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开始,就有电话不停打过来。
桓柏蘅从长廊进去,回了房子。
薄淞轻轻呼出口气,接通电话。
-
一通电话,薄淞打了将近半小时。
他临时得出趟差,让助理定好最近的机票,然后去和爷爷道别。
会客室里,老爷子和伯伯们聊的欢。
薄淞回去时,桓柏蘅一人注意到他,本来就是长辈们的聊天,小辈们插不上话,所以薄淞留不留这都无所谓,刚才才离开。
年长的伯伯们抽雪茄,味道在暖气的房子很重,薄淞轻轻吐出口气,到爷爷身边。
说明了事情缘由。
老爷子虽然觉得过年这种时候应当放松娱乐,可也明白项目的紧急,工作就是这样,让司机送薄淞回去。
薄淞收拾些行李,可能要几天。
桓柏蘅走不了,出于礼貌,一年才来一次的长辈家,薄淞不在,桓柏蘅就更得留着。
老爷子让桓柏蘅送到门口。
雨下的更大了,落在伞面的声响盖过言语,司机去院里开车,让薄淞等一会。
水珠砸落在一旁青石阶面,溅起冰凉水花在薄淞手背。
他冻得瑟缩了下。
脸往围巾里埋深了些,汲取到温暖。
薄淞希望桓柏蘅忘了把围巾给他这件事,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围巾一块带走。
出差一趟,薄淞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可桓柏蘅很快要走了。
初八。
本来就少的可怜的相处,他甚至很多话没有跟桓柏蘅讲,如果赶不及回来怎么办?
雨水的冷意沁进心里。
薄淞伞面往侧边倾斜,冷雨砸在脸上前一秒,手背被另一道滚烫的体温盖住。
桓柏蘅强制拨正了倾斜的伞面。
他手心包裹着薄淞的手,将伞往上举了些,同伞下的人对视。
面前的人眼睫被飘过的雨雾打的潮湿颤抖。
“...我在家等你。”桓柏蘅眼底情绪一瞬波动,又归为平静,说,“有事打我电话。”
“...”
薄淞的心奇异的平静下来,桓柏蘅收回手。
司机停车在面前。
薄淞上车前,头顶飘来阴影,是桓柏蘅的伞,雨太大了,收伞的一刻就会淋湿,而身后的体温炙烫。
离他很近。
薄淞只要回头,伸手,就可以得到一个拥抱。
他很想要。
可对于主动拥抱桓柏蘅这件事,还是太陌生,也不合适。
他们只在做//爱的时候拥抱,以及睡梦中某些不那么清醒的时刻。
“谢谢。”
薄淞只能道谢。
车轮卷起水花,雨雾模糊了后视镜里桓柏蘅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
薄淞很轻地,再次抽动了下鼻子。
离别的伤感,薄淞没能体会多久。
司机送他回别墅,简单收拾了行李,薄淞在机场和项目组负责人汇合,登机。
前往C市。
落地C市时天已经黑透,薄淞发过去消息,只几秒,桓柏蘅回复。
祝他一切顺利。
消息界面,寥寥数字,可薄淞记得,桓柏蘅说的那句“在家等你”。
他很平静的合上手机,投入工作中。
-
薄淞初三走的,后两天,桓柏蘅住在老宅,陪爷爷,间隙和郑云松许景渊两人吃了顿饭。
提及桓柏蘅离开的事。
桓柏蘅这次学习培训,在安江市,距离荣市不算近的一个城市,飞机得四个小时,两个月只是初定,可能还得久些,学习结束后,他会跟着跑一个项目。
年后,大家都忙碌起来,两三个月,郑云松反正是不打算再折腾着跑去找桓柏蘅,所以提出送他。
“不用。”
桓柏蘅第三次拒绝他,看向面前的人,眉眼间压着的,烦躁。
他已经很不耐烦。
“不是,那你一个人孤零零走啊。”
郑云松按亮手机屏,怼至桓柏蘅跟前,“今天是我跟你吃的第三顿饭,时间是正月初七,学长不会回来了。”
“...”
桓柏蘅明天大早的机票,行李在几天前都已经寄走,薄淞没有回来,他从爷爷打过去的电话里,得知项目上的棘手,或许还需要一些时日解决。
“不用。”
桓柏蘅只两个字,后面郑云松的话,他没听了。
天色将暗,呈现深青色,出门时,悬在门口的风铃响起清脆一声,散在风里。
桓柏蘅脚步稍顿。
不远处一辆崭新的库里南停下,车门打开,上头下来一道修长身影。
薄淞围着离开那日桓柏蘅的围巾,暗下的天光中,眼神却极其明亮。
一旁郑云松没来及“哎”一声,车钥匙被丢进怀里。
“慢走,不送。”
“...”
