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蓝难得能有这么乖巧懂事的时候,谭秉桉不由感慨万千,似乎对于自己的悉心教导很有信心, 竟然能将季蓝这个冥顽不灵的捣蛋精驯化的如此听话。
只是有点突飞猛进,跟换了个人一样。
季蓝在他后腰系了一个完美的蝴蝶结, 狐疑不决地问:“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谭秉桉抿抿唇:“没事。”
其实刚刚来咋呼的大爷也是小区里的老住户了,甚至比谭秉桉搬来的时间都早,就是脾气不太好,属于一点就着, 心脏病也是年轻那会儿抽烟喝酒导致的,四十多岁的时候突发心梗,好在被发现的及时,且离医院就俩红绿灯的事,这才没出什么意外。
因为季蓝失忆,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俩人之前还经常吵架,谁都不肯让着谁,骂的混天黑他唾沫横飞,原因就是对方喜欢在走廊里遛狗,出小区就是公园但不乐意去,就爱霸占着走廊,那狗还是个兜不住屎的,经常会拉在走廊的楼梯上。
有一回季蓝正兴高采烈的准备出门耍乐,打扮的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一个没注意脚下,一坨黏糊糊的臭狗屎就这么让他踩上了,按照他的尿性应该疯狂尖叫然后骂骂咧咧才是,而他也确实这么干了。
那会年轻气盛,遇到点事就得掰扯掰扯,什么退让者幸福原则统统被抛诸脑后,袖子一撸就是干。
季蓝观察了好久,甚至都闹到了去物业调监控,就差打110报警了,但上网一搜才发现这种事情警察局不予受理,这给季蓝气的啊,回到家找谭秉桉吐槽,对方只让他老实一点。
季蓝把那双沾了屎的臭鞋一脚踢开,不偏不倚落到谭秉桉旁边,见他也皱着眉一脸嫌弃,季蓝再也忍不住了,哭闹不休:“你看!你也嫌弃是不是!!要是换做是你踩了这臭狗屎,看你还这么冷静吗?!”
谭秉桉只是默默地捡起鞋,在季蓝的注视下丢进了垃圾桶,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再买就好了。”
“再买?”季蓝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你知道我这双鞋多少钱吗?五位数!限定款!”
听他这么说,谭秉桉突然跑偏了话题,瞥了他一眼,问:“你不是说这鞋是假货,只要几百块吗?”
季蓝咬着嫣红的唇,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他之前零花钱不够了,买不起这双鞋,索性直接拿谭秉桉的手机偷偷购买的,然后删除掉了消费记录,并买了一双几百块的假货充当证据,至于那双假货,早就被他挂在二手平台上便宜卖掉了。
“你记错了......我没这么说过......”
谭秉桉那个时候也懒得搭理他,买就买了,还能怎么样,自己把他从漏雨的小破屋里接出来养着,过的再不如意也得好好养着。
自从那天后,季蓝就对踩了臭狗屎这件事耿耿于怀,发誓只要再让他碰上决不罢休。
好巧不巧,还真让他碰上了。
这回是他从外边野完了刚回来,恰巧遇上电梯维修,只能爬楼梯,也正是如此,楼上那大爷又开始借着没有电梯为由继续在走廊上遛狗。
季蓝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谭秉桉还没有下班,本来遇上要爬七层楼就烦,走廊里的声控灯感应器还要坏,他不使劲跺着脚走这破灯根本不亮,还得时不时的用力咳嗽两声。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恼怒之下,季蓝停住步子,站在楼梯上猛地咳嗽起来,感应灯瞬间亮起。
好不容易爬上七楼,累的他气喘吁吁,没等他喘口气,余光倏然瞥见两个冒着光的小圆球,透着瘆人的绿光,还一眨一眨的。
两个生物就这么你看我我看着你,敌不动我不动,加上周围漆黑一片,季蓝吓得不敢出声,那会家里的门还是得钥匙开锁,他颤抖着手,钥匙怎么都插不进去。
这时,那小圆球似乎动了一下,朝着季蓝直奔而来,时不时还“汪汪”两声。
吓得季蓝嗷嗷直叫,心率直飙一百六,整个后背都抵在家门上,脚还在做着无谓的挣扎。
一出声,感应灯亮了。
季蓝这才看见那生物是只白色的泰迪犬,毛发有点灰扑扑的,像是很久都没有洗过澡的样子,脑袋上的毛发类似于爆炸头,泪痕重的跟熬了三天三夜没睡觉那般严重,最可怖的是。
那泰迪犬闭着嘴,一排牙是漏在外面的,冲着季蓝呲牙咧嘴,跟邪恶老奶一模一样。
“我操!!!你别过来!”季蓝哪见过这阵仗,自从小时候被一群小黄狗追着跑了半个村,他就巨害怕各种犬类,无论体型大小。
他越叫泰迪犬越兴奋,蓄力朝他飞奔而来,还有什么事情是比一个怕狗的人看到一只长相丑陋的狗朝自己狂奔更可怕的吗?
