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渊还没说话,小伙子就已经喊了:“渊哥好,有空和三姑一起来家里吃饭。”
“行,有空肯定和娘一起去。”
寒暄了几句,贺母带着他穿过一个巷子,到了林氏木匠铺。
店面很大,比他家大多了,店里摆的木制品各种各样,用的木材也不一样,前面还摆着一套紫檀木罗汉床。
不一会儿,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从店里走出来,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人,愣了一下,然后眉毛一扬。
他大步跨过门槛,激动地说:“妹子,怎么回来了,哟,这是渊小子吧,长这么高了。”
然后激动地拍了拍贺渊的肩膀:“好小子,好小子,几个月前听爹说你好了,现在看来老爷子没吹牛。”
贺渊心里明白了,这肯定是舅舅,只是不知道是大舅还是二舅,贺渊恭敬地回答:“舅舅好。”
贺母在旁边马上说:“阿渊,这是你大舅。”
贺渊点点头,提着吃的和贺母走进店铺里,贺渊说道:“买了点吃的,不值几个钱,舅舅别嫌弃。”
大舅开玩笑说:“哎呀,人来了就行,还买什么东西,浪费钱,下次来可不许买了,不然不让进门。”
贺渊笑笑不说话,心里有自己的想法,去亲戚家哪能空着手,更何况还是亲舅舅家。
贺母问:“大哥,怎么就你一人看着?”
“哦,老爷子和老二去送货了,我在这儿等他们回来,收拾东西回家,看我都忘了,你们先坐会儿,我马上回来。”
说完,大舅急匆匆地跑出去,贺渊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贺母喝了口水:“你大舅就这样,做什么事都急急忙忙的,肯定是跑回去跟你大舅母说,买些好菜好肉,今晚做顿好的招待咱们。”
贺渊刚想收回视线,就看到另一条街上,外祖和二舅正推着板车往店里来,贺渊马上站起来,快步走过去。
外祖年纪大了,眼神不好,等贺渊走近了,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喜,外祖一高兴就松了劲,压力都到了二舅那,好在板车不重。
外祖有点不确定地问:“是渊小子吗?”
贺渊赶紧回答,然后想帮二舅推板车,被二舅拒绝了:“不用,不用,这板车上没什么东西,很轻的,我一个人推还快些。”
外祖也拉着他说:“哎呀,你别管他,快跟外祖说说,怎么来了,要待几天,这天气好,多待几日吧。”
贺渊一一回答,说到要成亲,外祖更高兴了,但是听到只打算住两三日就走,脸上有点不高兴。
“这么快就走,路费都花了不少,离成亲还有十多天呢,玩个五六日再回去也来得及。”
贺渊轻声说:“外祖跟我一起回去吧,反正早晚都要去,去我家住几天。”
外祖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会儿:“算了,家里事多,我又不爱出远门。”
二舅把板车放到店铺后院,锁上木门,带着大家回到在平巷买的房子,正好碰到要去店铺的大舅。
简单的老房子不大,但是住了不少人,三间房,两间卧室,一间堂屋,屋子外面搭了个茅草棚,棚子不大,下面就是灶台和木柴。
至于粮食这些贵重东西,都放在堂屋,每次做饭的时候拿出来,吃完饭再放回去。
老房子一家人住不下,大舅母要准备几个人的饭,两个表哥在镇上做工,不会回村里住。
听说二舅母带着两个表嫂和几个孩子住在村里,外祖年纪大了,店铺交给两个舅舅打理,平时也在村里。
贺母嫁得远,一年回不来几次,每次回来都带东西,所以两个舅母和贺母关系很好。
大舅母已经很快地炒好了几个菜,放在小院的木桌上,看到贺母和贺渊,大舅母很热情。
“哎呦,稀客呀,赶紧坐,我把这道菜炒好就能吃饭了。”
贺母走上前:“别炒了,桌子上的菜够吃了,咱们几个人够了。”
贺渊也看到桌子上有青菜鸡蛋汤,莴笋炒肉,烧茄子,拌黄瓜,转头看到大舅母还在炒白菜。
大舅母把蒜香白菜盛到盘子里,说:“差不多了,刚知道你们来,去集市买菜来不及了。”
大舅母放下盘子,擦了擦手:“明天赶集,我去买菜,下午回村里,杀只鸡,炖个鸡汤,让渊小子也尝尝舅母的手艺。”
贺渊赶紧拒绝:“大舅母,鸡就算了,我看舅母炒的菜,都香得很,手艺肯定好。”
“嘿,没事,好久没喝鸡汤了,上次还是过年的时候,明天咱们回村聚聚。”
外祖也说:“是呀,渊小子别客气,就杀只鸡,咱们一家人好好吃一顿,下次来又不知道什么时候。”
这时,大舅好像想起什么:“老二,你去把那两个小子叫回来,饭都好了,怎么还没回来。”
