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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要善终(古代架空)——西飞陇山去

时间:2025-06-05 07:28:42  作者:西飞陇山去
  ……
  殷探花入朝不过一年,刑部就翻出一件大案子来。
  说轻巧些,是抓了一伙江湖骗子;
  但既然说大,就是因为害死了许多人命,骗空了许多人家。
  ——这群人自称某某仙人座下弟子,专挑想生男孩想得疯魔了的人家下手;
  先派几个“神医”去,断言此胎定然是女,动摇人心神;
  再由“神人”出面,赐下药方,连骗带哄,夺尽人家财。
  因为他们说的是“神药须得连续服用,随着时日变换还有许多不同”;
  因此,直至孩子降生前,被骗的人家都得小心供奉他们,不敢有一点得罪;
  唯恐哪一句话惹仙人不快,延续香火的“大业”就将功亏一篑。
  可人命都是天定,哪里有真能令女变男的法子?
  这些人却处处想的周到,套路炉火纯青:
  倘若是男孩,便拿了最后一笔钱飘然而去,留下些仙逸传说;
  若不幸是女孩,则要再看情况——
  被骗的人家如果信得深,就说是他们心意不诚,神仙不肯赐福,还需重做打算;
  若信得轻,则不必等这家人着恼了扯着他们领子要求作赔,生产前日便已逃之夭夭了。
  被骗了的人家都觉着此事丢人,不敢声张;
  得了男孩的更是心满意足,岂会与他们计较多想?
  于是这伙骗子竟逍遥法外许多年,骗过千山又万水;
  赚的盆满钵满,上门行骗时穿的都像真神仙。
  可苍天终归有眼,如此龌龊之事终究被人揭了出来。
  若说是巧,最先发现端倪之人,竟出身于被这群人骗过的人家,还是当时被骗着诞下的孩子——
  从六品上殷楣殷振声,时任刑部员外郎。
  ……
  殷楣讲到此处,接过风采青给他递上的茶水润了润喉,神色有些沉重。
  “然而终究有些太晚,许多家已出了许多人命。”
  既然盼子盼得疯魔,那些人家岂会善待女儿?
  母亲十月怀胎的辛苦他们不顾,只认自己期望落空的愤恨。
  那些女孩儿轻则在家中被毒打虐待,重则不满月则被抛弃或是害死。
  经年累月下来,受害者竟达数百数千。
  户部侍郎荆中和听说此事,气得三天三夜没有睡着;
  跑去站在刑部大堂上,指着被擒住贼人的鼻子骂,上刑时还试图抢了刑具自己来两鞭子。
  殷楣亲自出面劝解,才免得了未审就死了人的意外发生。
  更加悔恨的另有其人——殷楣的祖父听说此事,终于一命呜呼,当晚去了地府报道。
  殷楣大为怮哭,几乎昏死过去。
  更加竭尽心力办公,要为天下人挣回朗朗乾坤,自然没有一点时间回去探望自己气得中风的爹。
  上峰见他心地如此赤诚,更是暗地里给他记了一笔功劳,等着日后升他的位子。
  事情越闹越大,惊动了圣人,下旨道:
  不必急于结案,务要查清查透,再做严惩。
  户部趁机做了许多劝阻迫害女婴的努力;
  刑部也是风光了一阵,刑部尚书出门都有人献花送果。
  殷楣抬眉,微笑看向欲言又止的沈厌卿:
  “帝师可是想问,为何我容貌却应了那些骗子的话?柔婉细腻,像是女子?”
  沈厌卿弯了弯眼睛:
  “嗳,殷探花聪慧,我也实在是瞒不过。”
  “看见你,便像是见了我年轻的时候,更觉亲切非常;因此才想要倚着自己年长,忝颜冒犯你一句。”
  “——莫说我了,你看看这些子人,哪一个不想问呢?”
  “只不过心眼都多,藏得好,才推出我来了!”