泰迪犬也不咬人,只是一直围在季蓝的脚边狂吠,它叫季蓝也叫,一个叫的比一个响。
季蓝恨不得直接两眼一黑晕厥过去,害怕使他求饶:“狗哥,狗爷,求你放过我吧!!”
“汪汪汪!!!”得到回应,小泰迪已经开始激动的撕咬起他的裤子。
季蓝生怕它会咬到自己,又怕这狗有疯狗病,这要是被咬了,他必死无疑,打狂犬疫苗都没用了,但他又不敢踹,怕给踹死了,到时候狗主人再找他麻烦,一人一狗僵持不下。
可还没过一分钟,小泰迪居然不叫了,而是抬起腿,前肢抓着他的裤子,疯狂开始骑跨,他的裤子宛如世界上最美丽的小狗。
“我□□祖宗!!!死狗滚啊!!”季蓝目眦欲裂,脸上全是惊恐。
小泰迪不语,只是一味强/奸他的裤腿。
季蓝实在无法忍受自己的裤子被这样对待,也顾不上这狗有没有主人,抬起腿就把泰迪犬甩了出去,他没踢就已经很给面子了,起码这样能减少伤害。
果然是他脚下留情,他刚逃出去没一米,泰迪犬在地上打了个滚骤然站起身,在原地定了两秒,目光紧紧盯着季蓝的方像,眼冒金光,呲牙咧嘴的冲着季蓝汪汪汪的追赶上去。
“啊———!!”季蓝一遍跑一遍回头看泰迪犬已经追到哪了,忽然脚下一个踉跄,刺溜打滑,差点让他现场表演劈叉,脚感很熟悉,像踩屎感。
季蓝只低头抬起脚看了一眼,便知道这是谁家狗。
有了准确目标,加上发生的史无前例的糟糕透顶的恶心事,愤怒战胜了恐惧。
原本他还正往楼下跑,这下直接调转了方向,往楼上冲,于是从泰迪犬追他变成了他追泰迪犬。
泰迪犬似乎也明白自己好像有点占下风,又看到先前还惧怕他的季蓝此刻不知道着了什么魔咒,撒丫子朝他跑来,吓得它脚下打滑,还没跑出去先摔了一跤。
和季蓝只是在路过它时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表情似乎要将它活剥,随后越过它,上了八楼。
泰迪犬一脸茫然,在原地定了一会后才反应过来季蓝好像去了自己家........
季蓝一步两个台阶,八楼就两个住户,正对着的,一家外出工作时长不回来,所以季蓝认得哪个是邪恶泰迪犬的家。
对着门牌号为1002的住户就猛敲了起来,大约持续了一分多钟,拍的他手又麻又疼,里面才传来雄厚粗犷的男声。
“谁啊谁啊?!一直敲敲敲!这是扰民知不知道!!”
