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合宿的话萩原君有没有经历过呢?”太宰治笑眯眯地问,“萩原君的话,一看就是上过学的文化人呢。”
很遗憾,这间屋子里四个活鱼里有四个都是九漏鱼,哦,其中一个是九漏猫。
琴酒冷酷地把又黏上来的黑泽拜拜从腿上撕开抱到怀里,冷酷的杀手冷酷地摸着手下的茸毛。
这是什么,摸一下。这是什么,摸一下。
摸了又摸了又摸了又摸…
“是的,”他违背原本就不存在的良心,为黑泽正义这个马甲编造过去,“合宿就是很普通的合宿。”
好,听君一席话胜听一席话。
“好厉害!”太宰治双手合十,“萩原君的过去很丰富呢!”
到底这句话从哪里让你觉得丰富啊太宰君!
“合宿是什么样的呢萩原君?”太宰治又问。
他也不知道啊!
合宿是什么东西啊?
琴酒在心里敲了敲系统。
【合宿就是很普通的合宿哦亲亲。】
废话文学被还回来了呢,没用的系统。
【这里是红方系统,不是教育系统哦。】
所以你也没上过学是吗?
【红红也没想过会有宿主没上过学呢。】
“合宿就是同学(酒厂同事)之间一起出去修学(出差),老师(Boss)会下达一些任务,在规定的时间内要完成,为了达到这个目的,需要分工合作,有收集资料(情报)的同学,有负责找寻目的地(踩点)的同学,最后大家一起完成这个目标(鲨了他)。”琴酒回忆着自己出差的经历,缓缓编造。
“好青春洋溢啊萩原君,”太宰治海豹鼓掌,“我被深深感动了!”
谢谢你的捧场太宰君,谢谢你热情的夸赞和真心的掌声。
吃完了蟹肉零食,琴酒又挨个儿拎他们去刷牙,老式的水龙头在现代横滨别具一格,十分具有复古的艺术气息。
收拾垃圾袋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为什么他堂堂酒厂高层,顶级狙击手。如今沦落到了打扫卫生,催促洗漱,为「孩子」学业操心的地步?
太宰治就像他那聪明又调皮的好大儿,中岛敦则是他懂事又听话的幼子。
而他则是又当爹又当妈的倒霉家长。
洗漱完之后他们一起躺进被子里,勉强挤在棉花垫上,被折磨了一天的中岛敦很快入睡,如愿以偿地在黑暗里脱离了太宰治的「魔爪」。
琴酒被他俩夹在当中,他直挺挺躺着,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就差说一句「我先进去了帮忙盖一下棺材板」。
左右两边各躺着一个人,一边是人型乖巧虎型凶猛的中岛敦,一边是满肚子黑泥喜怒不定的太宰治,肩膀挨着肩膀,不一样的体温从两侧传过来,也已经和躺在棺材里无异了。
“萩原君为什么会带敦君租下这个屋子呢?你应该还有更好的选择吧?”太宰治在黑夜里忽然问。
他似乎笃定琴酒还没睡着,直直地盯着天花板上被火燎过的痕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因为没钱。
曾经的穷人现在的富人劳模君想。
这难道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吗?囊中羞涩还要靠未成年养家(虽然再也不需要了)的可怜马甲只能望本体的银行卡存款兴叹。
但他不能直白地告诉太宰治是因为穷。不然就像在多年老对手面前认输了一样。
“因为喜欢吃咖喱,”他干巴巴地说,“所以买下了咖喱店铺。”
好蠢,他为什么要在太宰治面前说这种话,总觉得最近连智商都下降了不少,是红方的问题吧!
“咖喱啊,如果有机会的话,萩原君要不要试着在横滨开一家咖喱店呢?如果是你的话,我想一定会做得很好。”太宰治说。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的。”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咕咕咕。
“我可是很期待的哟,能吃到萩原君亲手做的咖喱饭的话。就算是濒死的时候也会回味起来的吧。”
“那你现在就干脆痛快地去死怎么样。”琴酒说,他的语气莫得感情也莫得技巧,全都是社畜满满的疲惫。
“好过分——真的好过分——”太宰治也没有感情地棒读,“人家还很期待萩原君的辣咖喱的说,最好是那种吃了会直接辣死,见到天堂的咖喱哦。”
“不然我立刻就送你下地狱吧太宰。”琴酒说。
“才不要呢,清新而爽朗的死亡是我的人生理想,死后的话应该立刻就能上天堂吧。虽然头上长出光环,背上变出两个翅膀也很奇怪。啊啊,果然还是都不要的好,无论是天堂地狱还是人间,都一样糟糕吧。”太宰治说。
挑三拣四啰啰嗦嗦莫名其妙,当年就应该在还没被系统绑定的时候。管他什么组织和港口嘿手当的友谊。管他什么横滨的地头蛇,管他什么地下世界的平衡,一枪送走太宰治帮他达成人生夙愿吧。
虽然这么想,但琴酒说出口的却还是:“还是想好好活着吧,太宰。”
“嗯?”
