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婉赫的手贴在陆淇恩的脸上,蛊惑般的语气:“原来是你啊。”
窗外的阳光甚好,清脆的鸟叫声时不时传来,在这个沉寂的午后,任婉赫散发着淡淡木质香的气息裹挟着陆淇恩。
“不好意思,我吓到你了。”陆淇恩在她身下弱弱地说。其实她心底是没有歉意的,她还被踩了一脚呢,但是任婉赫水汪汪的眼睛透着明晃晃的委屈,这让她不得不嘴软。
任婉赫撑在她的身上,细细地端详着她,陆淇恩身上一轻,她却没有发现,像被任婉赫的眼神勾走了魂魄,怔怔地跟她对视着。
“小姐,您的快递……”江姨拿着快递盒上楼,陆淇恩的房间门打开着,她走到门边,顿时瞪大了眼睛,“哎呀,你们在睡觉呀。”
不过怎么睡得怪怪的,小姐的同学为什么要叠在小姐身上……
任婉赫这回是真吓了一跳,她瞥了一眼门外的保姆,佯装淡定地坐了起来,面无表情地撩了撩耳边的头发,陆淇恩继她之后也坐了起来,莫名有种脱离了掌控,奔向自由的感觉,陆淇恩从江芳手里接过快递盒:“没、没睡。”
“哦,您同学要不要留下来吃饭?”江芳又小声问她。
陆淇恩转头问任婉赫:“你晚上留下来吃饭吧?”
“好啊。”任婉赫没有推迟。
江芳走后,陆淇恩心虚地把门关上,任婉赫走到她身后,问:“买了什么?”
“沐浴露。”陆淇恩随手把快递盒扔到桌上。
任婉赫觉得她香香的,好奇她用的是什么沐浴露:“不拆开来看看吗?”
“嗯。”也许是还在为刚刚两人倒在床上的情景感到别扭,陆淇恩急需其他的东西来转移注意里,她拿起剪刀拆了快递盒,拿出了沐浴露,任婉赫扫了一眼品牌,柑橘味的,默默记下了。
她还在陆淇恩的桌上看到了一张写满了英文的纸,她拿起来看了眼,突然被陆淇恩夺走了,陆淇恩急忙将纸塞进抽屉里,耳朵都红了。
任婉赫问:“那张纸上写了什么啊?”
陆淇恩才想起来任婉赫说过她成绩很差,这么说来她应该没看懂纸上的写的英文,陆淇恩松了口气:“英语笔记。”
“我看不像,”任婉赫坐到椅子上,翘起二郎腿说,“我觉得像情书。”
陆淇恩脑子空白了一下,不解地问:“你从哪里看出来的?你不是看不懂吗?”
这么说来,真的是情书咯,任婉赫不动声色地咬了咬牙,半阖着眼皮觑她,一字一句地说:“l-o-v-e,love.”
陆淇恩:“……”
So?
任婉赫不高兴地说:“这个单词我还是看得懂的,还有你那格式,一段一段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笔记。”
“那也不是情书。”陆淇恩说,而且是情书又怎么样呢?为什么任婉赫要用一种她欠她五百万的语气跟她讲话,又不是翻出了欠条。
“哦?不是吗?”任婉赫半信半疑,她站了起来,靠近陆淇恩,仔细地揣摩着她眼底似真似假的光芒,“那是什么?”
她比陆淇恩高了半个脑袋,居高临下瞥着她,陆淇恩感受到一丝丝压迫感,哪怕任婉赫是个天仙,也让她避之不及了。
“你不用管,喝橙汁吧。”陆淇恩拿起桌上的玻璃杯,满杯的橙汁快要溢出来了。
任婉赫心有不快,她一定要弄清楚,不过还是先就着她的手,低头喝了一口橙汁。
陆淇恩有些无语,她自己没有手吗?
“不喝了。”任婉赫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不依不饶地说,“让我想想,不是情书的话会是什么呢?什么东西会有l-o-v-e呢?”
陆淇恩放下玻璃杯,好脾气地说:“你就不要想了,我随便写的东西。”
“既然是随便写的,干嘛怕人看。”任婉赫说。
陆淇恩泄气地坐到床边,这家伙比许婕还不好对付,许婕起码会看人脸色,知道适可而止,而任婉赫,好像很喜欢得寸进尺。
“算了,告诉你也没所谓,反正你也不知道我写了什么,其实,那是我写的歌词。”陆淇恩双手撑着床边,一脸不情愿地说。
任婉赫笑了,她还真没往歌词的方面想。
“你好厉害啊,还会写歌词呀。”
陆淇恩不好意思极了:“就是不会,才不敢给人看,我写得很烂。”她从小语文就差,写作文就跟便秘似的,在写歌方面是一点自信都没有,只敢自己看,也不是没想过发给社团里的人点评几句,毕竟那儿有自己写歌编曲发到网络上唱火了的同学,不过她又很担心得到锋利的差评,心态受到影响后,只怕写得更烂了。
第 10 章
“可是我觉得你写得很好啊。”任婉赫说。
“嗯?”陆淇恩面露疑惑,心生戒备地问,“你不是看不懂吗?怎么知道我写得好不好?”
