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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今天跑路了吗(古代架空)——死鱼论文

时间:2025-05-11 07:41:12  作者:死鱼论文
  诚然吃穿用度不缺,可难道他还少这些了?
  周遭荒芜,彷佛是置身于牢笼。若果说这别院是一口井,那么他就是深陷在井里的蛙。
  时宴暮一连问了三日,哪知三日裴晵竟然都有事,无暇分|身赶来。这一下,他是真坐不住了,泥人都还有三分土性呢,何况他是个性格张扬的,与泥人更相去甚远。
  女婢闻言相劝,入耳犹如蚊蝇嗡嗡。
  时宴暮不胜其烦道:“……去与你家殿下说,我呆不住了。若他今日不来,那日后也不必再来了。”
  既然裴晵都怠慢他,他又何必将自己困在这一方死地呢?
  。
  那话自然完完整整的传到了魏王府中。
  此时裴晵正在与沈从询议事,纵使是侍卫美化了几分,也听得裴晵的面上微微有了怒色。
  ……好个时家二郎!
  沈从询当即劝道:“殿下息怒,不必为了这等蠢货坏了自己的心情。”
  裴晵目光微冷,却有几分不耐:“这蠢货本事不怎么样,脾气倒是不小。”
  沈从询叹道:“那日在建初寺里,他拂袖离去的时候,殿下不是就已经知道了吗?”
  若不是时家大郎难以结交,他们也并不用从时家二郎这里下手的,这时家二郎……
  那除了让人摇头,还是只有摇头。
  沈从询说:“虽然如此,殿下还是不必将他这样晾在一旁,只需要蝇头小利,将他略略笼络住即可。”
  裴晵只是摇头,语气里已有不屑:“……这等蠢人。”
  “小人浅薄粗疏,但若轻慢待之,往往容易坏事。”沈从询叹道:“委屈殿下了。”
  。
  结交往来,若结交的是个聪明伶俐的人物,裴晵自然会欣然而往;若对方人稍稍愚钝些,却为家中所看重,那裴晵也会将之奉为座上宾;再不济些,若是资质平庸,但或性情可爱可喜,或风仪华妙动人,裴晵也是愿意投下几分青睐的。
  但是如时宴暮这般自尊自大、坐井观天的,他只觉得多说一句话,都要令自己厌烦。
  可是有的人……却是想要结交也不可得。
  想起那教他烦恼的人物,裴晵也要沉吟。他询问道:“打听过了吗?”
  沈从询说:“已经查明了,宁世子就住在山郊的一处别院上。建邺城里虽然有宁王府,但一向是空着不用的。”
  裴晵微微惊讶:“建邺城里难道还有宁氏的府邸?”
  沈从询点了点头:“是元熙年间,当时的陛下赐予入京的上一位宁王世子、也就是宁王。后来宁王回了沙州,那府邸便荒废了下来。只是虽然宁王久不踏足建邺,那府邸也是无人敢占的。“
  也是呢,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动宁王的宅子呢?
  沈从询道:“元熙陛下对宁王十分看重,当年赐给宁王的那所宅子,几乎占了小半个崇仁坊。由此,殿下便知……元熙陛下对宁王,是何等的喜爱了。”
  崇仁坊位于皇城之东,正是建春门出去的头一座。裴晵身为小时后幼子、亲王之爵,府邸乃是上皇选定,一切都尽善尽美着。可若论位置,竟然都还有几分不及。
  他不曾见过宁王,但也曾听过那位宁王事迹。
  裴晵静静坐着,忽然说:“我阿耶与宁王结交在前,还是宁王得阿翁看重在前?”
  沈从询顿时不语。
  裴晵说:“……沈先生,难道你也不知道?”
  沈从询叹道:“宁王大破西域之时,年岁才只有十四呢。当时元熙陛下龙心大悦,遣使节前去,赐雕弓宝剑。后来又亲自令使节引宁王入京,这一份殊荣,向来是独一无二的。”
  他并不曾正面回答,可字里行间的意思,哪个又听不出来?
  ……自是宁王得元熙帝赏识在前。
  裴晵微微沉默,指节抵着檀木桌案,竟也不知在想什么。许久后,终于开口,似问似叹:“也不知阿耶是如何与宁王结交的。”
  时间久远,那却是极难得知的。
  沈从询叹气道:“……殿下,如今看来,那日在建初寺里,确实是有些思虑不周了。”
  他忽然拜倒说:“还请殿下治某之罪。”
  旁的也就罢了,可宁离最终拂袖而去,却是因为沈从询想要暗中观察、藏在一旁的暗室里,被误会为了小人。本以为是天衣无缝,没想着当真被宁离看了出来。
  他们都以为这小世子是绣花枕头一个,皮面光亮,内里稻草。一个偏僻地方入京的土霸王,礼节也不知几分,略施小惠,稍稍笼络些就能够结交,结果却把人惹恼。
  大意了啊!
