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斋过来凑热闹,见此情形跟向还寒说道:“江熄也不是全无脑子。”
向还寒想说,江熄从来就不是草包,草包是没办法让天渊派在一场动荡后恢复成如今的模样。
只是去年还拥挤的看台,今年冷清了不少。
之前成为峰主的两个长老显然还有些拘谨,门内弟子水平也不及曹廷密和杨灿,能上场的弟子有些筑基了,有些只是练气后期。
依然是抽签,本次参与小比也仍然是三十二人,顺序公布后江熄和向还寒果然会在最后才会遇到。
江熄第一轮的弟子是与他阶级差不多的申渊坛弟子,看到对手是江熄的时候他的同伴还替他高兴,因为他们的师父已经投靠了陆尧生,若是他打败了江熄,那就是给他们坛长脸了,是大功臣。
可以说,这次小比最大的看点就是江少宗主能走到哪一步去。
但令申渊坛众人失望的是,开场不过五招,江熄就把那弟子劈晕了过去。
“你们刚才看清少宗主的招式没?”不少人探究道。
“他控制落点在袁泊身后,劈裂形成陷阱,然后利用佩剑和雷击步步紧逼,袁泊落入圈套的一瞬间分神,被九方雷击夹击攻破。”一旁有人解说道。
“奥,江少宗主竟然能想到这么精妙的攻击。”
陆尧生一脸平静地看着台上的输赢,目光却一直在动。
相比之下向还寒的对手就棘手一点,是守谦。
“师兄加油!”守诚在结界外大声喊道。
守谦叹了口气,他刚刚接下向还寒的一招火凤,现在手还是抖着的。
幸好他是水灵根,在功法上倒是能够压制向还寒,但灵力不够,阶级相差太大,所以今年的小比他没有希望了。
又坚持了三招后,守谦告败。
“输给向师兄不叫输,他可是金丹期,师兄你这只是运气不好。”守诚宽慰道。
语落,众人脚下突然地动山摇了一下,擂台另一边的土灵根弟子使出了一招“乱石飞花”。
“那是谁?”师问心朝比较喜欢打听人的守诚问道。
“是陆峰主放在外门的门生,好像叫冯宿扬,听说是个筑基期初阶弟子,但……”守诚顿了顿:“他的功法怎么瞧都比我高好几个阶级,灵力醇厚又强悍,看来深藏不露。”
众人纷纷去看抽签表,想知道这个实力强悍之人下一场的对手是谁。
守诚的脸色沉了下来,吸了口气才把话说完:“他下一轮的对手是少宗主。”
虽然阶级相同,但不同灵根的攻击力和防守力有很大差距,而土灵根无疑是其中将攻防一体做的最好的。
远可攻,进可守。
如果在这里输了,就彻底没机会了,江熄看了眼神色淡定的陆尧生,心里盘算着这个外门弟子应该不是简单的筑基期弟子。
他提前咽下一颗内息丹。
一上场,江熄就从这个未曾谋面的弟子眼里看到了势在必得之心。
“轰隆!”
在江熄第一道雷电劈落的刹那,冯宿扬双掌拍地,石林带着沉闷的破空声出现在他面前,挡住了这一进攻。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第八道从四面八方朝冯宿扬的周身袭来,碎石飞溅,地面镇定。
场下的人包括向还寒都确定了,冯宿扬的出招速度远在江熄之上,这八道雷击连这个外门弟子的衣袖都没碰到。
石林后的冯宿扬一笑,碎石纷纷朝江熄攻去。
江熄赶紧筑起结界,但碎石来势汹汹、铺天盖地,很快就突破了不算强硬的结界,于是如意剑出鞘,一招“雷光引”将飞来的岩石击成了烟尘。
但随之是石笋从地面暴起,尖锐的石笋朝江熄刺去。
刚得以喘息的江熄见此情形执剑挥去,右臂立马传来强烈的麻痹感,这样根本无法躲过这么多石笋,他当机立断将三成灵力筑成结界。
“少宗主就这点能耐?”冯宿扬用岩石包裹右拳,不紧不慢地朝结界砸去,并提醒道:“再砸三下这结界可就破了。”
观战席传来一阵嘘声,胜败高下立见,江熄这也输得太快了。
向还寒不禁担忧起来,这个程度的破局江熄是能做到的,但灵力一定会消耗大半,再难招架后面冯宿扬的招式。
冯宿扬又锤了两下,结界上出现蜘蛛网般的细纹,正如他所说,这结界要破了。此时大多数修仙者会架好招数突围,但出人意料的,江熄停在了原地。
碎石在他脸上擦出血痕,唯有身前的如意剑替他挡住了致命处的攻击。
“这是要认输?”席上有人议论道。
“大概还没想好怎么进攻吧,先喘口气。”
只有向还寒知道江熄在酝酿什么,但此时确实只能出奇制胜,不然江熄的小比之路就要折在这里了。
冯宿扬没有被江熄迷惑,他右手朝地上砸下重锤,大地开裂,朝着江熄的脚下刺去。
江熄假装踉跄后退,在无人注意之处弯起了嘴角,真是天助他也。
冯宿扬本以为十拿九稳,再击一拳,怎料江熄忽然将如意剑掷上天空,这一出人意料的动作另众人纷纷本能抬头,冯宿扬也不例外。
“惊雷引!”江熄高喝道。
冯宿扬急忙抬手以臂做护盾,却发现头顶的雷击并没有太大威力,正当他露出讥笑时,却发现右脚经脉传来麻酥感。
他一低头,发现被他击出的缝隙裂纹中出现点点雷光,紧接着雷纹破开碎石,刺向他的双腿,强烈的剧痛让他不得不单膝跪地。
“你使诈!”
