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在与全品种协助者相认前,我都不能掉以轻心。
这让我顿时紧张起来,只能说“守则”真的洞悉人性,也很了解康柏学生。
“莫思。”我忽问:“为什么你会成为‘守则’的运行人?”
莫思表情一僵,我说:“安特告诉我,运行人和‘守则’都有交换条件,毕尹想跟守则交换情报、安特则是想保毕尹平安,你呢?你向守则许了什么愿?”
我望向他手上的类单眼相机。
“你那台相机,我在没收时稍微调查过,机型是十三年前的旧款。你的堂哥罗莫瑞,以前也是摄影社的对吧?我在校史室看过他得奖时的照片,当时他手上拿的就是这台相机,至少是一模一样的型号。”
我问道:“你会选择当运行人,和那台相机的原主人……和罗莫瑞有关吗?”
莫思始终没说话,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莫思目光如此深沉的样子。
但他很快又恢复那种吊儿啷当的模样,“你想多了,我成为运行人,纯粹是为了好玩,毕竟这样整别人的机会不是天天都有。”
他又说:“与其玩侦探游戏调查我,不如关心一下小毕吧!”
我一怔,“毕尹?”
“老师不知道吗?这周末是小毕十七岁生日。”
莫思丢下这句话就走了,留下一脸茫然的我。
★★★
我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就在采蜜期首日深夜,“巢室”匿名版热门排行上出现一则贴文。
标题是“Title:关于分类游戏,请看这里”,而内文也十分清楚明确。
致各位亲爱的工蜂们:
在下是蝉的Leader,二M的江焰,附图是我的守则通知截屏,保证是真的。
任何工蜂若发现蝴蝶的线索,都请通报给我,所属品种不论,如果您提供的情报,让在下成功猎捕到蝴蝶,在下将赠与蜂点700点给您,这篇贴文就是证明。
P.S.:该情报必须确保是只有在下知悉,如果已提供给其他领袖,事后证明属实的话,分配点数的约定就不算数,敬请注意。
江焰 顿首
我战战兢兢地把文章读了两遍,没想到这孩子会就这样曝光“领袖”身分,不愧是胆子大到敢把老师关货柜的人。
但江焰的做法十分聪明。一般工蜂即使获知蝴蝶是谁,通报给自家Leader,纵使成功猎捕,也只能分到100点蜂点,远不如将情报出卖给江焰划算。
如此一来,江焰的眼线就会广及全校。
更有甚者,江焰没限定情报提供者的身分。
不得不说这孩子心思细腻,竟考虑到“协助者”的情形。700点不单能打平“协助者”与“蝴蝶”相认时的600点奖励,还凭空多出100点。
如此一来“协助者”即使出卖蝴蝶,也没有任何损失,如果协助者正好与江焰同品种,还可以额外再分得100点。
在这个前题下,“协助者”背叛蝴蝶的可能性将会大幅提高。
“蝶伊?”
宋金姑的声音唤醒了我,我往后一看,穿着蕾丝白色连身洋装的她,看上去像朵水仙一般清纯可人。
“我想去烘焙社摊位看一看,据说他们社今年推出皮蛋香菜三色豆蛋塔,超级热门的!队都排到中庭另一头去了。”
就在五分钟前,宋金姑特别来二R的教室找我,说是想借我一个小时,当着全班学生的面把我打包带走。
我因为江焰的报导,被误认和张毕尹有一腿,宋金姑的行为又让她的支持者认为我意图染指花蝴蝶,据说现在匿名版上有人叫我双插头、狐狸精、康柏妲己之类的什么都有。
第27章 学生宜踊跃参与校园活动
“史莱姆珍珠奶茶!你从未尝过的新奇滋味,要不要来一杯?”
“蚵仔煎、不要蚵仔的蚵仔煎!一份只要8蜂点喔!”
“真人跳棋游戏,考验体力也考验智力,一局2蜂点、十局优惠15蜂点,快来试试看喔~”
蜂鸣祭期间,除了预发的100蜂点外,每个社团和班级还有公关点数,用于摊位运作或分给社员。
除此之外,外宾能在自治会摊位购买实体点券,以点券和摊位进行交易。
但不论师生或外宾,都严禁直接使用现金交易。
会这么限制是有原因的,蜂点虽然无法变现,但可根据班级及社团的表现,在冬眠期前将剩余蜂点捐赠给特定单位。
总合点数排名前三的班级或社团,除了将由自治会颁发荣誉奖项外,也会左右来年各种活动的顺序、影响社团预算。
二R去年是倒数全校第三名,导致今年在教具和教室的使用时段也好、早旗站位也好,都处于不利地位。
可以理解“分类游戏”吸引力为何如此之大,6000点的巨额蜂点,不论归给哪个班级或社团,对排名提升肯定大有助益。
“胡老师……?”
