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江安的拳头擦着傅义的下巴撞上去,傅义又被打得身子掀过去。一瞬间,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在他嘴里蔓延。
但他顾不上身上的疼,眼睛看见桌上的果盘就冲上去,旋即一个用力,果盘连同七八个苹果像是流星一样飞过去,江安见状连忙不好,纵身一躲,却还是被两个沉甸甸的苹果锤到后背,一个踉跄稳住脚步。
砰砰。
苹果滚落在木地板上,江安回过身来,提着眼角,更加狰狞地望着他:“下手很快啊傅义。”说着便双手挥起钢棍,笔直冲着傅义走来。
见状傅义暗道不好,连忙沿着沙发一个翻身。
砰!一下,钢棍砸在真皮的沙发上,重重砸出一个凹陷。如果那一下要是砸在人身上,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傅义惊骂:“你疯了是吗?!”
江安紧接着又抬起钢棍,甩起来就往傅义身上飞来:“去死吧你!”
傅义连忙又闪身要躲,可转动身子的一瞬间,腰间的剧痛如钢针般刺进他的身体,他忽然皱眉一顿,忽然间,砰——!一下,钢棍准确无误地砍向傅义的右腰,好像是有一把刀要将他整个人横着斩断。
“妈的。”傅义低骂一声,整个人失控般地向沙发坠去。
人在坠落的时候的重力抵达沙发,给了沙发真皮下的弹簧一个恰到好处的力,已经痛得快要失去知觉的傅义又被弹起,他本能求生地挣扎,但下一刻,江安先一步跨上他的腰,极度恶意地向下猛然一坐。
“呃嗯……”傅义痛苦地低吟。自己仿佛听见骨头的声响。
但江安步步紧逼,单手撑着钢棍按在傅义的耳边,同时伸出右手,用粗糙的虎口钳住傅义的下巴,极具玩味地观赏着:“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原来只是叫得响而已。跟狗一样。”
傅义扭着头想要挣脱他得控制,但每一次挣扎坐在他腰上的江安都刻意下陷一寸,痛得他连五指攥成拳的力气都没有。
傅义额头上布满豆大的汗珠,可却依旧眯起狭长的碧眸,瞪着江安。仿佛只要江安稍微卸力的一瞬间,他就会毒蛇般毫不犹豫地咬上去。
但江安不给他这个机会,手下的力气大了又大,凶狠地仇视着他:“妈的。老子最讨厌你这张脸。你装什么?什么天才?我呸!把圈转到死,不还是只是个给首席陪衬的?离开了那个叫华水北的,你他妈算个屁?”
忽然,江安余光向桌上一瞥,旋即嘴角勾起阴翳的冷笑。
他紧盯着傅义的眼睛,旋即抬手一勾,摔碎了桌上的相框。轰——!一声,玻璃破碎的瞬间,一张泛黄的老照片像是飞鸟脱笼一样蹦出来。
江安用指头捏起,低头看了眼。
一张舞团几十个人的合照,最中心的人头被刻刀裁了出去,只剩下半个身子,可以隐隐约约地从她那仪态看出,是个气质优雅的女人。
江安捏着那张相片,几乎怼在傅义眼前,逼问:“这么恨她吗?小时候妈妈妈妈地跟在她屁股后面,那时候怎么不觉得了?”
傅义红着眼睛瞪他,咬着牙愤恨:“江安!”
闻声,江安变本加厉起来:“哦。忘了。你就是她一条哈巴狗。为了给她家族的人铺路,养在身边一条好用又趁手的狗。我真是觉得你特别可笑,傅义。你再拼命又怎么样?除了把自己的腰练坏,还有什么了?你清醒点吧傅义。为什么从小到大你参加的角色全是配角,甚至连个主演都没拿到?你拿那么多奖,有几个是冠上你‘傅义’这个名姓的?不全是‘华氏’、‘华氏’、‘华氏’的舞团!!”
“傅义我真觉得你特别可笑,特别、可笑。我告诉你,这世界有人生下来就是天上的云,有人生下来就只配当人鞋底的泥!从你被生在那小村子里起,你就注定只是个扮丑的配角。一时红火起来又怎么样?你现在不还是败得一塌涂地被打压得喘不开气!你以为舞团那些老东西请你回去,真的觉得你很重要?还不是因为华水北病了,他们想要钱才敲上你的门。你从始至终就是别人踏在脚底的泥,你承认吧傅义,这就是你的命!!”
江安俯视着傅义,咀嚼着傅义脸上的愤怒:“还这么凶啊?”
