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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柠伊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眯起眼睛不满地掐了一把纪昭昭的脸蛋。
高三C班。
周雅怡接连打了三个喷嚏，坐在她周围的同学连忙关心询问。
“雅怡，是不是太冷了？”
“快快快，把门窗都关了，别让凉风进来。”
周雅怡摇摇头，撑着脸懒洋洋地喝了口水：“估计有人说我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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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年级下午的课程被学校取消，因为学校为他们安排了心理疏导的讲座，地点是在阶梯教室。讲座会进行一个小时，结束后高三年级全体教师还要开会，于是学校为了方便管理，要求学生们留在阶梯教室自习。
“昭昭，等会儿到阶梯教室，我们两个一起坐吧。”讲座还有五分钟开始，沈星喻背上书包，走到纪昭昭的身边发出邀请。
从来不会拒绝沈星喻的纪昭昭破天荒地迟疑了。她下意识地望向了站在后门跟一群女生站在一起嘻嘻哈哈说着话的宋柠伊。
沈星喻敏感地皱起了眉头：“你难道想和宋柠伊一起吗？”
在她不曾参与的时日里，她们似乎越来越亲密了。沈星喻渐渐意识到，宋柠伊对纪昭昭来说，不再是令她抗拒的人。
纪昭昭：“不是……”
沈星喻：“嗯？”
纪昭昭愣神了几秒，沈星喻耐心等着她说下去。
“你不跟陆嘉恒一起吗？”纪昭昭疑惑地问，按理说，沈星喻不会放过任何跟陆嘉恒腻歪的机会才对。全体高三学生都要到阶梯教室待一下午，他们可以当足足一个下午的同桌。
沈星喻不悦地看向一边：“陆嘉恒请假去看牙了。”
她语调轻缓又夹杂着少许的委屈：“昭昭，我跟别人都不熟，除了陆嘉恒，我就跟你最好了，你不跟我一起坐吗？”
跟她最好了……这句话对纪昭昭太有引诱效果了。
沈星喻水汪汪的眼睛像在撒娇，纪昭昭瞬间心软成泥。她又犹豫地看了一眼宋柠伊，宋柠伊在人群里笑得很开心，不管走到哪都被人簇拥着的宋柠伊啊，她似乎不太需要自己。
“我跟你坐，我们走吧。”纪昭昭背上书包说。
离讲座开始还有一分钟，宋柠伊跟大家说：“不说了，收拾收拾去阶梯教室吧。”
“宋柠伊，我们坐一排怎么样？”一个女生发问。
“我想和……”宋柠伊弯着眉眼看向纪昭昭的座位，空空如也。她嘴角一僵。
？？？
人呢？
宋柠伊和一帮女生大大咧咧地涌进阶梯教室里，表情早就不如在教室聊天时那般高兴，身边的人像是有说不完的话，小嘴巴拉巴拉的，她安静地混在其中，格格不入。
到了阶梯教室也不能乱坐，不同班级的人要到划分好的不同区域就坐，不过空间实在太大，人数太多，进门一看全是乌泱泱一片，即使乱坐也不会被发现。
“宋柠伊，你发什么愣啊，快点坐下。”就在宋柠伊看见纪昭昭的一瞬间，她被同行的女生按在了一排可以容纳六个人的位置上。
顷刻间，宋柠伊那一排位置全被人填满了。
她沉闷地回头，视线落在了倒数第二排，靠近后门的位置。由于大多数人集中在前排，后排的位置十分空荡。
纪昭昭和沈星喻坐在那儿既特殊又突兀，如果她们身后不是坐着一排男生，前面又一个人都没有，倒不至于如此突兀。
纪昭昭低着头应该是在写题，她总是争分夺秒地学习，这种心理疏导讲座对她来说毫无意义，甚至浪费她时间。
而沈星喻靠墙在玩手机，虽然看不到手机，但宋柠伊跟她当了近乎三个月的同桌，对她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知道她不可能低头在看书。
那个看上去隐蔽实际突兀的位置一定是沈星喻精心挑选的，她不爱学习，与其坐在前面被老师监督，不如坐后排偷玩手机。
纪昭昭怎么能跟她坐到那样一个位置，她怎么可以坐在一个不爱学习的人身边安心学习。宋柠伊死死盯着她们，也无法将纪昭昭的头盯起来，沈星喻则木木地跟她对视了一眼。
宋柠伊转回头去，有人要跟她唠嗑，她提不起兴致，撑着下巴拿笔在白纸上画圈圈：“累了，别跟我说话。”
