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骗了多次的人趋利避害的本能越发强盛,他下意识的隐藏住自己内心的脆弱之处,唯恐给了对方伤害自己的机会。
然而在看到燕齐的那一刻,所有的理智都化为了泡影,以压倒性的形势败在了情感之下。
燕齐看着栾浮秋的眼眶一下子红了,也有一瞬间的呆愣,继而倾下身摸了摸他的头,轻柔地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头上传来的动作带着熟悉的温柔,多日未曾感受到的亲昵让栾浮秋鼻子愈发酸涩,他轻轻翻过身搂住了燕齐的腰身,将脸埋在了对方的怀里。
心口处持续了多日未曾有半分缓解的闷痛,忽然就在这个怀抱里减弱了些。
燕齐低头看了怀里的人一眼,缓缓伸出手揽住了他,随即胸口处就传来一阵湿润的热意,浸透了层层衣物,传到了肌肤上。
栾浮秋竟然哭了。
他这还是第一次在动情之外的境况下掉眼泪呢,真是难得。
要不是场合不合适,燕齐都想仰天长笑了。
这谁能想到啊!
不久前还歇斯底里满腔怒火暴戾加身的人,竟然因为自己的几句话几个动作就哭了!
虽然解不了蛊了,但当初要栾浮秋哭着向自己求饶的目标眼下可是实现了一大半了啊。
真可谓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小人得志的燕齐这会儿心情是真情实意的好了,看着怀里的人暂时也觉得顺眼了起来。
他顺了顺栾浮秋铺了一背的墨发,而后指尖轻缠着发丝给他拍了拍背,低头轻吻了下他的发顶。
半晌后,栾浮秋的的情绪才平静下来。
看着紧紧依偎在自己怀里但却没有开口意思的人,最终还是燕齐先出声说道:“我们能不再吵架了吗?”
他实在疲惫了,疲惫至极。
栾浮秋身子僵硬了一瞬,搂住他腰身的手力道加重了些,却并没有开口。
见他没半分退让的意思,已经看开了的燕齐主动妥协道:“我答应你就是了,以后不会再去见他们,只陪在你身边。”
说着他身子退了退,看向怀里的人,指尖在他泛红的眼尾上碰了碰,“只是你也不要把我关在这里行吗?那样我想为你准备一些小惊喜都准备不了了。而且,你日复一日的见着一成不变的我,我怕你总有一天会厌倦的。”
第40章
“不会的。”栾浮秋立时否认道,嗓音里尚且带着些哑意。
“可是我都会厌倦我自己的,说不好我还会变的整天怨气森森,鬼见了都愁。”燕齐说着低头一下一下的轻啄着他的唇,“不要关我了吧。”
栾浮秋的后脑勺被他的手牢固的给按着,躲不了也没想躲,只是由他给吻着,但是在这个关他的问题上却是始终没有松口。
燕齐不再止于浅啄轻蹭,而是含住他的唇瓣掠取着他的呼吸吻了起来,吻一会儿便再重复一句刚刚的话。
栾浮秋被吻得呼吸渐乱,被撩拨之下也开始生出情欲,他唇瓣张合着轻探出舌尖开始回吻拥着自己的人。
带着一丝迫切和渴念的吻几乎是刚品尝到对方的温热,就被一只手攫住下巴给止住了。
“你说不会再关着我,我就让你亲。”燕齐低头注视着他道。
栾浮秋身子一僵,跟他对视了许久,才皱着眉开口说道:“你若是再见了他们的话……”
“我若是要见他们,一定提前跟你说,你要是不同意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见他们的。”燕齐立即接话道。
栾浮秋的眉头并未松开,显然还有些犹豫。
燕齐把手放开,低头继续吻他,“如果我再犯一次,你立马就把我关起来行不行?”
