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陆续在上,顾北北兴奋地拿起筷子,夹了只大虾放进碗里。
又看到了其他菜,疑惑地问:“哥哥,你不是也爱吃海鲜吗?怎么点的都不是你爱吃的呀?”
顾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海鲜吃多了拉肚子,换着吃。”
周竟闻言,嘴角却不自觉地漾开一丝笑意,接话道:“是啊,北北还在长身体,要懂得营养均衡。”
顾北北撇了撇嘴,虽然有些不解,但也没再多问,继续埋头吃自己的虾。
然而,顾峯却一语成谶。
到了晚上,顾北北果然因为吃多了海鲜,开始闹肚子。
她捂着肚子,脸色有些发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顾峯看她难受得厉害,皱了皱眉,转头对周竟说道:“我出去给北北买点药,你留下来陪她。”
周竟点了点头,刚想说“我陪你一起去”,顾峯却已经转身快步走出了房间。
周竟看着他的背影,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去照顾顾北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周竟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却始终不见顾峯回来。
他拿出手机,给顾峯发了几条微信,但都没有收到回复。
顾北北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脸色稍微好了一些,但周竟的心里却越来越不安。
“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周竟终于坐不住了。他轻轻给顾北北掖了掖被子,确认她睡熟后,便拿起外套,出了房间。
夜晚的海边,风有些凉,周竟沿着酒店外的小路一路寻找顾峯的身影。
路上灯光昏暗,偶尔有几辆车从身边驶过,但始终没有看到顾峯的踪影。
周竟心里有些焦急,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就在他走到一条偏僻的小路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他还没来得及回头,一辆摩托车已经疾驰到他身边,车上的人伸手一把夺走了他肩上的包。
周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立刻追了上去。
“站住!”他大喊着,拼命追赶那辆摩托车。包里有他的护照和银行卡,如果丢了,就麻烦了。
然而,摩托车的速度太快,周竟根本追不上。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了一辆熟悉的车子——是顾峯的车!
车子横在路中间,挡住了那辆摩托车的去路。
摩托车上的两人显然没料到会有人拦路,慌乱中急刹车,车子失去平衡,两人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摔倒在地。
周竟气喘吁吁地追上来:“顾峯!快拦住他们!”他喊了一声跑过去,却见那两人从地上爬起来,手里掏出了刀,直直地朝着顾峯冲了过去。
顾峯眼神一冷,迅速迎了上去,与两人缠斗在一起。
周竟见状,也立刻加入战斗。四个人在昏暗的路边打成一团,拳脚相加,刀光闪烁。
那两人显然平时训练有素,身手不弱,顾峯虽然身手敏捷,但一时也有些招架不住。
周竟的身体素质本就不如顾峯,很快就被其中一人一脚踹倒在地。他捂着肚子,痛苦地蜷缩在地上,但目光却始终盯着那个拿着他包的歹徒。
“把包还我!”周竟咬着牙,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就在这时,拿包的歹徒看到同伴牵制住了顾峯,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大石头,作势就朝顾峯的后脑勺砸去。
“顾峯!小心!”周竟瞳孔一缩,心里猛地一紧。他顾不上自己的疼痛,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朝着顾峯扑了过去。
“砰!”
石头重重地砸在了周竟的脑袋上,鲜血涌出,周竟的身体晃了晃,随即无力地倒了下去。
“周竟!”
第80章 我…好像真的看不见了
顾峯静静地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目光落在周竟苍白的脸上。周竟脑袋上包着纱布,双眼紧闭,呼吸平稳,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
他的脑子里不断回放着那晚的场景,耳边似乎还能听到自己当时脱口而出的那句都快遗忘了的名字。他不确定周竟有没有听到,但那一瞬间的慌乱和恐惧,至今让他心有余悸。
“哥哥,赞恩哥哥都睡了一天一夜了,他什么时候醒啊?”顾北北站在顾峯身边,满眼担忧。
顾峯这才意识到,周竟昏迷了一天一夜,可他却觉得已经过去了很久。
他伸手摸了摸顾北北的头,轻声安慰道:“放心,他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被推开,医生和护士走了进来。就在顾峯和顾北北同时看向门口时,床上的周竟也悠悠转醒。
“哥哥,赞恩哥哥醒了!”顾北北惊呼一声,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顾峯猛然回头,目光落在周竟的脸上。周竟的眼睛缓缓睁开,眼神却显得有些空洞。
医生快步走到床边,用蹩脚的中文问道:“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周竟醒来后,眼前一片漆黑。他原本以为可能是晚上,但当他听到顾北北的惊呼声时,下意识地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却发现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
他的心里猛地一沉,随即听到医生的问话,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看不见了。
“我……好像看不见了。”周竟的声音有些茫然,带着一丝不确定。
“你说什么?别开玩笑!”顾峯以为周竟在开玩笑,毕竟昨天这人在泳池里还肆无忌惮地撒着谎。
医生听完后,用手指在周竟面前晃了晃,发现周竟的眼神没有丝毫反应。
他又比划了几个数字,问道:“能看得见吗?这是几?”
