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江如惠保证道,“这件事我有经验。”
贺听澜又嘱咐了几句,便让大家各干各的事去了。
见傅彦还没走,贺听澜疑惑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嗯。”傅彦点点头。
他张口准备说什么,但是见贺听澜一脸清澈无辜的表情,又有些不得劲。
“你真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傅彦有些别扭地问道。
“我又不会读心术,怎么可能知道?”贺听澜一脸莫名其妙,“到底什么事啊?”
见傅彦支支吾吾地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贺听澜有点不耐烦了。
“你到底说不说啊?不说我忙我的去了。”说罢他就要转身走。
“昨天晚上!”傅彦急忙拉住贺听澜,“昨天晚上你什么意思?”
“昨晚怎么了?”贺听澜更莫名其妙了,“是月亮不好看还是酒不好喝?”
这家伙挺能装啊,傅彦心想,亲了别人两口之后就这么不管不顾了?
“不是月亮和酒的事。”傅彦说,“是……你别装了,说清楚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贺听澜被气笑了,“你酒还没醒呢?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他无可奈何地扳过傅彦的肩膀,把他往房间的方向一推,“我说你还是回去醒醒酒吧,我真有要紧事,回见!”
眼看着贺听澜行色匆匆地走了,傅彦觉得这家伙一定是心虚了。
就知道转移话题、顾左右而言他。
所以说贺听澜昨晚是耍酒疯故意逗他玩的,还是真的对他有那么点意思,现在害羞了?
傅彦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感觉很难把贺听澜和“害羞”这个词联想到一起。
贺听澜还会害羞?
不太符合他的一贯作风。
贺听澜嘱咐其他人不要随便下山,自己却偷摸溜下山去了。
一般来讲,山寨的水源来自山脚下那条从西到东的河流,这也是距离山脚最近的一条河,水车运行起来也十分方便。
这条河约有五丈宽,基本满足了山寨所有的用水。
水车从上游处取水,大家要洗衣服和洗澡的时候会跑到中游。
但这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这条河流相对静止不动,流速十分缓慢。
也就是说万一有人在河水里下毒,只要寨子里的人检测水源不够及时,很可能会误饮有毒的水。
无名寨的成员当中有不少犯了事的在逃人员,所以贺听澜即使已经布下了重重机关,又虚构出怪物来吓退想要进山的人,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早在一年前,贺听澜就寻好了备用水源。
距离山脚北部约三里地的位置,有一条由北到南的小河。
由于入云峰的北部有更多山丘,河谷狭窄,所以河流也更加湍急。
并且,要想走到这条小河边上,就必须要经过入云峰山脚下。
无名寨建有瞭望塔,如果有不速之客经过,大家一眼便能看见。
再加上小河流速之快,就算有人投了毒,水流也会很快把毒药冲走。
除非对方守在河岸不停地投毒。
不过一般人不会这样做,毕竟成本太高。
毒药少了会被河水所稀释,根本起不到作用。
根据贺听澜行走江湖多年的了解,能使人中毒的毒药几乎没有便宜的,小小一纸包都至少要一两银子。
所以说如果主河被投了毒,这条湍急的小河可以用作应急。
贺听澜跳到小河的下游处,蹲下来,将手伸到河床与河岸连接的一处。
此处有一个地道,是贺听澜一年前建成的水渠。
为了足够隐蔽,贺听澜选择挖地道。
河流在此处会有一个分叉,一部分河水会顺着人工水渠流到山寨水车的位置。
水车底下被分成了两个部分,中间被严丝合缝地隔绝开来。
只要主河流被投了毒,江如惠那边就会按下机关,水车朝着反方向逆转,从另一侧打水,也就是沿着水渠流淌过来的小河的水源。
如此一来,万一有突发状况,大家只要有水喝,就躲在寨子里至少能挺过月余,甚至几个月。
毕竟山中资源丰富,什么果子啊、野兽啊,还有大家种的菜。
只不过水渠运输水的效率要远低于从主河流取水。
小河距山脚更远,所以这套水渠也十分长,再加上以贺听澜目前的技术,还无法建造又宽又深的水渠,以至于水渠送水完全就是一条细流在不紧不慢地流淌。
有什么办法能让水渠运得更快些呢?