栾浮秋被吻的意乱情迷,两人之间多日的疏离也让他心里下意识的有些不想燕齐再生气,这几日过得太过煎熬,让他实在心焦。
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接着搂住了身前人的脖子,将脸贴了上去,“燕齐,你说到要做到。”
燕齐翻身把怀里的人压在下方,而后低下头重新贴上了那被吻的带着些红意的薄唇。
栾浮秋热切的回应着,手指抓紧了他结实有力的脊背。
如同干涸的身体得到了雨露的滋养,贫瘠的心脏也被注入了生机,闷痛感渐渐被那着柔情的吻而带走,栾浮秋在此刻才体会到了活着的欢乐所在。
多日焦躁不安的情绪一一被抚平,眉目间的那抹暴戾也最终消弭。
两个都想当驯服者的人,在这次的较量中,未知输赢。
*
“可是又受伤了?”一身白衣的男子声音温柔,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
他对面的黑衣男子面容俊朗,五官分外凌厉,然而他面上掺杂着些茫然的神情,和那双如同稚子般干净天真的眸子,却是减弱了这份锋利感和攻击性。
“我都闻到血腥气了,别想瞒着我。”白衣男子说着就把他拽过来,伸手就要扯开他的衣服。
黑衣男子不敢反抗,乖乖的任他动作着,面上露出了些紧张的神色,“兄长,别……别生气。”
“知道我会生气,受伤了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来找我?”白衣男子里声音没好气。
身形高大的黑衣男子听着他有些生气的语气,像是害怕般的缩了缩脖子。
这有些诙谐的一幕,任谁都能看出这黑衣男子的不正常来。
白衣男子看着他的伤面上的生气越发重了些,“他让你去杀人你便去吗?你受伤了,可见他有半分心疼。”
“要去的。”黑衣男子语气坚定的很。
“还真是个傻子。”白衣男子使劲瞪了他一眼,因为气愤手上连给他包扎的动作都重了些。
黑衣男子吃痛身子微微颤了下,怕面前的人再生气,愣是没发出一点儿声响。
白衣男子却是更气了,“凭你现在的本事,你跑了他也追不回来,偏偏还要听他的话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我看总有一天你死了我也没法给你收尸。”
黑衣男子第一次见他生这么大的气,面上闪过一丝无措和慌乱,一双干净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嘴唇嗫喏了几下,也没说出什么话来。
白衣男子看着他害怕的样子,目光看向他黑的纯粹眸子,最终是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要生气,生气不好。”黑衣男子见状小心的拽了拽他的衣角,面上带了些乖巧的讨好。
“受伤的是你,又不是我,我生气做什么。”白衣男子把衣服拽回来,低头又继续给他包扎了起来。
燕齐忽然就醒了。
外面天还没亮,屋内满是昏沉的暗色,他愣愣的四处看了看,确定没再穿越后,这才有些惝恍地回想起刚刚那个梦来。
他像是置身其中,又像是分出一部分意识以第三者的视角来看着梦中发生的一切。
白日里祁疏所说的话与梦中的重合,他的神情也与梦中白衣男子的深情无异。
而那黑衣男子像自己却又不像是自己,准确来说应该更像是原身。
毕竟梦里的那个是个痴傻的。
但他怎么会梦到原身和祁疏呢?
若说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能梦中的情形未免太过真实了些,就像……是他所亲身经历过一般。
燕齐想到他使用期起这具身体近乎本能的熟悉感,以及燕激尘口中的侄儿跟他自己所在的相同之处,心中之前便生出的怀疑此刻越发加重了几分。
自己跟原身真的会有可能是同一个人吗?
这一觉醒来,后半夜就再也没了睡意,一直到了天亮。
天亮了燕齐也不太想起来,反正起来了也是没什么事干。
自从那次两人和好了之后,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是呆在养心殿和乾清宫还有箭亭里度过的。
一次他无聊就想着跟几个小太监打个牌,牌都还没找出来呢,栾浮秋就不乐意了,占有欲简直强的令人发指。
而且虽然到了年底了,但宫里却丝毫不见过年的气氛,不仅没见着有红灯笼挂上,连祭祀都没见着有举办几场。
燕齐本以为是有什么忌讳,所以宫里才不过年,没想到问了栾浮秋才知道他只是觉得没有过的必要,过与不过都没甚区别罢了。
上辈子也是个孤家寡人的燕齐还是有些认同他的话的。
一到了年底,周围人一波波的全都回家过年去了,回家找父母的找父母,找老婆孩子的找老婆孩子,而他没父母没家室,虽然有那么几年是跟朋友一起过的,但大多数时候还是他自己在家等待着新岁的到来。
家家欢聚一堂在吃着年夜饭,而自己形单影只煮着速冻饺子,毕竟那时候连外卖都没几家开的了。
就连电视上热闹的春节联欢晚会,也只会映衬的自己越发落寞孤单而已。
但今年他们可是两个人了啊,怎么说也该跟往年有点儿不同吧。
除夕这天,看着依旧要跟前几天一样去处理政事的栾浮秋,燕齐一下子就把人给拉住了,“今天还是歇歇吧。”
说着他就拿过林祥递来的大氅,给栾浮秋披了上去。
“要去哪儿?”栾浮秋低头看了眼他给自己系着带子的手,继而抬头看着他问道。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燕齐给他系好衣服后,自己也在外面披了一件后,便拉着人朝外走去。
两人来到了望月阁,踩着楼梯上了最顶层。
屋里点够了炭,因此纵然是大开着窗子,屋内也足够暖和。刚推开门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意。
靠窗的地方,有一个正燃烧着的火炉,火炉旁摆着茶水,酒水和一些吃食。
屋里还放着投壶玩的壶和箭矢,再一边还有铺了绒毯的软榻。
栾浮秋被燕齐牵着来到窗边,临窗处向下望去是一片结了厚厚冰层的湖面,向远处眺望而去几乎可以看到整个皇宫。
燕齐把身上的大氅解了,转头就看见老老实实站在原地正望着自己的栾浮秋,抬脚走到他身前伸出手帮他把大氅解开,然后挂了起来。
栾浮秋目光落在面前人的脸上,眼眸里不自知的荡开了些笑意,“这是要做什么?”
