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的功夫,郑振轩的脑子里已经不合时宜的假设起了,如果刘波最先遇到的那个人是他……
邵玉铭可不知道郑振轩脑子里此时的小九九。
他本就被自己所看的“真相”震惊的脑子发晕了,后又被郑振轩那凉凉的语气气的的眼前一阵阵发黑。
要是在知道郑振轩此时在肖想什么,铁定要压着他再揍一顿。
即便是再顶级的心理师,当遇到了防备心过强的客户时,也是没办法将自己想要知道的“真相”,全部套出来。
同样的,刘波不仅防备心强,他的自尊心也强。
告诉一个外人他有一副双性的身体,还孕育过孩子,已是他所能输出的最多信息了。
一张肚皮里同一时间生出两个不同父亲的孩子,这样的真相他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并把那个从生下来就送进保温箱,他一眼也没有见过的孩子,说成了“夭折”。
同样也隐藏了有关于滕先生的一切。
为了让自己无视身份,无视性别,像一个无脑又傻缺的带球跑女主一样,合理化一切傻逼行为。
他只好过度悲情的刻画了一个爱而不得,又居心悱恻,独自一个像只蹲在暗处的老鼠一样瞒着所有人,一头心思渴望生下“爱人”孩子的变态男形象。
还被他的心理医师打上了疑似“妄想症”的标签。
因此,邵玉铭在纸上看到的“真相”,便是:刘波因为放不下他,在发现自己怀孕后,毅然一个人熬过孕期的一切辛苦,替他生下了两个儿子。
只可惜小的那个,没能活下来。
当然,最让邵玉铭感到揪心的还是那句:
‘当听到护士尖叫着喊血崩时,我虽然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但我还是清楚的感受到了,生命力在身体里慢慢流逝的颓势。说实话,那一刻我没有感到一丝丝害怕。相反,我的心灵得到了从未有过片刻的解脱。我甚至觉得,那个上帝结束了对我的惩罚。’
看到这里,邵玉铭整个人都快要疯了。
他知道女性怀孕辛苦,可刘波是个男的,怀的还是双胞胎。
整个孕期又没有家人陪在身侧,邵玉铭简直不敢想象,那段日子刘波一个人过得是怎样孤苦无依的生活。
又是怎样的熬过自己千辛万苦,刚生下的孩子,还没有来得及抱一抱,见一见就突然离去的时刻。
原来在他心里暗暗“仇恨”着刘波时,刘波却是以这样的纯粹,又痛苦的心灵爱着他。
邵玉铭深喘着捂住胸口,摇摇欲坠的跌坐回沙发里。
他感觉自己的心好疼!
这一刻,他对刘波的愧疚之心,达到了顶点。
不停地懊悔曾经的冷漠无情。
·
找到刘波,找到滕子锐,这几乎成了邵玉铭繁忙的工作之外,唯一想做的事情。
他绝不相信刘波会随水流飘向了远方,还有滕子锐……
邵玉铭坚信,这两个人一定是在他不知道的什么地方,好好的活着。
可始终探查不到两人的下落,邵玉铭那颗坚定的心,不免也产生些许的动摇。
时间拉的越长,就越是让他惶惶不可终日。
幻听与噩梦几乎日日都伴随着他。
这种能将他击溃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两年。
七百多个日夜,邵玉铭几乎每日都过得恍恍惚惚,直到他再次见到了那个人——滕子锐!
终于见到了久违的爱人,邵玉铭差点喜极而泣。
可随即冷水也几乎当头泼下。
这是一个很平常、很忙碌的上午,突然接到侦探打来的电话,他本不报什么大希望。
可当听到电话那端向他汇报,滕子锐的身影出现在了滕家,并给他发来一张附有滕子锐近况的照片时。
邵玉铭还是激动的立马推掉了所有的工作,赶去了滕家。
一腔热血的按响了门铃,等来的却只是保姆阿姨的冷脸相对,把他拒之门外了。
邵玉铭自己也知道,现在的他早已没了进入的资格。
等了这么久的人,终于有了消息,邵玉铭哪里肯就这么走了,固执的守在门外,吹着呼啸的冷风一动不动。
最起码,要让他看上一眼,看看他的小锐是不是好好的,有没有胖一点。
还有……还有刘波。
来的路上邵玉铭就打电话问过了,刘波至今还没有任何消息。
刘波是和滕子锐一起失踪的,邵玉铭相信滕子锐一定知道刘波在哪里。
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了,邵玉铭希望能早点将刘波找回来,让刘家人能够开心、团圆的过个好年。
一日见不到滕子锐,他便日日去滕家门前等着,兜里揣着那张照片,贴紧掌心。
如此这般等了几日后,始终不见滕子锐出门,邵玉铭到是先把自己给等着急了。
不应该啊!