熟悉的嗓音让我回过神来,我才意识到我还站在烘焙社的摊位前,我后面是大排长龙的队伍。
让我意外的是摊位里的人。那是叶艾利。
他似乎留长了头发,不像之前那副军人样,头上戴着餐饮业常用的头巾,正从烤箱里夹出刚出炉的香菜皮蛋三色豆蛋塔。
“你……回学校来上课了吗?”我看着眉目不知为何有些陌生的叶艾利。
“嗯,我得补满出席日数,才能拿到毕业证书。”他对我一笑,“父亲也出院了,年底就会回去工作,艾奈也找到新的打工。蟹壳卖场那笔钱,付掉医药费后也还有盈余,暂时不需要担心,这都多亏了老师。”
打从艾利自残以来,我还没能找机会跟他好好聊过,虽说事情的来龙去脉,艾奈似乎哭着跟他哥忏悔过,误会按理也应该解开了。
但我总觉得,眼前的孩子似乎有哪里不同了。
艾利递了蛋塔给我,但没拿他的手机让我扫码。我只好扫摊位上的QR CODE付点数,却被艾利阻止。
“让我请老师一次吧!就当是谢谢老师的帮忙。”他说。
我拿着六盒蛋塔回到座位区,宋金姑则抱了满满一手罐装冰啤酒,似乎刚刚才从摊位买过来,表面还结着水珠。
“……高中校庆可以卖酒吗?”
“没规定不能卖啊!毕竟有很多外宾,总不成让他们学高中生喝果汁吧?”
宋金姑笑眯眯地说,她豪迈地跷起短裙下的大长腿,扭开其中一罐酒,大白天就公然开喝起来。
蜂鸣祭外宾数量惊人,我本以为这种深山里的学校,家长愿意来就不错了,没想到人潮从中午开始就络驿不绝。
我看到不少戈登女子中学的学生、还有各大名校的制服,蜂蜜街店铺的几个熟面孔几乎全出现了一轮。
“有满多学生送我点数,这就算我请你的……对了,还有这个。”
宋金姑拿了个信封套给我,我打开一看,里头是像门票一样的东西。
“戏剧社公演的VIP票,我是透过特殊管道才拿到的。时间是明天下午两点,赏个光,一起去看谢米同学吧?”
今年蜂鸣祭最受嘱目的表演节目,莫过於戏剧社的公演“异类莎乐美”,每张要价50点,在公演前两周就销售一空,前三排VIP票更是在蟹壳拍卖上飙到天价。
话说自从上回在舞会和他摊牌后,谢米不但没躲我,反而本着他舍监的身分,三不五十对我嘘寒问暖。
这让我反而畏缩起来,我擅长面对恶意,但善意有时更难招架。特别是这种披着美丽薄纱外衣、对我别有所图的刁蛮公主。
“就当是谢礼,你上次这么帮忙我,我还没正式跟你道过谢。”她又说。
我想宋金姑应该是指裸照的事,虽然就结果而言,我不确定这样是帮了她还是害了她,毕竟现在匿名版上,还时不时会有针对她的污言秽语。
但连续被两个人感谢,也让我心头有些异样。
“……人要怎么样,才会心甘情愿帮忙另外一个人?”我喃喃问。
宋金姑愣了愣:“一般就是给好处吧?钱是最直接的了。”
“那钱以外的呢?”我问。
宋金姑认真思考了一下。
“给对方他现在最想要的东西呢?这样就算旁人看起来不对等,那个人应该也会心甘情愿的协助你。”
“最想要的东西……吗?”我呢喃着。
★★★
“啊……胡老师!这边这边!”
我还在思索,耳边就传来熟悉的唤声,我回头一看,竟是自治会秘书曲克里。
他穿着中古世纪欧洲的贵族服饰、脚下是及膝的马靴,头上是很有型的圆沿格纹帽,手上还拿着马鞭,而他身侧竟是一只货真价实的白马。
“我是武术社的,这是我们社团摊位,中午时段刚好轮到我顾摊。”小曲说。
“武术?那不用展示道场之类的吗?”
“去年是开柔道道馆没错,体验一次被摔6点,但生意不是很好。今年我就跟我爸借了马过来,想说来个马术体验,没想到还挺受欢迎的。”
小曲抚着马身,穿着合身马术服的他,看上去就像个中世纪的贵族小公子。
“老师要试试看吗?绕校一圈是8点。不用担心,我会全程在后头跟着,阳春面也很乖,两个人一起体验也没问题喔!”
