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昼本着求知精神问张裕舒:“那《顺流而下》我做嘉宾的那一期播出后,大家是不是又有得磕了?”
张裕舒点头:“余深公司就是很爱炒作,但炒得太厉害没好处,粉丝容易走极端。”
“那你是什么态度?”林惊昼问。
“大家爱看,多点讨论度挺好的。”张裕舒平和地讲,“不过我不会加入他们炒cp。”
林惊昼半眯起眼睛看他:“吃醋啊?”
张裕舒没表情地讲:“我哪有这么小气。”
“这钱拨给你做歌你不是更高兴?”张裕舒说。
林惊昼捧住他的脸,响亮地亲他一口。
林惊昼已经拆了固定带,可以简单提一点重物,完成日常生活起居。但两个人刚搬到一起住,像是要补偿曾经因为距离缺失的热恋期,只要张裕舒在家,林惊昼基本就处于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状态里。
除了做( )的时候,张裕舒总担心他压到胳膊会耽误恢复,总让林惊昼在上面,动作也温和很多。
林惊昼一开始不喜欢这个姿势,但试了几次之后,逐渐摸到门道,也尝到了折磨张裕舒的趣味,有时候也爱故意使坏。
他今天约了林沚见面,又亲了张裕舒一口,戴了顶帽子就出门了。
上次杨莫年发疯绑架林沚的事,张裕舒过去的时候,林沚已经被蒋图南接走了。
所以张裕舒也不知道太多细节,林惊昼见了林沚,也不想跟他提不开心的,就没细问。
不过杨莫年最近日子确实不好过,先是他打人视频被曝光,然后一石激起千层浪,曾经他订婚又临时悔婚的事情被翻出来讨论。
女方倒是很坦荡,被人问及,也是简单回应,说当时了解不多,被家里推着走,直到后来觉得不合适,也是当断则断了。网友讨论归讨论,但杨莫年已经与她无关,一桩年少往事而已。
麻烦也不止这点,最要命的是杨莫年最近要上映的一部电影的投资方正在被警方调查,连带他也有麻烦。
林惊昼知道之后觉得很痛快,他跟张裕舒说,杨莫年配不上林沚。
好在林沚看起来精神不错,他说他已经跟他妈妈见过面,虽然狠狠挨了一顿骂。
他又说他之后要开始做疤痕修复的手术,顺便要轻微整一下容。
林惊昼听着觉得不是滋味:“那之后呢?你准备做什么?”
“如果出车祸前算我的前半辈子,那我好像把所有的时间和心力都奉献给了演戏。”林沚笑了笑,“我真的很喜欢演戏,你应该能懂,就像你热爱音乐一样。”
“不过我应该也不能再演戏了。”林沚讲得洒脱,看起来已经接受现实,“所以我应该会继续做相关行业吧,做做幕后什么的,我也没想好呢。”
林惊昼握了握拳头,又松开,搜肠刮肚只想出来一句:“林沚哥,未来还有很多可能性的。”
林沚看着他笑:“你说得对,以后怎么样,谁知道呢。”
他拿起杯子,眼睛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小许,敬一杯可能性吧。”
和林沚分别后,林惊昼在外面一个人逛了一会儿,才打车回家。
张裕舒正在做饭,他厨艺不算好,偶尔会把老抽生抽放反。但林惊昼如果在家吃饭,他就不喜欢让阿姨来做。
他听到门开的声音,然后是林惊昼趿拉着走路的声响。
林惊昼朝着厨房过来了,张裕舒挺直腰板,开始颠锅。
林惊昼走过来,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背上。
张裕舒成功地把菜颠了出来。
林惊昼没注意,他抱着张裕舒,深深地叹了口气。
张裕舒不动声色地把锅盖盖上,问他:“怎么了?”
“林沚哪怕摆脱了杨莫年,他之后也没法演戏了。”林惊昼的声音闷闷的,“我觉得好可惜,因为他真的很喜欢演戏。”
张裕舒向下看到林惊昼的手,修长白皙的手,连指尖的茧都很薄,和以前不一样。
张裕舒半垂下眼睛,问:“那你不能做林惊昼了,你会遗憾吗?”