门一开,季蓝不等对方开口,便直接嚷嚷起来:“养狗不拴绳,找死吗?!”
老头懵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一个毛头小子给骂了,脸上顿时挂不住面子,反驳起来:“我的狗我想怎么养就怎么养,关你什么事?!”
“你家狗跑到我家门口发情,对着我的裤子蹭来蹭去,也是你教的吗?!”季蓝气的脸通红,继续骂,“你遛狗不在外面遛,跑到楼梯上阻碍行走,你家狗乱拉乱尿,你倒是处理干净啊?!楼梯是你家啊?从八楼拉到一楼!”
说完,季蓝就把踩了狗屎的鞋伸进门,在洁净的地面上猛地跺了几脚,留下好几个屎印。
老头脾气也是倔的,即使自己有问题,被一个年纪比他小了那么多的小屁孩教育,这让他接受不了,骂骂咧咧的耍起无赖:“你裤子几千万啊,值得让我家笨笨去蹭,你走路不长眼,你不踩屎谁踩屎?!”
哦,原来那只泰迪犬叫笨笨。
季蓝就没见过比他还不讲理的,撸起袖子厉喝道:“怪不得叫笨笨,人如其名,跟主人一样蠢!呸!!”
老头也给气够呛,他仗着年纪大加上有心脏病横行霸道了很多年,几乎没有住户敢招惹他,这回遇上个硬茬,“你这小伙子怎么还人身攻击,我告诉你,我......”他刚想搬出杀手锏威胁季蓝,便被直接打断。
季蓝根本不吃他这一套,气势比他还凶:“人身攻击怎么了?骂的就是你,倚老卖老,要不是看在你上了年纪,我就赏你两巴掌玩玩!!”
俩人在不隔音的走廊吵闹着,声音洪亮,上下楼层的住户都能听到,急急忙忙的下来劝架,几乎都是向着季蓝,毕竟单元楼里没几个能跟这个老头相处的来的。
两边架势都不容小觑,谭秉桉一回到家便发现门是从外面锁着的,所以季蓝还没有回家,他看了眼手表,已经快九点了。
楼上似乎还有吵架声,他原本想着给季蓝打电话叫他回家,可刚把钥匙插进去,低下头的瞬间看到了一把和手里一模一样的钥匙落在地上,上面还挂着一个小蜜蜂的钥匙扣。
是季蓝的。
楼上的吵架声愈发愈烈,直到他听见了一声尖锐的骂声,才蓦地回过神来,赶忙跑上八楼。
在还有七八个台阶的时候,谭秉桉便看到季蓝正表情痛苦地倒在地上捂着心口,周围围了一圈人。
“蓝心!”慌乱中人群里挤进了一个高大的男人,把季蓝从地上捞起来,脸上全是恐慌。
不等他开口,季蓝一改面貌,趁人不注意对着他眨眨眼,借机趴在男人肩上,在他耳边用气说了一句:“我装的。”
闻言,谭秉桉倏地把他放开,眼里透着怪异。
老头也被季蓝吓得不轻,给自己顺着气,他刚想用有心脏病这一遭继续唬人,谁成想季蓝动作比他还快,上一秒还跟他对骂,下一秒便毫不拖泥带水地瘫倒在地,捂着心口说自己刚做完心脏搭桥,受不了刺激。
这场闹剧以泰迪犬灰溜溜的回家然后被老头踹了一脚终结,不过自从那天之后,季蓝再也没踩过狗屎,听谭秉桉说,好像是老头的儿子不知道从哪听到风声,从外地回来了,把爹训了一顿,顺带给泰迪犬做了绝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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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
听谭秉桉讲完以前的事情,季蓝不由好奇老头为什么突然就听话了。
谭秉桉周正了下围裙,淡淡道:“我从物业那里找到了他家属的联系方式,打了通电话。”
他当时真以为季蓝出了什么意外,况且季蓝老是被狗欺负,一回来就跟他抱怨,时间久了,他没踩狗屎,也跟踩了狗屎没两样,尤其是在回到家后听见季蓝说泰迪犬发/情的事情,他便决心要替季蓝解决这个麻烦。
“所以他儿子是你给叫回来的啊?”季蓝噗嗤笑出声,但转眼间想到什么,问他,“那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这么做,非要我去闹完才找物业?”