他望向站在我身侧的宋金姑,但她打着酒嗝摇手。
“我就不用了,我小时候在国外被马摔过,额头缝了三针,心里有阴影。”
我正想顺水推舟拒绝,不瞒各位,身为重度交通工具残障,无分二十世纪还是十世纪,光看到这匹马摇头晃脑的样子,我就开始晕眩起来。
“好像很有趣啊,我也一起吧?”我背后有人出声。
我回过头,看见一名身材纤细的美少年现身白马之侧,他穿着康柏的制服,似乎为了御寒,还套了件深蓝色双排扣军装外套,脚下是及膝的皮靴。
他头发剪得极短,鬓边和眉毛都仔细修饰过,如此发型,更衬托出他比一般人精致秀气的五官来。 我花了半分钟才认出这个人来。
“谢、谢米?”我差点咬到舌头,“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哪样子?”谢米笑起来,不知是否剪短头发的缘故,那双眸子显得格外清澈,带着一种凛冽的寒意。
“演莎乐美得戴假发,头发太长有点不便,才稍微剪短的,老师会来看我明天的公演吧?”
他瞄了眼插在我胸前口袋的公演票,又望向身边的白马。
“骑马啊……好怀念呢!”
他接过小曲手上的缰绳,却见他不到一六五的身高,只轻踩了一下马镫,小身板就像飞起来般,瞬间跃上马背。
“喔……”
我看曲克里露出赞叹的目光,我完全不懂马术,但光看小曲的神情,就知道刚才那一下肯定不简单。
“来吧!胡老师,你不是想骑马吗?”谢米一手扯着缰绳,对我伸出手。
逆光中的谢米是如此之美,我不自觉地把手搭上那截皓腕。谢米只轻轻一拉,右手一甩缰绳,也不知怎么操控的,竟瞬息让我翻上马背,稳稳坐到他身前。
“啊,学长,游玩一次要8点,要在事前支付……”
小曲话还没说完,范谢米已一夹马腹,那只叫阳春面的马便嘶鸣一声,踩着中庭砖石道扬长而去。
马背比我想像中颠,纵然谢米骑术精良,我还是吓得用两手抱紧马头,把脸埋进马鬃里。
范谢米并没有照着既定路线绕校一圈,只在中庭花圃旁踱了几步,就从校舍后门绕了出去,一路进了康柏后山的树林。
自从上回被关货柜后,我稍微有点危机意识,有点担心谢米就这么载我到什么深山废弃工厂。
我连忙试探,“谢米,那个……你、你好会骑马啊!”
谢米的声音从后传来,“康柏学生大半都会,很多场合需要切磋马术,父母都会派自己的儿子女儿上场,范西达……我父亲也是。”
“范理事长……我是说,你养父跟你,感情很好吗?”我问。
根据学生数据,范西达在谢米七岁时收养了他。
说到范西达这个人,他相当致力于慈善活动,媒体上形象相当正向,对康柏也是各种捐款不说,据说还喜欢收养小孩。
他从不收养女童,养子青一色是男性。
但范西达一个大男人,当然不可能养这么多孩子,多数“养子”都是由范西达支付生活费,再送进他一手成立的慈善寄养学校照顾。
谢米没回答我的问题,我隐约感觉他盯着我后颈看,目光似要将我的喉管穿透一般,我却没胆回头确认。
“……老师,其实是工蜂吧?”他问。
第28章 在保健室休息者亦应事先请假
我一惊,本能地扭过身子,但此时阳春面颠了一下,吓得我连忙抱紧马脖子。
“我听说了,老师参加了自治会的例会。”
谢米无视我的惊慌,平静地在我身后说。
“例会上二M的卢燕西聊到守则的事,本来想就此打住,但张毕尹却说不用顾虑你,如果老师不是工蜂,毕尹这句话等于公然违反守则。”
我心中警铃大作,“可能是觉得即使让我听见、我也听不懂?”
“扮装舞会时,毕尹不是找了老师跳舞吗?”谢米又说:“他对外解释是一时兴起,但实际上,是因为老师也是工蜂,毕尹担心你找不到人配对才帮您一把,我说的没错吧?”
我没有答话,脑子里轮转着各种说词,但没有一句是能完全消除嫌疑的。
“老师既然是工蜂,应该也收到这个月的通知了吧?蜂鸣祭分类游戏,老师是什么品种?”
17/26 首页 上一页 15 16 17 18 19 20 下一页 尾页 |