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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以北(近代现代)——默山

时间:2025-05-10 10:52:14  作者:默山
  王臻在那边大声问:“你搁哪儿呢?”
  关尧看了一眼郁春明:“医大一院的疗养中心,我在鱼崖岛,春明身边。”
  “哦,春,春明身边……”王臻立刻放低了声响,“扎木儿今儿早上来了消息,韩忱他们在千金坪外发现了一个脚印,锁定属于三矿家属院嫌疑人搏斗现场出现的第三个人。”
  “第三个人?”关尧立刻问道,“是那个胶鞋脚印?”
  “对,胶鞋脚印。”王臻回答,“那菲今天带着专案组在千金坪取证了一下午,可惜没有确定任何可疑人员,只在离千金坪不远处的一个废弃巡护站里发现了一双底子上沾满了淤泥的胶鞋,以及一枚出现在胶鞋旁的烟头,现在这双鞋和那枚烟头已经带回市里做进一步的鉴定了,看看能不能提取出来啥有用的信息。”
  说到这,王臻话锋一转:“对了,许优昨天回来了,他回来了……松兰这边就不缺人手了,你正好可以提前回扎木儿。我给你买了明天的车,K7629,中午十二点半的,现在旅游旺季,我可是费了大劲才拿到的全程卧铺票。”
  “好,我明白了。”关尧没有一丝回绝的余地。
  等他挂了电话,郁春明问道:“王臻说啥了?”
  “王队他……”关尧摸了摸鼻尖,有些难以开口。
  “他叫你回扎木儿?”郁春明问道。
  关尧只好点头:“对,明天,明天中午的车。”
  “K7629?”郁春明当即报出了车次,“当初在何望家里发现的那张车票就是这一趟,我记得是……中午十二点半发车。”
  “对。”关尧揣好手机,弯腰开始收拾桌子,“一会儿我可能得早点走,回招待所收拾个东西,然后明天上午去市局把整理好的材料带回扎木儿。你……你在这儿好好养伤,别总是跟汪老师他们犟劲儿。”
  郁春明哼笑了一声,没说话。
  挺好,王臻一通电话,又把关尧打回了解放前。
  这个刚刚还抱着郁春明要亲要啃的人,如今重新变成了正人君子,他开始兢兢业业地擦桌子抹地,然后检查上午购买的烟雾报警器是否正常运转。
  等一切折腾完毕,关尧长出了一口气:“没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
  “走吧。”郁春明很干脆。
  关尧却还想再讲些什么,但他顿了半晌,最终一句话也没说。
  傍晚的鱼崖岛异常安静,除了疗养中心的几盏灯依旧亮着,远处一片黑暗。对岸隐隐传来喧嚣,江那头的高楼大厦闪烁着霓虹,游船从缆车下徐徐驶过,在水面拨出无数道宽大的涟漪。
  关尧忽然站定不动了,他回过头,看向窗户口。
  隔着厚厚的窗帘,其中只有一丝光透出,那道光时暗时明,映着屋内走动的身影。
  郁春明现在做什么呢?他是否会藏在窗帘后,与自己隔空对视?
  关尧不知道,他不知道郁春明到底会选择留下还是会选择离开,更不知道这人是何时发现自己已经清楚了他就是江心。郁春明总是有很多弯弯绕绕,他机敏又狡黠,他早慧又多疑,他总是在计划着一个又一个难以捉摸的陷阱,而其中一个陷阱,或许便是他为关尧设下的天罗地网。
  站在冰天雪地里的人无声地呼了口气。
  天亮,伴随着一场小雪,立冬如期而至。
  中午十一点半,在市局吃完饭、收拾好东西的关尧和王臻打了个招呼,独自一人背着包,踏上了返程的路。
  松兰火车站中人潮涌动,旅客来来往往,关尧轻装简行,在站外的连锁超市里买了两桶泡面和两根面包,作为今日的午餐和晚饭。
  等顺着人流找到检票口,关尧翻出手机,准备给郁春明拨去一个电话。
  可就在这时,“叮”的一声,汪梦的来电率先响起,关尧一滞,心里暗叫不好。
  果真,电话一接起来,汪梦便在那边问道:“关警官,春明在你身边吗?”
  关尧环看四周:“我在火车站,今天回扎木儿,春明他……他不是在疗养中心吗?咋会在我身边?”
  汪梦重重一叹:“今天早上十点多,我还没下课,人家中心的护士长一下子给我来了七、八个电话,说春明不见了。”
  “不见了?”关尧大吃一惊,“他会去哪儿?监控查了吗?那疗养中心里,有没有啥人见过他?”
