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湾北街还在排队吗(近代现代)——青容

时间:2025-06-03 06:52:16  作者:青容
  聂逍扛起一个年纪最小的孩子,伸手牵住安安:“都排好队跟我走,一个都不许丢,上楼之后找魏然姐姐要零食。”刚迈出两步,又不忘回头叮嘱,“陈老板,你们稍等会儿,抽水机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到。”
  陈秋持点头,看着他三言两语就把整条街上的孩子都带走,远离河岸,浅浅地笑了。他无法自控地想起小学四年级的暑假,同桌的尸体从河里被抱出来的那个瞬间,惨白的脸和不断滴水的头发,成了烙在他心里的恐惧。
  他摩挲着手腕上的串珠,这一刻,他觉得心里安定。
  水退之后,陈秋持去了俞歆的店里。汉服店似乎是每个古镇景区的标配,而她的店却有些与众不同,顶多算是个副业,她的主业是化妆师,有时一整天都不在店里,那想必是外出工作了。由于要与专业摄影团队配合,她的经营模式严格遵循预约制,从不接待临时上门的客人,所以大部分时间店里都挺清闲。
  陈秋持一直都觉得俞歆是个奇女子,看上去花容月貌风姿绰约,实际内心坚韧有力量。她从不缺追求者,也乐意尝试与不同的人谈恋爱,即使分了手,也依旧坦荡,坦荡地跟对方做朋友,相处起来像亲戚一样,是一种由情感连接或者身体关系而发展出的一种亲戚。
  两人正聊着,门外传来一阵踏水而来的脚步声,一个年纪不大的男人跑来,像是赶了挺长一段路,气息不稳地问道:“雨下得太大了,你这儿没事吧?”
  俞歆斜睨了他一眼:“没事,你再来晚一点地都干了。”
  他满脸堆笑凑过来:“怪我来晚了?别呀,你也没给我打电话,我一听说就赶来了,车都开不过来,扔在地铁站坐地铁来的。”
  “哦,谢谢。”
  注意到一旁的陈秋持,他问:“这位是——”
  “我弟弟。”
  “又骗我!你说过自己是独生女的,哪儿来的弟弟,该不会是……”他凑近俞歆耳边,音量却不小,故意让人听清楚似的,“养的帅弟弟吧?”
  俞歆脸色一沉:“跟你有关系么,你是我什么人?”
  “这话说的,问问还不行吗?”
  “不行!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这么大个人了,连话都听不明白,非要说到脸上去,直接跟你说‘别跟这儿瞎费劲了’,这样才能听懂吗?”
  “别生气嘛,你也是开门做生意——”
  “还不走?”
  “走,走,那我下次来你可不许这样了。”
  俞歆有些歉意地对陈秋持说:“不好意思啊,让你围观这种不体面的人。”
  “又是自不量力来追你的?”
  “切,说‘追’都是给他脸了,他之前是陪女朋友来拍照的。”
  “有女朋友?还有这种人?”
  “这种人多了去了,他还算有礼貌,知道背着点儿人,还有那种趁着女朋友换衣服来加微信的。”俞歆鄙夷地嗤笑一声,“不说这种恶心的事儿了,周乘最近没来烦你吧?”
  “打过电话,人是有一阵子没来了。”
  “嗯,那就好。”
  “歆姐。”陈秋持帮她把衣架抬下来,说,“谢谢你啊,他说,你不让他总来找我。”
  俞歆笑了,下巴微微扬起,眼神千回百转的:“你不嫌我多管闲事就好。”她手臂撑在桌子上,手指无意识地画圈,思绪似乎随之沉沦在漩涡里,“你知道么,那会儿,就是去上海之前,他说想赌一把,赢了就一飞冲天,输了就一无所有。”
  “嗯,我知道。”
  “他当时说,如果什么都没了,我们就结婚,好好过日子,然后等他缓过来从头开始。”
  陈秋持看着她,问道:“你信了?”
  “信啊,当然信,我那会儿是个无可救药的恋爱脑,他只要敢娶,我就敢嫁。”
  “他不值得,他配不上你。”
  俞歆望向陈秋持,眼角微微弯起来,弯出一抹好看的弧度:“这我也知道,没办法。”
  她的声音很好听,柔软,有弹性,似乎可以捏成任意形状,却又始终保有自己的风骨,所以她的话,好听,也让人信服。
  “现在呢?”
  “现在……我会挑一下,对我有用的,才会在一起。”
  “实用主义?”