紧接着,他嗤笑一声:“你求求我,我就放过你们舞团。要不然,你们这几百个人,有一个算一个,就算他们离职也好,转行也罢,我会一直盯着他们每一个人,一直把他们围困到死。”
傅义无声地紧咬牙关,本就伤了的嘴唇向外渗出血来,仰着头向下滑落到他的眼角,望上去就像是一颗愤怒的眼泪。
江安抵着他的下巴,强迫傅义抬起头望着他:“快点认清现实啊,傅义。”
旋即傅义的喉结上下滚动两下,像是在说什么。
江安望着他平静下来的面色:“大点声啊?”说着他俯下身,以一个极其施舍的姿势趴在傅义的面前,耳朵贴着他,“我听不见。”
傅义在他卸力的瞬间,挣扎向前凑近他的耳朵。
然后就在两人不足一指间的空隙里,忽然,他的嘴角偏偏恶意地向上勾起,弯成一个极其嚣张的弧度。
嗓子里的血水鼓着泡沫拉扯成一个沙哑的声音。紧接着,傅义完全贴上江安的耳朵,轻柔又礼貌问候了句:
“我说。操你妈。”
江安得意的表情一僵。
下一秒。
砰——!!
傅义徒然间用额头砸向江安,巨大的碰撞磕出好大一声闷响。
江安痛得龇牙咧嘴捂着脑袋,怒骂:“你他妈都不能动了还要咬我一口?!还他妈真是条疯狗!”
傅义肆意笑着,碧绿的瞳孔死死地倒映着江安的脸。
江安用袖子楷去额头的血丝,愤恨地重新举起钢棍,凶神恶煞:“今天我倒是要看看,你的嘴到底有多硬!!”
说着,手中钢棍的影儿在吊灯的照耀下竖在傅义脸上。
傅义眯起眼睛,挑衅般地望着那跟棍子。他眼神里全是轻蔑,似乎那根本不是一根能将他骨头打烂的棒。
下一刻。
砰——!!
傅义想象中的钢棍没有落在他脸上,而是忽然从江安手里脱了靶,哐啷一声滚到地上。
沉默的两秒后,一个熟悉又带有怨气的声音飘起来:“你来遛狗就遛狗,狗在笼子里关着,你来客厅干什么?”
傅义的眼底忽然一软。
陆桥身上裹着粉色围裙站在两人的身后,手里握着刚拍过江安脑壳的锅铲。他的目光紧盯在两人身上,具体的来说只盯着一个人。就是坐在傅义身上的江安,正好背对着他,形成一个极具暧昧的姿势。
打了一锅铲他还不走,陆桥不满地皱起眉:“佟欣?没记错是叫佟欣吧?再怎么说你也这么大个人了,来别人家里,骑别人身上,不太好吧?你要是再不下来,我可就要把你当贼了?”说着,捏在手里的锅铲握了握。看样子马上抬起就是一下。
陆桥力气本来就大,还有武器,一铲子下来打在后脑勺把江安打得有点懵圈。
他两只手捂在后脑勺上,先是愣住了。
见他不动,陆桥试探着又上前,更不高兴:“我都说了,你要是——”忽然,江安转过鼻青脸肿的脑袋,把陆桥看得愣了:“我、刚才那一下有这么大威力吗……?”
“你他妈又是谁?”下一秒江安怒骂。
陆桥皱眉,听声音不像是那个小二八分。
旋即他又开始打量起眼前人的穿着,凌乱但依旧又轮廓的背头,破烂但依旧昂贵的西装,还有那胸前口袋里叠得方方正正的手帕……
陆桥忽然“嗷嗷”想起,拿小指头指着他:“喔喔!你是那个江安!”说着说着,渐渐想起来刚才去他公司大闹一场,本着“温良恭俭让”的良好美德,让陆桥此时此刻再遇到他,心里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嘿嘿。怎么在这儿遇到你了?”
“妈的。哪来的傻逼。”江安看着一脸好学生模样的眼前人,心里更烦。
下一刻,身下的傅义的声音亮起:“赶紧滚吧江安。这里有两个人,尤其是还有那么个傻大个,你打不过他。”
傻大个在旁边睁大眼睛听着,一脸状况外。
江安恶狠狠地回过身看傅义:“你以为就这么算了?”
傅义毫不畏惧地回瞪:“不然呢江安?你的新公司建在这里有多少灰色漏洞,你自己知道。你要是把我逼急了,咱们俩同归于尽,都玩完。”
“操。”江安怒骂一声,不甘的眼神在权衡利弊中渐渐变得平静下来。
他冷哼一声,从傅义的身上下来:“好一条毒蛇。咱们日后走着瞧。”
“赶紧滚蛋。”傅义忍痛踢了他一脚,但没踢着。
继而,江安故作镇定地扯了下西装衣领,轻蔑地从陆桥身边擦过,径直向大门走去。
可下一秒。
砰——!!
躺在沙发上的傅义瞳孔皱缩,大喊:“陆桥?!”