“嚷嚷得这样大声,简直像是在父母面前哇哇大哭的孩子,能做出这样行径的你,其实比谁都想活着吧。
真正想要死亡的人是不会把死亡挂在嘴边的,活着或者死去,都是一件很无趣的事情。既然都没有意义,至少活着时候的风景总比死去之后多彩一些。”
“说到底你还很幼稚呢,太宰。”
太宰治就像被扼住喉咙的鸡,骤然没了声音。
第17章
从琴酒说完那句话以后的太宰治就像被按下了关机开关一样没了动静。
第二天他一大早就领着中岛敦出门,说是要去宠物店里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只和拜拜一样可爱的猫咪。
他为什么那么闲,就好像再也不用上班了一样。
打工人琴酒发出羡慕嫉妒恨的声音。
他稍微收拾了一下家里,切换到本体那边,本体住在港口嘿手当提供的酒店住所里,还没吃早饭。
去买一本《警察考试随身手册》再顺路去昨天的便利店买个饭团好了,他昨天陪太宰治买蟹肉食物的时候看到那个饭团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至于你问他为什么这么重视考试?摸底考试是他在警察学院里经历的第一场考试。虽然是摸底,但谁让红方系统对他的要求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呢?
头要开好,后面才能顺。
德智体美劳在警察考试里拿到全方位每场次第一名的杀手,他应该是酒厂历史上的第一个。
便利店的位置极佳,距离港口嘿手当、武装侦探社、警察局、甚至酒厂所掌握到的特务异能科的秘密据点都不远。
他步行了几分钟就到了门口,怪不得昨晚中岛敦会在那里遇见芥川龙之介,对他们俩来说或许真的是一种巧合。
至于这究竟是不是太宰治刻意的安排,那他可就不知道了(那种语气)。
琴酒推开便利店的门,门上风铃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动。
“欢迎光临——”熟悉的声音响起。
他抬头,对上波本明显僵住的灿烂笑容。
波本,安室透,降谷零。
怎么哪里都有你?
“需要些什么呢,客人?”安室透看着他,声调降低,进入了波本模式。
太显眼了吧,这种演技。
“哼,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爱好。”他扫视波本相当居家的粉色蕾丝花边围裙,也以一种典型「琴酒」的口吻回敬。
安室透从眼中透出冷光,他不相信琴酒只是偶然路过便利店,然后就恰好一时兴起进来买东西,他知道对方现在住在港口嘿手当的地盘,出行都会有属于那个势力的人随同。况且不谈别的,地下世界的待遇确实很高,处在这样环境里的琴酒又怎么会亲自出门,到一个平平无奇的便利店里来?
他的脑中一瞬间闪过公安所掌握的关于横滨的所有最近情报,完全没有筛选出有哪一条和这家便利店有关。
难不成…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时间。
七点五十六分。
糟了,难不成他是冲着自己来的?
横滨公安说有重大案件需要他帮助,和他约定八点十三分交接情报。虽然互相不知道身份,但接头地点定在了这家便利店内。
如果被琴酒撞见,按照他和组织一贯的作风,这家店恐怕都无法保全。
“当然是有…任务,”最后两个字被他含得极低,面容冰冷,锋芒毕露,“说起来,还需要你的帮助呢。”
“是吗?”琴酒掀了掀眼皮。
“当然。”波本寸步不让。
“就在这里谈?”琴酒说,他完全不在意波本的恐吓,欣赏着对面故作黑方的模样。
“当然不,”安室透回他,他转身和店长及其他店员打了招呼,卸下工牌和围裙放好,走出了柜台。“走吧。”
琴酒来了,琴酒又走了。
他走在前面,肚子还空空如也,一时怀疑自己来这的动机究竟是什么。
不对啊,他不是单纯来买个早饭吃吗?为什么会跟波本走了出来?