  “嗯。”
  “歆姐,招个人来帮你吧,你这儿有时候天不亮就有客人来,万一再遇到这种人,也安全些。”
  “担心我?没事儿,街上有保安,旁边还有你们这些街坊,我没什么可怕的。”
 
 
第14章 
  聂逍的目光时不时飘向河对岸的窗,那儿住着的人,和自己有着三四个小时的时差。
  从前工作很忙的时候,他总觉得起床这件事是被迫的,就像太阳每天必须升起一样,每个需要上班的人都不得不迎接那不可逆转的日出。到了俞湾,生活节奏一下子慢了下来,不必再用咖啡因拎着自己,起床这件事似乎也轻松了不少。
  十点刚过,窗帘拉开一小半,那个人似乎不太适应刺眼阳光似的,微微眯着双眼,手里抓着一瓶水,在小阳台上怔怔地站了一会儿。说是阳台,比飘窗也大不了多少,只放得下一把椅子。他满脸倦意地伸了个懒腰,把T恤从裤子里拽出来的动作,露出一小节腰,死死黏住聂逍的视线。他顺势躺下,看样子是要在椅子上睡个回笼觉。聂逍看得见他的眉眼,他的胡茬,他打呵欠张开的嘴,他喝水时上下游动的喉结……
  聂逍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视线冒昧了,赶忙收回来,不过片刻,又舍不得,再度望过去,人已经不见了。他懊恼得要命,抓心挠肝的。
  一阵风吹过,裹挟着独属于夏天水草的气息,湿漉漉的,荡过来。
  没过多久,他看见陈秋持下楼,在门口闲站着,聂逍拿起相机,对魏然说了句“我去拍几张照片”,跑出了门。
  陈秋持觉得,可能自己的大脑正在一点一点被侵蚀,不然也不会每天都有一段时间的混沌,就像现在,他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站在门口,也全然不知站在这儿究竟要做什么,只是木然地站着。人群从他身边经过,往来处来往去处去,熙熙攘攘。
  他看着聂逍从河对岸径直朝自己走来,抬手揉揉太阳xue ,以求看清这个穿制服很好看,端着相机又显得精致专业的人。
  “陈老板不舒服?”他问。
  “头有点疼。”
  “没睡好?”
  “嗯。”他随口扯了个理由,“树上知了太吵了。”
  “夏天过去就好了,知了本来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从地里爬出来,就叫这么一季。”
  陈秋持看了他一眼,心说这哥们怎么什么都能聊,要是能招来当员工就好了,话多人帅,最适合站在吧台。
  聂逍继而又问:“陈老板不忙吧?”
  “不忙,你有事?”
  “正在写公众号,就想问问你们本地人,俞湾还有哪些好玩的。”
  陈秋持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背后:“我家。”伸直手臂虚画了个圈,“我家门口。谁会觉得自己家门口好玩呢?”
  聂逍笑起来:“也是。哎对了,街尾那个俞妃墓,有什么典故么?”
  陈秋持一不小心流露出看傻子的神情,随口应道:“典故就是那三个字,俞、妃、墓。”说完他便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人家毕竟是在正经工作,于是补充道,“其实也是个俗不拉几的故事,明朝那会儿,姑娘家是个本地小官,男的家里福书村,两家关系不错青梅竹马,后来姑娘她爹去京城做官,自己进了宫跟了皇帝,但是命短,没过多少年就死了,不知道因为什么,反正那一家人再也没回来,男的就拿了些以前留下来的东西,给她修了个衣冠冢,就是现在这个。”
  “很痴情的故事啊,哪里俗了?”
  “切,那男的又没在等她,自己娶妻生子一样没落。”
  “话也不能这么说,至少他有这份心,一直惦念着。”
  “谁缺这份儿惦念啊,人都死了,还不是做给活人看的,让街坊邻居看看他有情有义,落个好口碑。”
  “也不见得目的性这么强,我宁愿相信他是爱过的,时常祭拜祭拜,留个念想。”
  “他老婆也不见得乐意让他祭拜前女友吧。”
  “以现代人的思维,肯定不乐意,但在那个时代,应该是可以的。”
  “所以说从古至今,男的,干出多莫名其妙的事儿都正常。”
  “哈哈,陈老板这话说的,好像忘记自己也是个男人了。”
  “这性别有什么可骄傲的?”
  聂逍抿着嘴:“使劲儿想了,倒还真没有。”
  见他们聊着聊着坐下了,俞立航很有眼力见儿地送来两瓶水,聂逍见状要扫码付款,被陈秋持拦下了。
  “请你喝。”他说。
  “谢谢。那什么时候请陈老板喝一杯?”
