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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要善终(古代架空)——西飞陇山去

时间:2025-06-05 07:28:42  作者:西飞陇山去
  不对。
  他虽没觉得自己的面子有那么大,但沈厌卿如果在此,多少会垫两句话进来。
  眼下一点儿声响也没有……
  姚伏迟疑一下,还是觉得应该在皇帝面前表现些他们师兄弟的深情厚谊。
  他缓缓抬头——果然看见皇帝身边并无帝师身影;
  当下重新调整了表情,适时露出些惊诧和担忧。
  小皇帝倒是生得天庭饱满,样貌端正,与当年先帝的模样有六七分相似;
  眉眼一样的深邃,只是更温和内敛些,比先帝那副霸气外露的样子平和了不少。
  姚伏小心观着算着,从其表情中读不出什么心思,只见着对方的目光也在他身上扫。
  圣人也在观察他。
  这打量人的眼神,倒是像沈厌卿。
  他当即又低下头,免得目光对上冒犯了圣躬。
  他从前都是与兄弟姐妹混在一起,暗地里被先帝遣人教导。姜十佩向来少让他随行,正式的面圣还真不见得有几次。
  他现在站在这,说有多少底气也不一定。只是身份已经不能再低微,又在市井间混了许多年,硬撑着站直了也没有多难。
  “帝师今晨身体不适,不能来见先生。”
  小皇帝开了口,声音端着,却也和气,至少没有要打压他束着他的意思。
  姚伏听得一阵心惊。
  说是帝师来见他,那可不兴;
  虽然他确实吊着沈厌卿去找了他三面,可是进了宫里,人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帝师,他就只是个敲银子的。
  惠王门客的身份从前威风,现在说出来可是容易被人扭起来押走的。
  他想了想,谨慎道:
  “帝师贵体欠安,草民心中担忧,能否去……”
  圣人看着他,小幅度摇摇头。
  姚伏心道:
  太好了,他也不想去。
  师兄弟这个关系很麻烦,托了他上来,说出来却有种张扬邀功的意思。
  这些年看过来,他觉得小皇帝爱看见事情稳当不出差错,容不得有上蹿下跳的。
  也是奇怪,年轻的人主多爱新爱改变,这一位处事却十分老成,轻易不动先帝创下的惯例。
  “姚先生有才,朕却不能现下就赐你官职。”
  这也是正常。一来若是入职做事,就要耽误许多时间;
  二来……虽然姚伏已经住进了杨家,足够晃眼,但这种时候要给他提拔起来,那就是立成了个活靶子。
  帝师见他是一回事,与杨小侯爷交游是一回事;
  可是要是受了陛下的直封,那就是另外另外的一回事了。
  臣子各有心思,拉拉扯扯,这是下面的玩闹;
  圣人的诏令,朝臣的晋升,可就要谨慎再谨慎。
  有些消息,暗地里怎么传都行,不但不怕暴露,反倒能搅起烟尘迷惑他人;
  可是一上秤,钉了钉儿,寻常的功夫可就抵不住了。
  姚伏顺从点头。虽不说话,也不让人觉得他是有所不满。
  “但帝师说这样似有不妥,应当补偿先生些。”
  替别人卖人情。
  这样看,小皇帝对其老师倒是十分用心。
  姚伏没空替沈厌卿担心这是虚情还是真意,只能先顾好自己这边儿。
  大太监击了一下掌,当下便有宫人捧了很大一件物事上来。
  紫檀木架着,绸缎蒙着。
  掀开来,是一把螺钿琵琶。天工巧饰,华光流转。
  贝母彩光潋滟,凝成一棵清雅兰草,亭亭映于桐木面板上。
  饶是姚伏进门来一直应付得当,此时也不由得瞳孔一缩。
  ——这是他以前在惠王府时的物事。
  逃命时顾不得拿,丢在自己房里,想是后来抄家时都叫人揽进宫里去了。
  既然在宫里,那就是皇帝的东西;
  即使再拿出来赏给他,他也是绝不敢说什么“怎么拿我的东西来送我”之类的话。
  相反,皇帝拿这样东西给他看,正是为了告诉他:
  你的旧事都被查的清清楚楚,可老实些吧。
  姚伏沉了下眼睛。到如今,只看圣人要如何说了。
  “这是三哥从前送我的。”
  ……三哥?这可不是该给一个意图谋反之人的称呼。
  帝师主持着追封了亲王,但也只是面子上过得去。真听到皇帝这么亲热地叫上一句,反倒吓人。