二舅舅答应着去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带着两个和贺山差不多大的汉子回来。
其中稍微胖一点的汉子,直接走到贺渊面前,憨厚地笑着:“表弟是吧,我小时候见过你几次。”
高一点的汉子说:“二虎,别叙旧了,吃饭吧,表弟等我们好久了,来来来,表弟和我坐一起。”
贺渊和林大龙坐在一条长凳上,大龙哥特别热情,一直给他夹菜,碗都堆满了。
林大龙不满地说:“娘,这桌子上都是素菜,怎么不多弄点荤菜,让人吃个痛快。”
大舅母不高兴地说:“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话这么多,明天别吃饭了,看看这天气,买肉也来不及了。”
林大龙皱着眉,给贺渊夹了一筷子炒肉,贺渊端着碗躲开:“大龙哥,够了,够了,吃撑了晚上睡不好。”
林大虎把肉夹给贺母:“姑,多吃点,别客气,多夹菜。”
晚上,二舅抱着被褥在堂屋打地铺,卧室小,一张床只能睡两个人,来人就得打地铺。
好在二舅母经常带孩子来镇上,所以被褥够,大舅母和贺母睡一间房,外祖年纪大了和大舅睡另一间卧室。
所以他们四个人在堂屋打地铺,初夏,温度不冷不热,打地铺和睡床没什么区别。
四个人脚对着门,头对着窗户,躺下还挺舒服,就是耳边的呼噜声,一声比一声大。
贺渊早上是被吵醒的,天刚亮大舅母就拿着东西去做饭。
大舅母看到把贺渊吵醒了,不好意思地小声说:“拿个油罐,赶紧睡,天还早,一会儿叫你起来吃饭,再睡会儿。”
贺渊迷糊地点点头,半睁着眼睛,看到旁边几个人还睡得很香,一点也没被屋里的声音吵醒,估计是习惯了。
不过贺渊睡眠很好,没一会儿又睡着了,直到贺母拍他的脸叫他起床吃饭,才发现地铺上就他一个人了。
贺渊马上从被褥里钻出来,和二虎哥把地上的被褥叠好,放在卧室的木床下。
吃完早饭,大家都忙起来,只有外祖和大舅母带着他们去集市买了些肉,又买了些炖汤的调料。
中午外祖带着一家人去老铺子吃羊肉面,铺子是两个老人开的,上面速度不快,等了好久才轮到他们。
贺渊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面,味道一般,但是面条劲道分量足,成年男人吃一碗就饱了。
然后,贺母带贺渊去她表妹家坐了坐,在桃坪镇买了两匹布,拿回去给小孩子做衣服。
今儿回村里,表哥们也早早下班了,申时左右,大舅驾着牛车在土路上走。
林家村离镇子远,在山上,村里人穷,走了平坦的路,又走坑坑洼洼的山路,牛车上的人晃来晃去。
走了一会儿,贺母指着一个村子说:“阿渊,你看,那就是林家村。”
贺渊顺着贺母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小村子出现在眼前,大概六七十户人家,泥土房、茅草房多,也有几间青瓦房。
牛车慢慢停在一户在林家村比较气派的院子外面,至少这是一座有瓦片屋顶和青砖围墙的房子。
第21章
大舅母一到家就和二舅母去了灶屋,商量着准备哪些菜,二舅去后院杀鸡,贺渊也把林家人认全了。
两个表哥和大山哥年纪差不多,都是两个孩子的爹,贺母把两匹布递给大表嫂:“这布给我几个小孙孙做衣服。”
大表嫂一脸惊讶,没伸手接,还是大龙哥说:“姑母买的就收下,咱姑母小时候可疼我们了。”
大表嫂这才笑着接过布,转身回屋,二表嫂嘴甜,拉着贺母在院子里唠家常。
这时候,贺渊跟着二虎哥在村里转了一圈,村里大多数人都姓林,碰到人多少能有点亲戚关系。
贺渊在外面一直很有礼貌,英俊的脸上笑容都僵了,也不敢放松。
一转头不是堂叔公,就是姨奶奶,林家村靠着山,地方偏,旱地的庄稼比不上上河村,水田也没多少。
一个老头站在矮土墙边喊:“二虎子啊,摘的野树莓还有不少呢,买点回去给你家小孩尝尝。”
“行啊,我看看。”林二虎转头对贺渊说:“渊小子,等我一下,马上回来。”
见贺渊点头,林二虎才朝土房子走去。
贺渊正无聊,就听到几个汉子小声说话:“嘿!看见没,那个背柴的女人,昨天我听吴赖子说,那女人浪得很。”
“可不是嘛,这么缺男人,怎么不让咱们哥几个玩玩。”
“哎呦,小柔呀,背这么重的柴,怎么不叫哥几个帮你一把。”
贺渊心里一紧,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材瘦小、个子不高、皮肤偏黄的女人,衣服上有不少补丁,但整个人干净整洁,她低着头,吃力地背着柴,根本不理会旁边几个汉子的话。
长着猴腮脸的汉子,见林小柔不理他,本来就丑的脸上更生气了。
他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痰,很不屑地说:“哼,还装清高,老子还看不上你呢!看看你,多大岁数了,嫁不出去的老女人!”