  陈秋持失笑:“在我家,请我喝?”
  “改天给你带咖啡,我家楼下新开了一家,据说用的是一种很小众的豆子。”
  他点头应下。
  不知谁打开了窗,冷气吹出来,陈秋持感觉有一只凉爽的手在轻抚他的背,黏腻燥热一下子就不见了,惬意直达五脏六腑。
  有个清冽的声音问:“按照常理来说,像俞湾这样历史悠久的家族聚居地,一般都会有个祠堂之类的,咱们这儿没有吗?”
  “以前有,我小时候还在那儿玩过。”
  “后来损毁了?”
  “不是,保护得很好,被一个有钱人买走了。”
  “买……走?这还能带走的?”聂逍瞪大了眼睛,满是惊愕。
  “对,全部拆了,搬到好几百公里之外的一个地方,重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又在原来的地方盖了一座藏书阁。”
  “这样也行?”
  “有钱人的思维模式就是这么难以理解。”
  “藏书阁离这儿远么?”
  “沿着湾北街一直往山的方向走,第三个路口左转,绕过水塘,然后——”陈秋持脑子里规划的路线清晰明了,可表述出来却显得有些繁琐,他索性站起身,“算了,我带你过去吧。”
  离开了空调,再多走两步,便体会到了酷热,陈秋持顿时后悔不叠,怎么想得起来揽下这种事儿,可已经走了一半了,也不好意思回头,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聂逍倒是悠然自得,随手从一家店门口抽了张宣传单页,对折后,不紧不慢地扇起了风。
  起初陈秋持并未察觉,只是突然闻到一股淡香,很陌生,略苦的柑橘味。他这才发觉聂逍离自己很近,微风一下一下拂过他的脸。
  走在自己身边,聂逍的话题一直都有,但并不惹人烦,陈秋持被燥热的空气折磨得有些分神,没仔细听他在讲什么,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么贴心的举动,到底是平日里就习惯随手照顾人,还是纯粹下意识为之?
  他走慢一步,往侧后方躲了躲。风停了,单页被聂逍卷在手里把玩。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看着……挺隆重的。”
  聂逍站在紧闭大门的藏书阁前,搜肠刮肚,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词来形容这种既新又旧的独特风格。
  “挺能唬人倒是真的,没见有什么真正的用处。”
  “和你们原本的建筑完全不一样。”
  “所以我们都不怎么到这儿来,景区也不会宣传它。其实有些东西没有了就是没有了,没必要掩盖。”
  “挺遗憾的。可是宗祠是个商品么,他想买就买,没人反对?”
  “具体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他本来就姓俞,把自己家祠堂挪个地方也没什么不行,不过现在想想,如果钱给够了,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吧。”
  “嗯,对。”藏书阁以及周边一片荒凉,他们转身往回走,聂逍突然想起来这些天最让他头疼的事儿,“说到有钱人,最近天天接到湾南那家酒吧的投诉,半夜扰民,过去处理,什么解决方案都没有,就是赔钱,一点儿不改。”
  这一点在陈秋持的意料之中,他说:“应该也不会热闹太久的。”
  “怎么说?”
  “我看那儿来来往往的,几乎都是老板的朋友,可是没有人能每天泡在那个环境里,隔三差五玩一玩也就罢了,而且这里毕竟离市区远,只靠朋友,可能撑不下去。”
  聂逍苦笑:“他能不能撑下去我不知道,再这么每天投诉下去我就快撑不住了。”
  “我也是随口说说,也有可能是我瞎操心,真正的有钱人也不在乎这一家店,开着玩玩,倒了也不心疼。”
  “嗯,很有道理。所以陈老板也有压力么?”
  “哪方面?”
  “经营的压力。”
  “做生意哪有没压力的——”说到一半,陈秋持突然刹了车,想来这个人应该是听到过一些关于自己和者也的传闻,可他看上去又那么真诚,坦然得过分,不像是要打听什么,更不像是讽刺,于是又说,“毕竟好几个人要养,不过大老板不是我,我也只是个打工的。”
  “嗯。”聂逍点头。
  深信不疑的样子让陈秋持笃定,确实是自己想太多。
  【作者有话说】
  祝大家新的一年常安宁,多喜乐,所求皆如愿。
 
 
第15章 
  夏意渐消,等到九月底,天气已开始转凉。陈秋持的手机从早晨开始嗡嗡振动,不连续,也没规律,倒像是存心要吵醒他。他满心不情愿地伸手摸索过来,点亮屏幕,入目全是短信,仅一条微信留言,他兴奋地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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