  殷楣不由莞尔,听帝师说了这些更觉有理;
  再者又不能真忤逆了在座的皇帝、帝师、还有那个比他高一品的白蓉镜。
  于是他环视一圈,果然见墙角的宫人们也屏气凝神等待下文,自然笑意更盛:
  “楣也不瞒各位。”
  “我容貌七分像父亲,三分像母亲;”
  “殷家却是从祖上就这个长相,只是憎恶女子不肯承认。”
  “那些人看中这点,取为托辞,说的天花乱坠;愚弄了家祖家父,实在是可恨非常。”
  他又喝一口水,像是缓了缓情绪,脸上笑意不减,看着却有些僵。
  “此事之中,最叫人慨叹的还是——”
  白蓉镜忽然打断:
  “我记着那时找你查看过药方,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殷楣终于叹了一口气:
  “是。”
  “行骗的人胆怯,怕弄出人命,连药性猛些的东西也不敢下。我们寻太医院审过,他们给出的实则都是保胎安养的方子。”
  偌大一件案子,牵扯到许多人命,抓来的首要贼人却没动过一次手。
  下手杀人的,还是那些愚昧无知,根本不配为人父母之流。
  ……
  做客的都离去了,剩下师生两人回房去。
  听够热闹的宫人们上来,收拾了桌上的东西,叽叽喳喳还在聊着方才的故事。
  姜孚将敞开着的窗推合上,转身微笑道:
  “老师看人,果然一向很准。”
  那一案结局大快人心。
  江湖骗子不仅要蹲大牢,还要再受宫刑,从此再不能对外人说什么男男女女的;
  刑部和户部则不怕费事,按着他们供出的名单一家家找过去,找到了杀害虐待自家子嗣的,便按国法处置。
  结案利落,虽主要是因为两部长官英明,可背地里的许多推波助澜仍然逃不过圣人的眼睛。
  被母亲教导过要和气不要出头的殷探花,显出了与其表面性子完全相反的果决和城府,在此事之中能搅和则搅和,几乎参与了一切。
  谁能说不叫他掺合呢?
  又是受害者,童年又那样励志;
  堂堂崇礼元年的探花,短短一年做到员外郎,把自己的伤疤都扒给外人看了,谁能真狠得下心说一句“相关之人要避嫌”?
  沈厌卿倚着床头,撑着困意:
  “还要听他说话,那才叫懂理呢。”
  “能挑出这么一个人来给陛下,也是臣的福分。”
  “明面上若有事要刑部处理,有了他,有了谢尚书吴侍郎,陛下就可以放心了。”
  抓了人,总得有地方送,有人审。
  若都交给二十二她们,怕是要累出人命了。
  他隔窗往外望去,好像又看见容貌秀美的探花郎临去前折了两朵花别在鬓边,朝周围人笑:
  “楣不敢说大话,可有些事情,饶是陛下和帝师也未必听过。”
  “我比遭了毒手的姑娘们幸运些,又比寻常人多吃了苦头;”
  “并不怕你们笑话,我该说的——要我看,什么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都不该限制了人;”
  “只要是有份心在,愿做好事,愿为陛下尽忠,为万姓谋福,那才是最紧要的呢!”
  他又一点头,致了意,矜然跨出门槛。
  崇礼元年的三鼎甲穿着各自朝服,并着肩,往光的来处走去了。
  ……
  师生二人回转回来,梁上扑棱掉下来一个人影,落在他们侧面。
  二十二穿着简约利落,头上却插着沈家的珠钗,十分突兀。
  她单膝跪地,双手奉上一卷东西,面色带了些紧张。
  “禀陛下,帝师。”
  “——文州急信。”
  
 
第75章
  月色如水, 满庭清凉。
  杨家的花园由杨夫人亲自打理,处处用心,比之仙境也不遑多让。
  一步一换景, 千红垂缀,吐蕊如烟。
  靠西边一方小塘, 半边芦苇, 半边蕙兰, 青得郁郁葱葱。
  兰花花期还远,姚伏坐在花骨朵儿堆里,怀里是他的琵琶。
  翠叶长长, 搭在他的膝上,与绿衣融为一体;
  面板上螺钿兰花开的正灿烂,在他指下泛着柔柔光晕。
  那琵琶不像是被抱着,像是被倚着。琴身立得很直,人却倾身靠在上面, 目光痴痴,望着波心月影。
  时有锦鲤跃出水面,弦上便随着飘出两个音,在雾中荡开。
  清冽又浅,梦话似的。
  露重沾衣,渐渐连骨头缝也渗了寒气进去。这旧客卿却不避,依旧寂寂坐在枯石上。
  隐了七年,熬了七年, 一个乐音也不曾入过他的耳。
  若非此时手中温润触感真实, 他几乎真要以为自己是个无名无姓的银匠, 唯有一生与熔炉坩埚作伴,还企盼什么呢?