兄弟哪比得上老婆,郑云松有觉悟,看桓柏蘅背影往库里南过去。
行吧,幸福就好。
别老是吵架啊。
他叹口气,在意的话,不是不可以追啊。
很苦恼。
薄淞等桓柏蘅到跟前,停下,望见对方眼中的自己,这一刻,他没能再周到礼貌的和郑云松说一声再见,挪不开视线。
“...我想你在等我。”心脏温热,薄淞注视着面前的人,低声而沙哑道,“不想让你等太久。”
风扬起桓柏蘅翩飞的衣角。
他回答的话语平直而冷淡。
“你已经让我等很久了。”
SUV够大,够软,车门挡住外头酷寒,薄淞被抵在驾驶座上亲吻。
思念和一点委屈,在桓柏蘅冷落他的这么多个日日夜夜里,汹涌,喷发。
被熟悉的气息击败的溃不成军。
桓柏蘅撬开他的唇,舌尖席卷,到口腔深处。
缓渐窒息的错觉。
薄淞生理性的退缩,后颈敏/感被用力摩挲,溢出细微呻/吟。
下秒被抓住脑后发丝,一扯,桓柏蘅很凶,他被迫仰起头,银丝从嘴角留下,浓雾打湿长睫。
得以片刻喘息。
桓柏蘅再次吻了下来。
第38章
仓前山隧道。
库里南漆黑的车身保持温和的速度爬坡, 在无人也无车的盘山公路上。
这次是薄淞开的车,说要带桓柏蘅兜风。
车子到山顶时,天幕最后一丝蓝调被黑夜吞噬, 路灯模糊昏暗的光亮照着路面。
薄淞驱车驶入了另一侧倾斜往上的山坡。
这处原先是个观景台。
废弃后, 几乎没人过来。
车灯暗下,便只有车内朦胧的光亮成了单调的黑色里唯一的光源, 薄淞唇角抿着,自桓柏蘅视线从窗外落在他脸上, 变得意味深长几分。
“...听说这里很适合观星。”
他开口解释一句。
桓柏蘅不置可否,“不是要回C市吗?”
薄淞晚上九点的机票回去,抽空来这么一趟,是为了见桓柏蘅,甚至于因为要离开明早不能送机, 刚才那阵被亲到喘不过气, 还抓着他的衣服,轻声软语跟他道歉。
那会看起来,很乖。
跟现在不太一样。
桓柏蘅审视的目光让薄淞开口的话几分僵硬, 他先回答要回的,然后不经意的问,“喝点吗?”
“开车喝酒?”
“..有果饮,后面冰柜里。”薄淞没看他,唇角又抿了下,“可以帮我拿一下吗?”
桓柏蘅从未被薄淞要求做过什么,通常都是薄淞为他做,所以如果里面是薄淞所说的东西,薄淞会自己拿出来,然后为他盛好, 递给他。
和薄淞结婚短短不到一个月,桓柏蘅就有点被惯坏了。
这点他承认。
“好。”桓柏蘅答应,握住车门,推开前却又回头,“我下去了,你万一一脚油门走了怎么办?”
薄淞手指在方向盘上抓的很紧,在紧张,闻言愣了下,被桓柏蘅提出的这个假设弄得脑子短路几秒。
“我不会。”
他怎么可能把桓柏蘅丢在这。
“万一呢。”桓柏蘅眼底是不信任,淡声要求,“你陪我?”
“...”
平台上的风更大,薄淞下车时,恰好最猛的一阵刮过来,钻进毛衣里,他狠狠哆嗦了下。
桓柏蘅自另一侧下车,拉开后座车门时,眼皮撩起,穿透漆黑的夜色,目光直直落在薄淞脸上,“不进来?”
薄淞眼睫颤了下,没来及开口,又被一句话砸了下来。
“你想在外面?”他说,“太冷了。”
“...”
薄淞拉开车门,弯腰跨进去...他没能好好坐在宽大的座椅沙发上,伴随着车门的一声响,车灯骤灭,他被桓柏蘅拽到了腿上。
很近的距离,呼吸拍打在彼此脸上。
桓柏蘅大腿肌肉传递来硬实的触感和滚烫温度,薄淞身体猛地一僵,只堪堪动了下,就被掐住腰,更深的往桓柏蘅腿上按,他就不敢再动了。
“躲什么?”桓柏蘅很重的语气从耳边传进来,夹着一丝不悦,“你不就想这样吗?”
“....”
