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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兄长来接你回去，为何不想回去。”
“我哥一定会打死我的。”周翊一张脸皱成了苦瓜，“你不知道，我哥这个人控制欲特别强，我不听话他就罚我抄书，这次这么过份，他肯定很生气。”
“你过来，我告诉你……”
季无尧笑了笑，跟周翊说了几句悄悄话，周翊一脸恍惚的听完，“这能行吗？”
“百分之七十，走吧，我跟你一块出去，云上宗的宗主来了，我怎么能不出去见见。”
命魂书悄咪咪的看了季无尧一眼，从周翊手里溜走，季无尧看到了，但是懒得理它。
“此事，还要听听周公子的想法。”
周云章轻拧了下眉头，自己是周翊他哥，还问什么周翊的想法，他要是想走，早在自己传信的时候就该回云上宗去了，何至于在这里待这么久。
他面上已然有了丝不悦。
一个小修士也敢拦他，周云章手痒，有些想动手，但他那个蠢弟弟还在他们手里，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周云章面上阴晴不定，今日他一定是带周翊回去的，季无尧得罪了这么多人，知道了上仙界这么多秘密，怕是活不长了。
他指尖动了动，沉声道：“让开，你抵不过我一招。”
沈应不语，右手放到剑柄上，态度明确，分毫不让。
空气中的威压更甚，甚至如化作实质般将沈应包裹，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在沈应的脊背，这是在逼他后退。
沈应握了握剑柄，正要硬抗，却忽然觉得身上一轻，紧接着一道熟悉至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云上宗主这是在做什么？欺负一个后辈来获得成就感？”
季无尧走上前来，脸上表情很淡，看不出他现在是什么情绪。
沈应转头，看着季无尧一步步走近，他眼睛里只瞧的见季无尧一个人，心里被塞的满满的，喃喃开口，“师尊……”
季无尧走到他身边，微微点了下头。
自己昏迷期间沈应一直贴身照顾着，倒是辛苦他了。
后面，周翊磨磨蹭蹭上前，半个身子躲在季无尧后面，只露出来半张脸，冲着他哥讨好笑笑，“哥，你也来了，哈哈哈……我原本就打算回去的，没想到你先来了，你说巧不巧？”
周云章看着周翊那个蠢模样，脸黑了黑，“滚过来！”
周翊立马立正，苦着脸，“好嘞哥。”
他扭头，对着季无尧道：“前辈，我先走了。”
季无尧想抬手摸摸他的头，给他点鼓励，却发现自己手被沈应握着，只能作罢。
“去吧。”
周翊磨磨蹭蹭的走了过去，周云章看到周翊那面色红润中气十足的模样顿了下，看了一眼季无尧，什么也没说带着周翊消失。
两人一走，沈应立马扑过去抱住季无尧，语气眷恋，下意识放软了语气，“师尊，你总算醒了。”
季无尧没站稳，被沈应扑了一个踉跄，退了一步才稳住身子，他心里暗叹了口气，沈应被他养的过于粘人了。
半大的少年扑过来，他差点没接住，季无尧把手放到沈应后背，轻拍了两下，顺了顺他的头发。
沈应的发丝被养的很好，柔润丝滑，像是上好的绸缎，季无尧一不小心多摸了两下。
直到感觉到旁边传来一丝哀怨的视线，季无尧尴尬的属回手，正要起身对后面的凤佞说话，可沈应不撒手。
“师尊，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
“师尊……”
“好了。”季无尧先打断沈应的话，城门口哪是说话的地，有什么话一会再说。
沈应不情不愿起身，目光落到后面凤佞身上，忽的嘴角一勾，像是脱了力，往前一倾，嘴唇擦过季无尧的额角，紧接着被季无尧托住。
凤佞目光瞬间冷了下来
季无尧立即问道：“怎么了？”
沈应借力站直了身子，摇了下头，“不碍事，可能没休息好，有些恍惚。”
季无尧伸手要抓沈应的手腕，沈应躲了下换了右手过去，季无尧探察过后道，“气血亏虚，灵力有些透支。”
他叹了口气，“要好好养养。”
凤佞冷哼一声，咬字有些重，“是啊，好好养养，既然师侄身子虚，还是不要再外面瞎晃了，免得让阿尧担心。”