“自然是围炉煮茶,谈情说爱。”燕齐说着俯身把茶壶放上。
栾浮秋坐下,目光几乎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现下风景正好,只谈情说爱怕是差了些什么。”
“你还想干什么?”燕齐抬眸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栾浮秋伸出手指尖落在他的手背上,目光缠绵,眼神里皆是情意,“自然是干该干的事。”
燕齐用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指尖把他的手拿开,“别碰,小心烫着。”
“你又这样。”栾浮秋带着些恼意的瞪向他,“为什么你总是不愿意跟我行床笫之事,当初可是你说要与共度鱼水之欢的,如今难不成是反悔了吗?”
燕齐对此也是有些心虚的,当时确实是自己先说的,但现在这不没上床也获得好感了吗,那还非上床干嘛呀。
虽说自己也不吃亏,但还是不要跟人随随便便就搞得好,而且还不一定能在这里待多久呢。
再说,这些情事上的快乐可不能一下子都让栾浮秋给尝完了,多少还是得留着点儿后手吊着他的。
“那你为什么就一直想着要睡我?难不成你只是馋我的身子?你喜欢的难道不是我这个人吗?”燕齐开始胡搅蛮缠。
他渐渐也明白了,跟栾浮秋这样脑子不正常的就不能讲道理,就得跟他走同样的路线,胡说八道才是最管用的。
栾浮秋被他这几句话给堵住了,他张了张唇,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燕齐接着又说道:“还是你跟我只是想体验一下上床的乐趣而已,是不是觉得没意思就把转头我甩掉了?”
栾浮秋微微瞪大了眼看着他,刚要说没有,又被他的话给截住了。
“也是,毕竟当初你就是因为猎奇所以才跟我做这些的,是我多问了。”
燕齐说完便似伤了心般的垂下了头,半敛的眼帘以及那睫毛投下的暗影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但神色却依旧能看出几分落寞。
栾浮秋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控诉,眼中露出些许茫然,看着少有的露出这样神色的燕齐,他难得的也有几分失措了起来。
燕齐一直没再开口,栾浮秋皱着眉头坐着看了他一会儿后,忽然站起身来走到了他身侧。
听到他站起来以及走近,随后自己身前落下一道阴影,燕齐嘴角动了动,几乎要抑制不住要上扬的弧度。
栾浮秋把手放在他的背上,沉默了半晌后才开口道:“我只是想能一直与你在一起,从来没有想过之后会甩掉你的意思。”
“你是一国之君,而我只不过是你的一个男宠而已,你权势滔天,我无权无势,而且我的生死皆由你掌控,你就算做了什么,我也没法把你怎么样的。”燕齐说着眸子里划过一抹暗色。
两人如今权势地位无一对等,甚至自己的性命捏在他手上,说到底弱势的一方也只是自己而已。
所以他才会想关自己便关自己吗?
“你若是想要权势,我可以给你。只要你想要,我现在就可以让给你封侯拜相。”栾浮秋放在他身上的手紧了几分,语气也很认真。
燕齐听他只说这些,但却半句没提蛊虫的事,不由得撇了撇嘴,看来在他身上是真解不了蛊了。
也没再和栾浮秋掰扯,伸手揽住了他精瘦紧实的腰身,燕齐把脸靠在他的腹部,声音被衣服阻隔着听起来有些闷闷的,“我只是想你能多考虑一下我的想法,至于床笫之事,不该也不能这么草率。”
栾浮秋闻言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燕齐伸出手把人拉到自己腿上,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蹭了蹭说道:“而且一般来说这种事都是成亲后才能干的,我们那儿成亲之前还需要求婚,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我想这样的仪式你也是应该有的,再多给我一些时间吧,我还有些东西尚且需要准备。”
栾浮秋听到成亲两字,眸子颤了颤,心跳也骤然失衡了一瞬。
燕齐看着怀里人有些怔怔的面容,笑了一声亲了亲他的眼睛,“你若是身份不方便,我们两人之间可以不用成亲,待我跟你求婚之后,我们便可行该所行之事了。”
28/45 首页 上一页 26 27 28 29 30 3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