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过火半烧得顾展心口疼。
偏偏阙船长也不知中了什么邪,腿长步大走得飞快,遛狗搬拖得自己一路小跑都快跟不上。
“我走不动了。”
顾展一甩手,直接蹲下。
他娇养着长大,平时收着骄纵脾气,现在喝多酒,便不管不顾。
“刚刚在舞台上脱衣服怎么就有力气了?”船长停下脚步,语气不悦低训道。
“有吗?”顾展咻地站直。
不高兴,满打满算也就认识半个来月,阙船长管太宽。
衣服明明就穿在身上,没脱;他昏着脑袋,也不数不清眼前有几个阙船长,逮着一个就开始教训。
“你们姓阙的,脑子是有毛病吗?什么都要管,衣服明明在身上,说我乱脱。还有那个阙老头,钱已经多得数不清了,还惦记着我家那点东西,收购个屁。”
“阙老头找你了?”阙东朝有点诧异,收购顾家这种规模的企业,老头从来都不屑出面。
顾展盯着阙船长哼一声,这阙船长也奇怪,大半夜的站得笔直,傲得很。
“他不配找我,目中无人的老东西。半截身子埋土里的人了,被我姑姑一勾搭,又觉得可以重振雄风了是吗?”
阙东朝听懂了,大概是顾蔓瑾和老头一起,偶然遇到顾展,提出要收购的事。
顾展口无遮拦乱骂着,抬手拍拍船长的脸:“船长,你跟我姑姑学学,一样长得好看,人家幻影后排坐得稳当当,你呢?晚上卖那几杯鸡尾酒,还不够买个假车标。”
怪事,彰城的冬天也不冷,可不知怎么的,船长的腮帮子被冻得硬邦邦。
顾展又拍了两下,手心竟被震得发麻。
“顾展。”
“嗯?”
“别拍了,那是路灯杆子。” 阙东朝无奈道。
二十岁的顾展,酒量实在是差得离谱,已经是醉得分不清人和灯柱了。
“乱讲,是人。我才没有那么容易被骗,姓阙的,没一个好东西,老头说乐园除了被收购,没别的选择,我才不信。”
“嗯嗯,对,老头乱说。”阙东朝附和着。
“就是,姐姐,我和你说,乐园是我爸爸的心血,不可以乱卖。”顾展搂着灯柱子道。
现在灯柱子现在是高管姐姐。
“我们不卖。”阙东朝回答。
“胖叔叔,你要保护好我妹的琴,我姑又在打坏主意。”顾展把脸贴在灯柱上哼唧着。
灯柱又变成王胖子。
“一定保护好,放心。”阙东朝接着演胖子。
他叹口气,把攀灯柱上的顾展拉下来,整理好乱成一团的冲锋衣。
他的顾展,依旧是执拗得义无反顾,只是现实太残酷,衬得半大的人,像是妄图撼动大树的蚍蜉。
“我们回家好不好?”阙东朝弯腰,脸对脸哄着,再这么折腾下去,顾展保不准要吐晕在大马路旁。
“走不动。”
顾展闭上眼,要站着打瞌睡。
“上来。”
阙东朝蹲下身,自然而然。
“驾——”
顾展睁眼咧嘴,后退两步一个助跑,跳上船长的后背。
第10章 如何让金主心甘情愿地掏……
船长的背很暖,和他硬邦邦的冰腮帮子完全不一样。
顾展将脸颊贴在宽厚的背上,紧紧双臂,勾住船长的脖子,哼唧个不停。
“不舒服?”
“嗯,晕船,开稳点,船长。”
阙东朝笑出声来,把背上的人往上颠了颠。
“浪太大了,船长,我想吐。”
顾展夹紧腿,打了个酒嗝。
阙东朝顿时头皮发麻,加快脚步,背着人往小区赶。
背上的人哎呀呀地瞎指挥着,一会儿要落锚,一会儿要放救生艇,满嘴胡话,手也没闲下。
本是勾住脖子的左臂慢慢伸直,掌心在他胸前左右磨蹭着。
这又硬又软的手感,好摸。
顾展悄悄地把另一只手探进船长的衣摆里。
暖融融的,有细汗,一二三四…
“八块。”船长低沉的声线响起。
顾展顿时收回手,心怦怦跳起来,像第一次作案,被抓现行的小偷。
“八块什么?”
“你说呢?”