  汪梦回答:“监控查了,连个人影儿都没找着,我已经给老郁还有王臻说过了,他们……”
  这话关尧还没听全乎,手里突然一空——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谁要抢警察的手机?
  “我就知道她会给你打电话。”“抢劫犯”在一旁幽幽说道。
  关尧转过了头。
  只见昨晚还穿着病号服,老老实实待在疗养中心的人,如今已经换上了一件相当时髦亮眼的黑色皮夹袄,还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双走起路来“咔哒咔哒”的马丁靴,他把电话一挂,冲关尧盈盈一笑:“咋了?不想看见我?”
  关尧目瞪口呆:“你……”
  “你……先别说话,”郁春明一抬眉,“听我说。”
  于是,关尧还真闭上嘴,听他说了。
  “第一,”郁春明伸出了食指,“在没有任何正式调令之前,我仍旧是你们林场派出所的警察,我的档案与人事关系全部放在扎木儿,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先发调档函,更别提郁副厅长了。”
  “不是……”
  “第二,”郁春明没给关尧回神儿的机会,他又伸出了一根手指,“第二,我今年三十二岁。大学毕业那年,我已按照郁副厅长的要求,把户口从他们老郁家的户口本上迁走了。所以不管是郁副厅长本人,还是汪老师,都没有资格限制我这个三十二岁的成年人的人身自由,这是法律规定的。”
  关尧无话可说了,但郁春明还有第三。
  “第三,”他笑了起来,“当然了,如果我的直属领导关警官不同意我就这么回扎木儿,我也无话可说,所以……选择权在你。”
  关尧张了张嘴,他看向进站口上的显示大屏,时间已经滚动到了十二点十五,播报员的声音随即响起。
  “该检票了。”关尧忽地长出了一口气。
 
 
第70章
  郁春明还吊着一条胳膊,火车站里又实在拥挤,关尧不得不把他护在身前,以防其他旅客挤到这伤还没好的人。
  “你在几车厢?”等下到站台,关尧问道。
  郁春明仰着脸,跟在他身边:“几车厢都行。”
  “几车厢都行?”关尧伸出了手,“让我看看你的票。”
  郁春明抱着胳膊,眨了眨眼睛。
  关尧“嘶”了一声:“你该不会是混进来的吧?春明,你可是警察,你咋能干这种事儿?”
  “我不是混进来的!”郁春明一跺脚,他有些为难地说,“票都卖完了,刚那售票处的大姐问我站票行不,我说可以,我年轻身体好,可以站一夜。”
  “啥玩意儿?”关尧简直无话可说。
  郁春明也很无奈:“主要是今天走的机票也没几张了,而且我怕我人还没跑到机场,王臻就能把我逮回去,来的这一路上我都觉得有谁在跟着我,所以……哎呀赶紧上车吧!”
  除了上车还能怎样?
  关尧只好顶着一头官司,找到乘警,然后翻出警察证,走了个后门,把郁春明带上卧铺车厢,并找了个好心大哥,补上差价,从中铺换到了下铺。
  “吃午饭了吗?”等坐下后,关尧问道。
  郁春明坦诚地回答:“没有,我好不容易跑出来,哪有空吃饭?”
  “有空买衣服,没空吃饭?”关尧打量他。
  郁春明还笑:“咋样,好看吗?我特地打车去中央百货买的。”
  关尧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自己的无名火,然后伸手摸了摸衣服的厚薄。
  “专门挑了最厚的款式,我也知道冷。”郁春明非常好心地说。
  “我以为你不知道呢。”关尧阴阳怪气道。
  离开了疗养中心,离开了最讨厌的消毒水味,哪怕是重伤未愈,郁春明也平白多了几分活泼。
  他看着窗外的人流,又侧身让过要放行李的旅客,转头笑着对关尧道:“要回家了。”
  关尧心里蓦地一暖。
  是啊,要回家了,要回到那遥远的扎木儿,寒冷的扎木儿,有着一望无际原岭的扎木儿了,那是他的家,也是郁春明的家。
  但关尧仍旧忍不住说道:“你就不能等伤好些了再回,还拖着条胳膊呢。这车上人多,小心再碰着你了。”
  郁春明答道:“我着急见你,一天都等不了。”
  这话说得关尧老脸一红。
  郁春明见了,顿时双眼放亮:“没想到,关警官这么纯情?脸都红了!”
  “纯啥情……净讲点没溜儿的话。”关尧低头摆弄起了背包。
  郁春明却越贴越近:“你不纯情,难道多情吗?”