贺听澜蹲在河边,盯着水面想得出神。
谁曾想还没等他思考一会,却突然听到一阵骚动。
贺听澜的耳朵十分敏锐,他立刻察觉到这声音来自东南方向约一里外的小树林。
而且绝对不是野兔、鸟类这种体型小巧的动物,至少也有鹿的大小。
贺听澜立刻警觉起来。
这可是山间,万一真遇到老虎豹子什么的,跑也跑不过,爬树也爬不过人家。
此刻他手里只有一把剑,贺听澜紧紧握住剑柄,放缓脚步,一点点往声音的来源处靠近。
“沙沙”,“沙沙”。
贺听澜屏气凝神,竖起耳朵听。
好像是脚踩在落叶上的声音。
此时距离得近了些,贺听澜觉得这声音不像是老虎这样的猛兽制造出来的。
对方的体型比老虎小得多。
那就好说,贺听澜稍稍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老虎就好。
豹子他还是有把握与之一战的。
贺听澜蹑手蹑脚地继续靠近,此时他已经走到了小树林的最外圈。
树林里的地上落满了枯叶,贺听澜小心地避开它们,以免踩出咔擦咔擦的声音。
突然,贺听澜耳尖地听到有人在说话。
好像有人在喊叫?
贺听澜伸着脑袋又听了一下,确认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听起来……好像有些痛苦,仿佛在呻//吟。
难道是被野兽袭击了?
贺听澜暗叫糟糕,立刻警觉地环顾四周。
如果有野兽刚刚袭击了人,很可能还躲在附近。
然而他并没有发现任何野兽的行踪。
贺听澜正准备继续靠近,又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也是个人。
而且还是个男人。
贺听澜:???
难道说,有两个人一起被袭击了?
如果说是一男一女都无法打赢的野兽,看来实力不容小觑。
贺听澜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
他将脚步放得更轻,几乎一点声音都没有地继续往声音的来源走。
贺听澜缓缓从一棵粗大的树干后面探出脑袋,看到了衣物的一角。
下一刻,贺听澜傻了。
如他所料,确实是两个人,也没有什么野兽,二人也并未受伤。
但是……
那男人光着上半身,将女人抱起来。
二人一耸一耸的,男人低声粗喘,夹杂着女人黏腻婉转的呻//吟。
贺听澜:哇!
这也太刺激了吧!
贺听澜瞪圆了眼睛,彻底看呆了。
虽然说他以前也在话本子里读到过类似的场面,但是文字描述和直观地看到给人带来的感受完全不一样。
更何况是画面和声音并存的。
贺听澜过于震惊,以至于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感觉到鼻子下面一热。
他这才回过神来,用手随便抹了一把。
结果抹了一手血。
居然流鼻血了?!
贺听澜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结果被一根掉下来的大树枝绊倒了。
“啊!”
一世英名的贺大当家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王八躺!
第25章
贺听澜这一摔惊动了树林中那对男女。
二人吓得连忙推开对方, 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
“哎呦……”贺听澜一边揉快摔成四瓣的屁股,一边挣扎着站起来。
那对男女正二脸惊恐地朝贺听澜看过来,见他一脸血,搞不清状况的二人吓得不轻。
“大、大当家?”
贺听澜定睛一看, 也愣住了。
“大成子?琴姐?”
一时间空气中充斥着不自然的气息, 这对男女十分尴尬地挤在一处, 不知是该看贺听澜还是不该看。
“不是……你们、你们怎么……”贺听澜看看赵大成, 又看看陈素琴, 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陈素琴是个寡妇, 她原先的丈夫叫陆淮, 夫妻二人是最早开始跟着贺听澜的无名寨成员。
陆淮之前在一个打铁铺子做工, 然而铁铺掌柜贪得无厌,知道这对小夫妻是新搬来城里定居的,没什么人脉,就变着法儿地克扣陆淮的工钱。
有一次二人四岁的儿子生了病,急着用钱。
陆淮就求掌柜的把之前拖欠的工钱给他, 却遭到喝醉酒的掌柜一顿打骂。
“掉进钱眼的东西!”掌柜踹了陆淮一脚, “你才在我这做工多久?学了我多少技术?我没找你要拜师的钱就不错了, 还想要工钱?”
“可当初说好了的,一个月一两二,这都三个月了……”陆淮一肚子委屈,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城里的人这么黑心!