  但……
  身后传来些金属碰撞声, 姚伏听出了来者是谁,于是就不回头,十指都在弦上按紧。
  本来还有些幽咽的余音,此时都静下去了,水边只剩软浪擦岸的声音。
  杨驻景走近,蹲在他旁边,身上金甲灿灿闪光,陡然将草间映出许多亮影,将原先沉郁的气氛扯开一道裂隙。
  这自小看过无数无价宝物的小侯爷打量了几眼那琵琶,转回脸,从兜里摸出一把小米喂起了鱼。
  “师……你这把琴好新,近些年斫的么?”
  寻常都以古物为贵,唯有新学乐器者才用新造,往往也不用如此贵重的材料。
  姚伏看的清楚,杨驻景一到水边鱼就凑了过来,随后才掏了小米。
  看来这人常来喂鱼,鱼都习惯了。
  他思忖了一下,觉得还是稍后再问对方的穿着,先答过这一个问题。
  “是,约莫十年前吧。”
  “我得了一块好木头,听说江南有人善斫琵琶……”
  姚客卿长奉惠王驾前,十几年只告过一次假。
  连着几十日南奔,一次脚也不曾歇;明明只是一件寻常物事,却赶出了逐日般的迫切。
  停在城里就住客栈,停在路上就睡树下。
  枕着油纸包好的木头,抱着剑,不畏风雨,什么也不惧。
  他也不记得自己为何那样想要,只顾着趁此生或仅一次的机会逃也似的离开京城,往外面飞。
  蜉蝣朝生暮死,见过世上风月,又岂能再甘心做笼中虫豸?
  姜十佩和明子礼早知道一切的结局,也早许了他自由。
  即使他再也不回去,也不会有人追责他一分一毫。
  可是他依然慌张,依然急切——为的不是离开,为的是回去。
  他保守了一个秘密,还不是说的时候;
  相反,要熬到有人听他说的那一天,他须得苟活下去。
  要活得比明子礼更长久,比姜十佩更长久,比所有人都长久;
  送走了他们,等一切尘埃都被吹尽,一切风霜都被拂却,他也许能盼到一个机会——
  一个说出真相,解释因由,为这世上最不可能翻案之人正名的机会。
  制好的琵琶落进他手中那日,他也是这样倚着风,扑在荷叶边上,枯坐了一晚。
  彩凤来时,栖于梧桐;
  三千尺黛绿一日将倾,万鸟都将失色惊飞,为何偏偏要留他一丛完巢呢?
  沈厌卿站在那些案卷前,问他:
  “……你为何要牵起旧事?难道不怕我们猜疑于你?”
  姚伏翻着故纸堆,心想:
  不是因为你们过问了吗?
  但他还是答道:
  “越是让你们觉得我不会说的话,此时说出来才有分量。”
  “你们都道我不会对自己不利,我却如此做了——这不正说明我句句属实么?”
  沈厌卿也陪他找着,轻声道:
  “我听说,上古时东海有一义鱼,为了给友亲复仇不食不饮,游穿蓬莱三山,终于找到愿为它了却心愿之人;”
  “它令人剖开其膛,将其脊骨剥出。”
  “本来多节而凹凸的鱼骨竟融成一片,化成一把雪白的刃——”
  姚伏在皇帝面前不敢出声怼人,只沉声回复:
  “我没有这样的深情重义,担不起帝师的抬举。”
  “只不过是想见着,这世上的事情该是如何就是如何,勿要有误会,也不该有冤屈。”
  “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钉在墙上拿不下来;”
  “可还有些事情,纵使你们装着宽容要揭过去,我也得翻出来说道说道:”
  “’原就是没有的事!‘”
  “惠亲王也是天家的子嗣,历来听顺先帝教诲。性格虽有缺陷,却说得上端严肃正——草民只是如实陈情,”
  这话已是在悬崖边儿上了。
  照理说,姜十佩这种包藏祸心,趁新帝年幼意图取而代之之人,为其说半句好话都要小心腔子上的脑袋。
  即使是沈厌卿能护着,此时也想劝他出言谨慎些。
  姚伏却依旧正色:
  “信与不信,全在圣人。”
  皇帝坐在一旁闭目养神,不知听见了没有。
  安芰适时捧过来一摞:
  “帝师看这些……陛下说,奉德十六年的应当在这里了。”
  沈厌卿就着翻过几本:
  “四月五月、七月……八月。”
  “是这一本了。”
  他没有翻开,而是直接拾起递给了姚伏。
  起居注用纸讲究,藏青的封面上还粘了金箔,灯烛下熠熠生辉。
  一向端着体面微笑的沈帝师,此时表情也严肃起来,扬起脸,目光带上了些俯视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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