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师尊还等着你我复命呢。况且宗主还生死不明,万一宗主去了,还要你我帮师尊稳住局面呢。”
“师兄实在是不该困顿于一个小小炉鼎身上,莫不是也被魅惑了去,要不我去告了这楼主,这样媚人的次品炉鼎,不如打杀了去,省得祸害人间。”
云中雪听着师弟越说越过分,便也只能无奈离开。
只临行前又交代一句“万事皆有因果,若不为善,他日必有恶果。”
楼主答了“谨遵仙长教诲。”心里却一句也没记住。
等踏云门的人走远,那楼主复又坐回躺椅。
侍奉小童连忙倒上新茶,又点新香。
抚琴男子也准备入座继续弹奏。
楼主却忽然问道“若我真要送你去踏云门,你可愿意?”
青翡闻言跪地强忍住心酸答道“奴是温香楼的炉鼎,一切都听从主子命令。”
楼主点头赞赏“好好好,不愧是我教导出的极品。当真乖巧听话,不像地上这个次品惹我心烦。”
青翡依旧跪地不起“谢主人夸赞。”
“你起来吧。继续弹,也叫我好好想想怎么处置这次品炉鼎。”
言罢楼主已闭目于藤椅之上。
青翡便又认认真真的弹起来,他不敢懈怠丝毫,生怕被送了人。
第19章
素玉狼狈不堪的瘫坐在温香楼后院的地上,拽着身上几乎不能庇体的衣物。
闭眼惬意听曲的楼主似是忘了素玉。
待青翡又抚完一曲后,温香楼楼主杜承风才慢慢睁开眼睛,扫了一眼素玉“头抬起来。”
素玉微微抬头便被杜承风捏住脸颊左右查看。
“可惜,可惜。本就只有一张脸能看,却被糟蹋成这样,完全废掉了。”
素玉低着头隐藏眼里的不服。
杜承风手指用力,将素玉脸颊捏紧抬起而后毫不留情的用手掌挥上素玉的一侧脸颊,试图打碎素玉眼里一切情绪。
“为什么不护好自己的面容?”
素玉低垂着头捂住通红的脸颊解释道“是为了救我的朋友,当时情况危机……”
杜承风却没有耐心听素玉讲他勇敢救友的故事“那你可知你整个人都是属于温香楼的财物,不护好你的面皮就是损毁楼里的财物。”
“青翡,毁坏楼里财物该如何处罚?”
青翡从古琴前站起恭敬回话“回主子,根据楼规,毁损楼中财物该责灵鞭一百。”
“好,便由你执行。”说罢杜承风又动用灵力变出灵鞭来。
素玉比青翡来的晚,算是青翡看着长大的。青翡看着瘫坐在地的素玉实在不忍,思索着如何替素玉求个情。
还未等他想好,只觉手心一热,是杜承风将灵鞭塞进了青翡手中。
递完鞭子,杜承风还看似亲昵的拍了两下青翡的手背“好好使力,听不见皮肉响声的都不能算数,别叫你这弟弟多受苦。”
青翡闻言握紧灵鞭,尽量叫自己语气平和“绝不辜负主子所托。”而后青翡走至素玉眼前,眼带歉意,挥鞭而起。
素玉开始还能忍受,后来惨叫声传遍整个温香楼。
楼里其他人都吓得不敢出声,唯有杜承风又躺回躺椅悠闲喝茶。
等打够鞭数,素玉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青翡将灵鞭还给杜承风时,甚至手都在抖。
他这主子太过无理,素玉毁掉自己的面容,竟还要受罚。
杜承风却没接过灵鞭,而是顺势将青翡拉进自己怀里。
二人一起躺于躺椅上,如此亲密的动作,青翡却觉得害怕。
“我的小青翡,你可千万别伤了这张好脸,否则我也会弃了你。”
青翡慌张从躺椅上站起,跪在地上保证“青翡绝对护好自己的面容,绝不毁坏主子的财物。”
“好,还是小青翡最乖。”杜承风再转头看向素玉时,眼里已无半分柔情
“至于地上这次品炉鼎便送去崔府,正好宋神医要寻个炉鼎给崔公子渡魔气,这报废的炉鼎刚刚好。”
“若能救活崔公子,也算我温香楼为这天下大义做了贡献。”
青翡不忍的看着奄奄一息的素玉,虚弱成这样怎么给人渡魔气,魔气一进素玉体内,素玉哪还有命。
可笑这天下大义要顾及,素玉的性命却可以随意舍弃。
青翡犹豫再三,还是开口求情“楼里发的治伤灵膏,奴还有些留存,给素玉用上必不会留疤,到时面容恢复又可替主子办事,求主子成全。”
杜承风却不悦的用脚踩在青翡的肩膀上“那是主子赏你的,你竟敢随意处置?”