“我是在检查,伺候姐姐的资本。”
顾展吃吃笑起来,又开始指挥,前进,开闸,停——
砰一声,顾展被稳稳地卸在他粉红色的小折叠床上,戴着陀飞轮的小兔子震得一抖,翻了个跟头掉床下。
阙船长背靠着墙,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顾警官检查结果如何?”
“很棒,就是你不懂利用。”
船长眉峰一扬。
“来,我教你,怎么让姐姐们心甘情愿地掏钱。”
顾展站起身,按住船长的肩,反身将人按坐在床上。
“然后呢?”阙东朝的呼吸开始吃紧。
“你要贴近姐姐的耳后,但又不能有接触。”
顾展跪在船长膝间,薄唇探近船长耳边。
船长的发梢扫过他的鼻尖,一片酥痒,顾展刻意放缓自己的呼吸。
“慢慢地,呼吸加重,调整到与姐姐的呼吸频率一致。”他哑着嗓子低声道。
一呼一吸。
顾展坐直,人微微后仰,伸出只指头,隔着半指距离,虚滑过船长的鼻峰,往下,掠过鼻尖,回到自己唇间。
“记得,要欲迎还拒。”
他一点点拉开冲锋衣,白玉般的肌肤,缓缓完全展露。
皮肤很薄,透明得可以看到蓬勃的暗青经络,稀薄的灯光落在他白皙的肤色上,在细软的绒毛上镀了层光。
“船——长——”
顾展哑声轻唤道,再次将身子凑近,牵过船长的手。
粗粝的炙热落在顾展腰上,顺着肋骨摩挲往下。
……
……
心跳快得无法控制自己的呼吸,顾展垂下头,闭眼靠在阙船长肩上,又唤了声。
“阙船长—记得——不能—碰—”
阙东朝微阖着眼偏过头,虚拢住眼前纤瘦的人,将自己的前额与顾展相抵。
“嗯?”
不能碰?
阙东朝睁开眼,只见顾展瓷白的后颈泛起一片绯色,人勾着自己脖子,闭着眼,软绵绵地挂身上。
……
睡着了?
“顾展?”
怀里的人紧按着腰上的手,被酒气熨得发烫的皮肤,隔着衬衫贴在阙东朝的胸口,杏眼轻合,眼皮白透得可以看见细小的血管,像是雪地泼了胭脂。
两人贴得很近,近到阙东朝只需要低头,便可以尝到带着酒香的唇。
阙东朝听到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音,全身的血液往下奔流,无法抑制。
炙热与炙热相抵。
“船——”顾展又开口,话没说完,呼吸已渐渐平稳。
阙东朝的唇停顿在顾展的殷红的唇珠前,不到一公分。
再靠近,只剩半厘。
鼾声细微。
最终,阙东朝后着直起身,扯过粉色薄毯,裹住顾展,被他搂着合上眼。
***
下午三点半,超过顾展上班时间一小时。
老林竖着他的关公眉,看着大下午在杂物间睡得正酣的两个人,怒火中烧。
门虚掩着,房间里酒气冲天,黑色T恤和陀飞轮兔子散落在床腿边。
顾展裸着上身穿着警裤,裹着粉色的毯子窝在捞来的阙船长身上睡得不省人事,而阙船长穿戴整齐靠墙坐床上,头埋在顾展肩头,也睡得正香。
“你俩,快起来。”老林中气十足地一声大吼。
“啊——”
顾展大叫一声,睁开眼,又合上。
多舒服,这是哪里,热热软软的。
他拿头蹭了蹭这类似枕头的东西,舒服。
“顾展!”
老林的怒吼充斥满整个杂物间。
“到,到,到,立刻马上。”
顾展猛地站起身,裹着粉色毯子往门外冲。
杂物间里就剩老林和刚睁眼的阙东朝面面相觑。
二十秒后,粉色旋风呼地又扫回杂物间。
“衣服,衣服,忘了穿衣服。”
顾展嘴里念叨着,丢下毯子,抓起地上的衣服,套上身,转瞬又不见踪影。
老林捡起地上的毯子和兔子往床上一丢:“昨天是遇到什么事?醉成这样?”