她前面坐着陈星彤还有被陈星彤硬拉过来的周雅怡，周雅怡似乎喷了香水，侵略性极强的玫瑰香气刺激着宋柠伊的鼻腔。
等待讲座老师到来的时间里，陈星彤想引起宋柠伊的注意，跟周雅怡说话时用的音量比平时高了许多分贝，坐在她附近的人时不时奇怪地看向她。
宋柠伊心情不好，对陈星彤的忍耐力为0，她冷冷地问：“能小声点吗？”
陈星彤甩着她的马尾回头：“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宋柠伊嗤了一声：“不是，我在跟嗡嗡嗡的苍蝇说话。”
“你骂谁呢！”陈星彤讥讽，“看不惯别人开心的人就像你一样喜欢骂人，小肚鸡肠。”
宋柠伊眼神漠然地盯着陈星彤。
周雅怡感觉到气氛不对，笑着拉拉陈星彤的胳膊：“我们还是小声点比较好。”
她跟宋柠伊说：“对不起啊，打扰到你了。”
周雅怡的香水味随着她的靠近变得更加浓郁。
“你不用说对不起，”宋柠伊的语气有些不近人情，“又不是你吵。”
她双目含笑，望着周雅怡：“不想变成垃圾还是离苍蝇远一点比较好。”
周雅怡浸在她锋利的目光里，愣了片刻。陈星彤拍案而起：“宋柠伊，你这个贱人！”
第 16 章
“我知道你看不惯我，但你没必要挑拨离间吧！你骂我可以，但你不能骂我的朋友！”陈星彤面红耳赤地尖叫。
整个阶梯教室的人都看了过来。周雅怡不动声色地抿了一下唇，悄然观察宋柠伊的反应。
宋柠伊摆着轻蔑的脸色靠在椅背上，被骂了不急也不恼，抬眼说着：“我没有骂你朋友，只是给她一个善意的忠告而已。”
宋柠伊冲周雅怡挑挑眉：“你看到了吧，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周雅怡目光闪烁，像是动摇。眼前的陈星彤愤怒得像是长了獠牙的野兽，眼睛里射出阴毒的光。她在周雅怡面前从未露出过这般气急败坏的模样，大多数时候表现得像一个十分活泼单纯的邻家小女生。
“什么真的假的！”陈星彤大吼一声，转而皱着眉跟周雅怡狡辩，“雅怡，你别听她胡说，我跟她都不熟。”
“好，我知道了，你先坐下。”周雅怡安抚她道。
“那怎么行？”陈星彤不可能坐下，这么多人看着，她不得给宋柠伊点颜色瞧瞧，好让她在高三全年级的人面前丢脸。
“你，跟我还有我朋友道歉。”陈星彤理直气壮地抱起胳膊，给了一些吃瓜没吃全的路人一种宋柠伊是过错方的错觉。
纪昭昭被陈星彤的大嗓门吸引了注意力，终于从题海中抬起头。
她正在为难宋柠伊。
纪昭昭欲要起身，却被沈星喻按住了胳膊，沈星喻面色如常道：“你别去掺和她们的事，让她们狗咬狗吧。”
纪昭昭眸光一颤：“可是……”
“别可是了，到时候连你一起骂。”沈星喻转而玩着手机说。
宋柠伊默默白了她一眼，嘀咕道：“真是有病。”
陈星彤强硬的态度也惹来了其他人的不满，跟宋柠伊坐一排的好几个女生的声音冒出了出来——
“陈星彤，应该你跟我们道歉才对吧，在公共场合说话那么大声，一点素质都没有。”
“就是，脸皮厚嗓门大就有理了是吧？”
“……”
“你们！”陈星彤一个个递了记眼刀过去，“你们接着帮她说话啊，你们难道想跟她一样吗？”
了解她的人都能听出她话里威胁的意味，各个闭上了嘴，不敢吭声。
“宋柠伊，你看到了吧，她们都不帮你说话了，这说明什么呢？”陈星彤得意地歪了一下头，“说明你这个人啊，根本就没有真心朋友，说到底还是人品不好，呵呵。”
宋柠伊本来就烦，被她这么没完没了地针对，烦不胜烦。她咬了咬唇，骤然起身，直勾勾盯着陈星彤的脸，朝她走去，坐在陈星彤旁边的人都识相地给宋柠伊让道，看着她一脸似笑非笑地踱步到陈星彤的座位前，
陈星彤感觉危险在靠近，她眨眨眼，无措地问站在她面前宋柠伊：“你干嘛？”
“干嘛？”宋柠伊揪起她的衣领，嘴角扯着戏谑的笑，“当然是干你啊，闭嘴学不会吗？”
四周围的人屏息凝神，又期待又害怕的。
倒数第二排的纪昭昭看呆了，她知道宋柠伊不好惹，但不知道她会打架啊。
沈星喻看好戏似的，凑到纪昭昭耳边说：“你看，还好我拦着你，打架会被处分的。”
“你们！干什么呢！”站在门边的一个女教师看到宋柠伊揪着陈星彤的衣领，立马指着她们发出警告。
陈星彤刚才真有被宋柠伊吓到，听到老师的声音后又放松了下来，挑衅地对宋柠伊笑：“打我啊，有胆子你就打。”
