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安从眩晕中抽身,稍微恢复了些神智,觉得嘴唇发麻,赶在失陷其中之前推开身上的人要下床。
薛无折以为他想逃,牵住他的手腕就将他拽了回来,下一刻,绵柔的吻落在了纤白的后颈。
郁安腰肢一软,差点摔下床去,还是身后的人及时勾住他的腰,这才幸免于难。
揽在腰上的手不断收紧,落在后颈的吻也逐渐变了味道。
唇瓣彻底品过那片肌肤后,又流连到了耳后,正在慢条斯理地吮吸。
郁安捉住薛无折的手,偏过脸想要喝止对方,薛无折却眼帘一掀,又抚着他的下颚凑过来吻他的唇。
郁安被吻得没办法,唇齿间全是另一人的气息,连舌根都没放过,被里里外外尝了好几遍。
喘息声交杂,带着露骨的情欲。
扶住腰身的手屹然不动,那按住下颚的手却逐渐下撤,滑过漂亮的锁骨,而后解开了揉皱的衣衫。
肌肤暴露在清寒的空气中,郁安颤了一下,很急切地别过了头。
“别再继续了。”
薛无折低头吻过他脊骨,问出一句:“为什么?”
郁安撑着床喘息,闻言微微转眸,看向薛无折的眼睛里带着一层水色。
“这些事,只有彼此相爱才能做。”
“我们不就是?”薛无折困惑地皱了皱眉,用手替郁安拭去额角薄汗,顺势那滚烫的脸颊抚摸着。
“为什么不可以?”
眼前人说话永远半真半假,郁安眼神恢复清明,抿了抿肿胀的唇,缓缓开口:“我看不懂你。”
薛无折将他翻过来,分明情欲还未平复,唇边已漾开一抹浅淡的笑。
“只要师尊一声令下,弟子何止是愿意将真心剖给您看?若能讨师尊欢心,就是刀山油锅也去得……”
他笑着将郁安抱到腿上,压低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哑:“从前我轻薄无礼,对师尊多有冒犯,可时至今日还叫您猜疑不断,这确实是我失责。那我不妨说清楚些——”
凤眸轻抬,青年嗓音轻柔:“郁安仙君,我心悦你,喜爱你,恋慕你,钟情你,这一点绝无虚假。”
“每日每夜,我都在想你。你眉含冷色也好,满目挑衅也罢,我都喜欢得要命。你夸我骂我,摸我打我,都只会叫我心绪震荡,想亲吻你,拥抱你。我或进或退,皆是为了想法子引诱你,占有你,让你的喜怒爱恨,都系于我身。”
鼻尖相抵,彼此近在咫尺,气息纠缠不清,稍一动作就会再次越界。
郁安看清薛无折眸底沉淀的欲色,以为他又要吻上来,不曾想这人低敛眸光,竟捱着这一线之隔的距离,继续开口:“从前是我有眼无珠,说了很多不过脑子的混账话,迁怒怨恨,只想折磨你。”
“现在,我要你始终只在我身侧。我要你非我不可,我要你离不开我,要你朝夕相伴,要你只钟情我。”
说到此处,他低低地笑起来,“所以郁安,若将我放在心上,就要一直爱我,不离不弃,无改心意,我们生生世世做一对自在道侣。但若你变心……”
郁安眼神平静,“你待如何?”
薛无折蹭了蹭郁安的鼻尖,嗓音甜腻:“若是你变心,我会先杀了让你变心之人,再将你绑回身边,终日玄链加身,困于方寸之地,任你哭喊怒骂都不会心软。就算你恨我,我也要始终在你身边,床笫之上,山野之间,你身边有我一人就够了。”
他撤开几寸,执起郁安的手放在心口,弯眸一笑,“若你害怕想逃,就只能杀了我。”
郁安没回话,只抽回了手。
见他如此反应,薛无折笑得更温柔了:“师尊舍不得的,是不是?”