青翡被人踩着不敢动弹,维持着跪伏的姿势继续为素玉的性命努力“奴不敢,但崔公子体内魔气凶残,世人皆知。素玉若去,必无归期,奴当素玉做亲弟弟,实在不忍,求主子成全。”
“能用他的贱命换崔公子的性命,是他的福气。”杜承风发怒脚上使力,将青翡踹倒在地“还有什么弟弟妹妹的,你都不需要,只记得你主子我一个就够了。”
“来人,把地上那贱奴送去崔府。”
话音刚落,便有角落处飞来暗卫一名,将素玉抱起便向崔府而去。
素玉也意识到了此去凶险,忍着浑身伤痛挣扎,被暗卫瞬间下手打晕塞进踏云门留下的麻袋里。
等暗卫走远,杜承风看着跪在地上不起的青翡出手要扶。
被青翡不动声色的躲开“奴不敢劳烦楼主。”
杜承风面露不悦“他不去,难道送你去吗?”
“再或者等他日踏云门又怀疑他是温香楼送去的奸细,找上门来,你我又如何应对。”
“这样的烫手山芋,当然是越快扔掉越好,你怎么突然这么糊涂,这都不懂了?”
青翡依旧只是跪着,语气恭敬“是奴愚钝。”
面对突然这么倔的青翡,杜承风抽出灵鞭欲打又不忍。无奈叹息一口,自以为退让很大的说道“你若还想要些弟弟妹妹,教养院子里有些新炼成的炉鼎,你瞧瞧那个合眼缘,带你屋子里去伺候你去。”
“但绝不许爱他们胜过爱我。”
青翡不看他,依旧语气淡淡“谢主子隆恩。”
杜承风忍着怒气,将青翡脸捏住看向自己“我说绝不许爱他们胜过爱我。”
“是。”青翡依旧将眼睛看向别处,他可记得杜承风一直对他的教导,一个炉鼎,属于主人的物件,那配谈什么情爱,怎么杜承风突然疯了,连自己的说的话都不记得了。
等暗卫将素玉送至崔府,已是深夜。
但崔府内外依旧灯火通明。
崔府外南洲百姓面朝崔府而跪,密密麻麻跪满了两条街,嘴中齐念祷词,在向上天祈福崔公子平安。
崔府内宋满盈站于崔臻桐卧房门前,指挥崔府家仆们尝试各种救治方法。
“你们十个,去熬我寻来的灵药,记得按我写的药方熬,药量、火候、时辰一分一毫都不可差。”
十个仆妇闻言回道“诺”便拿着方子匆匆赶往药房。
“你们五个去按我写的这五个治病法阵,去布置道场,待我明日合适时辰施法。”
五个仆从点头答是,拿了法阵图纸,匆匆离去。
等将一院子人都安排走,宋满盈才有空问身后等候多时的数十人。
“你们出去寻医问药可有收获。”
众人面露哀伤不语,只无声摇头。
“那便再出去寻。”
众人闻言又四散而去,天南海北寻医。
等人都走了,宋满盈才露出疲态来,他已三日未合眼。
崔臻桐此次犯病,前所未有的凶险,他可能真的要失去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未婚夫婿了。
侍奉的书童正要将宋满盈扶回屋中歇息。
温香楼的暗卫扛着装有素玉的麻袋从天而降。
宋满盈复又打起精神问道“你是何人?”
暗卫恭敬行礼答道“宋公子,温香楼前来送货。”说罢便将麻袋扔在了地上。
此刻素玉已被摔醒,在麻袋里挣扎。
宋满盈扫了一眼地上的麻袋,将酬金给了暗卫带回去,自己走上前解开袋子。
等素玉的面容露出来,素玉与宋满盈俱是一惊“哥哥?”
素玉则又一次回道“我不是你哥哥。”
可宋满盈充耳不闻,只示意书童去院外守着,自己慢慢蹲下身子“哥哥,你怎么把自己弄的更狼狈了,连这张狐媚脸都毁了。”
素玉躲开宋满盈要触碰他脸上疤痕的动作“我不能给崔公子渡魔气,我会死的。”
“哥哥,这可不行,不渡魔气,臻桐哥哥就要死了。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他了吗?天天黏在他身边,怎么忍心他死掉?”
素玉闻言身体里爆发出一股怒气,质问道“那我的性命就不重要了吗?”
“哥哥,你是个炉鼎呀,给主人奉献灵力,吸纳主人体内魔气不是你的责任吗?”