沈应眯了眯眼睛，随后缓缓抽出了自己的手，垂着眸子道：“凤前辈说的……在理，我不会给师尊添乱了。”
季无尧觉得沈应情绪不对，开口道：“谁说你给我添乱了？”
尽管大号的沈应跟自己不对付，极可能杀了自己，但现在这个小沈应可是自己一手养出来的，那真心比金子都真，要不是沈应，自己从鸿极宗出来也要脱层皮。
他侧身，对着凤佞道：“今日……明日再说，我先带沈应去休息。”
凤佞沉了脸，那双上翘狐媚的凤眼压的有些底，瞧起来很凶，他冷冷抬眸，“阿尧，你不觉得你对他管的太多了？”
“你是不是忘了，他总归是要离开的。”
季无尧一愣，对，沈应是要离开的，只要……只要什么来着？哦对，破了劫数。
劫数里，沈应会成为乞丐，一路悲惨到十四岁，遇到个师父，好不容易能修炼，师父却因他而死，后来又得罪仇家沦为罪人，在昆宁山脉被废，又遇到机缘然后踏上复仇之路。
可这些都因为自己插手改变了劫数，沈应不是乞丐，也没有被废，甚至过的很好。
接下来还有一个劫，情劫，他会爱上大宗之女，然后大起大落堪破红尘，然后神魂归位，修为更上一阶。
那他修为恢复后做的第一件事会是什么？
季无尧身子有些冷，应该是杀他吧，毕竟自己杀了他最亲近的人。
他不确定沈应会不会有历劫的记忆，但就算有，按照沈应的性子可能也不会放过自己。
沈应察觉到了季无尧僵硬的身子，他愣了下，小心翼翼开口，“师尊，我为什么会离开，你会赶我走吗？”
凤佞眉毛一挑，只觉得出了口恶气，心情舒展，“那自然是……”
季无尧警告的看了凤佞一眼，带了丝怒意，“凤佞！”
凤佞嘴角勾了勾，“逗你玩呢，呵呵。”
但看季无尧的表情不像，沈应心里有些慌乱，他想问季无尧，但是现在师尊脸上表情实在不好。
他想说他不要离开师尊，可季无尧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你先回去休息。”
沈应想要挣扎一下，“师尊。”
“听话。”
沈应紧抿着唇，将话咽了下去，“是，师尊。”
季无尧没有回应。
沈应走后，季无尧忽的动了，他抬手一把将凤佞抵在墙边，“我有没有说过，不能跟沈应说这些事？”
被季无尧捏着喉咙抵在墙上，凤佞没有丝毫不适，反而笑了笑，“阿尧，别生气嘛。”
他脑袋凑向前去，看着季无尧的眼睛，“我不是没有说出口嘛。”
对付凤佞，季无尧只觉得一阵无力感，以前他对凤佞好，凤佞就非要拉他做道侣，他跟凤佞解释过无数遍，两情相悦的才可以，但凤佞就认一个死理。
那就是，他跟季无尧共患难过，等于他喜欢季无尧，所以两人可以是道侣。
日子久了，他懒得跟这个情窍都没开的凤凰解释。
“没有下次。”
凤佞眨了眨眼睛，“我都听阿尧的。”
季无尧，“……”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凤佞不解，歪了歪脑袋，有往前凑了一点，“我这难道不算是好好说话吗？”
“不过阿尧，你不觉得你对沈应太过在意了吗？他总归要离开，别到最后下不去手的人反而是你。”
季无尧松开手，“我知道。”
凤佞本就不想多讨论沈应，但今日沈应实在过份，凤佞拿出帕子，擦了擦季无尧的额头。
季无尧一脸的莫名其妙，“你做什么？”
“你额头脏了。”
凤佞又重复了一遍，“很脏。”
他擦完，收了帕子，忽然逼近季无尧，整张脸凑了过来，“阿尧，我们结契好不好。”
季无尧脑回路跟不上，“结契？什么契？”
“道侣契。”
他眼睛亮晶晶的，有对虚晃的尾羽在身后展开，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根靓丽的羽毛，“阿尧，我的羽毛给你。”
季无叹了口气，伸手接过。
凤佞还么来的及高兴，下一秒，这支艳丽的羽毛就插回了他发间。
“等你真正明白什么是爱的时候，你再把这跟羽毛送给他。”
“而不是一味的给身为好朋友的我。”
凤佞身后的尾羽垂落下去，渐渐淡了，他伸手摸了摸自己发间的羽毛，有些恍惚。
季无尧已经往前走了两步，他停下来，“凤佞，你就算不给我羽毛，我也不会丢下你的。”
第75章
十相城因为季无尧的回归喧嚣了一阵， 又归于寂静，它们对季无尧惊惧有之，敬畏更甚。
