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望笙瞪大眼睛惊慌失措:“什么京军营?军营?军营不是很累吗?!”
皇帝若有其事地瞎编:“累就对了,累是朕对你的殷殷期许。说起来,前几日你母后给朕托梦,嫌朕太纵着你,宽是害,逼着朕磨练你。莫非你要对你母亲不孝吗?”
京军营的活儿确实非常繁重,皇帝特意为这个烦人精挑的,累死最好!再不济也能累得没空再来嚷嚷了!
顾望笙的神情看起来似是仍旧不情愿,可皇帝那样大的一顶帽子砸下去,他不情愿也只得情愿!
看着顾望笙一脸吃瘪地磕头谢恩,连嚷嚷都没心情,闷着头匆匆告辞滚蛋,皇帝心里舒坦极了。
*
顾望笙怕自己走得晚了一步,万一当场笑出来,那可难圆。
京军营的差事对他这叛军头子而言,可真是好差事啊!
但还在宫中,唯恐有数不清的耳目,顾望笙只得装出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朝宫门走,走着走着,突然见着迎面而来的四皇子顾裕泽。
“……”
顿时装出来的黑脸就多了十分的真心。
一想到昨夜谢善淩竟在和自己圆房后发着烧叫了大半宿顾裕泽的名字,顾望笙真是生啃了这个便宜弟弟的心都有!
——难道不是谢善淩不甘心与自己圆房,念着情郎,活生生给念病了吗?!谁能忍受这样绿头王八的耻辱?!
他早就打探清楚了!谢善淩和顾裕泽是竹马,自幼便来往密切,顾裕泽应当是知道谢善淩男扮女装的,也应当是知道谢善淩和当时还没被废的自己有婚约的!
什么都知道,还敢恩怨纠葛!
将灵都罢了,敌国奸细,没素质很正常,顾裕泽这小子竟觊觎大嫂,真当大哥死了吗?!大哥只是失踪!简直荒谬!目无伦理!
谢善淩也不是好东西,若还旧情难忘,昨日自己又不是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他自己同意的,却在事后迅速病倒,给谁看的啊?!
还有……算了,谢善淩的毛病太多,一时根本骂不完,推后另议。
当然,还要怪那潘成栋,若没他闹场,顾裕泽哪来机会那么潇洒登场!说不定谢善淩原本是旧情淡了,却经过那一番才给整复炽的。
电光火石间,顾望笙心中已经将人骂了一个遍,但脸上还是挂起了再虚伪不过的假笑,与顾裕泽迎面见了个礼。
“大皇兄。”
“四弟。”顾望笙假惺惺道,“昨日多亏有你……”
顾裕泽面无表情打断他的话:“我有公务急于向父皇禀报,请恕失礼之过。”
说完便与顾望笙擦肩走了过去。
顾望笙:“……”竟还嫌弃上我了?!到底谁欠谁啊!
有耳目看着也不怕,他拉下脸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并且十分贴合自己如今粗鄙角色地扭头呸了一口。
*
谢善淩沐浴过后,觉得整个人都舒爽多了,又喝过药汁,用了早膳,身体舒服很多。
管家此时领着府中下人来拜见他,逐一介绍给他过目,并呈上账册请他今后主持中馈。
谢善淩一点也不想管这些,可昨日已经将漂亮话说出口,只能尽力为之,不管那个匪徒在外造反的事儿,自己作为他妻子为他将这大皇子府打理好。
他认真听管家说完,将账册接了过来,确实递给了站在身侧的陪嫁小厮谢聪。
谢聪虽然在旁的事上与聪字基本无缘今生,却有一个长处就是打理账目。他的死脑筋用在账目上恰恰对了。也因此谢府把他给陪了过来,就是让他做这个。
一切安排好,谢善淩问管家自己带过来的书放在哪里,闲来无事想看。
管家道:“随嫁过来的东西暂且都放堆放在库房,还未整理,可能要找。若皇子妃想看书,不妨去书房,大皇子知道您爱读书,特意打通了两间房,到处寻来书籍,甚至还有他从宫中藏书阁要来的珍本孤本。”
“……嗯。”谢善淩应了声。
管家将他带去书房,简略介绍过后,叫人送来茶点放下,便出去不再打扰他。
谢善淩缓步在堆放着满满书籍的架子间,随手拿放几本,真是难得一见的版本。顾望笙……确实用了心。
他选了一本去榻上坐着翻看,却没多久就不自觉地走了神。
回想起昨日自己醒着时顾望笙的种种行为言语……算了,也许后来那只是无心之失,没什么好计较。而且原本也是自己的事儿,只不过自己那会儿晕过去了罢了。
不过想想自己为何会晕过去……谢善淩一个头有两个大,甚至有种早知今日不如一开始就别结亲、就让自己被自己的八字克死得了的赌气想法。
顾望笙的性情根本就是一头只会横冲直撞的蛮牛。
佘郡主怕儿子惹事,千叮咛万嘱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可谢善淩暗道:娘没说倘若那是头牛的话又该当如何呢?
