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峯看着眼前的人——这个曾经让他恨得咬牙切齿,又让他想得发疯的人,此刻正因为他而露出最真实的表情。
疯狂的、贪恋的、愉悦的、凌乱的、甚至是疼痛的,全都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眼前。
他忍不住凑近,在周竟的额头上烙下一吻,伴随着一声呼唤:
"周竟。"
这声呼唤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又像是怕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幻觉。
周竟猛然睁开眼,他看不清顾峯的表情,但能从这一声呼唤里感受到他的在意。
他忽然想起在曼谷的深夜里,顾峯也曾这样低声叫过他的名字。
那时候,他听见了,却不敢应。
"嗯,我在。"
但这一次,他回答得很快,像是要把所有错过的次数都补上。
顾峯的呼吸滞了一瞬,像是没料到会得到如此快的回应。
他低头,又吻他的鼻尖,声音低哑得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
"周竟。"
"嗯。"
周竟的声音很轻,却坚定。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蹭过顾峯的下颌,像是无声的安抚。
顾峯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被这简单的音节烫到了。
他再次吻下来,这次是唇,厮磨间带着一点怜惜。
"周竟。"
"在。"
"周竟。"
"我在。"
每一声回答都像是砸在心脏上的重锤,顾峯忽然觉得眼眶发热。
他想起那些独自熬过的没有这人的三年夜晚,想起雪山上那道脆弱孤独的背影,想起曼谷那晚像个卑劣小偷一样的自己。
好在所有的不舍与恐惧,在这一声声的回应中悉数得到解脱。
顾峯的吻又从温热再次变得凶狠,像是要把周竟的声音吞下去。而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加快了所有的动作。
"周竟。"
"周竟。"
"周竟......"
一声比一声更温柔的呼唤伴随着一次比一次更凶狠的占有。让周竟满足地仰起脖颈,任由顾峯不断的索取和渴求。
而他也在这情动的浪潮中用颤抖着的不成调的音节回应着:
"我在..."
"我在的..."
"顾峯..."
不再是漫长黑夜里无人应答的空洞,不再是风雪中消散的回音。
这一次,终于是声声有答案,句句有回应。
周竟忽然想,原来被一个人需要的感觉是这样的。
原来被一个人在乎着的感觉,是这样的。
这个认知让他喉头发紧,像是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要从身体里涌出来。
一直到——
"顾峯——"周竟的嗓音沙哑破碎,尾音带着兴奋的哭腔。
顾峯在昏暗中看着他泛红的眼角,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小猫终于放弃挣扎。
两人一起纠缠着抵达终点的那一刻,周竟猛地拽住顾峯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顾峯任由自己被狠狠拽倒,身体和身体紧密无间严丝合缝地撞在一起。
周竟的指甲深深掐进他的后背,像是要把之前错失的拥抱全都讨回来。
他们就这样在汗水与喘息的交融中,深深地拥抱着,感受着对方带给自己极致的满足与快乐,仿佛连心跳都开始渐渐同频。
而在这个近乎窒息的拥抱里,顾峯突然明白——这不是征服,而是献祭。
周竟心甘情愿把自己彻底交出,用最原始的方式将那些说不出口的愧疚、思念与爱意,统统融进了他的血肉里。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斜切进来,在他们交叠的身影上划出一道金色的分界线。
顾峯低头吻去周竟眼角的湿意,在他耳边低声喊了一句:"傻瓜。"
一直到天光大亮,他们终于在这场漫长的战争中缴械投降,却又在彼此的怀抱里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安抚与解脱。
而这场漫长的关于占有与被占有的战役才终于偃旗息鼓......
第92章 我好心疼啊...周竟
周竟再次醒来时,天还没亮。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被顾峯紧紧搂在怀里。
男人的呼吸均匀绵长,眉宇间还带着未散的倦意。周竟凝视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想起这些天来顾峯几乎寸步不离的守候,想必是累极了才会睡得这样沉。
他试着动了动身体,剧烈的酸胀感从后背传来,手腕也被手铐勒出红痕,更别提身上这一道道青紫印记,都在提醒着他某人有多变态。
上一秒还在心疼他,下一秒周竟就在思考一会儿要怎么声讨他了,但此时,胃部却突然发出一声响亮的抗议。
这声音在安静的卧室里格外突兀,周竟顿时僵住了。
顾峯也被这道声音吵醒,缓缓睁开眼。
四目相对的瞬间,周竟尴尬地别过脸去,耳尖微微发烫。
顾峯却低笑一声,收紧了环在他腰间的手臂,在他后脖颈轻咬了一口。
"饿了?"
