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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以北(近代现代)——默山

时间:2025-05-10 10:52:14  作者:默山
  “是不关我的事儿,”关尧笑了一下,貌似和善,“但郁警官也算是你前辈,你讲起话来,好歹注意一下。”
  “你算啥……”
  “曹天蓬!”王臻赶在事态升级前,出言喝住了这人,他给赵隆使眼色道,“把他领走!”
  赵隆赶紧点头哈腰地照办。
  等这两人推推搡搡地走了,蒋桉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了,他搓了搓手,又斟酌犹豫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话来:“那……春明,我也先走了,你这儿要是有啥需要帮忙的,随时给我说。”
  “嗯。”郁春明点了点头。
  蒋桉僵笑出了一副苦命的模样来,他给关尧打了个招呼,又请示了一下王臻,这才贴着墙根,溜烟似的跑了。
  于是,病房重归安静。
  王臻没有留意到关尧神色间的冷峻,他蹭到床边,打哈哈道:“他们咋今天来了……真是没想到。”
  郁春明没接这话,他把水杯塞到了王臻手里:“帮我去水房接点热的。”
  说完,还特地补充了一句:“谢谢师父。”
  “哎,好。”王臻立刻起身,并贴心又顺手地阖上了门。
  都走了,屋里没外人,关尧闷了口气,不知该如何开口。
  郁春明却在这时出了声,他说:“章雷就是那个一直想要拜我为师的实习警员,在去年汽修厂爆炸中受了重伤,至今昏迷未醒。”
  关尧一怔,回头看向了他。
  郁春明接着道:“在那场爆炸里,我们有三名同事牺牲,章雷……章雷算是比较幸运的一个,活下来了。当然,最幸运的是韩忱,我正好背对着废水池,替他挡了一下,他只擦破了点皮。这场爆炸伤亡严重,我有责任,所以他们怨我,也正常。”
  关尧眉心一皱。
  “曹天蓬,还有刚刚我问起的那个许优,他们俩和章雷是一批进的支队,而且还都是松兰警院的同学,感情很深。章雷原本多活泼一人儿,变成今天这个模样,是我的错。”郁春明自嘲一笑,“所以后来出了信的事儿,他们都巴不得我赶紧完蛋,这也算是……自食其果。”
  “爆炸至今责任还未能完全定性,内部认定是内部,公文出了吗?也没有。”关尧却说道,“他们作为警察,连无罪推定原则都坚持不了,还有啥资格指责你?”
  郁春明目光一闪,抬起了头。
  关尧深深地看着他:“既然责任未能完全定性,那我就能始终相信你。”
  郁春明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所有话都卡在胸口,让他一个字也讲不出。
  这日,郁春明原本明显见好的伤口忽然发炎,他昏沉了一下午,汪梦闻讯赶来,听说了上午市局一众人来探望的事。
  “还是把春明转去疗养中心吧,省得在这儿闹心。”她坐在床边,轻声说道。
  关尧心知汪梦必定会再次提起这事,毕竟眼下郁春明不听她的话,而自己似乎是一个很好的说服对象。
  “这地方环境嘈杂,人来人往的,他养伤也不踏实。”汪梦又说。
  关尧总算知道了她之前为什么坚持着要转院,那话里话外说的是“嘈杂”,可实际上暗指的却是“人来人往”。
  “春明脾气倔,我说啥他也不会听。”关尧含糊地应付了一句。
  汪梦却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关尧:“他会的,只要你好好跟他说。”
  “可是……”
  “关警官,你如果真的在意他,那就得为他着想。让他换个好点的环境养身体,让他不要再回扎木儿办案了,让他留在松兰,找个清闲的工作。”汪梦大大方方道。
  在意?什么是在意?
  关尧被这话说得面色一窘,耳根也跟着烫了起来,他想要解释,可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毕竟这种事情只要开口就是越描越黑,关尧不得不闭上嘴,压下狂跳的心。
  汪梦一眼看透了关尧,她叹了口气,说道:“春明的事情,我都很清楚,所以才专门找你来说,不管咋样,你都劝劝他,既然有在意的人了,就得对自己也好点。”
  这话说得委婉,在关尧看来却已算是直接点明,他忍不住把目光移到仍睡着的郁春明身上,并在心底质问自己:
  郁春明于他而言,到底算是什么?
  同事,战友,上下级,弟弟,还是……暧昧的对象?