思来想去,他手中抓着书缓缓朝前趴倒在矮几上,烦恼地长叹一声,还是觉得忍一忍算了。
*
顾望笙不知如何面对骗婚不够骗心不止连身也要骗的绝世大骗子谢善淩,在外逛了一天,也不怕耳目觉出端倪——
毕竟大家都知道昨日顾裕泽和谢善淩当着自己的面眉目传情了大半天,也知道谢善淩当晚就病倒,有脑子的都能把自己的这顶绿帽子分析得清清楚楚。
入夜后他才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去,对迎上来的管家道:“去收拾出来府里离主院最远的小院,今后我住那里。”
“啊?”管家迷茫。
就算大殿下怜惜皇子妃的身子骨弱……那话听起来却不像怜惜,而像是置气啊。
顾望笙给自己找补一点颜面,也是给谢善淩一点颜面,道:“哦,我是看这么晚了,他应该睡了,别吵着他。”
那也不用去最远的小院长住吧?管家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说立刻就去办。
管家说完,转身正要出去招呼人,目光一定,叫道:“皇子妃。”
顾望笙正身心疲惫地端着茶水往嘴里喝,闻言差点一口呛死,及时忍住了,飞快地看一眼门口不知道听了多久的谢善淩,垂眸装作无事发生。
“无妨,你忙你去的。”谢善淩道。
管家立刻走了。
谢善淩走去顾望笙两步的地方停下,平静地问:“怎么了?”
顾望笙不看他,说:“没怎么啊,以为你睡了,怕吵着你。”
“我还没睡。”谢善淩说。
“哦,那你早点睡。”顾望笙说着搁下茶盏,起身朝外大步走去。
谢善淩回头看他的背影,只觉得这人莫名其妙。
径自回了房,又等了一阵子,那人始终不再出现,确定是真不打算来了,便熄了灯自己去睡觉。
——正好!求之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在赶工收拾出来的冷冰冰客房被窝里含泪撕花瓣。
第23章
谢善淩清静了仅仅一日, 翌日晌午他去花厅吃饭,就又见着了发疯的顾望笙。
顾望笙笑眯眯地问候他身体,时而神秘且肉麻兮兮地说怕克制不住自个儿令谢善淩伤上加伤才不得已忍痛分房。
谢善淩专心吃饭,懒得搭理他演给站旁边伺候的丫鬟们看。这人阴晴不定, 看起来比自己病得深。
“不过, ”顾望笙凑过他身边话锋一转, “刚想起你若夜里又有个头疼脑热的叫人也没人应就不好了,我今晚就搬回去, 再不与你分开。”
谢善淩还未说话,站一旁的谢聪道:“没事儿, 我在廊下待着呢,从前就是我守着, 少爷有事儿就找我。”
顾望笙扭头朝他笑:“那你很忠心了。”
谢聪听不懂好赖话,当即自豪将自己与少爷虽穿两条开裆裤但确确实实是一起长大的情谊讲述一遍,讲完了发现姑爷没听, 扭过头去贴着少爷不知道又在肉麻些什么。
少爷还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的淡然吃饭的模样,气质十分飘然。
谢聪又为钟灵毓秀却多灾多难的少爷心疼起来,左思右想, 不如扭过头去不看。
*
说是晚上回屋, 吃完午饭顾望笙也没走,谢善淩去书房他跟着也去,还一路没话找话,自卖自夸体贴入微,谢善淩当他放屁。
直到谢善淩拿起昨日未看完的书继续看,顾望笙才闭嘴, 也拿了一本书装模作样。
屋内静谧下来, 午后暖洋洋的阳光和清爽的微风流入窗下的小塌上, 可这样舒服的时光没过多久,谢善淩突然身侧一重,是顾望笙又作妖,倒过来靠着他。
原本顾望笙靠就靠了,谢善淩没管他,却不料忽然出现一只作乱的手。
谢善淩登时扭头瞪他:“麻烦你自重,这还是青天白日。”
顾望笙歪着身子,一副饱暖思淫|欲的无赖样儿:“可这天迟迟不黑啊~”
谢善淩扭头下地去墙角靠着墙继续看书。
这是一本深入拆解三十六计的书,三十六计谢善淩早已学过,但这本书的特色是收集了许多不知是确有其事还是编者自撰的事例,还算能自圆其说,并不粗糙,当作史实看引人深思,当作故事看也引人入胜。谢善淩便看入了迷。
可某些人就爱打扰别人。谢善淩刚刚重新看起劲,顾望笙又贴过来,一边勾着他衣带一边小声揶揄:“不是说读遍史书万念俱灰了吗,怎么又看起来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谢善淩有点烦,“我最讨厌别人在我看书时吵我。”
顾望笙原本想忍的,他最能忍了,可这回这事儿不知怎么的无论如何也忍不了,咬牙切齿道:“我还最讨厌你在我床上叫别的男人名字呢!”
