十厘牙钱,一共要一百三十二两。”
沈新在院子里走了几圈,“这房子我要了,怎么交易?”
赵二捧了沈新一句,“客人豪爽,您可以先交十五两定金把房定下,我这边再和卖家磋商订契时间,您看您什么时间比较方便?”
沈新想了想,回:“先定五日后巳时吧,交过定金这宅院就属于我了吗?”
赵二委婉道:“立了契书交易结束才是您的,不过只要您付了定金,就不会再让人看这处宅院了。”
商榷过后已接近日跌未时,小摊糕点应该差不多卖完了。
去西市的路上,沈新买了一包梅子蜜饯,上次买了看秦宁三人挺喜欢的。
但几人都穷惯了,沈新不买也没人说想吃。
糕点已经卖完了,秦宁带着二小只坐在木车上等人,沈新快步上前,把油包放在秦宁手里,“买了点蜜饯,你们吃。”
几人推着小木车刚出西市,林哥儿就追了上来,想和秦宁说话,沈新适时地往远处走了十几步。
林哥儿近几日又开始重新卖豆腐了,他把装好的豆腐放在秦宁手里,低声道:“谢谢你。”
秦宁推脱不过,只得收下了,他抿了抿唇:“是你自己挺过来的,我没帮上什么忙。”
消息在周围的商贩那都传遍了,刘志武欠债被人打断双腿,嗓子也烧坏了,如今全家都靠林哥儿的豆腐摊过活,之前来找麻烦的人也放过他了。
林哥儿的脸冻的通红,他勾起一抹笑,“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谢谢你。”
“还有,我叫林清然。”
秦宁不太擅长应付这种场面,他只得笑了笑,“我...我叫秦宁。”
沈新听了全程,有些唏嘘,无论是谁,没了渣人,生活立马美好起来了。
沈新驾着骡子,晃晃悠悠地往家走,路上他还把买房的事情和秦宁三人说了。
到了家门口,骡子一停,二毛和三毛就跳了下去。
秦宁下车时,他似乎是没站稳,直直地像沈新倒过去,嘴里还在喊:“啊。”
沈新反应迅速,掐着他的两条胳膊把人拎起来放在地上,语气冷肃:“站好。”
秦宁面上一僵,搓了搓手指,小声道:“谢谢相公。”
几人一起把小摊用具放到固定位置上,沈新跟秦宁说:“你跟我进来。”
秦宁心里咯噔一声,面色骤然苍白,相公是不是怀疑他是故意摔倒的?
刚才拎他时语气就不对,怎么办?秦宁惴惴不安地跟着沈新进了主屋。
三毛瘪了瘪嘴,委屈道:“二哥,大哥和哥哥说悄悄话不带我们。”
二毛歪头想了想,回道:“大哥和哥哥每天说话都没带我们。”
三毛垮了垮脸。
二毛拉着他走进东厢房,劝道:“快温书吧,大哥昨日布置的任务你还没做完。”
三毛:“......”
脸色更垮了呢。
沈新示意秦宁坐下,问:“谁给你出故意摔倒的主意?”
撺掇秦宁对自己的身体不管不顾,可见不是什么好人。
假装跌倒,故意掉东西,假装受伤,他见过这种“意外”不说千次也有百次。
一眼就能识破此种微末诡计。
相公果然知道了,还生气了,秦宁心中更加惶然不安,他磕磕巴巴地说:“没...没有谁。”眼泪不自觉地在眼眶聚集,“相公,对不起,我错了,你不要生气。”
他张张嘴想说,不要讨厌我,可他确实做了让相公讨厌的事。
他又搞砸了。
最后他还是闭上了嘴巴。
沈新见秦宁好像被自己吓到了。
他压下心中突如其来的暴戾,深吸了一口气,勾起了一抹笑,温声解释道:“我不是生气,而是觉得你一点都不珍惜你的身体,刚刚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没接住,你就会真的摔伤知不知道。”
万一骨折了,遇到的大夫技术不好,秦宁有可能落下终身残疾。
再如果秦宁磕破受伤或是感染什么不知名病毒,这里没有高精度仪器,无法分析病毒情况,想救都不知道如何下手。
沈新轻轻擦拭掉秦宁眼角的泪水,“人类真的很脆弱,答应我,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伤害自己,好吗?”
秦宁努力把眼眶里新的泪水眨掉,眼角微弯,鼻音略重道:“所以相公没有讨厌我吗?”
“当然没有。”沈新肯定地说,他揉了揉秦宁的头发,“我讲这段话的重点是,永远不要为了任何人伤害自己的身体,不值得,听懂了吗?”
第56章
秦宁吸了吸鼻子, “听懂了。”
沈新:“重复一遍。”
秦宁长呼一口气,“永远不要为了任何人伤害自己的身体。”
沈新很满意,“我去做饭, 你在屋子里调整调整状态。”
哭哭啼啼的惹人怜爱。
秦宁呼噜两把眼角, “我去吧, 相公在县城跑了一天, 很累了。”
“你眼圈很红。”沈新手指比划了一个圆,“你现在出去让二毛和三毛看见,他们会以为我欺负你了,不利于家庭和谐。”
秦宁果然犹豫了。
沈新勾了勾嘴角, “行了, 我去做饭。”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秦宁耷拉了眼角。
话本子里写的一点都不靠谱, 投怀送抱一点用没有。
午饭简单,沈新做了家常豆腐和红烧鲤鱼配糙米饭。
他余光瞥见二毛和三毛围在秦宁身边, 问秦宁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见秦宁一本正经地忽悠着两小只, 和因说谎通红的耳朵,沈新不由得玩味一笑。
下午沈新趁着正房没人,拿出在秦家顺来的银票和玉佩,仔细查看。
银票都是由官府管控发行的, 在当地钱庄或官方钱庄都能兑换。
官府发行的银票不仅有官方印章, 每一张银票上还刻有独一无二的序列号。
秦家的银票是真的,花的时候小心点就没什么问题。
沈新捏着羊脂玉举起来, 这枚玉佩看上去颇有来历,大小不超过一寸,白润清透, 触手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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