绕这么一段路,把他绕到这来,紧张局促,眼神躲闪,桓柏蘅哪能猜不到薄淞要干嘛?亏他还以为,薄淞真是带他兜风,以及,薄淞也想跟他好好谈的。
“薄淞。”桓柏蘅告诉他,“你不老实。”
意图被识破,薄淞破罐子破摔,他是上赶着讨好桓柏蘅,因为原本以为不会那么顺利的,桓柏蘅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愿意亲他,他不知道桓柏蘅消气没,可他能做更多点让桓柏蘅高兴的事。
桓柏蘅搭在他腰间的手很烫,撩开毛衣,覆上细腻的皮肉,摩挲,薄淞把这当作鼓励,而且刚才也亲过了...他渴望的盯着面前的人泛着淡色的唇,靠近,一点点,虔诚的,想要再亲吻一次。
呼吸很近,交缠,碰上的前一秒。
桓柏蘅偏过头。
“...”
薄淞动作僵住,满心的爱慕渴望,被浇灭。
桓柏蘅不愿意。
他被抵着胸口推开。
桓柏蘅伸手,拉开冷柜的门,把薄淞的“罪证”丢在他面前,冷酷道,“你大老远回来,是为了跟我z爱?”
“...”
求欢被拒,薄淞只觉得羞耻难堪,他想从桓柏蘅腿上下去,却被握住双手,攥紧,像被捆绑的姿势,搁在身前。
这一举动,不安全感陡升,他试图挣开,桓柏蘅却攥的越紧,眼尾红了一片。
“你要哭吗?” 桓柏蘅还是冷冷的语调。
一句话,逼得薄淞眼尾艳色再浓几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到现在这样的局面,被质问,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被桓柏蘅勒令坐好,不许再动。
可桓柏蘅明明比他小,带来的羞耻便越发强烈。
他闭眼不愿再看,也不想再讨好对方,眼尾就被温烫的指腹按了下,然后是更过分的话,“你还好意思哭?”
话语其实软了几分,薄淞听不出来,他没有哭,为什么要这么说?他现在有点讨厌桓柏蘅。
明明做这样的事被拒绝够难看了,还哭的话,干脆从观景台跳下去好了,濒临崩溃的思绪却在下秒被抱进怀里时,平息。
拥抱比亲吻更亲密,薄淞一直这么觉得。
他感知到桓柏蘅的心跳,很快,有力地,一下下的在胸膛跃动。
这是清醒的时候,他们之间第一个可以算是正式的拥抱。
“做/爱不能解决问题,你不是比我成熟吗?这个道理我都懂。”
桓柏蘅说那些话,就是要让薄淞得到教训,知道什么叫丢脸,教训完了才温柔下来,前所未有的温柔,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薄淞却有感觉,桓柏蘅一下下拍在他后背的手,像极了安抚。
他听见桓柏蘅问。
“有想我吗?
“...”
很奇怪的问题,出现在桓柏蘅口中,薄淞被拥抱麻痹的大脑更加混乱,桓柏蘅没有要等他回答的意思。
他说,“我有想你。”
电流击穿而过,薄淞头脑瞬间空白,在人怀中的身体僵硬,桓柏蘅似乎察觉到,在他耳后亲了下。
“薄淞,这段时间,我过得一点不开心,去海岛也很生气,你不陪我,把送我的礼物丢掉。”
桓柏蘅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很记仇,他提到这,仍旧几分幽怨,于是亲吻又变成啃咬。
耳后敏感,薄淞被咬的疼,才更加有真实感。
桓柏蘅声音接着说。
“一开始对你真的毫无感觉,可是结婚以后,发生了很多变化..”
“你说的话,做的事,送我的东西,也变的重要很多,所以不是故意把胸针丢掉,是我想珍惜的时候,来不及了,可是你也没用心送我。”
语气到这重了许多,薄淞快不能思考。
“反正后来我很生气,我真的很生气,怨恨你,本来想好永远不要理你。”
薄淞明明被桓柏蘅抱在怀里,听着对方诉说的“重要性”,可听到这里,还是慌了下,他几乎有些恐惧的抓在人肩侧,“不要。”
桓柏蘅不要不理他。
“我想的,可是做不到。”桓柏蘅这一刻承认,“我好像对你有不一样的情感,不单纯只是过日子的那种夫妻关系。”
桓柏蘅一字一顿,说的缓慢而仔细,想让薄淞听清楚,然后才把人从怀里推出来,薄淞眼睫湿润,不知道是刚才就想哭,还是有一点点感动?
“所以其实我就想问你一句,我只问这一次,如果答案不是我想要的,我就再也不会问了,也不会纠缠你。”桓柏蘅说,“你对我,有一点感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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