谢善淩闻言愣了下,与他四目相对,终于知道他昨天又怎么了,嘴唇微微翕动,欲言又止,半晌只低低道了句抱歉。
见他居然并不解释,顾望笙越发狂怒:“道歉有什么用?”
他恨极!
昨夜在下人匆忙打扫出来的简陋客房里那冷得如同他一颗心的被窝里辗转反侧,痛不欲生,几度发誓再也不会被谢善淩表面的清纯柔弱所欺骗!
十二年前在圣林禅寺得知谢善菱是谢善淩的时候就原该懂的!
可笑他刚刚之前还在想,若谢善淩肯解释,他也还是能权且勉强一听,不那么偏听偏信……
可是谢善淩他不解释!是因为解无可解吗?!哈哈哈,好好好,好你个谢善淩!你好!!
顾望笙正恨海滔天,谢善淩瞥着他,也不知这样冷俊霸气的一张脸怎么竟搭上了那样的一个脑子。
顾望笙回过神来,冷声道:“怎么?看我没有顾裕泽丰神俊朗老持稳重?看我没有他兵权在握随便说几句话潘成栋就服服帖帖的?看我没他那么能在别人的婚礼上大出风头?看我——”
他越说越激动,却被谢善淩突的打断:“我前晚发烧时说梦话了?”
“……是啊!”顾望笙冷笑连连,“谢善淩你若不乐意,难道我逼你了?没有吧?!我再三问你,你自己说的心甘情愿,哄我失身,却又——”
“下回记得将你的东西都弄走。”谢善淩说着别过脸去,实在是没眼看他。
“呵呵,我什么东西?我——啊?我什么东西?”顾望笙一时没反应过来。
谢善淩迟疑再三,不欲与他多说,抬脚便要离开,顾望笙脑子转得慢却眼疾手快,横跨一步拦住谢善淩的去路,跟个当街调戏的恶霸一样。
谢善淩往旁边绕过他,他又横跨一步拦住。谢善淩继续绕,他继续拦。
几番下来,谢善淩被他堵到了墙角,无处可绕。
“你说清楚!还是你在胡乱扯开话头?不是你骗我?”顾望笙咄咄逼人。
谢善淩苍白的脸又红了,抬眼直视着他:“你说什么东西!”
“我说什么东西?我知道什么东西?你是个骗子,你一张口黑的能说成白的!”顾望笙再度冷笑,“还以为是我把你哄得好了,哄得心疼我到哭了,结果……那时候,你心里想的是可笑的我,还是顾裕泽?还是将灵?!你一喊还喊两个!就没见你喊一声我,呵呵,我也是白费力气,无情的人绝不会领情!”
“……让开。”谢善淩说。
“我不让你又能怎么样?”顾望笙问。
谢善淩使劲推他,推半天非但没有推开,顾望笙反倒越发朝前俯身逼近,脸上分明挂着故意。
谢善淩几次想解释,可看他这恶劣的模样,脾气也上来了,不想解释,只是一味继续推。
推着推着,顾望笙突然按住谢善淩的两边肩膀,低头就重重地吻上来。
谢善淩不再与他客气,当即挣扎着对他拳打脚踢。可顾望笙皮糙肉厚丝毫不惧,倒是吻得更用力了,为了报复还趁乱咬了几口。
谢善淩情急之下顾不上分寸,混乱地往顾望笙脸上扇了好几下,还要再扇,顾望笙一把握住他的手腕逼着他这只手举过头顶按在墙上,又来啃他嘴。
右手被俘,谢善淩改用左手,却同样被顾望笙一把按在头顶。
他便用脚去踹,却被顾望笙用膝盖给钉在墙上,现在他整个人都动弹不得,如同刀板上待宰的羔羊。
“顾……顾望笙!”谢善淩悲愤道,“你要做什么?!你不要太过分!”
顾望笙也很悲愤:“你先那么过分你还委屈?!你刚跟我做完就叫顾裕泽,你过不过分?!”
“我发烧了!”谢善淩怒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发烧说胡话都惦记叫的人必然是你最心心念念的人啊!”顾望笙道。
“你不可理喻!”
“你水性杨花!”顾望笙崩溃道,“既如此你为他守身如玉我也不挑你的理了,你却又要引诱我!你端的什么心思啊谢善淩!你不是头一回我是!但我现在也不是了!谢善淩你和采花大盗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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