邵玉铭闭上眼睛思索,按照滕子锐“耐不住”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回来这么多天了也不出门。
可滕子锐不出门他也没有办法。
想到可能是自己“守”的太过的原因,邵玉铭只好换了辆车,再来的时候有意将车停的远些。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又等了两天后,邵玉铭终于等到滕子锐开车出门了。
来不及阻拦,邵玉铭便开车紧跟在后面,驶进入了一家商场的地下车库。
大约是临近过年的原因,前往商场购物的私家车特别的多,在入口处邵玉铭就把人跟丢了。
在地下车库转了两圈找到滕子锐的车后,邵玉铭把车随便找了个地方停好,就从最近的入口处一层一层的往上找去。
可商场太大了,邵玉铭无头苍蝇一样的,找了快一个小时也没有见到滕子锐的身影。
好不容易才等到的机会,邵玉铭怕再这样下去就错失了,只能返回地下车库等着。
总归滕子锐是要回来开车的。
果然,半个小时后,手里拎着大包小包一大堆购物袋的滕子锐出现了。
邵玉铭蹲在车头处抽烟,着急开后备箱放东西滕子锐显然是没有立马发现他。
这段时间心情如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的邵玉铭,终于见到了心里日思夜想的人,他张嘴想要喊出那个刻在心里的名字。
可嘴巴张张合合了好几次,硬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喉头就像是被堵了一块粗粒的石头,梗的厉害!
那双曾经备受刘波喜爱的一双桃花眼,也无声的红了一圈。
他生怕眼前的人会再次消失不见,等不及的,邵玉铭丢掉手里的烟,站起身,快步走了过去了。
“小锐!”
终于,他喊了出来。
邵玉铭觉得,“久别重逢”,就算两人不激动的抱头痛哭,也要热情的拥抱一下吧。
可是没有!
滕子锐对他的态度冷淡极了。
初见到他时眼里划过一阵诧异后,很快就深深地皱起了眉,随即恼火的瞪了他一眼,便加快了手上放置东西的动作。
空旷的地下车库中,购物袋发出的声音有些刺耳,邵玉铭的视线不免被分了一些过去。
一眼扫过去,有几个袋子里装的东西,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是女性用品,还有婴儿用品。
邵玉铭怀疑自己眼花了,不然滕子锐怎么会买这些东西!
不及细看,滕子锐就关闭了后备箱,往车前走去。
见此,邵玉铭那里还有心思想别的,这么多天了,他好不容易才等到见滕子锐一面的机会。
通过刚才滕子锐对他露出的厌恶神情,就这么放人上了车,他相信滕子锐会毫不犹豫的甩下他就走。
鬼知道下一次又是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邵玉铭连忙追上去,将人拦住,又搂又抱的,又是哄骗又是发誓的,才将人留住,愿意听他说几句话。
“邵玉铭,你这个人一点诚心也没有!才在我家门口站了几天就坚持不了了。你这个样子还让我怎么相信你!”
终于得知了滕子锐生气的原因,邵玉铭简直哭笑不得。
连忙解释了一番,才终于又得到了一个好脸色。
这个时候快到到晚饭的点了,进入地下停车场的车辆也越来越多。
为了能多和滕子锐多相处一会儿儿,邵玉铭就邀请滕子锐一同去楼上餐厅吃个晚饭。
只见滕子锐刚想点头答应,又立刻摇了摇头,一脸拒绝。
表示自己要回家吃,他爸等他回家呢。
因此邵玉铭也不在坚持。
滕子锐因为他,和滕先生父子关系僵硬,以前无论他怎么劝说也无法调解。
现在滕子锐终于懂事了一些,在此节骨眼上,邵玉铭更不可能阻拦他回家尽孝。
交换了联系方式,定了改日再约后,邵玉铭只能恋恋不舍的将人放走了。
人虽然走了,但好歹是能联系上了,也让邵玉铭少了些心神不宁。
不过,此后邵玉铭又过上了另一种“网恋”式的生活。
还是那种对方把他当成吃人的大灰狼,怎么约饭也约不出的那种。
这也就算了,他发过去的信息,有时候可以说是秒回。
可有的时候,邵玉铭要等上好久好久,才能等到滕子锐回复一句略显敷衍的话过来。
这可把邵玉铭郁闷坏了,有种不上不下的情绪堵在胸口。
摸不清滕子锐现在是怎么一个意思,邵玉铭只能照旧把好话发过去,天天将人给哄开心了,今天才算过去。
好在滕子锐的出现,也让邵玉铭的那些不适症状好了许多。
改善最明显的就是睡眠,他可以一觉睡到天亮了。