江安以一个前进的姿势趴在地上,抬手往后脑勺一摸,满手的鲜血。恍惚之中他转过身刚想骂,下一刻,一个沾满血的锅铲正向他步步紧逼。
紧接着他抬头,刚才笑眯眯的斯文男人突然完全下拉了嘴角,银丝眼镜下面一双墨黑的眼一动不动盯着他,镜片上还沾着他的血。而且望向他的眼神,完全不像是在看一个人,仿佛在望什么腐烂的死物。
江安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多少也跟着白芸诵过几天的经。
在和陆桥对视的一瞬,他的脑海中立马就想起来地府里的阴鬼。那些吃人续命的,杀人取乐的,就和眼前这人一模一样,浑身上下阴森森的寒,身体里面不像是有心肺在跳的玩意儿。
人在最恐慌的时候脑袋里只有一个本能,那就是活着。
江安捂着脑袋拼命地向后缩。想逃。
然后下一秒陆桥就走上来关了大门,面无表情地问:“他脸上的血,是你打的吗……?”
“咚”一声。
江安逃跑的路被他彻底斩断。
第70章
当有人毁了乌鸫的巢穴,这种鸟可以十几年如一日地恨上他。
就在江安起身,陆桥瞥见傅义脸上鲜血的一瞬间,他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条神经乃至每一根头发丝,都深切地和这种黄眼黑羽的生物共情。
陆桥紧握着铲子的橡胶把,手掌止不住地在细细颤抖着。
他紧盯着地上的江安,垂悬的吊灯光芒实在耀眼,将他脸上皮肤下肿胀的血管也照得清清楚楚。像只恶心的蛤蟆。
江安恐惧地抬头看他,口不择言地威胁:“你、你想干什么?任何犯罪都是、都是要付法律责任的……!”
陆桥充耳不闻,又重复问了声:“他脸上的血,是你打的吗?”
闻声江安吞咽着口水,喉结不安地上下滚动。再清晰不过的默认。
一瞬间,陆桥眉宇间泛起痛苦的波澜。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却喉咙里像是被塞着羽毛,根本吐不出任何一个字。一股如海上飓风般汹涌的恐惧感在他心海里喧嚣,霎时间卷起滔天的巨浪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淹没。
才多长时间?
傅义从厨房里离开,到现在,不过五分钟的时间。
才五分钟不见!
眼前这个该死的野蛮的东西,就拿着凶器闯进来,把傅义逼到沙发的一脚,压在他的身上,欺负他,侮辱他……甚至弄伤了他!
五分钟!!
才五分钟而已!!!
傅义眼角边的血像是一支锋锐的箭,准确无误地击中他的心脏然后将他贯穿。在那片刻的停滞中,无数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影像,像是人死前走马灯一样,瞬间从他的脑海中烟花般炸开。
他从来对人都是好礼貌,从来没有想要主动伤害任何人,宁可委曲求全要他爸妈好、要高璟文好、要金应国好、要严宁好要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好,他不要一分钱地做苦力,低三下四地躲避冲突,哪怕被人骗了钱都要先去想想那个人是不是有什么难处,但为什么??但为什么总有人还要一遍又一遍地掠夺他??
他好不容易从绝望的井里爬出来,找到傅义这么点微弱的光,这时候为什么又有人要跳出来??为什么非要熄灭他所有的亮??为什么??!
凭什么??!!!
陆桥直勾勾盯着江安,平静的面色下他的灵魂已经快要被撕扯得歇斯底里。
他拼尽全力控制着颤抖的双手,十指和钢铲紧紧相扣,然后高举,高举过头顶,睥睨着江安:“我不要再忍了。”
江安瘫坐在地上,惊恐地抬手呢喃:“你干什么……你、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告诉你……我……”
傅义的呼唤声在背后骤然惊起:“陆桥——!”
陆桥现在根本听不见了,眼睛里只死死盯着江安,像是儿时练气步枪时瞄准的靶子。
轰——!!
钢铲打在江安抬起的手腕上,一瞬间的功夫立刻翻起了血花,他捂着受伤的右手在地上青虫一样扭曲。但他尖锐刺耳的呻吟声不会逃出这幢房间。
陆桥卑鄙地用了钢铲的侧面。侧面的形状是一只不算太正规的三角,受力面积小,于是他的力道可以更加准确地传递给江安。
下一刻陆桥又举起了钢铲,挥起的瞬间血点甩到他的脸上,右眼皮微跳。
“妈的……救命……救命啊!!”江安满手是血,拼命地往外爬。急得简直要哭出来。
就当武器对着他的脑袋要落下的那一刻,突然,身后傅义冲出来抱住了他:“陆桥??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陆桥??”
闻声陆桥转过头,看着傅义急切担心的眼睛,想宽慰地摸摸他的脸。
但手上有血,会弄脏了他。
于是只勉强向他挤出个虚弱的笑容,答:“我知道。”
傅义的眼底满是惊撼,音调高起:“我问你你关门做什么?!”他抬手要抢夺陆桥手里的东西,但陆桥轻轻一躲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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