任婉赫顿时怔了怔,然后干巴巴地笑:“直觉。”
陆淇恩心中一阵无语。
任婉赫慢悠悠地转溜着宛如宝石一样明亮的双眸,端起桌上的果汁喝着。
经历了被扑倒在床和歌词被发现的一番心惊胆战后,陆淇恩早将困意抛掷脑后,不过做好的拿铁不能浪费,她喝了一口拿铁,抱起吉他说:“来,继续练。”
将近傍晚,陆佳玉开车回别墅,江芳正好做好了晚饭,她上楼叫了陆淇恩她们吃饭。
陆淇恩和任婉赫一起下了楼,餐桌上摆好了煎好的三份牛排和一盘肉酱意面。陆淇恩走到餐桌前,拉开一张椅子对任婉赫说:“请坐。”
任婉赫坐下后,陆淇恩又在她旁边坐下,陆佳玉回来时进了趟房间,再从房间出来已是素面朝天的模样,她走到客厅发现家里多了一个陌生人,一时有些愣,没人跟她说有客人来。
陆淇恩介绍道:“妈妈,这是我同学,任婉赫。”
任婉赫一脸乖巧地笑:“阿姨好。”
“你好。”陆佳玉微笑着在她们对面坐下。
陆佳玉身穿着无袖的v领黑色西装,下半身搭配了黑色的西装裤,脖子上戴了卡地亚的项链,虽然脚上穿着拖鞋,但还是有一股摆脱不掉的精英范,
任婉赫对这种精英范颇为敏感,她妈妈就是这种人,没想到陆淇恩的妈妈也是个女强人,那么陆淇恩的处境是不是和自己差不多呢?这样想来,她觉得自己和陆淇恩同病相怜,更加想和她靠近了。
吃饭的时候陆佳玉没有表现得太过严肃,偶尔会跟她们聊几句。
“你们是同班同学吗?”
“嗯。”任婉赫看着陆佳玉的眼睛说。
陆佳玉点了点头,空气静了几分,她又问:“你家住在什么地方?”
任婉赫给出回答后,陆佳玉的脸色变得有些微妙,陆淇恩奇怪地问:“怎么了妈妈?”
陆佳玉一笑:“没什么,是个不错的地方。”
陆淇恩腹诽何止是不错,是全国最顶级的豪宅区,什么时候妈妈也能在那里买一套房……不过住在这也不错,住了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三个人吃饭都是不紧不慢的速度,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江芳注意到她们的餐盘空了,进厨房拿了一壶柠檬水出来,晚餐吃的都是高热量食物,而且一盘牛排进肚,容易腻,喝点柠檬水可以解解腻。
她拿了柠檬水走出厨房,陆淇恩正好从餐桌上起身,餐桌贴着厨房的外墙摆放,离厨房门不过一步之遥,她一转身,就和江芳碰个正着,猝不及防的,把玻璃水壶撞倒,碎了一地。
“天呐,对不起。”陆淇恩忙蹲下去捡地上的玻璃碎片。
江芳着急地说:“不要捡不要捡!等我去拿扫把!”她朝着卫生间里去。
但是陆淇恩动作还是太快了些,划伤了手后她皱着眉站起来,盯着流血的手指看。
陆佳玉和任婉赫都发现了她的异样,陆佳玉更快一步地走到女儿跟前,捉住她流血的那只手:“怎么这么不小心?”虽是责备,表情却是肉眼可见的心疼。
陆淇恩被妈妈牵到了水池前冲洗血迹,任婉赫出现在她们身后,担心地问:“恩恩,你还好吗?”她的视线不由挪到了陆佳玉的身上。她错了,陆淇恩的妈妈,跟她妈妈根本不一样,陆淇恩的妈妈非常关心她,这样的关心让她羡慕不已,又让她的一颗心跌落谷底,仿佛全世界,只有她是不被父母关爱的小孩。
“我很好,流一点点血没事的。”陆淇恩回头冲她笑。
江芳拿着扫把在扫玻璃碎片,忧心忡忡地说道:“还是要消毒,再拿创口贴贴上,不要被细菌感染了。”
任婉赫诧异地看向江芳,怎么一个保姆都这么有人情味,她家的保姆就跟机器人一样。
陆佳玉二话不说从柜子里翻出医药箱帮女儿处理伤口,大家各忙各的,任婉赫像个局外人一样站在一旁。
陆淇恩的手指被贴上创口贴后,她走到任婉赫的身边,见她一副失神的样子,拉住她的手说:“我们上楼吧。”
“你妈妈对你真好。”上着楼梯,任婉赫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她怎么开始没话找话说了,说的还是这种废话,陆淇恩低吟:“她是我妈妈,当然对我好啊。”
“你家的保姆也不错,很关心你的样子,哪里找的?”任婉赫迅速收敛起自己低落的情绪,她不想再讨论妈妈的话题了,免得从羡慕退化到了嫉妒。
既然她不能拥有同款妈妈,同款保姆总能找到吧。
陆淇恩打开房间门,没忍住笑了:“我不知道,这要问我妈妈,是她找的。我有记忆起,江姨就在我们身边了,其实感情都是培养出来了,而且是相互的,不会有人一上来就特别关心你,除非是有别的目的。”
这种道理任婉赫比谁都懂,可是做不做得到又是一回事了,除了她的亲人,她不想浪费心思在其他人身上。她的家世就注定了周围的人是奔着名利而来的,而非她的人。
不过这句话能从陆淇恩嘴里说出来,她还是有点惊讶的,她玩味地问:“那我一上来就和你做好朋友,你觉得我是有什么目的呢?”