但是睡之前,还是要不停地琢磨,怎样才能在“不刺激”滕子锐的情况下,套出刘波的下落。
后面邵玉铭也约出来过几次滕子锐,可每次都是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
可把邵玉铭郁闷的不行。
新年也在滕子锐如此这般的搪塞中到来了。
又转眼立春快过去了,他和滕子锐之间的关系,却还是一点进展也没有。
相处时,邵玉铭明明能清楚的看到滕子锐脸上快要溢出来的享受,还有看向他时眼里绵绵的情意。
只是每次见面,他们的进展也就在吃吃饭,拉拉手程度。
随着饭局一结束,滕子锐总是会毫不犹豫地扭头就走。
任他万般挽留也不带停顿一秒的。
这样的程度,邵玉铭也不敢主动在滕子锐面前提起刘波的名字,生怕把人惹恼了得不偿失。
他又实在想立马知道刘波现在身在何处。
耗了这么多天,说实话,他的耐心也耗的地差不多了。
最近他又开始频繁失眠,在这么憋下去,他非疯了不可。
于是他憋了个大的。
在他们曾经的爱巢里,很用心很用心的准备了一场烛光晚餐。
不出意外,心里一直有他的滕子锐,被感动的眼泪汪汪。
气氛都到这了,不发生点什么,着实说不过去。
两年来的无尽思念,与近日里彷如的调情般的“网恋”,酒过三旬后,气氛一触即发。
随着一个热烈的吻过后,全都心猿意马的,双双倒进了大床里。
阵眼都润好了,邵玉铭撑着身体正要上阵,该死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邵玉铭条件反射的顿了一下,听见不是自己熟悉的手机铃声后,他便没有再理会,想要继续提枪。
老话说,男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他又过了两三年禁欲的生活,现在爱的人就在身下满眼水汽的看着他,邵玉铭那里还能忍的住。
多犹豫一秒,简直都是对自己强健有力的身体的不尊重。
可被压在身下的人却不愿意了。
自手机铃声响起后,就见滕子锐那双原本泛着雾气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清明。
在越响越急促的来电铃声中,他本就潮红的脸,也变得越发的红润。
慢慢地,因为被困在邵玉铭的身下,不能快点拿到手机的缘故,他的眉眼之中也立马多了很多急切。
到此,邵玉铭还根木头一样的挺在他身上,没半点让一让的意思,滕子锐也躺不住了。
只见刚才还满脸羞涩的男人,忽然用力,一把推翻了压在他身上的邵玉铭。
随后滕子锐不带一刻犹豫的,立刻连滚带爬的跑下了床。
在地上一堆杂乱的衣服里,准确的摸出了自己的手机,在电话铃声结束的前一秒接通了来电。
滕子锐全身赤裸,双腿结实的跪在地上,说出的短短两句话中,语气里不难听出,透着一股无法忽略的小心翼翼。
他姿态虔诚的就如同一位知错认错的信徒,恭敬安静的聆听电话那端,“神人”对他的谆谆教诲。
一时,静谧的房间中,就只能听到滕子锐不断应和电话那端人,与辩解为何晚归的找补声。
此时的邵玉铭满脑子就只剩下了:?????????????????……
他听到了什么?
老婆???
莫不是幻觉吧!!!
邵玉铭忍不住自欺欺人的想。
可滕子锐间歇性冒出的一声声“老婆”,还在耳边不断徘徊,每当邵玉铭想要催眠自己的时候,都会提醒他。
这一切都不是假的。
邵玉铭呆坐在床上,一时有些难以消化自己成为男小三的这一事实。
更难以接受的是,两年不见的时间里,滕子锐已经结婚了的这一消息。
然而还尚未缓过神来的邵玉铭,接下来就又从滕子锐的嘴里听到了一个差点让他接不上气的消息。
眼见滕子锐挂了电话后,就开始马不停蹄的穿衣服。
穿好了衣服后,连一句解释的话也没有,就想走人。
邵玉铭连忙翻下床将人拦住。
“小锐你等等!”他拉住滕子锐的手臂,一脸生硬的挽留:“你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闻言,滕子锐只是抬眼瞥了他一下,就一脸着急的想要甩开缠在胳膊上的大手。
他没有一丝愧疚,又语气冷淡的说:“解释?没有。你先起开,别拦我的路!”
那语气,那态度,太随意了,随意的甚至像是在打发一个相熟的叫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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