冯宿扬不甘心,左臂覆盖坚硬的石刀去切割雷纹,结果江熄果断执剑切断了他腰间的木牌,一道雷击将其化作了焦炭。
“兵不厌诈。”
小比只认木牌,不认输赢,所以冯宿扬一晃神居然发现自己就这么输了。
陆尧生在座位上差点捏碎扶手,他看得真切,江熄的雷动之术,却像下棋把能够准确将这些雷埋在自己要落子的地方,若是他灵力足够,大约是能悟出“雷缚术”的。
江熄低头看了眼被震裂的虎口,好在陆尧生找了个没脑子的人来。他掏出帕子来,在上面撒了些药,皱着眉将帕子按在了伤口处。
向还寒目光不移地看着他。
“听说少宗主的功法是向还寒教的,向还寒天天去毓清阁呢。”
“这向还寒这么有本事?”
弟子小声说道:“说不定是修炼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术。”
“比如?”
魏斋浑身一激灵,然后回头对两个叽叽喳喳的小弟子说道:“我也教了!”
一句话让几个八卦的小弟子闭了嘴,魏斋白了一眼后走到向还寒身边,看了眼江熄所在的方向后拽了下某颗望夫石,低声警告道:“别!看!了!”
向还寒这才收回目光。
随着台上如火如荼比拼的继续,江熄的下一个对手也产生了——戚青。
第96章
戚青与其对手的比拼刚刚落下帷幕, 他踩在黢黑狰狞的树根上朝台下走去,木牌在他手上变成木粉。
台上有弟子将那肋骨断裂的弟子轻轻抬起,对脚下用树根结成的网有些畏惧。
被姚荣来牵连后, 戚青被关押在地牢两月有余,饶是他实力不俗,但也被多个坛主所拒绝, 几经波折才寻到如今的师父, 委身于新的缃天峰门下。
再后来便无人问津了,只听说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过,偶尔有人说起见过他的招式, 应当已经修炼至筑基后期。
如今看来应当离金丹期仅有一步之遥, 去年他的招式还是木鞭和木笼,今年就已经能够铺设全场的树海, 不只是灵力层次的差异,更是灵巧性地提升。
向还寒有些担忧江熄的处境, 毕竟八个人中只有五个人能参加大比——魏斋要留下照看金夫人, 今日一早才下了决断, 虽说多了个空缺, 但竞争仍然激烈。
两两对决后所有败者还要一决高下,若是江熄此局败给戚青, 灵力便聊胜于无, 到时胜负已然清晰可见。
向还寒是在很对手过招的时候想这些的, 由于他一时走神, 给了对手转圜的余地, 对面金灵根的弟子给向还寒来了个结实的五花大绑。
但秋离剑锋利无比,眨眼间向还寒便挣脱开铁链,他合印施法将铁链化作铁水, 舞动秋离剑将铁水化为火龙,直直朝着对方的结界扬去。铁水附着在结界上,在向还寒不断的发力下铁水侵入结界,带着制热高温朝结界中心的人袭去。
“我……我我我认输!”金灵根弟子差点以为自己就要破相,一个紧张就把木牌给捏碎了。
向还寒揉了揉被铁链拉扯着的手腕,流血的地方正好是同生共死蛊留下的印记。
台下渐渐响起掌声,他早已脱胎换骨,再也不是任人欺辱的小弟子。
但向还寒的心情并没有轻松下来。
江熄从另一个方向上台,迈着的步子有些沉重,他把腰间的木牌绳线绕在左手上,深吸了一口气。
戚青的神情也算不上好看,阴沉得仿佛能掐出隔夜的墨水来。
两边拱手问候后,没有任何循序渐进的起势,戚青上场后便双手长出藤蔓,双脚长出树根,瞬间将擂台化作碧绿的牢笼。
围观的弟子都感受到了大地的震撼,江熄眉头紧皱,挥剑切断朝他眼前袭来的两根粗壮的藤蔓,然后剑尖没入擂台,五道雷击从天而降,为他脚下打扫出一片净土。
他不仅要提防脚下的树根,还要谨防戚青手上的藤蔓。
戚青从如意剑中看见了映照出的自己——面目狰狞的傀儡。如果赢不了江熄,他和他师父便得不到陆尧生的青睐,如今这夹缝求生的日子就会越过越难。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但沦落至此,如丧家之犬。
其实他的灵力根本无法支撑他使出如此阵仗,但师父受到的指令是让江熄输得难看些,他不得不如此。喉中泛起干涸和苦涩,但手中的法诀却没有停,只要攻入江熄的结界……