马上有人附和:“就是,她跟那吴赖子倒是般配,一个娶不到媳妇,一个嫁不出去,怪不得会寂寞,去勾引那吴赖子。”
“咱们村出了这么个下贱的东西,真是丢脸,不知道林二叔怎么想的,这样的女儿早点打死算了。”
贺渊本来不想多事,但这几个汉子说话越来越难听。
他忍不住说:“几位大哥,这姑娘嫁不出去是她自己的事,又没吃你家米,花你家钱,你们也别管别人家的事。”
听到居然有人帮林小柔说话,几个汉子很惊讶,都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三人家里穷,娶不上媳妇,每次看到林小柔,就习惯性地讽刺几句。
想把人踩在脚下,不费力气地娶回家做小妾,既能暖床又能干活,而且林小柔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勤快,不是在地里就是上山干活。
这时,猴腮脸的汉子,看到说话的是个生面孔,凶巴巴地说:“哪里来的小子,敢管老子的事,老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臭婊子就得受着,你算哪根葱,管得着吗。”
还没林小柔高的小矮子,眼神猥琐,阴阳怪气地笑:“好兄弟,这么帮这婊子,难道你也睡过了。”
说完,还不忘嘲讽:“看你长得人模人样,这么急不可耐,人还没娶进门,就干这种不要脸的事,丢人。”
人的无耻真是没底线,这种人真想把他们脑袋打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脏东西。
贺渊不傻,对面有三个人,他就算气疯了,也不打算动手,不过这里人多,贺渊也不怕他们敢打人。
他沉着脸,眼神犀利地盯着三人,一点也不怕:“难道你们是只用下半身思考的畜生吗?村里的婶子、叔公都知道我今儿才来,你们乱说,就不怕半夜被人割了舌头?”
贺渊一口气不停地说:“人家又没惹你们,我这个外人都听不下去这些脏话,林家村有你们这样整日嘴里不干不净的人,传出去才是大笑话。”
“看看你们一个个脏得要命,我站这么远,都能闻到你们身上的臭味,臭死了,知道吗?跟你们的嘴一样臭。”
“有时间欺负小姑娘,不如回去把自己收拾干净,多洗几次你们那喷粪的臭嘴。”
贺渊这一番话,一下激怒了三人,他们握着拳头就要冲上来打人,却看到贺渊身后走来的林二虎。
林二虎紧紧握着拳头,关节都发出了响声。
人都是欺软怕硬,林二虎家在村里有威望,两兄弟力气大,重情义、讲义气。
而且,以前这三人想偷林家的东西,被两兄弟抓住,打得鼻青脸肿,从那以后,就给他们留下了阴影。
看到林二虎捏着拳头要打人,三人吓得赶紧跑。
林二虎可不会放过他们,像猎豹一样冲出去,很快就追上跑得最慢、最倒霉的小矮子。
一脚把人踹倒,接着就是一顿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兄弟是你能欺负的?信不信我把你废了。”
贺渊气喘吁吁跑到田坎上的时候,小矮子已经被打得直叫。
贺渊先喘匀了气,才劝道:“虎哥,差不多了,我心大,别人说什么我不在乎。”
林二虎这才消了气,走之前还放狠话:“我兄弟虽然大度,但我脾气不好,下次可就不止打几拳了。”
林二虎觉得野树莓放久了不新鲜,价格还高,和老头讲了半天价,老头不让,就带着贺渊抄近路回家,半路上却被人叫住。
一个细细的女声传来:“二虎哥,等等。”
林小柔站在岔路口,低着头咬了咬嘴唇,才怯生生地对贺渊说:“谢谢,我……我在山上摘的刺泡,拿回去尝尝。”
她轻轻把篮子放在地上,转身要走,肩上还背着很重的柴,贺渊赶紧喊:“小柔姐,没事,我是贺山的堂弟。”
林小柔听到,眼睛里露出几分高兴,声音也大了点:“贺渊是吗?我听贺山提起过你。”
贺渊笑着点头:“天不早了,你快回家吧,这篮子你拿回去,我回去找大山哥要就行。”
林小柔最后还是没把篮子拿走,聊了几句就背着柴走了,贺山和林小柔还没定亲,贺渊也不想和林小柔说太多,怕被别人听到,对人家姑娘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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