“你是狗吗?就知道咬人?”周竟想用倒打一耙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是啊,我狗不狗,这两天还没让你领教够吗?”顾峯低声轻笑,语气轻快得意。
周竟这才想起他已经被这人困在床上两天了,刚想抬手打过去,顾峯立刻松开他准备起身。
顾峯抽离的瞬间,周竟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这个动作牵动了脖子上的铃铛,清脆的声响让周竟瞬间黑了脸。
"快给我取下来!"
"戴着吧,很适合你。"顾峯用另一只手轻轻拨弄了一下铃铛,眼底带着促狭的笑意。
"我说取下来!!!"周竟咬牙切齿。
顾峯在他发作间敏捷地翻身下床,临走前还不忘回头看他一眼。
周竟掀起被子作势就想追上去,却发现自己的衣服不知被这人丢到了哪个角落里。
他只好裹着被子坐起来,大声抗议。
“顾峯!把我的衣服还给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卧室门外始终没有动静。
周竟终于按捺不住,赤脚下床走到衣柜前。
他随手挑了件顾峯的白衬衣套上,衣摆刚好遮到大腿,上面还残留着顾峯身上特有的烟草气息。
客厅里,暖黄的灯光笼罩着整个空间。周竟站在走廊拐角,恍惚间仿佛回到了三年前。
但眼前的景象又与记忆中的19层截然不同——绿植郁郁葱葱地占据着每个角落,那条胖鱼如今在巨大的水缸里悠闲游动,四周还环绕着茂盛的蕨类植物。
顾峯背对着他站在岛台前,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周竟轻手轻脚地走到岛台边坐下,静静注视着顾峯忙碌的背影。锅里的白粥咕嘟咕嘟冒着泡,香气弥漫在整个厨房。
"起了?"顾峯头也不回地问道,手上的动作没停。
周竟一怔,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影子投在了料理台上。他没说话,看着顾峯将熬好的粥盛进碗里。
当顾峯转身时,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落在了他的白衬衣上,发现周竟习惯性地解开了上面的几粒扣子,锁骨处自己留下斑驳吻痕历历在目。
顾峯克制住某处涌起的热源,把粥推到他面前,敲了敲碗沿:"全部吃掉,不够还有。吃完吃药。"
周竟听到最后一句"吃药",接过碗的手指微微一顿。
他抬眼想去看顾峯,对方却已经转身去收拾料理台。
粥的温度刚好,米粒熬得软烂,里面还加了切碎的青菜和肉末。
周竟小口小口地喝着,胃里渐渐暖和起来。
"你和Clara见过了?"他突然开口。
"嗯。"顾峯的背影明显顿了一下。
"她......她说了什么?"周竟用勺子搅着碗里剩下的粥,声音有些飘忽。
"先吃,吃完再回答你。"顾峯的语气不容置疑。
周竟只好埋头继续喝粥,等他吃完第一碗,顾峯立刻又盛了满满一碗推过来。
"再喝一碗。"
"喝不下了。"
"还想不想知道了?"
"你威胁我。"
"不,我是在关心你。"顾峯直视着周竟的眼睛,"乖,再喝一碗。"
周竟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极致温柔的爱意和不容拒绝的坚持。
他认命地接过碗,强迫自己又喝了大半碗。
等他终于放下勺子,顾峯这才走到他身边,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只手就撩起了他的衬衫下摆。
"你——"周竟下意识想躲,却被按住了手腕。
在那些暧昧的痕迹间,一道狰狞的疤痕格外刺目。
顾峯的指尖轻轻抚过那道疤,声音发紧:"是他刺的?"
"嗯。"
"疼吗?"
"还好。"
顾峯的手指又移到他的眉骨,那里有一道细小的旧伤:"这里呢?"
"这里是我自己。"
"疼吗?"