  关尧说不清。
  他甚至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迈过了喜欢男人的这道坎,并坦然承认自己确实问心有愧,他更说不清自己在发现郁春明就是江心后,原本模模糊糊的情愫是如何一下子变得清晰又明了的。
  他试图装得坦荡,试图表现出仰不愧天、俯不怍人,但他分明清楚,自己的每一份磊落都是装模作样、装腔作势,他就是爱郁春明,他不仅爱郁春明,他还讨厌一切对郁春明不好的人,恨一切伤害过郁春明的事。
  就像——
  他也讨厌把江心弄丢了的自己一样。
  因此,郁春明是江心,这让关尧更爱他。可郁春明是江心,又让关尧不敢爱他。三十多年的人生,爱的人纷纷离去,郁春明真的会为他而留下吗?
  直到现在,关尧才缓慢地明白,郁春明在生什么气。
  “好好想想吧,就算是为了春明好。”汪梦站起身,把为郁春明擦汗的毛巾交到了关尧手上。
  关尧捏着毛巾,被上面残留的一丝温度烫得指尖发疼。
  天已经很晚了,松兰又下起了雪,铲车从楼下“呜呜”驶过,吵醒了昏睡了整整一下午的郁春明。
  他偏过头,看向靠在窗边的关尧——这几日自己每一天醒来时,这人都是同一副样子,望着外面,不知是在出神,还是在欣赏松兰那钢铁森林般的夜景。
  “你咋没回招待所?”半天没等到发现自己已经醒来的关尧,郁春明不得不出声叫道。
  关尧一激灵转过身:“咋样?好些了吗?”
  郁春明用左手撑着坐了起来:“你吃晚饭了吗?”
  “吃了,汪老师送的。”关尧上前替他拉了拉身后的靠枕。
  “汪老师?”郁春明一愣。
  关尧动作微滞,他低着头,避开了郁春明看向自己的眼睛,说道:“汪老师又提了给你转院的事,我想着,要不……”
  “要不咋的?”郁春明拍开了他试图帮自己整理电极片导线的手,“你要把我送走?”
  “啥叫把你送走啊?”关尧无奈,“这儿乱糟糟的,要不是汪老师关系在,给你搞了个小单间,不然那……”
  “我不走,我过两天了要和你一起回扎木儿。”郁春明执着道。
  “回扎木儿肯定不行,而且……”
  “你过来。”郁春明不听王八念经,他把人一拉,勒令关尧坐到床边,“你看着我。”
  关尧微诧:“看着你干嘛?我……”
  这话没说完,郁春明已凑到了他的脸前,然后,在关尧尚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时,郁春明已拽着他的衣领,吻上了他的双唇。
 
 
第67章
  宇宙大爆炸因何而产生?恐龙为何而灭绝?天上的星星怎会那样明亮?遥远的冰川哪里是尽头?奔腾的长河又要去向何方?
  无数奇怪的问题涌入关尧脑海,随后又像烟花炸出的光珠般铺天盖地散开,他迷迷糊糊地想,郁春明在亲我。
  是的,郁春明在亲他。
  就在这间小小的病房中,外面有护士一路小跑着去给病号拔针,有推着轮椅的老太太在蹒跚走步,还有哭嚎着的孩子、争吵不休的大人……
  窗外,雪依旧在下,对面商超楼顶的霓虹灯将玻璃上的冰花照出一片五光十色。远处,那跨江大桥上忽地驶过一辆向北而去的列车,它呼啸着离开,将风中的雪沙变成了一团团银白的漩涡。
  松兰这么大,因此,没人会知道,在黑沉沉的夜幕下,有两人正在接吻,他们唇齿相依,鼻息相交,身体也紧紧地贴在一起。
  关尧第一次这样真切地感受到郁春明的温度、郁春明的味道,尽管在几十年前,他也曾热烈地拥抱过他,甚至在几十天前,他还亲手触碰过从他身体里流出的鲜血。
  可那不一样,因为那时的关尧并不知道,郁春明的手很凉,但嘴唇很软,牙齿很硬,但舌尖灵巧,所以他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攻破了最后一道防线,任由郁春明长驱直入,击溃自己严丝合缝的布阵,最终打出一张胜利的大旗。
  关尧终于装不下去了。
  “你喜欢我,对不对?”一吻结束,郁春明轻声问道。
  关尧动了动嘴唇,忽然很想做个阵前逃兵。
  但郁春明并不需要一个回答,他一笑,接着道:“我也喜欢你。”
  所以,宇宙大爆炸因何而产生?恐龙为何而灭绝?天上的星星怎会那样明亮?遥远的冰川哪里是尽头?奔腾的长河又要去向何方?
  关尧想不出,就像他想不出自己该如何回应郁春明一样。
  他确实喜欢郁春明,不,他不是喜欢,他是彻彻底底地爱上了郁春明,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爱上了郁春明?是见面的第一眼,还是某次莫名其妙的争吵?亦或是他带着这人踏进自己家门的第一步?