谭秉桉走到厨房继续切菜,季蓝则跟在他屁股后边,势必要问出原因。
难不成谭秉桉就等自己闹完再来善后?
谭秉桉似乎轻笑了声,控制好表情后才缓缓说:“想让你多踩几次狗屎。”
季蓝诧异道:“这就没了?”
谭秉桉点点头:“没了。”
季蓝大脑宕机了几秒,面无表情的走上前,用手戳他腰窝,可对方似乎已经对他这种行为免疫了,根本不带怕的。
“我靠!你当时那么坏的吗?!”季蓝在他旁边来回踱步,一边偷吃着碗里已经切好的西红柿,一边对谭秉桉说:“当时踩狗屎的人怎么不是你呢?等你踩上就老实了!”
不坏到自己身上感觉不到痛。
说来也奇怪,那只泰迪犬只要在楼梯上乱撒乱尿,季蓝一定能踩到,各种令人出其不意的事情都能出现在他身上。
就比如当时泰迪犬刚做完绝育记仇最深的时候,半个多月后被从笼子里放出来,老头也意识到之前那种行为不对,牵着绳子在小区外的公园遛狗。也是倒霉,季蓝从那路过,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一个白色的影子疾驰而来,带着极其幽怨的眼神凶神恶煞地撕咬他的裤腿。
就差那么一点就得给他咬破皮。
也是从这次时间里让他长了教训,家里有了豆豆后,第一时间带去了绝育,并且自己绝不露面,给豆豆营造出一种他是无辜的错觉,这才没被恨上。
他都已经那么惨了,谭秉桉居然还说要让他多踩几次狗屎,这是人应该做的事情吗?
谭秉桉哼笑一声:“不看路的下场就是这样,你不踩谁踩?”随后又洗了两个西红柿切好,让季蓝吃个够。
季蓝长了眼珠又跟没长一样,属于睁眼瞎,大多数是不愿意动脑子,有一回东西就掉在脚边,他硬是找不到,甚至想不起来低头看看,问他就是懒得找。
季蓝反驳道:“我哪有不看路?你就会睁眼说瞎话。”
“咔嚓”一声,菜刀突然打滑,切空砸在菜板上,谭秉桉叹口气,觉得季蓝在这他老分心。
“出去吃去,别在这碍事。”他将西红柿分出来一些放进盘子里,让季蓝端着出去吃。
季蓝撇撇嘴,也没事多,端着盘子就出去了。
等做完饭,季蓝看着桌子上的菜,顿时又不高兴起来。
“怎么没肉啊?”季蓝有些埋怨地看向谭秉桉,“咱们家是揭不开锅了吗?为什么一点荤腥都没有?”
谭秉桉没说话,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夹了一些青菜放进他碗里,把米饭盖的严严实实的,才对他说:“天天吃的那么油腻,能消化的了?现在是晚上,很晚了,稍微填饱肚子就行。”
自从季蓝开始孕吐后家里基本上不会出现很油腻的食物,有一段时间季蓝闻都不能闻,自然就断了肉,现在孕吐好的差不多了,嘴巴又开始馋。
“荤素搭配懂不懂?只有碳水和维生素,没有蛋白质怎么行?“季蓝嚼着青菜,含糊不清地说,“你买来的那些营养餐百科全书呢?”
谭秉桉手一顿,也想起来这茬,不紧不慢道:“明天按照食谱做。”
季蓝就着菜往嘴里扒拉着米饭,还没咽下去便高兴道:“那多给我来点蛋白质,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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