  “听说姚先生擅琵琶,如今正好为它择一个新主儿,才算是不使宝物蒙尘。”
  姚伏一向思虑缜密,这种时候更是不得不将心思转的飞快。
  不说“物归原主”,也不提他与惠王府的关系——知道却不提,那就是暗示他不介怀旧事,也不会因此猜疑于他。
  突然显出与姜十佩的兄友弟恭这件事,则更加难以揣测。
  当年事情惊险,帝师拼着重伤才刺死惠王;无论君臣情义如何,总归是下了新帝的面子。
  再加上念及这人目无法纪,违抗先帝的遗诏要抢位子,当今圣上对他的态度就更不可能好。
  绕来绕去,竟找不出这一句“三哥”的原因。
  “草民蒙恩感戴,必当竭力尽忠。”
  刚站起来不好再跪下,姚伏也就深鞠一躬谢恩。
  宫人待要将琵琶先撤到一旁去,姚伏却犹豫了一下伸手,将其抬起来,抱进手里。
  看样子,倒是对皇帝刚赐下的恩赏有十成十的珍爱。
  “姚先生隐于市井却有国士之风,此时挺身而出,为的是天家和万姓,朕也是十分钦佩。”
  姚伏手上一僵。不惟是受宠若惊,还有些在这句话上看见了些眼熟影子的原因。
  他那好师兄也是如此,说话一客气起来,就没有好事等他了。
  “若先生还有些其他需求,尽可以此时提出,不必相瞒。”
  试探他。
  这师生二人不信他毫无目的,又或是信了也想用利益将他拉拢得更紧,所以竟直接问他想要什么。
  姚伏自问并无二心,但……
  确实有些事情……太危险了,此时能交付么?
  安芰贴在皇帝旁边,声音小,却能让他听的清清楚楚:
  “近来朝务繁重。陛下见过了姚先生,不妨早些回披香苑歇着吧?”
  意思就是,错过了这一着,往后再要求谁,也难见天颜一面,提出许多请求了。
  有机会可要珍惜啊。
  姚伏当即跪下,双膝触地,敲出结结实实的声音。
  诚意先到。
  他虽抱着琵琶,却不影响俯身叩头。
  “草民僭越无状,冒请陛下,想查看奉德十六年的白日起居注。”
  单凭腰腹的力量,他竟稳稳当当起身。
  “……及奉德十五年来,北境的换防记录。”
  
 
第74章
  却说姜孚解了朝衣回来, 披香苑正热闹着。
  几个人围坐一圈儿,磕着瓜子,嘻嘻哈哈聊着, 都听一个人说话。
  坐正中的那人容貌昳丽,唇红齿白, 有些男生女相的意思。说话时眼波流转, 咬字又慢, 十分柔情。
  大约是正说到关键处,其余几人都聚精会神看着他,一个字也不肯错过。
  还是宁蕖先与安芰对了个眼神, 咳了几声,众人才恍然起身,见过皇帝。
  姜孚近前将老师扶回座位,也在旁边坐下:
  “可是殷卿讲了什么趣事?看老师听得好生认真。”
  沈厌卿招呼着另几个人也回来坐下,抓了把瓜子塞进学生手里。
  又转身, 朝殷楣笑道:
  “殷探花,正巧陛下来了;”
  “你行行好,从头给陛下说一遍,怎么样?”
  风采青也搭话:
  “是啊振声,谁没听过你讲故事,那才是亏了呢!”
  讲故事那人笑得矜持,虽当着圣人面,却也仍是大大方方的:
  “帝师和松筠如此说, 我是不敢不讲的了!”
  “只是委屈了你们, 又要听我胡扯闲扯——”
  白蓉镜素来严肃, 此时也眉眼松快了许多,点了点头认真道:
  “只要是振声讲, 听几次也不会烦。”
  ……
  殷楣的父亲是老来子,与父辈年龄差了许多;
  因此到了殷楣出生前,祖父已垂垂老矣,时日无多。
  老爷子没别的心愿,只想见着孙子降生;知道了自家香火没断,才能安心闭上眼睛。
  自殷楣母亲怀孕,就总有各种各样的神医上门,验验探探,只为了知道腹中胎儿是男是女。
  连夫人吃了几口热的几口凉的、几口酸的几口辣的、走路先迈左脚右脚,都要一丝不苟记下,计较来计较去。
  殷楣母亲被闹得烦心欲死,奈何殷楣父亲是个大大的孝子,无论如何不愿忤逆一点父亲的意思,只叫她多顺从。
  如此荒唐事持续几月,终于一日,一位神医断定:
  唉!只怕这胎是女呀!
  殷父顿时慌乱,不知如何是好。瞒又未能瞒全,到底叫殷老爷子知道了。
  老爷子气得没了半条命,险些一口气没撑住便跨到地下去了。
  待到悠悠转醒,一句话也不说,只流眼泪。
  殷楣父亲孝顺,岂能见父亲如此伤心?