“阙氏集团要收购乐园。”阙东朝回答。
老林问询地扫了眼阙大副,他正摘下兔子肚子上的表往自己腕上带,大副是阙氏航运的海外员工,不归属总部,但回答起收购的事,却自然得像是亲自操盘。
“顾展喝多,自己说的。他说他不卖,那是他爸爸心血。”阙东朝接着解释。
“哎——”老林叹气:“这孩子,就是倔,乐园清算卖了,他日子能过得轻松,现在账户都被冻结着,天天为钱发愁,可他就总是放不下。”
“为什么?”阙东朝问,前世他认识顾展时,乐园早就变成阙氏开发的住宅,顾展自己也没提起过。
“好像是说那乐园大部分是他爸爸亲自设计的,他舍不得。”老林说完,整整警帽,与大副告别。
走出几步远后,老林又回头往杂物间看去,门敞开着,大副正背对着自己,正整理着顾展弄乱的被褥。
顾展把大副安置在杂物间后,老林让人查了大副的背景。
这名二十六岁的年轻人能力强得惊人,因为太年轻,服务时长不足,所以在货轮上只是大副,但实际在菲律宾船公司的职级并不低,直逼一把手。
顾展在海里救上来的人不少,大副总让老林觉得有些特别。
他窝在顾展的杂物间里,是超出救命恩人的态度。
道不明,猜不透。
大副把昂贵的手表直接绑顾展的兔子身上,不设防,更让老林觉得,这人对顾展的万分信任。
几十年的警察经历累积的直觉,告诉老林这人并不坏。顾展平日也没有同龄的朋友,所以他也任由着顾展带着船长去酒吧厮混。
反正没几天,大副就要回货轮远航,最终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
老林摇摇头,踱着步回到警队。
*
阙东朝坐在码头的办公室里,翻着货轮航程表。
手机开着外放,阙林炎的秘书正礼貌提醒未来三天太平洋天气恶劣,董事长担心儿子,让他务必不要冒险。
阙东朝太了解自己的嗜权如命父亲。
老头不是真担心天气恶劣,而是怕阙东朝有个三长两短死海上,阙嘉航一家独大,自己权力地位不保。
他把航程表翻来覆去地细看着,对电话里的女声置若罔闻。
而阙东朝的心腹律师达莉娅更是无视免提通话,对着满面春风的年轻老板一顿俄语输出。
咒骂阙嘉航是个三流货色。
达莉娅是名艳丽的中俄女混血,当年跟着自己从俄罗斯回国,业务强悍。
阙东朝可能涉嫌误杀的混混,在ICU的用药记录被达莉娅扒得清清楚楚,完全不是性命垂危的病患应有的记录,民政局的销户手续却完整无误,说明问题就出在医院。
而当时出面安排医院抢救的人,负责善后的人,正是阙嘉航。
阙嘉航设计陷害弟弟,就算是同父异母,也大逆不道。
让她意外的是,阙东朝听到这个消息后,脸上的表情竟没有一丝变化,只是淡淡地交代把查出来的材料交给姐姐阙妤处理。
“去盯着集团收购顾家乐园的进度,每天跟我汇报。”阙东朝头也不抬,掐断与阙林炎秘书的通话。
“收购乐园是阙嘉航那边的事。”达莉娅提醒。
"我的意思就是要你盯着阙嘉航。"阙东朝抬起头看向达莉娅,语气出奇的温和。
“东朝,你谈恋爱了吧?”达莉娅突然问。
阙东朝放下鼠标,摊手示意大律师继续。
“你面露喜色地我要盯人,是第一次,以前都是一副杀光吃净的样子。”
自从老板从货轮落水被捞上岸后,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人也和以前不太一样,对家族利益纷争的态度从原先的游离无视,突然变得强硬;但人却又没有先前的荫翳,不时还面露柔和。
要么是外伤撞坏脑子,要么是情感受刺激,人性格突然发生转变,无非这两个原因。
老板的父母和手足们都活得生猛,所以,只可能是恋爱。
“你与船公司联系,之后进彰城港的每艘货轮,都预留大副套房,我随时要带人上船。”阙东朝没有回答达莉娅的问题,继续交代工作。
“好。”达莉娅立刻得出了问题答案。老板果然是恋爱了,突然要带人上船,不就是要炫技求偶么?
"通知宋荣杰,带人来细谈吧。"阙东朝无视达莉娅满脸八卦探究,淡淡道。
第11章 物尽其用
顾展动车站接他的大钢琴家妹妹顾影。
出站口人群熙攘,但顾影总是可以一眼就被找出来。
她个子几乎和顾展一般高,宽松的格子衬衫,黑框眼镜,微卷的黑发随意扎着,如果不是手上拿着沓乱七八糟的琴谱,说是哪个大厂的牛马程序员也不为过。
“哥。”小姑娘飞奔着跑出出站口,把行李箱往顾展手里塞。
“大钢琴家凯旋啊。”顾展接过行李箱,拍了下妹妹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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