面对宋满盈理所当然的语气,素玉又反驳道“我也不是天生就是炉鼎,我是人,和你一样的人。”
“可你天生有罪,天生该向我和臻桐哥赎罪。”宋满盈语气骤然变得阴冷。
“你是个害自己弟弟,害自己父母,害了天下人的大魔头。”
素玉摇头“不,我没做过。”
“你死过一次,忘记了一切,那这一切就都一笔勾销了吗?”宋满盈掐住素玉的脖子,将他提起来,扔进书房里。
接着宋满盈将书房门吧嗒一声关住,又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来。
“这是天书,由人间史官记载最公正真实的世间诸多事宜。”
翻开那书页,便有投影从书里投射在墙上。
投影上是两个小孩,手牵手往河边走。
其中一个身着红色厚棉袄,头上拿锦缎扎着两个小啾啾的玉雕般的孩子用小奶音说道“哥哥,这里真的比家里好玩吗?”
“是,小盈,你去湖中间等我,我马上跟上你。”被叫做哥哥的小孩,却不像是刚刚那孩子的兄弟。
他穿着漏风的破棉袄,瘦的一看就营养不良,穿的破布鞋还漏了个脚趾。
“好,我去冰面上等哥哥,哥哥要快点来哦。”玉雕小孩蹦蹦跳跳的往湖面跑。
留在原地的孩子,几次犹豫开口,最终还是想起母亲的话。
“你只要带宋满盈去湖面上,你父亲就会想起你来的。我们也就那过上好日子了。”
宋白玦想起自己和母亲与一堆柴火挤在狭窄漏风的柴房里,靠替府里下人洗衣换厨房的剩饭,父亲也从来没来看过他,偶尔府中遇见也满脸厌恶,叫人将他轰走。
想到宋满盈和夫人住在宽敞明亮的大院里,出入都有数十位比宋白玦吃住都强十倍的仆从伺候,父亲天天都抱着宋满盈逗弄,外出也总给他带礼物。
小白玦不贪心,他只要能和母亲吃饱饭就好,要是能让父亲也抱抱他就更好了。
于是宋白玦眼睁睁看着宋满盈走上冰面。
母亲说让小盈走上冰面就行,小白玦很高心自己完成了母亲交代的任务。
忽然冰面竟破开,宋满盈一下子掉了进去。
“哥哥!”宋满盈惊呼,第一反应还是叫宋白玦。
宋白玦慌忙上前,想捞起宋满盈,却实在瘦弱,勾不到。
他着急去四处寻找长木棍,正巧湖边路过一个稍大些的孩子。
“怎么了?为何如此慌张。”
宋白玦来不及解释,拉着男孩往湖上走。
到了湖上男孩一眼便望见挣扎的宋满盈,毫不犹豫的跳入水中。
待救上岸后,男孩背着宋满盈一路跑回宋府,宋老爷一看昏迷不醒的宋满盈差点背过气,立马寻了名医来。
整个南洲的名医,命是救回来了,身子却坏了,咳疾不愈,身体发寒。
来了个老道,掐指一算说救人的和宋满盈是天生彼此福星,若结为夫夫,便可渐渐温养宋满盈身体。
宋老爷又赶忙寻人,才知当日救人的是崔府的公子,连忙上门议亲。
崔府老爷只这么一个儿子,开始不愿,还是崔臻桐自己心善,答应了这门娃娃亲。
宋满盈看着映像中盛大的订亲仪式,嘲笑他的哥哥,机关算尽,却将所爱亲手送给了自己弟弟。
宋满盈伸手拍散书中幻影“哥哥,我如今还咳疾未愈,每至天寒冬日便咳嗽不断,皆是拜你所赐。”
第20章
素玉只是摇头,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的事情让他怎么认。
宋满盈冷笑,他也没指望他的恶毒哥哥能自我悔改“好,不认是吧。你做过的恶事可不止这些。”
书页再次翻开,这次画面不再是零星几个人,而是乌泱泱站满了人。
故事讲的是几百年前魔尊围困南洲都城灵首城,导致灵首城尸横遍野的故事。
那日魔尊久幽魔君忽至灵首城,身后八十魔奴抬着巨大的血红花轿,隐约可透红纱见其中有一人身影。
花轿前站撒花小婢数十,轿上坠金铃若干,随风而摇动,发出叮咚响声,气派程度远超魔尊本人。
久幽魔君身骑呲牙咧嘴的恶兽挥手间,便有魔兵将灵首城里外三层围住,又加久幽魔君所生幽火绕城一圈,是一只飞鸟也进不去出不来。
“叫宋家人出来给魔后道歉,否则谁也别想逃。”
彼时南洲还是凡人聚居地,大多数人并不懂仙术,唯有几个大家子弟学来玩玩。
大家都被魔兵绕城吓住,不敢前进一步。
国君派了国师前去交涉,魔尊在花轿上玩闹够了,才掀出一条缝隙来。
“姓宋的提头来见,其余无需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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