  裴晵忙不叠的要将他扶起来,口里说道:“这如何能怪先生呢?沈先生一心为我,也是我当时疏忽了,太过于相信法华阁的机关,若是小心些便好。”
  但如今,说什么都是迟了。
  回忆起当时宁王世子拂袖离去的模样,恐怕是已经将他们给厌恶了。
  沈从询被他拂起,重又坐下,一捋长须,徐徐道:“殿下,如今想来,倒也还有一桩办法。听闻宁王世子如今修为,不过是观照境界,想来是过不了遴选、进入奉辰卫侍奉的。但是以他的身份,陛下定然不可能将他放任在外,指不定便要将他点入崇文馆中。”
  “您如今恰在崇文馆就学,待得宁王世子入学后,便与他亲近一番,使用胸中学识,将他点拨了,由不得他不钦佩。”
  “同窗之谊,岂是旁的能比?”
  ……的确是个好主意。
  裴晵轻斟了一口雀舌茶,却是叹道:“先生所言极是,只是……我却怕晚了呀。”
  如果没记错的话,宁王府的车队是冬至那一天到的驿站,如今也有小半月了,却仍旧未得宫中召见。饶是裴晵揣度人心,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的那位皇兄,究竟是怎么想的。
  若说不亲近,翻手就责罚了时宴暮,可如果说亲近,摺子也没下出一个来,宁王世子还满建邺城的游荡着呢!
  。
  沈从询却是摇头:“殿下此言差矣,若陛下当即赏赐,昭示皇恩浩荡,如今才不好办呢。正是这模模糊糊的态度,殿下才有操作空间。”
  裴晵微一沉吟:“……沈先生以为,应当如何?”
  沈从询说:“不如备厚礼上门,从前是没有结交的由头,但如今可以说,是建初寺里不慎将宁王世子冒犯了,所以才登门道歉一番。”
  裴晵顿时迟疑:“教我亲自前去?”
  “先递帖子罢。”沈从询笑着说,“您是上皇亲封的魏王,身份尊贵,若是登门致歉,足可以见心意之诚……只怕宁王世子,也会受宠若惊呢。”
  裴晵自是点头。
 
 
第27章 秋月白 可请上皇相召,便说感念故人
  27.1.1.
  宁离此刻却是教姚光冶拿来了库藏册子,厚厚的好几本,对着蝇头小字,正在晕头晕脑的看。
  他本来也是不曾打理庶务的,对自己有些什么物事,也完全没有个数。
  姚光冶听小蓟说他忽然要看册子了,还以为太阳打西边来,喜不自胜的送来了,却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要找什么。
  好不容易翻完了一本,一无所获,宁离已经是两眼发黑,颇有一些想撂下不干。
  “世子是想起什么东西了?”
  宁离心想,他不过和行之交好一些呢,姚先生都有这么多的话要说。那要是知道了他要找的,岂不是还有一箩筐的劝?
  顿时摇头:“我只是随意看看。”
  姚光冶心想,这瞧着可不是随意看的架势,可小主君都已经这般说了,难道他还要反驳不成?
  当下也不再去打扰,退到边上去了。
  。
  宁离又拿起了一本册子,手伸上去,老半天了也不曾翻开。
  忽然间,他见檐下有一道影子彷佛踱过来。
  宁离当即道:“陵光?”
  顺手将册子丢下,行云流水,十分顺理成章。
  陵光自廊下进来,有些踟蹰着:“……郎君。”
  宁离看过去,不觉有一些奇怪,他印象中陵光惯来都是一副沉默稳重的模样,寡言而可靠,也正是因为此,才被阿耶指到了他的身旁。
  这一路来陵光随着他进京,他也有些习惯了,但眼下,陵光的神色,却与平日所见的都不同。那张素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竟然出现了几分犹豫的神色。
  这可就稀奇了……
  “陵光?”宁离又唤了一声,好生奇怪,“你怎么了?是明天还要告假吗?要是有事,你自己就去罢。”
  陵光听了他的话,微微静默了一会儿,两只湛蓝的眼眸像海子一样,十分幽谧。他并不曾垂头,终于开口,声音却很低:“郎君,昨日我去了翠灵寺。”
  翠灵寺?