林惊昼静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头发和衣服摩擦着,发出细小的声音。
有所牵挂的人才会遗憾,以前的林惊昼,到最后什么也没能留下。
张裕舒拍拍他的手背,说:“林沚很坚强。”
林惊昼“嗯”了一声:“他比我勇敢多了。”
“这没什么好比的。”张裕舒声音听起来变严厉了。
静了一会儿,林惊昼探头过来,很讨嫌地说:“菜都掉灶台上了。”
张裕舒晃他:“别在这里碍事。”
林惊昼松了手,走到外面的餐桌前坐下了:“那我坐等着吃。”
张裕舒把菜端出来,放到他面前:“你天天圣父心泛滥不累吗?再怎么样林沚也比你有钱,多关心关心你自己。”
林惊昼冲他扮鬼脸。
“过两天就到你生日了,我们出去吃。”张裕舒又说。
张裕舒说的生日是林惊昼自己的生日,六月四号。
“给我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林惊昼有些期待地看着他。
张裕舒避开他的眼睛,没回答。
生日前两天,林惊昼却感冒了,不知道是感染了什么新型流感,他一直在打喷嚏。
张裕舒看着他吃药,颇有点无奈地说:“我看当务之急是你先去锻炼身体。”
林惊昼吸了吸鼻子:“你今天别跟我睡了,睡沙发吧,怕传染给你。”
张裕舒一阵无语:“咱们昨天都交换ti 液了,我都没事,不用担心。”
林惊昼冷不丁被他调戏了一句,只觉得鼻子更痒了。
他生无可恋地吃完了药,说:“我决定要许愿身体健康了,这个身体怎么多灾多难的。”
张裕舒恶狠狠地“呸”了一声,推他一把:“快去睡觉。”
本来以为只是个普通流感,第二天却气势汹汹地发起烧来,林惊昼晕晕乎乎的,只知道张裕舒在照顾他。
他困得不行,抓着张裕舒的手不放开,嘴里还念叨着:“我的生日礼物呢?”
张裕舒给他擦汗,耐心地讲:“等你好了就给你。”
林惊昼躺在床上,他不知道现在是六月三号晚上,离他的生日还有不到十分钟。
张裕舒一直坐在旁边看着他,等到零点那一刻,张裕舒摸了摸他的脸,轻轻说了句:“生日快乐。”
林惊昼没有回答,他陷入了很深很深的黑暗中。
这种感觉就像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切感官都远去,黑暗像潮水那样弥漫上来。
那水很冷,像针那样导入脊椎,寒彻心肺。
明明那么疼,林惊昼最后一点意识却是欢愉的,困扰了他一千天的耳鸣消失了,连带着所有纠结痛苦都灰飞烟灭。
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
犹如一滴水消失在水中。
第91章
蒋图南是和林沚一起来的医院,两个人并肩走着,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尽头那一间单人病房。
室内明亮,阳光透过窗户,在地上落下被窗户切割好的形状。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张裕舒敲键盘的声音,他看到了蒋图南和林沚,就站起来,冲他们点了点头。
“到底怎么回事?”蒋图南一路走得急,尾音就有些喘。
“前几天,他发烧了,后来烧退了,却一直没有醒。”张裕舒表情和语气都淡淡的,“我送他到医院检查,查不出原因。”
张裕舒看着太平静,蒋图南反而觉得心里头吊着。
“医生说他生命体征在下降。”张裕舒说。
“怎么会?他这么年轻。”蒋图南皱起眉。
“是啊,之前我还带他刚做过体检,他很健康。”张裕舒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尾音听起来有些犹豫。
林沚莫名有些不安:“张总,你别担心,可能是什么罕见病,不如转院再检查一下,我妈妈是医生,你把小许的检查报告给我,我让她去问。”
张裕舒却看着蒋图南:“我要见你那个道长朋友。”
蒋图南难以置信地看他:“你见他干嘛?他又不会治病。”
“这不是治病的事。”张裕舒深吸一口气,他看起来有些疲惫,眼神空空的。
蒋图南简直要听不懂了:“你到底在说什么?”
“他醒不过来,因为他要离开了,这不是他的身体。”张裕舒握紧了拳,眼睛里慢慢聚起恨,“你们大概以为我疯了,但他是林惊昼。”
张裕舒的眼神太可怕,蒋图南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林沚按住他的肩膀,轻轻拍了拍,然后冷静地看向张裕舒:“你多久没睡了?”