"还好。"周竟习惯性地用轻描淡写的语气回答。
顾峯的眼神突然暗了下来:"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什么?"周竟一脸茫然。
顾峯从口袋里掏出一板药片,放在桌上。
周竟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吃过药了。
他默默接过药片,心中也瞬间明白了,顾峯想必已经知道了自己镜像神经元综合症的病情了。
他决定此时乖乖听话,就着顾峯递来的温水老实吃药。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凝滞。周竟放下水杯,试探性地开口:"可以治好的,我问过医生了。”
“嗯。”顾峯的回答又冷淡了一些。
周竟摸不准他在想什么,抬手咳了咳,继续说:“那晚点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家了?"
他可不想继续被顾峯绑在床上如此羞耻地混上几天几夜,他还得回公司开会。
但顾峯没有回应,只是深深地盯着他看。
"那个,我的衣服在哪里?"周竟又问,眼神有些不敢直视顾峯。
顾峯还是没有回答,周竟决定装傻充愣,他起身假装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他把碗拿到厨房,试图躲过顾峯赤裸裸的目光。
当他放下碗勺,拧开水龙头想洗一下手,却忘了顾峯家的水龙头会自动出热水。
滚烫的水流冲在皮肤上的瞬间,他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却硬是没出声。
等他默默关上水龙头,回身就看到了顾峯瞬间黑下来的脸。
他这才仿佛有了些意识,"啊,是有点疼。"他后知后觉地补了一句,语气敷衍得有些可笑。
顾峯眼里闪过各种各样的情绪。
紧接着,他大步走过来,一把拽住周竟的手腕,将他拉到水槽边。
水龙头的显示屏上赫然标着"100℃",顾峯毫不犹豫地打开水龙头,没等周竟反应过来,就把他自己的手伸进了沸腾的水流中。
"顾峯!"周竟大惊失色,下意识过去拽他的手。但已经晚了,顾峯的掌心迅速红肿起来。
"你疯了吗?药在哪里?"周竟甩开他,转身就要去找药箱,却被顾峯猛地从背后紧紧搂住了。
"我很疼,周竟,"顾峯声音贴着他的耳畔响起,带着压抑的颤抖,"你感受到了吗?"
周竟直接僵在原地。
"说啊,你感受到了吗?"
一瞬间,周竟所有的伪装都被击得粉碎。
周竟显然已经明白了顾峯的用意——他在用最极端的方式,逼他直面那些被自己刻意隐藏和压抑的感受。
"所以,你疼吗?回答我。"顾峯把头埋在他肩膀处,闷声道。
周竟张了张嘴,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
奇怪的是,这么多年,每一次他对自己身上的伤都可以做到毫不在意,但这一次,却莫名对顾峯手上的烫伤心疼得要命。
顾峯把脸从他颈间微微抬起,温热的呼吸灼伤了周竟的耳朵。
"将心比心,告诉我,疼不疼?"
“说话啊?”顾峯收拢怀抱。
周竟低头看着箍住自己的那只红肿、比自己严重不少,已然起了水泡的手,终是忍不住转身紧紧回抱住顾峯,声音哽咽道:"顾峯,我疼。"
两人抱得很紧,伤口贴着伤口,疼痛连着疼痛。
周竟能感觉到顾峯的心跳声仿若在他胸腔下跳动,一下一下,像无声的控诉。
"你一个人在家......"顾峯的声音突然哽住,"是不是也经常忘记吃药?"
周竟的鼻尖全是顾峯身上熟悉的味道。他想起那些被自己刻意遗忘的夜晚,空酒瓶倒在药盒旁边,白色药片散落一地。
"是不是还像从前那样,就着酒就吞下去?"
记忆中威士忌时常灼烧着喉咙,药片的苦味虽被酒精冲淡,但效果大打折扣。
周竟不自觉地蜷起手指,感受着丝丝缕缕的疼痛蔓延心房。
"是不是在赵子郁捅你那一刀时......"顾峯突然掐住他的腰,力道大得几乎要留下淤青,"没有想过要活?"
每一个字都像钝刀,缓慢而精准地剜开他精心伪装的表象。
周竟把脸更深地埋进顾峯的肩窝,原来那些自暴自弃的伤口,那些满不在乎的疼痛,那些近乎自残的自救——顾峯全都知晓,且感同身受。
这个认知让周竟浑身发抖,像是被当众剥光了所有伪装。
"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有什么滚烫的东西落在周竟颈间,顺着锁骨滑进衣领。
他猛地抬头,看见顾峯通红的眼眶里蓄满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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