郁安并不接话,整理好衣衫就要起身,稍一偏移就被按住腰重新坐回对方身上。
郁安缓缓吐出一口气:“……我明白你的心意了,但你先放开我。”
薛无折只是笑,眸中带着一层月纱似的朦胧情意。
郁安面无表情去折他的手,“再抵着我,我真的会动手。”
既然要温柔小意地说爱谈情,就该收敛一点偏执侵略的躯体动作,薛无折真是装得好不彻底。
何况人在床上说的话,本就不可信。
被冷淡地拆台,薛无折嘴角一动,觉得委屈似的:“师尊好凶……”
他垂下眼帘,手指轻轻在郁安腰上滑动,“此事因师尊而起,您该对弟子负责。”
这人倒打一耙的水平日渐提升,郁安后退几分,又忍无可忍地骂他:“薛无折,你脸皮真厚。”
薛无折点头,一副任君褒贬的和气模样,手下却不老实,牵住郁安的手,按揉几番,领着他往下去。
“师尊,郁安仙君,求您帮帮我——”嗓音沙哑,勾人耳热。
郁安没有反抗,看着薛无折额角隐忍的汗,联想起从前对方不可一世的冷漠样,不由微微笑了一下。
“薛无折,既然要哄我做事,就该说些好听的。”
薛无折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从善如流道:“郁安仙君,仙君大人,我身陷窘境,只有您能救我于水火,您摸摸我……”
郁安眉眼带笑,“继续。”
薛无折柔柔弱弱地靠上郁安的肩,声音哑得不行,却还是依言乞求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仙君大人,若您出手相救,在下会好好报答您的。”
温声软语换来了回应。
郁安手下的力道一松,薛无折终于如愿以偿,获得准许,将高傲仙君拉入了情欲泥沼。
欲望卷成漩涡,所有的处变不惊被稀释殆尽。
引领着五指轻巧动作,呼吸紊乱的亲近之余,薛无折在郁安颈侧轻咬一口,未收到警告,便继续得寸进尺,不轻不重磨着那片肌肤。
吻过郁安的喉结,他模模糊糊发出一点气音:“多谢、仙君大人。”
第181章
郁安在这处凡间私宅待的时日不长,多亏了薛无折的热心,他不仅对宅子的方位陈设布局风水已是了如指掌,更对宅主本人厚颜无耻的程度多有了解。
从前,郁安只知薛无折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表面笑颜迎人背地却手握尖刀,是个极善伪装的心狠之人。
笑容绵里藏针,只要不触及原则都会善而待之,能为自己的心中所想,手段用尽。
此人在郁安这里也是如此,彻底暴露本性后,连伪装也显得不尽心。
郁安发现如今的薛无折简直能屈能伸到了令人惊叹的地步——可以伏低做小,软语乞求,一次从中受益,就会次次如此,甚至愈演愈烈,无所不用其极。
到后面,郁安实在看不下去薛无折的前后不一,在这人以伤疼为由,睫羽轻颤着凑过来的时候掐住他的下巴。
“别装了。”
薛无折动作顿住,很无辜地眨了眨眼。
“师尊不喜欢吗?”
郁安勾了勾他的下巴,评价道:“演太过了。”
过犹不及,薛无折点头表示理解。
于是他收敛神色中的和软,将心音道出:“那今日还可以用手吗?师尊,我喜爱您的掌心与手指,自然,您的其他地方我也喜爱。不必担心,我会设好结界保证无人打扰,毕竟我也喜欢看您不着/片缕的模样,师尊师尊,上次您答应我的话这还作数吗?真的可以用t……”
虽然这才是他的本性,但说得未免也太直白了。
郁安听不下去,干脆捂住了他的嘴,连一个气音都不放过。
薛无折顺势吻了吻他的掌心,而后将他的手捉住,放到自己的颊边轻轻碰着。
指尖被带着抚过那张薄情君子面,郁安一时不语。
一面引导着郁安把玩自己,薛无折一面继续说:“作为交换,我也会帮师尊。”
凝视着郁安的脸,他扬唇一笑,唇齿中吐出两个字:“用嘴。”
郁安耳朵一麻,捏住这人乱说话的嘴,“那之后不准吻我。”
薛无折闻言似乎想笑,脸被捏得变形还是难改风流,眼神犹如晴日细雨,坠入湖面泛起涟漪。
他最后还是笑了出来。
靠在郁安颈间嗅着对方身上的体香,薛无折的声音又低又哑:“师尊携有特殊灵体,体内灵液于修士而言都是珍稀之物,怎能暴殄天物、轻易挥霍?”