掌柜根本不理陆淮,继续翘着二郎腿喝酒。
如果是往常,陆淮可能还会先忍下来想想办法。
可是人命关天,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陆淮找准时机,便冲上前去抢掌柜的钱袋。
可谁知道这掌柜酒量极佳,喝了那么多酒还有力气还击。
一来二去的两人就打了起来。
在推搡的过程中, 陆淮没收住力气推了对方一下。
结果掌柜没站稳,一个踉跄,额头狠狠磕在桌角,流血过多而亡。
陆淮吓坏了。
铁铺掌柜的小舅子的妹夫在县衙有关系,而自己却半点人脉都没有。
只要见了官,掌柜克扣工钱一事肯定会被抹去,案件的最终定论无外乎就是陆淮劫财不成怒而杀人。
等待他的是被处死。
可是他的妻儿怎么办?
陆淮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知道到了第二天,掌柜的尸体一定会被发现,到时候自己想逃也逃不掉。
情急之下,陆淮带着妻儿连夜从城中逃走。
只可惜他们的孩子最后还是没能救活。
夫妻二人一路逃亡,为了躲避官府的通缉住过山洞,睡过森林。
再后来就遇到了贺听澜。
那一年贺听澜才十四岁,虽说独自闯荡江湖这些年也攒下不少本事,但仍有许多方面还稚嫩得很。
所以虽然表面上是夫妻二人跟着贺听澜混,但其实在生活中他们就像贺听澜的长兄长嫂,对他多有照顾。
“陆大哥是为了保护你被砍死的,他才过世两年有余,你就转头与他人偷情?”贺听澜又难过又气愤,一步步走向陈素琴。
“你这样对得起陆大哥吗?”
陈素琴低下头,羞愧得说不出话来。
倒是赵大成觉得这没什么,对贺听澜道:“大当家,我跟素琴是真心相爱的。您看啊,我未娶,她守寡,我们在一起也不算有违道德吧?而且……”
还没等赵大成说完,陈素琴便打断了他:“别说了。”
她转头对贺听澜道:“大当家,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
贺听澜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好。”
他对赵大成吩咐道:“你先自己回寨子。”
赵大成还想说什么,但见到陈素琴对他拼命使眼色,遂作罢。
看着赵大成离开后,陈素琴掏出一条手帕递给贺听澜,“给,擦擦脸上的血吧。”
“不用了,擦不干净。”贺听澜摇摇头,“我去河边洗洗,你有什么话,边走边说吧。”
二人来到主河流的中游,也就是平常大家浣衣洗澡的地方。
贺听澜看了一眼水面上自己的倒影,被吓了一跳。
鼻血都被抹到下巴上了。
噫,好恶心!
贺听澜蹲下来,掬了一大捧水扑到脸上。
清凉的河水瞬间让他清醒了不少,甚至凉得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做都做了,还怕别人知道么?”贺听澜没有回头,而是望着泛起一圈圈涟漪的河面,轻声问道。
陈素琴露出为难的神色,“阿澜,你也知道,我跟你陆大哥是最早一批加入寨子的,大家一直都视我们为模范夫妻,我是怕……”
她说到这顿住了,咬着唇不知该如何解释。
“怕他们唾弃你,用难听的话骂你?”贺听澜帮她说了。
陈素琴轻轻点了一下头,承认了。
虽说无名寨向来都信奉能者居上,不怎么讲究论资排辈,可前后辈的观念本就是人类社会中不可避免的一种思想。
不管这种思想的存在感是高是低,它都存在着。
更何况贺听澜这个大当家都会追在陆淮屁股后头,一口一个“陆大哥”,那些后来加入寨子的成员自然会对陆淮多几分敬重。
两年前的春天,那时候贺听澜他们还不住在入云峰,而是西边七百多里外的一个小山头。
那日,大家像往常一样,带着准备好的皮子去交货。
结果半路上遇到了来捉拿他们的官兵。
陆淮为了救自己的妻子,也为了阻止官兵知晓寨子里的人的长相,主动提出来以身为饵把官兵往反方向引。
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陆淮被官兵乱刀砍死,就连尸身都没能留下,而是直接被官兵给拖走烧了。
可以说寨子能存活下来、能有今日的辉煌,一部分是用陆淮的性命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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