  没人能说清,爱是如何这样悄无声息又轰轰烈烈地来了。关尧活了三十多年,终于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爱上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是变得软弱,变得游移,变得瞻前顾后,变得优柔寡断,变得患得患失。
  而关尧爱上一个人的模样也没什么不同。
  他想要郁春明,但他又害怕失去郁春明,就像……当初失去江心一样。
  啪!关尧一下子站了起来,输液提醒器也恰恰好地在这时“滴滴”作响,很快,护士进来更换液体了。
  “去疗养中心吧。”等护士走了,关尧忽然说道。
  郁春明看着他,一言不发。
  “今天下午,扎木儿那边来了消息,说北林村的现场勘查鉴定报告出了,他们判定,当时在猎户家中发生打斗的两人有极大可能是何望与‘易军’,王队听说后,要我提前几天回去,增补林场所缺失的人手。”关尧顿了顿,没敢去看郁春明的眼睛,“等我回去了,总不能让郁欢天天在这边照顾你吧。”
  郁春明目光微动,仍旧一句话也没说。
  而关尧也终于鼓起勇气,转头望向了他:“春明,其实对你好的人有很多,不止我一个。”
  这话让郁春明笑了起来,他看着关尧,反问道:“你对我很好吗?”
  关尧呼吸微凝,不知该如何回答。
  “算了,”郁春明无声地叹了口气,他说,“既然是我麻烦你了,那就听你的,去疗养中心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关尧想要解释。
  但郁春明并不想听:“你走之前,记得把灯关了,我可不怕黑。”
  这是松兰的十月底,北国之冬正式开始的时候。
  在连下了三天大雪后,天终于再次放晴,而郁春明也如所有人的愿,跟着汪梦离开医大一院,去往了鱼崖岛上的疗养中心。
  走之前,他在王臻的带领下,来到了五楼的重症监护室,隔着一道厚厚的门,看见了躺在里面的章雷。
  “昨天换了个房间,这边是24小时监护,就不用他家属天天在这儿守着了,隔着门也能望一眼。”王臻说道。
  郁春明并没有看清章雷那张盖着氧气面罩的脸,他偏了偏头,发现自己也有些想不起这小孩儿活蹦乱跳时候的模样了。
  “章雷他父母都还好,队里时常照看着,上个月,我把他未婚妻劝走了,让那姑娘别指望了,自己该咋过日子,就过自己的日子去。”王臻抹了一把脸,挤出一个笑容,“不过人家大夫说,章雷的指标在慢慢变好,虽然醒来的可能性不大,但还是有的,没准儿哪天就,你就多了个徒弟。”
  郁春明抬了抬嘴角,转过身,慢腾腾地往外面走去。
  今日阳光很好,晒得鱼崖岛上刚铺了一地的新雪已隐隐开始融化。
  等到了疗养中心,安顿下来,郁欢站在阳台上伸了个懒腰,她回头笑道:“大哥,我记得你当初就是在这附近被咱爸逮到的,对不对?”
  郁春明掀开眼皮,瞥了一眼这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人。
  郁欢嬉皮笑脸着蹭到了他的身边:“大哥,你那个时候一心想回扎木儿,是不是因为……关警官?”
  郁春明没否认,他“嗯”了一声,掏出手机给郁欢转了两百块钱:“出去给我买盒烟,剩下的归你。”
  “啥玩意儿啊!”郁欢大叫,“妈妈,大哥让我给他买烟!”
  可惜汪梦正在医生办公室和大夫讲话,并没有听见这高亢的呼唤。
  郁春明皱着眉打量她:“月底了,你工资难道有结余?”
  郁欢立刻闭上了嘴,她伸出双手,眨了眨眼睛:“那你……打算给多少?”
  郁春明一挑眉:“看你表现。”
  郁欢乐呵呵地说:“得先透个底嘛,我看中了一个包儿,两万七。目前,亲爱的汪教授赞助了两万,大哥你能不能……给我个零头?”
  郁春明深吸了一口气:“两万七,你干那破工作,一个月能挣两千七吗?”
  “两千七自然是有的,只不过都被我花光了,”郁欢往郁春明身边一趴,也不顾人家乐不乐意,便开始抱着他的左胳膊,粗声粗气地撒起娇来,“主要是郁老二最近一直神神叨叨的,也不着家,以前都是他接济我的,结果现在我连他人都见不着……大哥,我知道你的,你最爱我了。”
  郁春明艰难地抽出手:“行行行,你先把烟买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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