  “我……”
  “给我讲讲你的情史呗,讲讲你以前那些……无疾而终的相亲和恋爱。”郁春明提议道。
  “那玩意儿有啥好听的?”关尧搪塞,“反正都没结果。”
  “那你想听我的吗?”郁春明又问。
  这下让关尧一下子想起了韩忱那张讨人厌的面孔,心里顿时一阵发酸,他当即回答:“不想。”
  “不想?”郁春明瞥了一眼对面刚坐下的大爷,放低声音道,“你是不是吃醋了,关尧哥哥?”
  这一声差点让关尧一跃而起,他推了一把郁春明,气急败坏道:“公共场合!”
  郁春明相当无辜:“公共场合不能喊哥哥吗?”
  关尧眼神微闪,重新坐下,一本正经:“公共场合不要贴这么近。”
  郁春明已捏准了此人的脉门,他故意道:“关警官,咱俩都是大老爷们,就算是光着屁股贴到一起又能咋样?”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你不是不喜欢男人吗?”
  关尧咬了咬牙,撕开一个面包塞到了郁春明的怀里:“吃点东西。”
  郁春明大笑起来。
  是的,能够离开松兰,他就是这样开心。
  很快,汽笛声响起,火车缓缓驶离了松兰城区,没过多久,乌那江、跨江大桥、鱼崖岛被尽数抛在了身后。车窗外的景色由一座座大厦变成了一片片的玉米田。铁道边的电缆线疾速后退,将那辽阔无垠的黑土地送到了众人面前。
  “关尧,你知道吗?当年我被郁镇山赶出家门的时候,曾想过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了。”望着窗外的景色,郁春明忽然说道。
  关尧转过头,看向他。
  “于是,我坐上了往南去的飞机,走得干脆利索。”郁春明笑了一下,“可就在飞机起飞的时候,我看到了脚下的这片土地。当时是秋天,苞米黄了一片,麦穗也在风中打滚,刚被翻过的黑土好像冒着油光。傍晚的太阳快要落山了,整个天都是红的。我还看到了远处的乌那江,我知道在遥远的边境线上,它会跟宁聂里齐河交汇,然后一起流进大海,想到这,我一下子就不愿意走了。”
  郁春明口中的那副景象如今就映在关尧眼中,他的胸口为此而隐隐发烫,就好像……塞北那轮火红的烈日正填塞在其中一般。
  “而且,”郁春明一顿,“而且,乌那江和宁聂里齐河都能交汇,我和你也肯定能再见,哪怕是现在见不到,十年之后也可以见到,哪怕是十年之后见不到,二十年、三十年之后总会见到。因为就算是我死了,我的鬼魂儿也会飘去扎木儿,和你睡在一起。”
  关尧嘴唇一动,终于喊出了那个名字:“江心……”
  “我不会离开你的,放心。”在人声鼎沸的火车上,江心回答。
  下午三点,到达鹤城,汪梦的电话再一次响起。
  郁春明笑呵呵地看着关尧,等他编出一套合理的说辞来。
  “我没见着春明。”关尧举着手机,认真地回答,“我在卧铺这边,他可能上不来,一会儿我让乘警留心一下。不过依我看,春明就算是买了这趟车的票,也未必就会坐这趟车走,他可能还在松兰,也可能换了个出行方式,这都不好说。”
  郁春明捂着嘴,争取不笑出声。
  等应付完汪梦,关尧又得接着应付王臻:“我是搁车站里头就见到他了……是是是,我知道王队你肯定会去查监控,所以我也没打算瞒着你……不是,主要是车上信号不好,我打算等,等到了曲江站,停的时间长,我下到站台上再给你打电话的……对对对,那个……麻烦王队也别给汪老师讲实话,毕竟这个事儿,这个事儿确实是春明的错。”
  “咋成我的错了?”郁春明不乐意道。
  关尧面无表情地把手机一递:“你师父要跟你讲话。”
  郁春明往后一躲:“我睡着了。”
  “他听见你声音了。”关尧无奈。
  郁春明只好接过电话,小心翼翼地贴到了耳边:“王队长?”
  预想之中的训斥并没有出现,王臻在那边吭哧瘪肚了半天,憋出一句话来:“你,那个,伤咋样了?车上乱哄哄的,别磕着碰着了。”
  郁春明眨了眨眼睛,有些心虚:“我挺好的,不用担心。”
  “挺好就行,”王臻放缓了语气,“等我把松兰这边的事儿处理完,就去扎木儿。你回去了,可千万别再往人家一线凑了,知道吗?还有,那个……扎木儿现在冷,都降到零下二十度了,你多穿点衣裳,别总烧包得不行,敞个怀,穿个大衣就出去晃荡,知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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