张裕舒愣了下,有些茫然地回答:“三天………可能是两天。”
林沚舒了口气:“你现在马上回家去睡一觉,我在这里陪他。”
“我没事。”张裕舒说。
“张裕舒,我知道你担心他,但你这样自己先垮了。”林沚又看了蒋图南一眼。
蒋图南会意:“对啊,柏春在杭州,他马上赶过来也需要时间,我会联系他的,你先去休息。”
两个人好说歹说,才说服张裕舒回家去睡觉,安承志过来接他,他们目送张裕舒离开病房。
蒋图南吐出一口气:“他是不是真的疯了?”
林沚紧紧皱着眉,他往病房里走了两步,抓住悬挂在一旁的帘子,用力地拉开。
“唰啦”一声,像话剧表演那样,病床上躺着的那个年轻男人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他的面容安静,好像只是睡着了。
蒋图南呼吸一滞,刚刚那一瞬间,这个人看起来和林惊昼太像了,只是他更加年轻。
要不是那颗位置不同的泪痣,蒋图南都怀疑自己也疯了。
“图南,你给柏春打个电话吧。”林沚静了一会儿,说。
“哥,你不会相信张裕舒吧?”蒋图南使劲眨了眨眼睛,试图驱赶那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林沚深吸一口气,他看着年轻人的脸,回忆起一些画面,他笑了笑,说:“我倒是能理解他。”
蒋图南叹了口气,他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手串,下意识咬嘴唇。
林沚扯了把他的脸,表情很温柔:“又想到阿姨了?”
“如果真能招魂,我也想再见妈妈一次。”蒋图南提了下唇角,很勉强地笑。
林沚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整个人扳过来,然后给了他一个拥抱。
蒋图南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但我不想让她再回来受苦了。”
房间里那么静,只剩下仪器运作的声音。
张裕舒回去洗了澡,他以为自己是睡不着的,但头一碰到枕头,意识就被吞噬了,原本定好的闹钟都没能把他叫醒。
张裕舒连梦都没有做,只是稍微从睡眠中挣脱出一点意识后,他就被一种焦虑的感觉困住。
张裕舒猛得睁开眼,看了眼时间,居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他一把掀开被子下了床,掏出手机就给蒋图南打电话。
蒋图南接得很快,他的语气轻快:“哟,张总,你醒了啊。”
他完全预料到张裕舒要说什么,连珠炮似的:“你别担心,他没事,我哥一直在医院陪他,还是那样子,一切都很平稳。对了,我接到柏春了,我们医院见。”
蒋图南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张裕舒对着已经在规律忙音的手机,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愣了两秒,张裕舒把手机往床上一丢,飞快地洗漱,换了一身衣服,就出门了。
张裕舒满心想着林惊昼怎么样了,在医院里走得飞快,他一把推开病房的门,却愣住了。
这间病房里站了好多人,他一开门,所有人都齐刷刷地回过头,目光跟探照灯似的。
张裕舒下意识咽了下口水。
余深挑眉,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一旁的费羽很熟络地冲他挥手,笑着说:“这么巧啊,张总也来看小许吗?”
张裕舒以为自己回到了《顺流而下》的录制现场,除了魏淮依,大家都来了。
王颂也在。
张裕舒僵硬地点了点头。
张裕舒再次扫了一圈这群人,林沚不在,应该是躲出去了,柏春也不在,大概跟林沚在一块儿,就剩个蒋图南跟交际花似的,在跟大家聊天。
林惊昼依然没有醒,他安安静静躺在那里,阳光照着他的发梢,有尘埃在空中漂浮着。
张裕舒着急见柏春,就把蒋图南从人堆里扯了出来,压低声音问:“人呢?”
“他去楼下买咖啡了。”蒋图南报了个号码给他,“你打给我哥,他俩在一块儿。”
这家私立医院一楼有两家咖啡店,张裕舒在门诊大厅旁边找到了这两个人,林沚把帽子压得很低,看到张裕舒来了,伸手递给他一个贝果和一杯咖啡。
“我猜你肯定没顾上吃东西。”林沚笑了笑,他善解人意地起身,“你们聊,我出去逛逛。”
张裕舒点了点头,又嘱咐他:“你别去没人的地方。”
柏春没穿道袍,他穿了件亚麻材质的立领衬衫,他的眼睛还是那么静,他冲张裕舒点了点头,说:“好久不见了。”
医院里人来人往,谁都不会在意他们,张裕舒呼出一口气,迫切地问:“你见过他了吗?”
柏春叹了口气:“去年他来杭州找过我,刚入冬那阵。”
“那个时候你就知道他回来了。”张裕舒无意识地捏着咖啡杯。
“只是一种感觉。”柏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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