“……”
“所以师尊放心,我会吞干净的。”
……
在私宅待的时日虽短,两人做的荒唐事却不算少。
郁安百般强调要以正事为重,无奈这人下限太低,示弱的软话一箩筐,很懂怎么惹人怜爱,被拒绝就扮乖收敛,被纵容就得寸进尺。
贪心不足,索求无尽。
郁安已知这人本性,有时还是会因对方的语出惊人头疼不已。
但郁安对此也不是全无办法,毕竟相处太久,也该摸索出门道来了。
因而他在这段关系里不再处于被动地位。
朝夕相对容易沉沦情海。
可薛无折除去开始,就再没有过分越界,只偶尔情欲翻涌到无可止歇的地步,才难耐地摩挲着郁安光洁细腻的脊背,幽幽地说一句:“师尊欺负人。”
语气半带抱怨,被郁安抬头吻住后,他又眸光轻闪着不再言语了。
在薛无折伤愈大半后,两人重新启程。
临行前,薛无折故技重施做了个木傀儡,不再是手掌大小只供把玩的装饰,而是精细至极,远观近观皆与真人一般无二的“人”。
融入灵血后,那傀儡眨动眼睛,覆面的木棕色褪去,长出了皮肤肌理,瞳眸漆黑,唇瓣薄而淡。
与和薛无折有九分相似。
薛无折将它打量一番,随手将自己的佩剑丢与它,本命灵剑沾染了主人气息,更能瞒天过海。
万事俱备,他打了个清脆响指,傀儡闻讯而动,出了房门就往另一个方向掠去。
路过郁安身侧时,它偏了偏脑袋,似乎在好奇。
下一刻,辉寒剑迅疾地扫过来,擦着傀儡的颈侧钉入斜侧的巨石中。
巨石屹立,裂开了蛛网般的纹路。
傀儡感知不到主人剑下的杀气,只木然地眨了眨眼,而后依令转头,向着云砚山的方向远去。
郁安见识到了某人的小心眼,抱臂未语,在傀儡离开后对薛无折抬了抬下巴。
“走吧。”
这次的目的地是玄光宗。
事实上,四宗大乱,十年前宗派主们苦心铸造的灵脉棋盘被毁大半,如今唯有天下第一宗幸免于难,若要问毁阵者下一步动向,答案似乎都无需思考。
薛郁二人能想到,宗派主们亦能想到。
所以这趟玄光宗之行,只怕有天罗地网难以回返。
除了玄光宗,云砚山的大阵也需再探。
时隔许久,郁安终于敲动系统面板,查看了任务进度。
几个月跟着薛无折东奔西走四处逃命,每次系统提示音响起,都无法分神去听。
位面异变的数值降至40%,薛家覆灭的真相已经浮于水面,要维持位面稳定,归根到底需要气运之子回归正轨。
大抵等到薛无折大仇得报之时,这项任务就完成了。
将命运拨乱反正,让一切回归从前。
风雨过后不应枝折花落,白梨合该高挂,明月合该无尘。
赏清风,行坦途,天骄快意,永生顺遂,才是薛无折该有的人生。
郁安想要将那些属于薛无折的东西全都找回来,从前拥有的,以后会有的,通通捧到他面前。
让那些心口不一的伪饰,阴晴无定的脾性,都得到药愈。
苦难到此结束,往后应该幸福。
至于那些摧毁命途的人,就该付出代价。
薛无折的挣扎与苦痛,郁安都看在眼底,所以从来不是作壁上观,气恼他玩世不恭桀骜不驯,心疼他藏尽真心步步为营。
有过针锋相对,但更多的是想识清所有谎言背后的真心。
系统呈现的始终只是数据,收集意识碎片之余,郁安想要了解真正的薛无折。
不是言不由衷、精于算计,是直言不讳、袒露本心的薛无折,是放下一切轻松惬意的薛无折。
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
且前路无定,是一帆风顺,还是山穷水尽,都未可知,但不论如何,郁安都会陪在他身边。
自薛无折身世暴露后,几宗之主多有忌惮,本来以为不过是挑衅宵小,现在却必须要除之后快了。
宗派主们摸不准他们下一步是去玄光宗还是云砚山,只需再斩断最后一处阵法关联,这享用十余年的灵脉大阵就化作乌有。
薛家已灭,很难找齐足够强大的压阵之物,所以大阵一旦被毁就再难重建,其他几宗不会放任他们行动自如。
派去云砚山的傀儡只是个吸引战力的幌子,郁安和薛无折最终决定先去玄光宗。
这是一切的起点,而郁安同玄光宗的那几位,还有账要算。
这次出行,两人依旧避人耳目,行山过水低调至极。
每过一处关口,皆要换一张面孔。
为郁安施术易容时,薛无折动作愈慢,看着眼前人弧度柔和的眼眸,半晌后忽然低头贴了过来。
郁安及时捏住他的脸,冷静道:“不准。”
薛无折抬眸看他,“师尊……”
这语气里的幽怨显而易见,郁安平静地和他讲道理:“正事要紧。”
这是没有商量的意思,薛无折不再言语,继续替郁安改易五官。
一切做完之后,郁安起身要走,不到一个转身的功夫就被提住腰身,而后视野转换,背后抵上坚硬的墙壁,前方是薛无折紧贴的身躯。
薛无折一言不发,只是搭在郁安腰上的手带着灼人的热度。
凤眸半垂,泛着暗光。
这是惯常讨要好处的姿态,若是敷衍应付,事态恐怕又要发展到床上去。
郁安沉默地看了薛无折几秒,抬头在他侧脸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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