藤蔓包裹起那不堪重负的结界,想要让江熄作茧自缚。
江熄引雷而下,结界破开不大的口子。如意剑趁机突破,江熄一跃而出。
但戚青的树根不是吃素的,从江熄的背后袭来。
第一根便拍打到了江熄的背上,紫色的衣袍顿时裂开一道黑色的血痕,他往前冲的动作也戛然而止,一个重心不稳滚落到了地上。
紧接着第二根便要上来缠住他的手足,江熄爬起单膝跪地,忍着胃部的绞痛再次结印引来雷击。
看多了便能发现江熄会的不过是降雷,藤蔓和树根在靠近他身边时便会被劈得四散,但也有几根倒刺插入了江熄的肩膀和手肘。
“为何不认输?”戚青在心里呐喊。他手上的法诀不停,藤蔓上的树叶落下,“千树飞叶”朝江熄袭来。
江熄筑起结界,但金色的结界仅是流转了一瞬的光便破碎在众人面前。
他仰起头,直到自己灵力到头了,他的脸上被划出数十道口子,如意剑护在脖颈和心口前,依然被溅到了血花。
应该已经够难看了,千疮百孔,血流不止,戚青的手顿了顿,手上出现藤蔓,就用下一招了结吧。
木牌被江熄死死捏在手上,戚青便缠住他的胳膊将人拉起来,想要夺牌,但藤蔓刚缠上他便看到雷光沿着藤蔓朝他回击。
江熄居然以自己的身体引雷!
两个人依靠藤蔓绑在一起,戚青明白自己能感受到几分痛楚,江熄亦能感受得到。
戚青不可思议地看身体被划了数百道再无还手之力的人,他的眼中仿佛有一团火,然后他趁着戚青愣神的空隙咬着唇突然将手指插入自己的胸口。
血顺着江熄的手往下流,最终一滴泛着诡异红光的血珠悬在了江熄面前。
“你疯了?!”戚青瞪大眼睛,心头血是修士的根基,这一滴血会让江熄重新跌回筑基期。
江熄一只手被戚青缠绕着,另一只满是血的手在空中划出一道雷符,心头血融入其中。
擂台周围的灵力疯狂涌向这道雷符,戚青的树根和藤蔓也被吸干了灵力,枯萎落地。
戚青收束自己的灵力,手臂化作木蛇想要吞食掉江熄的雷符,哪知火光与雷光交织,一刹那就将木蛇的头燃尽,卷携着地上木根燃烧而产生的滚滚黑烟朝戚青袭来。
“火灵根?”处于灵力旋涡的戚青有一丝不解,对于木灵根来说火灵根是最具压制性的灵根,但江熄不该能使出火灵根的招式才对。
可能只是雷火……他脸色惨白地反击,将全身灵力击中一点,双手化成木龙朝江熄袭去。
周北墨等人设置的结界让浓烟被框在一起,众人只见黑暗中一道闪电忽然出现,紧接着耳畔传来雷击的轰鸣。
“江熄还有余力?”人群中出现惊讶声。
高台上的陆尧生站起身来,紧皱着眉心等擂台上的浓烟散去。
江熄跪在地上,他知道自己仅剩的灵力不至将人置于死地,也知道已经再无法控制灵力的走势,所以只能任由最后的灵力朝一团黑影攻击,所以中了吗?
擂台两边的人儿皆跪在地上,一边咳着血,衣袍被烧掉了大半,一边脸上已被鲜血浸染,胸口泥泞一片,目光不知道在看向哪里,但两个人的木牌都没有碎。
木牌碎裂或者一方认输,这场决斗才能落下帷幕。
“你认输吗?”江熄朝戚青问道。
戚青咬着牙,只要击碎那木签!只差一步,他怎可如此低头!
没有听到回答,江熄闭上眼,感觉到还有一丝火灵根在胸口盘旋,他试着拄着剑挺起身子,就这么慢慢站了起来。
戚青也想跟着起身,但刚才的雷击劈中了他的背,巨大的灵力浪潮令他的五脏六腑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养尊处优的江少宗主竟然用了使用心头血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方法,不仅戚青没有想到,台下所有人都没想到,此刻的他们看着江熄站起来后再次抬起手。
灵台的裂隙越来越大,灵脉出现阵痛,他咽下喉头的血低语:“你认输吧。”
戚青没有回答,只是挣扎着要起身。
江熄朝着向还寒的方向叹了口气,那人微张着唇,似乎在说什么,但他听不见只知道他食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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