至于波本对他的防备?天真,他压根没有怀疑过波本是不是卧底——已经石锤是了。他还知道波本上学的时候被同学排挤呢,就因为发色这个荒唐的原因。
干什么,如果这么在意发色的话,某些彩虹战队岂不是要以切腹谢罪?
波本那么警惕他,这个世界就不能单纯一点。难道就没人想过他琴酒也只是个普通的消费者吗?
谁要关心你在这里干嘛啊?反正不是观察黑方情报,就是和红方「茍且」。
琴酒不在乎,琴酒不关心,琴酒只想吃东西。
门口坐着红色爆炸头小丑雕像的快餐店近在眼前,琴酒拐了进去,熟门熟路地点了份套餐,甚至还贴心地询问波本要吃什么。
“我已经吃过早餐了,早知道琴酒你没吃早饭,刚刚就在店内让你尝尝我的手艺了。”安室透说。
胡说八道,分明他刚刚只想一心赶他走。
琴酒看透了他的本性,他郎心似铁,敲一下都邦邦硬。
“什么任务?”他问。
“港口嘿手挡,组织需要那里的情报,现在港,黑内部没有见过的人只有我。所以我可以作为暗线通过埋伏获得内中的相关数据。”安室透说。
“组织和港黑目前是合作关系,不会在同一个任务中分派两个不同方向的人,”琴酒说,他从帽檐下盯着安室透,如同盯上了猎物的狼,“这是最基础的尊重。”
以刻板印象揣测组织作风的公安卧底:……
“所以,如果你说不出正当的理由,恐怕我就要将你作为叛徒处理。”琴酒说。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他只是单纯在恐吓他而已。
沉默又凝重的气氛在快餐店的角落里生根,屏幕上的「A007号请取餐」暂时打破了这份寂静。
琴酒起身将这份符合情景的编号早餐端来,重新在安室透对面坐了下来。
“因为…贫穷,”他听见波本忽然用一种沉痛的声音说,“琴酒你在组织里已经很久了,不明白我这种刚进组织的新人有多贫困,保养武器、参加培训、维持生计…这些都需要活生生的资金,所以我除了组织的任务,平常还会在别的地方做一些零工,这样才不至于让自己落入破产的境地。唉,我瞒着你们在做服务生,只是因为还有些自尊,不愿意被你们嘲笑看扁。但既然你一定要以这样的理由怀疑我,我也只能和你说实话。”
你终于编好了啊。
琴酒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其它的理由就算了,贫困?我信你个鬼!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家伙现在拿着的可是酒厂和公安两份工资,凭他的成绩和做卧底的经历,工资级别可不会低,缺什么都不会缺钱,更别提破产了。
他的沉默不语引来了安室透的忐忑不安,他面上维持可怜又为难的模样,暗中观察琴酒的表情。
坐在麦当劳角落里的top killer抓着一根薯条,样子和在杀人前点上一支烟差不了多少,他相当优雅地挤上番茄酱,然后丢进嘴里咀嚼咽下,对他露出了一个冷笑。
“是吗?”
“是的,琴酒,组织可没说不允许在便利店兼职赚外快,我向你掏心掏肺,你可不能歧视我。”安室透说。
“缺钱?”
“是。”
“打工?”
“对。”
“我这里有一份工作。”
?
安室透懵了。
他看着琴酒,酒厂劳模自顾自吃着早餐,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本册子丢给他:“看看。”
安室透接过册子,打开一看。
《警察考试随身手册》。
他把书合上问:“这是什么意思?”
“划重点。”琴酒说。
波本,一款警校第一名在线培训机。
“我可不是那些警察,他们考试有什么重点找我可没用,琴酒,我看你是找错人了。”安室透说。
“哼,让你做就做,”琴酒说,“连重点都不会划,我看你这个情报人员也不用做了。”
“你要去考警察吗?琴酒。”安室透看了又看,终于忍不住问。
对面的男人从上到下都是一种「惹我者死」的气质,如果换上警服…
他想像琴酒穿着制服,面对国旗,正气凛然地宣誓。
不不不这太可怕了,简直就是整个日本的灾难。
“怎么可能,”果然,琴酒否认了他的疑问,“别问太多,波本,做好你的任务。”
那仿佛在看智障的眼神,那暗藏警告的称呼。嗯,果然琴酒还是琴酒,没有变成其他什么奇怪的人。
安室透把心又放回肚子里,他仔细翻了翻那本册子,等琴酒差不多把他的早餐吃完之后说:“这本书上说的并不详尽,不如换一本…”
11/61 首页 上一页 9 10 11 12 13 1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