“不能……”
顾峯的心猛地一沉,这才意识到周竟并没有在开玩笑。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啊!赞恩哥哥,你别吓我!你真的看不见了吗?”顾北北一下子慌乱起来,声音里带着哭腔。
“医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顾峯连忙追问医生。
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地解释道:“可能脑中淤血压迫神经导致暂时性的失明。先带他去拍个片子,检查一下吧。”
说完,医生示意护士扶起周竟,周竟虽然看不见,但依旧保持着镇定,任由护士搀扶着下床。顾峯看着周竟略显笨拙的步伐,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情绪。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医生拿着片子对几人说道:“别紧张,确实是暂时性的失明,没有其他严重的损伤。”
“那要多久才能恢复呢?”周竟问道。
“这个说不好,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不过好在其他地方没有什么大问题,休息几天就可以出院了。这几天千万记得不要再磕到了。”医生耐心叮嘱完后,便让顾峯扶着周竟回病房休息。
顾峯扶着周竟回到病房,看着他略显笨拙的步伐,心里有些复杂。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你……”
“你……”
顾峯咳了咳:“你先说吧。”
周竟笑了笑,语气轻松:“害,没事,暂时性失明而已。如果顾大导演觉得愧疚,那接下来在我失明的这段时间里,好好照顾我就是了。”
见顾峯没说话,他用胳膊肘撞了撞他,又加了一句:“怎么?不愿意?”
顾峯盯着周竟没有焦距的眼睛,内心很挣扎。他其实想说,要不要尽快回国治疗,毕竟国内的医疗条件明显比这里强。但他又不想让周竟觉得,自己想尽快甩开他。
“那天,谢谢你。”顾峯的声音低沉,“放心,我肯定会照顾好你。但你确定不回国内看看更好的医生吗?毕竟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能恢复,我怕会影响你的工作。”
周竟心里嘀咕,我最近最大的工作不就是你吗?但他又吸取了之前的教训,觉得此时不适合开玩笑,于是语气轻松地说道:“回去一堆破事要忙,还怎么好好养病?不如在这里呆着舒服。更何况有顾导在,工作生活两不误,你说是不是?”
顾峯原本想争辩几句,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压了下去。他想,也罢,毕竟周竟是因为自己受伤,那就照顾到他恢复健康为止吧。
“那最近,剧组你就别来了,老实待在酒店里。想吃什么、想要什么,跟我说,我会尽量满足你。”
“好啊,一言为定。”
“嗯。”
顾北北离开的那天,曼谷的天空格外晴朗。她帮周竟收拾好行李,然后郑重其事地将周竟的手交到了顾峯的手里。
“哥哥,我明天就要跟小姨回去了,赞恩哥哥就住在你房间里了,你务必要好好照顾他。”
说完,她又转向周竟,语气软了几分:“赞恩哥哥,你真的不跟我回国吗?”