  宁离都有些想不起那是什么地方了,建邺城里城外的庙,委实是太多。他道:“这座庙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陵光点头:“就是腊八那日,逛了建初寺后,您与小峒主去的那座小庙。”
  “唔……”
  宁离可算是想了起来,巴掌大的一座小兰若,坍的坍、塌的塌,不多久就能走一圈出来,实在是没看出来有什么值得再去一次的地方。
  他也奇怪:“你怎的想起去哪里了?”
  陵光微微默了一瞬:“那日我听见庙里的僧人口音耳熟,若果没错,应是铁勒语。”
  铁勒语?
  宁离点了点头,倒不是很在意:“这样么?大雍和铁勒的关系凑合著还能看罢,又不像西蕃那般,庙里有一两个铁勒来的胡僧,也不是很稀奇。”
  这样说着,回想那日在寺中所见,一时恍然。
  “难怪那日的知客僧,眼眸是灰色的呢!”
  原来是铁勒的胡僧。
  “郎君可还记得那个破败的小院子?里头也还有一位胡僧。”陵光道,“只是他的头上却没有点戒疤。”
  “……当真?!”
  陵光点头。
  这就不对劲了,若真是出家人,头上的戒疤绝对不会少。可若是依照着陵光所言,那胡僧头上什么也没,那岂不是个光剃了头发的假僧人?
  一个假和尚,藏在那小庙里做什么?还遮遮掩掩不让旁人去看。
  宁离嘀咕道:“该不会是没有身份文牒,悄悄跑来建邺的罢?”
  陵光看着他光洁的面庞,小世子的眼眸,无忧无虑,也不知是否要告诉他。方才那些本也不该出口,至于现下,更是不应往下再说。
  可若真要悉数遮掩着,又未免心中难安。
  片刻的沉默后,陵光终于道:“郎君,铁勒与大雍间的关系,只怕维持不住了。”
  这话堪称石破天惊,即便宁离素来散漫,也听得一愣:“怎么这么说?”
  陵光低声道:“郎君或许还未听闻……前些日子入京的铁勒商队,被陛下治了谋反之罪,已经悉数赐死了。”
  宁离居在城外,还不曾听到这消息,顿时间吃了一惊。
  “之前听说皇帝遇刺了,原来是铁勒人动的手?”
  陵光点了点头:“外面已经传开了。”
  。
  铁勒。
  竟然是关外的异族,想要置皇帝于死地,宁离本来还猜测,指不定是皇族里争权夺位的风波。
  可若当真是铁勒……
  “这好生奇怪。”宁离不能够理解,“他们派人来刺杀皇帝做什么,铁勒不是仰仗于大雍么?”
  不同于西蕃,铁勒一贯与大雍交好,二者之间,至少从宁离记事开始,就没听说起过什么干戈。
  陵光静静地把他望着。
  缘由如何,大抵这建邺城里,知晓的也没有几个。
  他低声说:“因为铁勒王已经老了。草原上的雄狮已经年迈,他需要尽快定下继承人。他不喜欢的大儿子野心太大,而他宠爱的小儿子,年纪又太过幼小……铁勒王只有这么两个儿子,他害怕等他死了后,小儿子会死在大儿子的手上。”
  宁离说:“他想将小儿子扶上王位?”
  陵光点头:“以前曾是。”
  宁离有些揣测:“但是他大儿子,大概不会愿意的罢?”
  。
  又有哪个,是会愿意的呢?
  陵光须臾一叹,听得宁离猜道:“难道他想废长立幼,所以导致了兄弟相残?”
  这没有什么好隐瞒,迟早都会传入雍廷。
  陵光神情平静地点了点头:“郎君说的不错,是以铁勒内部,也有一些动荡。”
  宁离想了想:“那他若是表明态度,只要大王子好好对小王子,便让大王子做继承人……也不可以么?”
  陵光沉默了小会儿,说道:“大王子野心甚大,为人多疑,易怒好战。若是由他继承王位,只怕会撕毁铁勒与大雍之间的和平。”
  更何况……
  “铁勒王帐中皆知,大王子并不得铁勒王喜爱。铁勒王一向带在身边的,都是小王子。”
  喜恶表露得这样明白,一旦铁勒王身去,小王子不得权势,只怕立刻就会遭殃。
  那若是调转过来。
  宁离道:“那若是他废了大王子,改立小王子呢?”
  陵光仍是摇头:“没有那么容易。铁勒王正妃出身于大部落,本就实力雄厚,况且王妃族中还有一位厉害人物……郎君应当也听说过他的名字,解支林。”
  宁离原本还想,自己对铁勒并没有什么了解,恐怕并不知晓。可这名字一入耳,顿时就反应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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