宋柠伊其实根本没有打过架，只是心中因为纪昭昭跟沈星喻一起生出的烦闷实在是无处释放，才想把陈星彤揪起来玩玩。
她收紧了揪着陈星彤衣领的手，身后老师的厉声呵斥越来越近：“还不赶紧松手！”
身后老师的脚步声逐渐急促，似乎想要快步走过来阻止这场闹剧。
就这样放手实在不解气。宋柠伊在陈星彤贱兮兮的挑衅目光中瞥了眼她底下被书包压着的椅子，轻笑了一下。
“听不见我说话是吗！？”老师站定在她们面前。
宋柠伊顿时手一松，将陈星彤摔到了椅子上，飞速转身乖巧地冲老师露出一个笑：“老师让一下，我要回座位。”
“啊——”
老师还没来得及开口过问，陈星彤的尖叫声便响彻云霄。
宋柠伊摔她的顷刻间，陈星彤的书包直接滑落到了地上，她倒进椅子的一瞬，椅子猛然翻转，陈星彤的腰臀不受控曲折陷进了缝里，双腿搭在了翘起的板凳上，十分滑稽。
所有人目瞪口呆，忙拿出手机拍照的拍照，惊呼的惊呼，嘲笑的嘲笑。
陈星彤被各种闪关灯以及惊异的目光包围，觉得丢死人了：“救命啊！快扶我起来！”
老师人傻了，宋柠伊径直越过老师回到座位，乖巧的笑容随之消失，戏谑的神情在眼角蔓延。
最后还是老师把陈星彤从椅子缝里解救出来。陈星彤大吵大闹，嘴里疯狂咒骂着宋柠伊，由于骂得不太通顺，老师听不懂前因后果，面色发黑地打断：“行了！没受伤就行，有什么事下课了再说，现在讲座马上开始了，保持安静！”
走之前老师还不忘提醒陈星彤多吃点，说她太瘦了连板凳都压不住，殊不知是宋柠伊摔得太用力。
陈星彤喘着气，委屈极了，但不敢再闹，小心翼翼地按着板凳坐好。
讲座老师走上了演讲台，调整麦克风提示：“请全体学生找到座位坐好，接下来由我为大家宣讲有关高三生心理疏导的主题……”
纪昭昭站在下了两层的台阶上，停滞不前。整个教室只有她一个人还站在过道上，台上的讲座老师不知道她想干嘛，一边切换屏幕一边瞥她。一切早就归于平静，纪昭昭将落到宋柠伊背影上的视线转移到了讲座老师的脸上，她像是刚从那场有关宋柠伊的闹剧中苏醒，慢吞吞地转身，坐回座位上。
沈星喻终于松了口气，还好纪昭昭没走太远，不然她一个人坐在这可太尴尬了。
纪昭昭全程心不在焉地听着讲座，时不时写一会儿题，但不管做什么，她的目光都会控制不住地移动到宋柠伊那个长发及腰的美丽背影上。
一股比考了第二名更加焦躁的情绪在心头沸腾，紧接着滋生出漫无边际的酸涩。讲座老师充满磁性的声音仿佛变得漂浮，纪昭昭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漫长的一个小时终于过去，讲座老师离开，教室里的学生们也纷纷起身活动筋骨，出去上厕所或者透口气。
纪昭昭犹豫不决地起身，身体还没完全站直，她就看见宋柠伊和一群女生从前门出了阶梯教室。彷佛被一颗巨石压上头顶，纪昭昭又沉重地落座。
她应该没事吧？陈星彤骂她骂得那么狠，她竟然没有骂回去，想要收敛脾气也不该这么收敛啊。宋柠伊的朋友那么多，一定会安慰她的，在她最需要人撑腰的时候，自己却没出现，现在再去安慰又有什么意义。
纪昭昭郁郁寡欢地放空着，眼前突然伸出一只拿着糖果的手。
沈星喻说：“给你吃。”
她能感觉到纪昭昭很想去找宋柠伊，那是绝对不行的。
“谢谢。”纪昭昭接过糖果，剥了糖纸放进口中。
沈星喻望着她问：“等一下上自习，你也要跟我坐在一起哦。”
纪昭昭不解她为什么要强调一遍，她当然会跟她坐在一起，答应了别人的事就要做到：“嗯。”
宋柠伊和一帮女生在室外待到了上课铃响后才踩着铃声进教室。她双手揣着薄衫外套的口袋，随意地瞄了眼后排，纪昭昭跟八百年没读过书一样，她出教室前她在看书，回教室她还在看书，这还不是最碍眼的，最碍眼的是坐在她身旁的沈星喻。
宋柠伊从来没觉得沈星喻这么碍眼过。好不容易被室外的清新空气一扫而空的怨气又铺天盖地席卷回来，她绷着嘴角回到座位上，把物理练习册翻得唰唰响。
她有什么资格跟纪昭昭赌气，她们连朋友都算不上，她哪比得上沈星喻。
自习课虽然只有一个老师在看管，但大家都很自觉，没有因为看管的老师人数少就放肆地叽叽喳喳。
纪昭昭在看一篇英语阅读题的翻译，身后响起了开门声，接着就是男生们的嬉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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