  一急之下,险些也病了,成日说些糊涂话,要让夫人堕胎,及早再怀一个男孩。
  又夜夜往其他小妾房里转悠,再托媒人寻新欢,总之十分努力。
  殷楣母亲气得郁结,分了房睡,床头放一把解肉刀,扬言:
  要是谁敢害她或是她的孩子,定要叫那人把这把刀整个儿吞下去!
  家里闹成这样,媒人寻不来新的年轻姑娘,却寻来一位奇人。
  此人须发皆白,留着长长胡子,手上撑一杆“悬壶济世心想事成”的破烂旗子;
  暗地里见了殷楣父亲,鬼鬼祟祟掏出一张方子,说自己是某某洞某某真人座下弟子,下山历练——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办法能叫女胎变男。
  都说病急乱投医,殷楣父亲急昏了头,还真相信了此人;
  供奉许多金银珠宝,找来许多奇材山珍,唯唯诺诺听着这位奇人的。
  待到药汤熬好,只说是安胎药,送到殷楣母亲房里。
  殷楣母亲先是探听过,知道夫君没了要她堕胎的念头;
  又看了方子,看了实际的药材,没见到什么阴毒的东西;
  最后实在拗不过,只好以退为进喝下,权当是补身子。
  这位奇人又被引荐到殷老爷子面前,扯天谈地的说了一堆:
  譬如,既然是女胎转男,那孩子也许会先天不足些;
  行为举止或会有些阴柔之处,身体、脸上也会显出来些……
  总之假假真真,云里雾里,忽悠的殷家父子更加笃信,几乎将这位先生奉为仙人,一日磕几个响头。
  殷家本来殷实,却在这一个孩子身上押了大半家财;
  到殷楣出生时,家中已显出了些败落的光景。
  但殷老爷子一见殷楣果然是个男孩,顿时大喜过望:
  家财散去了又能怎么样呢!有这样一个孙儿,定然能重振殷家!
  因此为孙儿起名为“楣”,到了二十岁,又给了一个“振声”的字,以示对其光耀门楣的无限期望。
  ——说是二十岁赐字,也就不得不提:
  老爷子虽瘫了不能动弹,说话也困难,却还病病歪歪撑了个高寿,崇礼二年底才去世。
  殷楣的祖父和父亲都高兴了,殷楣却自出生就在苦恼中。
  他母亲得知真相,气殷父愚昧无救,与其彻底闹掰。
  也不和离,只抓紧了家中主事的权力;
  一边做些绣品卖钱养育儿子,一边日日讽刺殷父败光了家业岂有脸现在她面前。
  外人听说了这一桩子事,并不为殷楣祖父父亲的狂热打动去信那“神仙”,只是都嘲笑殷楣;
  说他:
  怎样看怎样是女孩儿的体态,说话也柔声细语,果然是后变出来的!
  同龄的男孩儿都不与他玩,更有甚者要扒他的衣服,看看他下身是不是也是神人挪了他哪处的肉,捏成的个小的假的——
  殷楣身上藏了母亲的刀,一把反制过去,将那人按在地上髡成了个光头,几月不敢出门。
  对面家里也知道理亏,不找他算账,但仍然嘴硬:
  如此爱计较,还说不是女子变的!
  殷楣只当是他们放屁,冷笑了几下,回去温书了。
  周身环境如此恶劣,若是不能出头,就是将十里八村的头发都剃了也未必能挣来什么。
  蚊蝇乱扰而已,又有什么好听?
  春秋几度,终于榜上有名。
  殷楣戴着团簇红花,在宫道上游行过。回到家中,只先拜见自己的母亲。
  母亲与他说:
  什么男男女女的,不要听人计较那些。人和人之间的差异,本就比男女之别还大。
  你得了功名,往后圣人授你官职,只记得为人处事要和气小心,不要顶撞了别人就是。
  殷楣谨记于心,在榜眼风采青上蹿下跳请求入职御史台时只静静旁观,绝不多说一句话;
  他不说话,自然也没人看得见他。
  眼见着没有旨意批下来,八成是要去翰林院了。
  殷楣想,翰林院也很好。
  多做些学问,见些纯粹的人,沉淀些经验。等到阅历丰富些,再往他处转,才好做好实事。
  宫里却忽然下来一道旨意:
  小皇帝看中他的才华,要他去刑部任一个主事。
  谁也没想清楚,小皇帝是从哪看出他的这部分才华;
  但是既然是皇帝的意思——也可能是帝师的意思,那就得照着实行。
  十三岁就敢掖着刀出门的殷探花谢了圣恩,想了想,觉得圣人不愧是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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