季无尧久不回十相城， 但他在这里留下威势却不小，他回寝殿时，檐下已经燃了灯， 红色灯笼在黑色大殿下随风晃荡，给这冰冷冷的大殿添了些温度。
他立在原地瞧了一会，身后的灵火星星点点的从他身后散出来，如同回了家一般， 在半空转圈跳跃。
火光里一张张的鬼脸都显的柔和起来。
季无尧抬手推开寝殿的门， 殿内燃着烛火，给冰冷的黑色墙面渡上了暖色，他抬脚走到床边，指尖放到床帘上要挑不挑。
却见一双手从里面伸出来， 一把抓住季无尧的手腕，紧紧扣住，然后直接用了力将人扯了进来。
季无尧神情不变， 下意识卸了抵抗的力道， 顺着那双手的力道被扯进床帘里。
小崽子生气了， 他想。
床帘遮光性很好， 烛光只透了一条细长的缝隙在旁， 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沈应气呼呼的按着季无尧，半个身子压在季无尧身上，昏暗的檀木床面内，只能看到他脸颊的轮廓。
“我给你的藏息玉是这么用的？”季无尧的声音不急不缓，听不出什么情绪。
“师尊不也早就发现了吗？”
沈应的嗓音有些暗哑， 不知道是不是哭了鼻子。
这么大了还哭鼻子啊。
季无尧仰躺着，思绪放的很远，那他还挺有本事的，将那个不辞颜色的檀珩仙君养成了这般娇气模样。
沈应望着季无尧出神的脸，幽幽开口，“师尊，你在想什么？”
在想你怎么被我养歪了，季无尧只在心里想想，没有说出口。
“师尊在想，怎么把我丢掉是不是？”
沈应说这句话的时候，语调放的很轻，听着比平时低了那么一点，若是季无尧去看沈应的眼睛，便会发现他眼眸漆黑，眸光讳莫如深，偏执的占有欲一同在暗处发酵。
季无尧觉得被人压制着不舒服，他动了动，手腕却被擒的更紧，他心里暗道，哄两下就得了，怎么沈应还得寸进尺。
“没有的事，你先起来。”
沈应不动，季无尧只好推他，却没舍得使太大力气。
沈应被推攘着一晃，不知道季无尧碰到了哪里，沈应支着身子的一条胳膊突然泄力，整个人压在了季无尧身上。
“嗯……”
季无尧身上一重，沈应的脸几乎扑到了他脸前，两人的墨色长发在床面铺展来，呼吸交织在一起。
怎么这般近？季无尧只觉得自己忽然有些不自在，耳根有些发烫。
沈应见季无尧撇开眼神，细腻又贪恋的盯着季无尧看了许久，这才埋下脑袋，枕到季无尧的肩膀上。
低声呼痛，“师尊，我痛。”
季无尧闻言眉心轻皱，“哪里痛？”
沈应摇头不语，而是换了一个话题，“师尊，凤佞为什么那样说？你真的要打算不要我了吗？”
季无尧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只好道：“不是。”
沈应硬是要刨根问底，“不是什么？”
季无尧被追问出了火气，他正过脸来，“沈应！”
沈应正瞧着他，在季无尧转过来的瞬间，眼底的不甘化作委屈，带着几分可怜。
“……”
季无尧心里那火又熄了，“你先起身，我们好好说话。”
把师尊按在床上说话，像什么样子？
沈应翻了个身，像大型猫科动物般侧躺着，然后伸出一只手揽住季无尧，“这样不行吗？我怕师尊又要离开我。”
这句话说的可怜巴巴，季无尧不由得脑补出沈应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无微不至的照顾他，还提心吊胆的等着他醒来。
他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沈应狠不下心了。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沈应不语，大着胆子将手揽的紧了些。
季无尧不习惯跟人靠近他，下意识抓住沈应的手腕，却忽然嗅到了淡淡的血腥气。
沈应脸色一变，急忙把手抽出来。
季无尧起身，死死的摁住沈应，然后一把扯开沈应手腕上包裹的布帛，然后他就看到那洁白的手腕上，众横交错的伤疤，深浅不一的横亘在沈应的手腕上。
最新的一条还渗着血。
季无尧只看了一眼，身子僵住，“你这是……怎么伤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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