周竟笑了笑,虽然看不见,但他依旧准确地“看”向顾北北的方向,语气温和:“嗯,哥哥还想在海边多待一些时间,散散心。”
“好吧,那你要有不舒服的地方记得第一时间跟哥哥讲,千万不要客气,知道吗?”顾北北握住两人交叠的手,固执地不让他们分开。
顾峯感觉自己的手心里有些出汗,但他没有挣脱,任由顾北北握着。
“放心吧,北北,等赞恩哥哥好了,就去看你。你哥哥,他也一定会好好照顾我的。”周竟的语气轻松。
“好了,再不进房间,被人看见,都该笑话了。”顾峯打断了两人的依依惜别。
顾北北离开后,周竟如愿以偿地住进了顾峯的房间。接下来的几天,他几乎不出门,真的像个小媳妇一样,每天守着顾峯收工回家。
顾峯每天起床后,会叮嘱酒店的工作人员送早饭和午饭过来,晚餐大部分会打电话询问周竟想吃什么,尽可能满足他。
然而,顾峯原本以为周竟会借着受伤的机会对他“无所不用其极”,意外的是,周竟居然变得客气起来。
不,不应该说客气,而是懂事听话。
问他想吃什么,他说“都行”;问他有没有不舒服,他说“都很好”;问他要不要洗澡,他会说“麻烦了”。
周竟的规规矩矩让顾峯有些不习惯了。
这天,顾峯赶了一场大夜戏,收工时已经是深夜。
他推开酒店房间的门,看到周竟坐在沙发上等他,等的已经睡着了。
昏暗的灯光下,周竟的脸显得格外平和,顾峯的目光又落在他腿上几处青紫的痕迹上,心里微微一软。那些痕迹显然是周竟白天因为看不见而磕到的。
顾峯走过去,轻轻坐在周竟身边,低声喊道:“醒醒,吃饭了。”
周竟这才悠悠转醒,习惯性地把手往前探了探,似乎在确认周围的环境。
顾峯看着他这个动作,心里某个角落又软了几分。
“你回来了?”周竟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刚醒来的慵懒。
“嗯。”顾峯应了一声,语气不自觉地放柔了。
“你吃饭了吗?”周竟问。
“没有。”
“那一起?”
“好。”
顾峯扶着周竟的手臂,将他带到餐桌旁落座。
桌上摆着酒店送来的咖喱鸡饭,香气扑鼻。
顾峯将餐具递到周竟手里,轻声说道:“今天吃咖喱鸡饭。”
“好。”周竟接过餐具,低头安静地吃了起来。
两人默默无言地吃完了饭,顾峯却觉得心里有些怪异。
他不习惯周竟这副乖巧的模样,仿佛在刻意压抑着什么。
他试探性地问道:“明天我给你找个护工吧,让她白天带你出去转一转,晒晒太阳,有利于你恢复。”
“好,都行。”周竟语气平静,没有任何波澜。
顾峯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又说道:“你每天别等我一起吃晚饭了,最近剧组赶拍摄进度,会回来得很晚。”
“嗯,好。”周竟依旧没有多余的反应。
顾峯沉默了片刻,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啊,怎么了?”周竟抬起头,虽然看不见,但他的表情很正常。
“没事。”顾峯摇了摇头,也没再说什么。
一直到两人夜里睡觉,顾峯依旧觉得心里难受的很。
他躺在床上,听着身旁传来的有节奏的呼吸声,心里莫名地煎熬,煎熬到他不出意外地失眠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顾峯对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喉结滚动了一下,一个名字在唇齿间徘徊许久,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唤:
"......周竟。"
这个名字像一根刺,三年来始终卡在他的血肉里,拔不出,也咽不下。
他明明早就认出了他,却偏要装作不知,两人心照不宣地维持着这场荒诞的戏码——可今晚,这根刺突然开始松动,带着一丝微痛往他的心脏里钻,他再也无法假装平静。
"周竟。"他又唤了一声。
没有回应。
只有周竟均匀的呼吸声在证明身边的这个人确实还活着,并且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顾峯忽然觉得荒谬。
他设想过无数种重逢的场景——愤怒的、歇斯底里的、甚至是刀锋相向的——却唯独没想过会是这样:他在深夜里像个懦夫一样,对着一个熟睡的人,一声声喊着他的名字。
"周竟。"
第三声唤出来时,仿佛不再是为了听到某句回应,而是为了发泄他憋了三年都无处安放、无法解脱也无从释怀的那颗心。
他侧过头,借着黑暗的掩护,贪恋地望向周竟的方向,舍不得闭上眼。
最终,在困意席卷而来时,不得不任由疲惫将自己拖入混沌。
而就在顾峯的呼吸逐渐平稳时,漆黑的房间里,周竟无声地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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