“你?”陆淇恩坐到床边,不假思索地说,“你不会有目的吧,你的条件比我好多了,我比较像有目的的才对。”
“你怎么知道我条件比你好?”任婉赫站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当然是通过你的住址得知的呀,”陆淇恩神态轻松,“我可住不起那么好的豪宅。”她对她家的资产不是特别了解,不过按照妈妈一辆车一开就是十年,一部手机一用就是五六年这种节俭程度来看,买豪宅可能还要等好久。
任婉赫不以为然:“那也不代表我条件比你好,住个豪宅有什么了不起的。”
陆淇恩努了努嘴,古怪地瞧她:“你不要凡尔赛了。”
“我说真的,”任婉赫略显无奈,脑子里有个主意一闪而过,她狡黠地看着陆淇恩说,“如果你羡慕的话,可以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啊,家里就我和保姆,好寂寞哦。”
“……”
陆淇恩嘴角微抽,她其实说不上羡慕,就是过过嘴瘾,俗话说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家的狗窝。
“不用啦。”她笑呵呵地摇摇头。
这个主意一旦产生,就在任婉赫的脑子里挥之不去了,她一屁股坐到陆淇恩的身旁,挽住她的胳膊,双眸里充满了炙热:“你不要不好意思,我家里还有影厅呢,我们到了晚上可以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电影。”
她怎么好像很认真?陆淇恩有些慌了,温吞地说:“那我也不可能搬过去和你住呀,我不习惯住别人家……”
“住着住着不就习惯了,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陆淇恩全身都僵了,任婉赫的手像蛇一样滑过她的胳膊,酥酥麻麻的,她汗毛不禁竖了起来,脑子飞速运转,只好退一步说:“不如这样吧,等哪个周末有空了,我去你家玩,我们一起看电影,叫上许婕怎么样?”
任婉赫静静看着她,片刻后,面无表情道:“不要。”
不要什么?是不要她去她家玩,还是不要周末去?陆淇恩战战兢兢地思索着。
“不要叫上许婕,”任婉赫在她耳边低声细语,“就我们两个。”
那只在陆淇恩手臂上上下抚摸的手突然停下,改为了圈住她的手腕,她感受着陆淇恩脉搏若隐若现的跳动,手心逐渐热了起来。
陆淇恩自然知道自己去别人家做客不能提那么多要求,但她有点不解,结巴地问:“为、为什么?”
任婉赫鬼扯道:“许婕的吉他弹得没你好,等她哪天弹好了,我再请她去。”
什么!原来去她家还要跨过这层门槛,陆淇恩惊讶地看着她,犹疑地问:“你是不是很喜欢弹吉他?”
“对,你呢?”任婉赫问。
“我当然啊。”
“那你是不是也喜欢吉他弹得好的人?以后要是找对象,是不是要找会弹吉他的?”任婉赫冲她眨眼。
陆淇恩羞涩地低下了头,她还没想过找对象的事呢,这似乎是大学毕业后才会发生的事:“如果会弹,那就最好了。”
任婉赫的眼神忽然变得深不可测起来。
陆淇恩问她在想什么,任婉赫说没什么,她看了眼她贴了创口贴的手指,这是不再方便教她了,她从床上站起来,背起吉他说:“我要回去练吉他了。”
“啊?”陆淇恩倏地站起来,“还练啊,你都练一天了,手指不会累吗?”
“累也要练,练到最好为止。”任婉赫脱口而出。要比陆淇恩未来遇到的每一个会弹吉他的家伙都要好。
陆淇恩很震惊,她是吃错什么药了?为何突然下如此大的决心?
任婉赫不带留念地转身,开门,下楼,陆淇恩紧随其后:“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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